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程存孝,男,1942年出生于山西潞城。企業(yè)退休職工,曾在《山西日報》《山西工人報》《長治日報》發(fā)表數(shù)十篇評論、雜文、散文,在《漳河文學(xué)》發(fā)表詩歌多首。70歲開始嘗試寫小說,在《清風(fēng)》雜志發(fā)表《松箍咒》等三篇短小說。 姐妹都有煩心事兒 作者:程存孝 李霞美吃過晚飯,正準備出門納涼、遛彎,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幾乎和她撞個滿懷。此人抱住她的雙肩,聲音嘶啞地哭喊道:“姐姐,你可得給我做主??!” 李霞美一愣,原來是妹妹李虹美。趕忙扶她進門坐到沙發(fā)上,急問:“你這是怎么了?” 李霞美是市婦聯(lián)主席。她唯一的妹妹李虹美在鄉(xiāng)下務(wù)農(nóng),嫁了個二百五叫王狗孩,外號叫狗臉。說他是二百五,其實他也沒別的大毛病,五大三粗,渾身是力氣,也能受,對妻兒也好,就是見了酒不要命。劃拳總是輸,很可能是故意輸?shù)模凑蛔聿涣T休。醉了就打老婆。但酒醒后就給老婆下跪。說得“文化”點兒,在他老婆眼里,他就是根“雞肋”:離吧,舍不得,何況,兒子都十幾了,想挪個窩也不容易;過吧,又沒法過。要是有個哥哥或弟弟在身邊兒給她撐后腰,勤嚇唬嚇唬他,也許管點兒用,但爹娘死得早,自己唯一的“后臺”就是姐姐,“根據(jù)地”也只有姐姐家。所以,挨了打就往姐姐家跑。究竟跑了多少回了,連她自己也記不清。每次都是姐姐在電話里將妹夫訓(xùn)一通,“狗孩你是怎么搞的?還想不想過了?告訴你,我就是專門為婦女兒童維權(quán)的。你酗酒行兇觸犯法律,我一個電話就能叫警察把你銬走,你信不信?”電話那頭自然是“信信信,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我要再打她,就讓天打五雷轟,就烤火燒死,吃飯噎死,喝水嗆死,走路撞死。你大人大量,好漢別和醉漢一般見識嘛?!闭f是說,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說說看,是不是狗孩又打你了?因為啥來?”李霞美看妹妹喘息方定問道。 虹美“唉”了一聲道:“不是那畜生還會有誰?今天中午,鄰居胡栓寶家給孩子開鎖,狗孩喝多了,栓寶兩口子把他攙扶回家。就在他往床上躺的眨眼間,當(dāng)著人家栓寶和眾人的面兒,一把將栓寶媳婦兒按到床上在人家臉上瘋啃。我急了,狠狠扇了他兩個耳光子。沒想到他酒瘋起來力大無窮,立馬站起身來掙脫眾人攔阻,雙手揪住我的頭往墻上死磕。我情急之下,猛抬右膝頂了一下他的襠,只聽他'啊’地一聲慘叫,雙手捂住,縮成一團,臉色慘白,癱坐到了地上。我趁機奪路而逃。你摸摸,現(xiàn)在還疼呢?!毕济酪幻?,果然妹妹后腦勺上有個饅頭大的疙瘩。要她趕快就醫(yī),她死活不去,說睡一晚上就好了。 姐姐說:“不像話!動不動就上演'全武行’。他酒后失態(tài),丟人現(xiàn)眼。難道你也喝多了?”她指著自己的乳房繼續(xù)說:“女人的這兒,男人的那兒,都絕對碰不得。你沒深沒淺的。就不怕頂死他守了寡?唵?” 妹妹一聽,頓時臉都嚇白了,眼神兒也直了。起身就要走。姐姐問:“到哪兒去呀?” 妹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得趕……趕……趕緊回去,看看狗日的是不是真死了?反正離……離家也不遠,打個車一會兒就回去了。”姐姐一把拽住她坐下說:“天生沒腦子,要是死了,能沒人找你,能沒人報喪嗎?”幾句話說得妹妹恍然大悟,頓時感到姐姐簡直就是個活神仙,自己簡直就是個活死人。 自然,李霞美隨后在電話上又將妹夫訓(xùn)斥了一通。 霞美重新給妹妹做了飯吃,幫她洗了澡,梳理了頭發(fā),向傷痛處噴灑了“云南白藥氣霧劑”,吃了一顆“跌打丸”以便活血化瘀解痛。因丈夫常年在外地工作,便早早和妹妹同床躺下了,邊“訪古”邊休息。家長里短、奇聞怪事、莊稼長勢,無所不談。談著談著便發(fā)起了感慨。 妹妹說:“姐啊,咱村姐妹們沒有一個不羨慕你的,說全村的閨女?dāng)?shù)你最有出息。不但嫁了個大官,做了官太太,自己也做了大官。光宗耀祖,八面威風(fēng)。很多女人連省城都沒去過,更不用說去北京了。還有人說,人家霞美坐飛機就跟咱騎自行車一樣平常,咱要能坐一回飛機,死了也值了;你有本事,我也沾光。別人看我的時候,眼里都分外光亮。想起你來我心里都甜絲絲的。唉,都怨我不爭氣。小時候死活不想念書,光知道瘋耍。結(jié)果嫁了個二百五,只有吃打的份兒。哪像我姐夫,半輩子了,連臉都沒跟你紅過。我要是跟你一樣有遠大理想,拼命念書,起碼也能捧個飯碗,找個知書達理的好男人。唉,這輩子算是完了?!卑?,唉,也不知“唉”了多少回。就連吸氣、出氣都有輕有重,有長有短。時而激越,時而舒緩。像一條山間的溪流,變幻莫測。 “唉!”姐姐道:“妹妹呀,有兩個成語,不知你知不知道。一個叫作'顧此失彼’,一個叫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意思都一樣,很富有哲理。是說人不能腳踩兩只船,顧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了。表面上看,似乎我很光鮮,其實我也有一肚子苦水啊。你們在鄉(xiāng)下,風(fēng)吹日曬,苦是苦了點兒,但夫妻二人形影不離,日夜廝守,說說笑笑,其樂融融。即便一言不合,吵就吵了,打就打了。相視一笑,晚上又鉆進了一個熱被窩。沒人歧視,也沒人笑話。因為大家都一樣?;畹米栽谧匀?,無拘無束,完全是在給自己活;你姐我哪有這等福分?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夫妻都在打'游擊’,聚少離多,一輩子也沒你們一個月團聚的多,夜夜清燈冷月,形影相吊,淚洗雙頰,清絲變白發(fā),實際就是守活寡。想打想鬧都沒機會呀。這還不算,你姐夫離家遠,我離婆家近,再忙再累我也得隔三差五去看望公婆,替丈夫盡孝。花錢多少不說,老人對兒子的不滿和怨氣,我都得滿臉堆笑地替他聽著、兜著、哄著,不敢有半句解釋,是也是,不是也是。婆家的親朋好友辦紅白喜事兒、開鎖子、做滿月、住院、升學(xué),開銷花費,也都得我一人應(yīng)酬。決不能顯出小氣來,讓別人笑話你姐夫說了個沒教養(yǎng)的媳婦兒。在社會上、在單位,我時時處處都得起模范帶頭作用,因為我是黨員,是領(lǐng)導(dǎo)干部。最難辦的是,除嚴格約束自己外,還要管好配偶。這男領(lǐng)導(dǎo)管女配偶好像什么都能說。像我這樣的女領(lǐng)導(dǎo)管男配偶,有些話就很不好說。因為男腐敗分子最開始都是由好色引起的。我如果三天兩頭警告你姐夫千萬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他會怎么想、怎么說?如果聽得不耐煩了,回我一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讓我這臉往哪兒擱?唉,我深深感到我活的是我也不是我,我其實是在為別人活……” 當(dāng)姐姐的只管說,聽不到妹妹的一句話。扭頭看去,妹妹早已進入夢鄉(xiāng),連呼吸也勻了。 (責(zé)任編輯:張輝) 推廣團隊 平臺顧問: 李清水 運城市文聯(lián)黨組書記 李云峰:運城市作協(xié)主席《河?xùn)|文學(xué)》主編 本刊主編:譚文峰 小說編審:張輝 微信號:zhanghui750525 詩歌編審:姚哲 微信號:8913480 散文編審:楊志強 微信號:yzq13734283479 圖文顧問:姚普俊 微信號: yqwyzfq 圖文編輯:師鄭娟 微信號:szj872668752 小說投稿:3295584939@qq.com 散文投稿:3118633192@qq.com 詩歌投稿:3474682901@qq.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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