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裕討伐南燕時,遠在廣州的徐道覆認為這是一個乘勢而起的大好時機,勸盧循乘虛襲擊建康,但盧循小富即安,不想再奮斗了。徐道覆親自來到番禺,游說盧循道:“難道您覺得可以把嶺南傳給子孫嗎?這不過是躲避劉裕的權(quán)宜之計。如今,劉裕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們用這些思歸心切的死士攻打何無忌和劉毅,不過舉手之勞。如果讓劉裕平定三齊后休整一兩年,先用詔書征召您,然后在豫章屯兵,再派幾個將領翻過五嶺,即使您再神機勇武,恐怕也不能抵擋。如果我們搶先攻克建康,把他們的根基全部摧毀,劉裕即使回來也無能為力。您如果不同意,那我就自己去進攻尋陽?!?/span>盧循本不想折騰,但無法說服徐道覆,只好勉強同意出兵。當初,徐道覆派人到南康山去砍伐制造船只的木材,到始興廉價出售,居民們爭相購買,因而木材雖然許多卻沒有人懷疑。到了這時,徐道覆把這些木材全部聚集到一起,制造船只,十天左右就制成了所需的船只。原來,他早就做好了北上的準備。義熙六年(公元410年)二月,盧循從始興出發(fā)進犯長沙,徐道覆進犯南康、廬陵和豫章,東晉這些地方的郡守全都棄城而逃。然后,徐道覆順贛江直下,船只器械異常強盛。這時,攻克南燕的消息還沒有傳回朝廷,朝廷緊急征召劉裕勤王。劉裕當時正在糾結(jié)要不要留下來鎮(zhèn)守下邳,接到詔書后,他立即以韓范為都督八郡軍事、燕郡太守,封融為勃海太守,檀韶為瑯邪太守。二月二十六,劉裕帶兵南歸。后來,劉穆之以韓范、封融陰謀反叛為借口,把他們?nèi)細⒘?。劉穆之雖是書生,做事卻從不手軟。何無忌駐地和叛軍最近,第一時間從尋陽領兵迎擊盧循。長史鄧潛之勸阻道:“國家安危,在此一舉。盧循船精氣盛,又位于贛江上游,我們應該挖開南塘堤壩,使贛江水位下降,然后堅守豫章和尋陽。他們一定不敢置我們于不顧徑直北上,我們正好養(yǎng)精蓄銳,等他們疲倦不堪時再發(fā)動進攻,這是萬全之策。貿(mào)然迎戰(zhàn),萬一失敗,后悔莫及?!?/span>參軍殷闡也勸說道:“盧循所部都是三吳一帶的強盜,身經(jīng)百戰(zhàn),頗有勇力,而在始興招募的兵丁,也都敏捷善斗,不應輕視。將軍應該留在豫章,將兵力集中于此,等大軍到齊之后,再一起出戰(zhàn),為時未晚。如果僅僅依靠現(xiàn)有的軍隊輕易出戰(zhàn),一定會后悔?!?/span>對于這些勸告,何無忌一概不從。我好歹是北府宿將,又是平定桓玄之亂的功臣,對付幾個海盜還值得如此持重?三月二十,何無忌與徐道覆在豫章相遇。徐道覆命幾百名強弩手爬上西岸的小山攔腰射擊東晉軍,正好趕上西風驟起,把何無忌所乘坐的小船吹向東岸。徐道覆又乘風用大艦進逼,東晉軍紛紛潰逃。何無忌厲聲高喊道:“把我的蘇武節(jié)拿來!”蘇武節(jié)送來后,何無忌親自持節(jié)督戰(zhàn)。敵兵越來越多,像黑云一樣包抄過來,何無忌的言辭神色毫不氣餒,最后持節(jié)而死。作為北府兵內(nèi)僅次于劉裕、劉毅的大佬,何無忌就這么戰(zhàn)死沙場,東晉朝廷內(nèi)外震駭,有人甚至提議帶著司馬德宗向北撤退,投奔劉裕。這時,劉裕已走到下邳,用船只裝載軍資,自己親率精銳步行趕回。走到山陽時,聽說何無忌兵敗戰(zhàn)死,劉裕擔心建康陷落,下令軍士脫去鎧甲急行軍,自己先與幾十個人趕到長江北岸,打聽朝廷的消息。路人都回答道:“敵人還沒有到,如果劉公回來了,便沒什么好憂慮的?!眲⒃7浅8吲d。打了幾年海盜,總算闖下一些威名。劉裕想要渡江,但是風太大,眾人都說太難。劉裕道:“如果天公有意幫助我們,風應該自動止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即使翻船淹死也在所不惜。”便命令眾人上船,船剛剛啟動,風果然就停了。渡過長江之后,劉裕抵達京口,建康臣民終于安下心來。四月初二,劉裕來到建康。因為江州淪陷,他上表交回印信,以示引咎辭職,司馬德宗下詔拒絕。儼然間,劉裕已成為東晉壓艙石。隨后,青州刺史諸葛長民、兗州刺史劉藩(劉毅堂弟)和并州刺史劉道憐等各自帶領部隊來到建康勤王。劉毅聽說盧循進犯,正要發(fā)兵抵抗,忽然患病。病好之后,打算出兵。劉裕給他寫信道:“我和他們多次交戰(zhàn),知道他們狡猾多變。這次,他們剛剛僥幸獲勝,氣焰和實力都不可輕視?,F(xiàn)在,我們的戰(zhàn)船馬上就要修好了,自當與你一同起兵。掃平敵人之后,長江上游的重任,便全都交給你了。”又派劉藩前去,讓他暫時停止行動。劉毅勃然大怒,對劉藩道:“過去,我們不過因為他有一點點功勞,推他做臨時的盟主罷了,你以為我真的趕不上劉裕嗎?”一氣之下,劉毅將劉裕的信扔在地下,率領兩萬水軍從姑孰出發(fā)。盧循剛開始向北方進犯時,派徐道覆進攻尋陽,自己準備攻打湘中各郡。荊州刺史劉道規(guī)派遣部隊去迎戰(zhàn),于長沙大敗而歸。盧循乘勝開進到巴陵,打算直奔江陵。聽說劉毅將要到來,徐道覆派信使飛馬報告盧循道:“劉毅的軍隊很強大,成敗在此一戰(zhàn),我們應該同心協(xié)力把他打敗。如果這次能夠取勝,江陵不足憂也?!?/span>收到信后,盧循當天便從巴陵出發(fā),與徐道覆的兵力會合,然后順流而下。五月初七,劉毅與盧循、徐道覆在桑落洲展開大戰(zhàn)。結(jié)果,劉毅慘敗,他扔掉船只,只帶著幾百名下屬步行逃走,其余的全部被俘虜,丟棄的軍資堆成了一座小山。事實證明,劉毅還真的不如劉裕,這一記耳光可謂啪啪作響。北府兵三位大佬,何無忌戰(zhàn)死,劉毅慘敗,接下來該劉裕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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