又聞槐花香 作者/青草地 一排美麗的紫花槐,迎著初夏的熱情,紫云一般,縹緲在校園。 翠綠翠綠的槐葉濾過陽光,那么輕盈透明,薄翼似的佑護著一樹深深淺淺的紫。未開的,月牙一般垂掛著,又如葉葉遠征的帆。盛開著的,或聚如繡球,或散若蝶兒,舞翅翩翩。濃郁的槐香驅(qū)走我勞作的疲憊,紫紅紫紅的花團,映紅孩子們的笑臉。 “老師,這花好香?。∵@是什么樹啦?……”課間活動時間,我們都喜歡在槐蔭下走一走,站一站,可愛的萌萌笑瞇瞇地看著我,我笑了,拍拍她的肩:“槐樹,開紫花的槐樹,它們胸前掛著名片呢!去看看吧……” 她便嘻嘻笑著,牽起同學(xué)的小手,抻長了脖子左看右看,小聲嘟囔著,繼而,轉(zhuǎn)身向我跑了過來,帶著一串“咯咯”的笑聲:“……紫花槐!好香的紫花槐……” 是的,它們是紫花槐,對于見慣了柳樹白楊的孩子們來說,著實新鮮。五年前的一個春天,它們來了,只是幾棵光禿禿的木棍兒,搟面杖粗細(xì),腳下裹著一包土。我并不知道這是什么樹,只聽說是好幾百元一棵的外地樹種。 不記得哪一年了,它們開始抽枝吐葉,稀稀落落的橢圓形葉子竟是那么熟悉,這不是家鄉(xiāng)的槐葉嗎?薄薄的,綠綠的,滑滑的??墒牵移诖哪抗獠]有迎來黃白色的槐花,它們竟勃然噴出一樹炫麗紫!那紫花與家鄉(xiāng)的槐花一模一樣,只是更圓,更豐潤,一簇簇,一團團,搖搖曳曳,燦若天邊霞靄! 樹下徘徊,裊裊槐香,繚繞在心海,我嗅到了故鄉(xiāng)的味道,我聽到了槐葉微顫的哨音,依稀又看到了母親年輕的面龐,這一樹炫麗紫,也便漸漸淡去,淡去,終于,搖曳成一樹夢里的槐花白…… 常記我家小院西墻外,一口老灣四周站著好些老槐樹,曲曲彎彎的,每年四五月份,就掛滿一樹雪白雪白的槐花。那花不是一味地白,而是帶了一點淡淡的綠,尤其是打了骨朵欲開的,更是綠得鮮嫩,隨著花苞的開綻,這才由淺綠到淺黃,最后,干脆雪花一般綴滿枝頭。 花香太濃了吧,總有那么多圓鼓鼓的小蜜蜂鉆進花枝,飛進飛出,還有,攀著樹干爬上爬下的我們?;敝ι嫌泻眯┰说男〈蹋覀儾桓彝咛幣溃蛡淞艘桓L長的竹竿,綁了一把鐮刀,瞅準(zhǔn)一枝,只需用力一鉤,好了,香噴噴的槐枝落地,伙伴們一涌而上,七手八腳地捋嚼起來。 鮮嫩嫩,甜絲絲,越嚼越香,大人們卻不允許我們多吃,我們也親眼見過,有的小伙伴腮幫子鼓得老高,據(jù)說是槐花吃多了,中了毒。我們也就邊往嘴里塞,邊小聲念叨:“再吃一串,再吃一串……” 每到這樣的時節(jié),母親總會把潔白的槐花采了來,和著玉米面攤煎餅給我吃,我喜歡捧著薄薄的槐花餅,湊近鼻尖,聞了又聞…… 聽,是誰,噙一片薄薄的槐葉,吹響柔美溫婉的哨音?顫巍巍,穿越時光的塵,縹緲在童年的天空下?…… 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牽動我思念的紫槐并非年年開,頭一年還錦簇花團,來年卻沉默如海。 你看,其他的都是高且直的,有一株明顯矮了半截,主干只有尺把高,枝條向四面八方匍匐開去,就像當(dāng)?shù)氐募t柳,姿態(tài)婆娑,火焰一般燃燒著。曾經(jīng),它也擁有堅韌挺拔的身軀!那是一個春天,當(dāng)姐妹們爭奇斗艷之時,它卻沒有醒來,枝干枯萎了,干裂了,憐惜之余,人們只好忍痛把它攔腰鋸斷,只留了一小截木墩子,心底守候著一份期盼。沒想到,挺過又一個嚴(yán)冬的它,不再沉默,一股強大的沖擊力不可遏制地向四面八方噴薄,噴薄!好一蓬富麗堂皇的紫色花團!從地面到樹梢,伶伶俐俐,起伏蕩漾,撫響生命的弦! 比起故鄉(xiāng)的槐樹,它們要承受更多的磨難,塞外的嚴(yán)寒企圖封阻它們前進的腳步,干旱妄想吞沒它們的嬌艷,它們沉默著,沉默的世界沒有辯解,挺過凜凜寒冬,耐過干旱燥熱的考驗,陽光下,擎起一路生命的花開! 五年過去了,這些槐樹艱難地生存了下來,成了校園最耀眼的風(fēng)景,除了這棵灌木一般簇生的,其他的都已有兩層樓房那么高,瀟灑俊逸,精致高雅,有兩棵恰好搖曳在我辦公室窗外,整個辦公室都是流動的香韻。只是,說不定有哪一棵,哪一年,就會有一部分枝干枯萎掉,剩余的,依舊吐葉綻蕾,懷抱這些老枝舊柄,把生命搖曳出絢麗的色彩! 更神奇的是,落葉飄飄時,這七八棵紫槐約好了一般,又起舞在清涼的秋,再一次釋放著生命的紫色情懷,一團團熟悉的紫,歡快地望著分別了一個暑假的師生,姍姍走來。 不知何時起,馨香的浪漫紫已深深印入心海,一天天清晰起來,明朗起來,就像故鄉(xiāng)的黃花槐,在歲月的枝頭,開成一樹難舍的期待! 作者:孫立梅,筆名青草地,原籍山東省,供職于內(nèi)蒙古。創(chuàng)有文學(xué)微刊《春野青青》,百家號《孫立梅》,頭條號《春野青青》。 攝影:青草地 往期回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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