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眾電影的飛地: “民國化”歷史敘事 小夏飛刀 看完《羅曼蒂克消亡史》的觀眾,大多一臉困惑,對于電影混亂的歷史敘事式以及其中有姓無名的復(fù)雜角色關(guān)系,十分不解。但據(jù)說這部片子的票房已經(jīng)過億。這對于今天中國藝術(shù)小眾電影的制作發(fā)行來說,的確是一個福音。 導(dǎo)演程耳在一次訪談中承認這是由三個故事:《童子雞》、《女演員》、《羅曼蒂克消亡史》重新編制而成的。由于三個故事在時間軸上的重疊,以及其情節(jié)的相互交叉與斷裂,使得整部電影的敘事方式逃離了一般敘事方式的常規(guī)模式:正敘、倒敘、蒙太奇的共時性轉(zhuǎn)換等手法都無法準確概括這部電影的敘事。在其中我們唯一可以把捉的是以杜月笙為原型的陸先生,他的存在似乎讓杜江飾演的童子雞、袁泉飾演的女演員以及章子怡飾演的交際花等多個故事有了一個共同的主線。但盡管如此,由于多個故事線索的齊頭并進,以及期間故事情節(jié)的戛然而止都帶來的觀者理解電影的困難。例如交際花在黑夜被送往蘇州的路上所發(fā)生的命運的轉(zhuǎn)變就被切割為三段,第一段,駐足于她前往蘇州的道路之上,第二段,則是她遭到日本間諜的蹂躪,第三段則是她被囚禁的生活。三段中間由于突然加入了其他故事的開啟與接續(xù),使得這個原本在其中唯一相對完整的故事也變得不可理解。 因此,這部電影終于成為了近年來典型的“看不懂”的那一類。當然,看不懂并不就一定是藝術(shù)電影——盡管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個命題總是成立的——但就這部電影的敘事方式,我想的確有兩點值得我們可以將其歸入“第九藝術(shù)”之內(nèi): 首先,這種多線并進與交叉的敘事方式,雖然費解,但的確帶來了敘事不斷重組的可能性。當人們開始追問“誰是戴先生?”,“究竟怎么回事”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在頭腦中對人物關(guān)系以及交叉的故事情節(jié)做重新的、富有個人化的解讀。一部電影敘事自身富有了生產(chǎn)性。它生產(chǎn)出多個不同的故事版本,豐富了原本試圖表達的內(nèi)涵。這是否是一部如同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一般的愛情故事?或者,這是一種反戰(zhàn)題材的另一種表述方式?抑或,這是對日本侵略者之殘忍本性的揭露?抑或,如題一般,這是對羅曼蒂克消亡的哀嘆與批判?這些解讀無所謂對與錯、主流與荒誕,它們都在不同組合之中有其合法性。 同時,它還是近年來小眾電影中民國化敘事風格的又一次演練。民國,一個中國近代史上真正的亂世。它距離我們不遠不近,有了當代人的文明與情感,卻還保留些許更富中國特色的傳統(tǒng)。近年來以民國為背景的電影層出不窮,從寧浩的《黃金大劫案》,到姜文的《讓子彈飛》、《一步之遙》,直至今年兩部接連而至的《驢得水》與《羅曼蒂克消亡史》。這些影片除了共同的時代背景之外,還多少都帶有著些許的荒誕性。許多可被諷刺與批判的主題,其矛頭所指完全可以是當下的,但卻都在民國化歷史敘事當中獲得一種更富有戲劇性的表達。例如這部《羅曼蒂克消亡史》,它對于愛情之消亡的哀嘆是徹底的。這里無論是恪守祖訓(xùn)規(guī)矩的“童子雞”,還是純情的女演員,抑或風情萬種的交際花,在物欲橫流的現(xiàn)代社會中都失去了單純談?wù)搻矍榈那槿づc資格。如果說童子雞的“陷落”所彰顯的是愛情在“性”面前的無力,那么后兩者,女演員與交際花的愛情則完敗給了物欲橫流的現(xiàn)代社會。當生計成為第一位的,愛情注定是奢侈品。這一批判對于當下的社會而言是完全適用的,但在民國化的敘述當中卻獲得了一種恰當?shù)木嚯x感,從而讓我們既感同身受,同時又保持了一種的審美距離。因此,民國化敘事風格,成為了今天小眾電影的一塊飛地,它的存在使得今天的新銳導(dǎo)演們可以更為任性、恣意的去施展他們對當下社會的隱形批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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