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曾說:“我以為一切好詩,到唐已被做完。”(1934年12月20日《致楊霽云書》) 這句十分夸張的名言,表明在魯迅先生心目中,唐詩是古代詩歌的高峰,而且我們后人無法逾越。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早在清代就流行這樣的俗語。從宋人開始,學(xué)詩的首選是唐詩,讀唐詩的首選又是盛唐詩,而盛唐的杰出代表則是李白與杜甫。 公元744年天寶三載,李白和杜甫在洛陽相會,聞一多先生十分形象地比喻說,這是中國的太陽和月亮碰了頭。 李白與杜甫剛一碰頭,中國的詩壇上便紅霞滿天—出現(xiàn)了光耀萬代的“盛唐氣象”。可見,李白與杜甫在洛陽的會面,不是詩壇上的太陽和月亮碰頭,而是詩國的天空雙日并耀。 詩國的“盛唐氣象”僅可一見,而雙日并世更是曠世奇觀。 古代有“大詩人”與“名詩人”之分,“大詩人”是指偉大的詩人,“名詩人”就是著名的詩人。 “大詩人”不僅必須詩藝非凡,還必須人格偉大和境界崇高。 “名詩人”只要詩藝高超,甚至只要某一詩體獨擅,如盛唐著名詩人王昌齡就因為他長于七絕,被人尊稱為“詩家夫子”。 中國古代被稱為“大詩人”的屈指可數(shù),如屈原、陶淵明、李白、杜甫、蘇軾等。他們中間屈、陶、蘇,在各自的時代都是孤日當(dāng)空,唯獨李白與杜甫是雙日并世。 李白與杜甫并稱為“李杜”,為了與另兩位詩人李商隱與杜牧即“小李杜”區(qū)別,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 后人通常把“開元十五年后”作為盛唐詩歌成熟和繁榮的節(jié)點。 “開元十五年后”,迎來了詩國最美的春天。 此前天寒地凍,地上刺骨的寒風(fēng)在逞兇,頭上漫天的雪花在飛舞,花花草草的嫩芽不敢露頭; 此后春意闌珊,連詩人也“長恨春歸無覓處”,越到后來就越是“綠肥紅瘦”,一直挨到秋天便“無邊落木蕭蕭下”。 李白與杜甫的命真好,不早不晚剛好出現(xiàn)于此時。 要是沒有“盛唐氣象”的語境,怎會產(chǎn)生李白和杜甫這樣的大詩人?馬上有人會說,要是沒有李白和杜甫,又怎會有詩國的“盛唐氣象”? 那么,是因為有了李白和杜甫,才有這一詩國的春天,還是因為有了詩國的春天,才會涌現(xiàn)出李白和杜甫? 李杜是這盛唐詩人群體中最出色的代表,是姹紫嫣紅詩苑中最鮮艷的奇葩,是無邊林海中最亮眼的參天大樹。 既然李杜并肩,二人必有其共同點:他們對自己的才華都同樣自信,他們的生命力都同樣旺盛,都同樣具有英雄主義激情,都同樣具有遠(yuǎn)大的抱負(fù),也都同樣具有深厚的同情心。 李、杜二人個性、氣質(zhì)和才情的不同,各人詩歌內(nèi)容、風(fēng)格和創(chuàng)作方法的差異,正好揭示了“盛唐氣象”內(nèi)在的豐富性。 李白為人熱烈奔放,豪邁不羈,他的詩歌更多地表現(xiàn)了那個時代蓬勃向上、浪漫豪放的精神; 杜甫為人則穩(wěn)健節(jié)制,博大深沉,他的詩歌更多地表現(xiàn)了大唐由盛轉(zhuǎn)衰的痛苦歷程。 在李白那里的縱情歡樂,無限憧憬,恣意幻想; 在杜甫那里則表現(xiàn)為憂心忡忡,痛苦的反思,深刻的揭露。 因而,李白的詩風(fēng)豪放飄逸,杜甫的詩風(fēng)卻沉郁頓挫。 李白與杜甫那種旺盛的生命力,那種英雄主義的激情,是我們民族處在鼎盛時期的那種偉大民族活力的折光。 你看看李杜身邊那幫兄弟,那“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的開闊境界,那“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的遠(yuǎn)大追求,還有那“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的張狂荒唐,更有那“可憐錦瑟箏琵琶,玉壺清酒就倡家”的輕狂放蕩, 在唐玄宗時代,早期的政治很清明,皇帝自己也比較節(jié)制。 等到了李白這個時代,由于國力不斷地走向強盛,國家就開始走向腐敗,出現(xiàn)了很多奢侈腐敗的地方,但仍然還是蓬勃向上的。這時李白他們的內(nèi)心世界開始有了變化,一方面很張揚,另一方面又隱隱地不安,有朦朧的騷動。 等國家腐敗完全表面化了,就到杜甫階段了,開始憂慮、沉郁,詩歌的情感跟之前不太一樣,就寫像《兵車行》那樣比較凄涼的詩歌了。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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