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朋友看過鬼吹燈系列之《怒晴湘西》，怒晴縣出產(chǎn)一種鳳鳴怒晴雞，是毒物的克星。清代志怪集《里乘》有個(gè)怒睛雞的故事，一個(gè)怒晴，一個(gè)怒睛。我們來看看這個(gè)故事。

怒睛雞

嵩山的南面，每年驚蟄過后，當(dāng)?shù)鼐用窬蜁吹缴偈疑巾敺迳铣霈F(xiàn)兩道紅光。一道長六七尺，一道長四五尺，蜿蜒閃動，好像火龍一般。到黎明雞叫的時(shí)候，紅光消失，第二晚再次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一直持續(xù)到秋天，人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山腳下一個(gè)農(nóng)戶養(yǎng)了一只大公雞，雄赳赳的，比一般的雞高大健壯，能有十斤重。這只大公雞的后代也都長得很大，主人很喜歡它，起名叫“老雄”。已經(jīng)養(yǎng)了十多年。這一年又到了孵小雞的時(shí)候，幾十個(gè)雞蛋卻只孵出一只公雞。主人有些沮喪，認(rèn)為這是不祥之兆。

有一天，一個(gè)胡商來到這里，看到老雄和那個(gè)半大的小公雞，就問主人賣不賣。主人考慮到老雄已經(jīng)老了，今年才孵出一只小雞，就說道：“客人出的價(jià)格合理就賣。”胡商問他要多少錢，主人隨口說道：“五百就可以！”胡商面露喜色，馬上就拿出錢來。農(nóng)戶主人看到胡商的表現(xiàn)，改口道：“我說的是五百兩銀子，不是五百銅錢。”

胡商沉思了好一會兒，說道：“五百兩也可以，但是不要再反悔！”主人大喜過望，回答說：“肯定不會反悔！”

第二天，胡商真的帶了五百兩銀子來。主人把兩只公雞抓到胡商籠子里，然后笑著問道：“我說的五百兩其實(shí)是開玩笑，沒想到你真的買下。能告訴我為什么重金購買這兩只公雞嗎？”胡商道：“既然您問，我不敢不說實(shí)話。你看到少室山上的紅光了嗎？那是兩只蜈蚣精，是一父一子。再過一百年，等到小蜈蚣精也長成，就會荼毒一方，不但吞吃禽獸，附近的孩子也會遭殃。到時(shí)候雷神都拿它們沒辦法?！?/p>

“現(xiàn)在小蜈蚣功力尚淺，還不敢公然肆虐，這兩只公雞就可以制服它們。只是考慮到小公雞還沒長成，我要帶回去喂他珍奇的食物，這樣就能迅速長大，強(qiáng)健它的筋骨。明年這個(gè)時(shí)候，就能成為老雄的助手，共同除妖?！?/p>

主人又問這兩只雞有什么異處，胡商回答說：“普通雞閉眼睛的時(shí)候都是下眼皮向上覆蓋眼珠，這兩只雞正好相反，所以叫怒睛雞，是鳳凰的后裔分支?！?/p>

胡商離開一年后，果然帶著兩只公雞又來了。小公雞已經(jīng)長大，單看外表，和老雄一樣雄壯。胡商在農(nóng)戶家住下，每天晚上向山上觀望，當(dāng)看到紅光后高興地說：“妖物又出來了！”第二天晚上天剛黑，他就帶著兩只怒睛雞上了山。主人想一起去看看，胡商制止他說：“不可以，你抵御不了毒氣！”

主人在家里遙望山頂，二更后，看到山上紅光出現(xiàn)，好像兩股閃電在閃爍。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一會兒縮短，一會兒延長；有時(shí)候像彎曲的光環(huán)，有時(shí)候像繃直的繩索，有時(shí)候盤旋，有時(shí)候跳躍……忽然間，較短的那道光芒半明半暗，從空中落到地下熄滅。主人心里暗喜，知道小妖已經(jīng)被殲滅。剩下的那道紅光氣勢也漸漸低落，運(yùn)動得慢下來，但還在忽高忽低的跳躍。又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剩下的那道紅光像樹葉被風(fēng)吹落，一下落到地上熄滅了。

主人知道兩個(gè)妖物都被除掉，就煮茶等待胡商。

東方發(fā)白的時(shí)候，胡商回來了，左手拎著雞籠，右手用樹條拖著兩只大蜈蚣。主人迎上前祝賀到：“大功告成，可喜可賀！”客人嘆息道：“可惜兩只怒睛雞都受了重傷，活不長了！”

主人聽到，急忙去看那兩只公雞，年輕的那只全身羽毛都掉光了，奄奄一息。老雄的羽毛也掉落了大半，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再看兩條蜈蚣，大的有六尺長，左邊的鉗子已經(jīng)掉了，身上的小爪子還有幾根在微微蠕動。小的那條有五尺長，兩個(gè)鉗子都掉了，身上的小爪子也沒有了大半，像枯木樣一動不動。

主人問胡商死蜈蚣有什么用，胡商說：“紅光是蜈蚣珠的外焰，這兩條蜈蚣的珠子應(yīng)該不小。軀殼還可以制作劍鞘，也能賣千兩銀子。”

說完把兩只公雞送還主人，囑咐要好好對待，又說道：“年輕的這只活不過十天，老雄也活不過半年。它們對人有功，死后好好埋掉。它們都身中劇毒，一定不要食用，切記！切記！”

胡商又住了幾天，格外送給主人二百兩銀子，用木匣子裝了蜈蚣背著離開了。到了他說的日期，兩只公雞果然先后死了。主人按照吩咐把公雞埋了。

出自《里乘》，摘錄一段原文如下：

客去，主人留心遙察。二更后，見少室之巔紅光復(fù)灼，猶之掣電兩股，以閃以爍，或東或西，或南或朔；或抑或揚(yáng)，或分或合；或屈詘如環(huán)，或直伸如索；或回旋如鷹盤，或奮激如魚躍；或少卷而驟舒，或?qū)⑶岸D卻；曤曤焉，爚爚焉，忽詫五尺孛芒疾馳斜掠，半明半滅，陡萬丈而一落。主人色駭心喜，知小妖已告殲。尚有紅光一道，忽高之忽低之，忽即之忽離之，氣漸披靡，知其亦無能為，果不炊黍時(shí)，宛然敗葉漾空，慘為狂飚之所摧，飄蕩蕭颯，站站然而下墜荒畦，紅光悉絕。東方欲白，主人知兩妖并除，姑烹茶以待客。俄焉，見客左手籠雞，右手以樹條貫拽兩妖而至。主人迎而賀曰：“知大功告成，喜為君賀?！?/p>

客嘆曰：“兩妖雖除，惜兩雞皆受重傷，奈何！”

主人視小雞竟體毛羽脫落殆盡，僅存一息；老雄亦毛羽褷，精神沮喪。又視其蜈蚣，大者長約六尺，左鉗已脫，足尚有一二蠕蠕動者；小者長五尺許，雙鉗并去，足已夷其大半，僵如枯木矣。主人問：“此尚有用否？”

曰：“紅光外燭，珠當(dāng)不少；即兩軀殼以制刀劍鞘，亦值千金也?！?/p>

乃以兩雞授主人，屬善視之，且謂：“出力過甚，小雞不過十日，老雞不過半年皆當(dāng)羽化；有功于人，尚其瘞之。其身受重毒，切不可食，慎之！慎之！”

越日，客辭主人，又以二百金相謝，以木匣盛二妖，負(fù)之而去。后兩雞果如期先后俱斃，主人謹(jǐn)遵客所屬，并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