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9月26日早上,支隊到了伊川縣的磨洼村。隊伍日夜兼程的行軍,又加上一路上不斷遭到敵偽軍的騷擾阻擊,已經困乏到極點,急需休整了。皮定均、徐子榮商量后決定在村外小樹林里休整一下,也好恢復體力,以利于下一步行動。戰(zhàn)士們聽到這個命令后,紛紛倒下呼呼大睡。中午時分,皮定均叫起徐子榮、方升普、郭林祥、熊心樂、史向生、張靜波幾個人,到村子里了解了解情況。他們在村口遇見一位拾糞的老漢,可那位老漢看見來了幾個當兵的,想跑掉。他一看跑不掉,只好陪著笑臉對來人說:“老總啊!咱一個窮人家生逢亂世,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張靜波對老人說:“老大爺,我們是太行山下來的八路軍,是來這里抗日打鬼子的?!崩先苏f:“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我一個種地老頭,啥也不懂?!?/span>皮定均走上前去問道:“老人家,我們想打聽一個人,你知道咱們伊川縣有個叫張思賢的人嗎?他家離這里有多遠啊?”老人看這個當兵的挺和氣,就大著膽子說:“你們打聽的張思賢在我們伊川縣名氣可大了。他拉起游擊隊打過幾次鬼子,他住在呂店鄉(xiāng)王村,離這里也就十來里地了?!?/span>皮定均見老人少氣無力的樣子,忙從干糧袋里取出一塊干糧雙手遞給老人,和氣地說:“大爺,看樣子你還沒吃晌午飯吧?把這塊干糧吃了吧!”老人不大相信眼前一幕,雙手顫抖著接過干糧,感慨地說:“老頭我活了幾十年,還沒有見過你們這么好的老總。別的老總來了,又是要又是搶,招待上一點不好,就是又打又罵,常把老百姓鬧得雞犬不寧。哪見過你們,還給我們干糧吃!”皮定均一見老人情緒緩和下來,就接著問:“老人家,我們八路軍和張思賢帶的隊伍一樣打鬼子,為窮苦人打天下。我們現(xiàn)在來找他共同打鬼子的,你能不能介紹一下他的情況呢?”老人聽了皮定均的問話,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張思賢是大名人,大好人啊!他講義氣,心腸又好,還打小日本。我們這一帶老百姓還指望他過好日子呢!他們村子上有一個叫張全的,得了重病也沒錢治。張思賢牽出自家的大白馬,提上四盒禮物,到八里外的溫溝村請來了郎中,為張全治好了病。日本鬼子打到我們伊川縣后,張思賢跑到丁流鎮(zhèn)上向鄉(xiāng)親們宣布,自己準備把家產變賣了,把錢捐出來買槍抗日。當天他就把家里的糧食財物搬到大街上變賣了,買來30多根槍,8箱子彈,4箱手榴彈。一個月里,他就拉起了200多人的抗日隊伍。有人見他就問以后的日子可咋過啊,他笑了笑說,國難當頭,國家至上。他這句話在我們伊川可時興了?!?/span>皮定均聽了笑著對老人說:“老人家,我們真是找他共同抗日的。我也是窮苦出身的人,從小給地主老財家放牛。家里窮得實在過不下去了,才當了紅軍為窮人打天下。我們的隊伍是窮人的隊伍,和其它的隊伍不一樣?!?/span>老人聽了才驚奇地問:“你們真是從黃河北邊過來的老八路?幾年前俺們村許多人要飯到陜北在那里見到過八路軍,他們可好啦!給鄉(xiāng)親們饃吃,還給窮人看病?!崩先碎_始高興起來。他站在村口向村里喊開了:“鄉(xiāng)親們,河北的八路軍過來啦!他們就是那幾年我們碰到的好隊伍——八路軍。你們都快出來看八路軍啊!”莊子上的人看到八路軍戰(zhàn)士們躺在村外林子里睡覺,都紛紛圍上去問長問短,談笑起來。老人舉著手中的白面饃,動情地對大伙說:“老天爺可真睜開眼了,讓我們把八路軍給盼來了。這群隊伍是陜北那邊的八路軍。這饃是老八路給的?!?/span>人們聽了老人的介紹,頓時沸騰起來。時間不長,老鄉(xiāng)們抬來了一桶桶開水和一筐筐蒸紅薯,讓戰(zhàn)士們吃喝。隊伍用罷飯后準備上路,徐子榮一把拉住皮定均的手說:“老皮,給老鄉(xiāng)們二十塊大洋的飯錢。他們生活也不寬裕??!”皮定均點點頭說:“是?。±习傩者@時候吃紅薯,生活一定很苦啊!”他忙把史向生叫過來,讓他辦這件事,史向生應著腔,跑步去取錢去了。戰(zhàn)士們還完老百姓的用具后,隊伍開始集合出發(fā)了。手拿白花花銀元的老百姓都圍了上來,拉著戰(zhàn)士們的手動情地說:“咱啥時候見過這樣的隊伍,吃了老百姓飯還給鋼洋。自古兵匪一家,現(xiàn)如今這世道怕是要變了吧!”隊伍告別了老鄉(xiāng)們,向江左鎮(zhèn)開進。太陽接近西邊的山頂時,隊伍沿著山腳下蜿蜒曲折的山路向東前進,快到一個山村時,天已經暗下來。張靜波帶著幾個偵察戰(zhàn)士剛要走進村子,突然從樹林子里閃出七八個人影,走近才看到他們端著各種樣式的槍支,為首的一個大漢向張靜波喝道:“你們是什么隊伍?這么晚了干什么去?”張靜波揚了揚手臂大聲說:“你們好好看看我們的臂章,我們可是從太行山上過來的八路軍,是來這里打鬼子的!”這幾個人上前仔細看了一會兒,這才朝樹林子里喊開了:“太好啦!太好啦!我們可等到他們了。八路軍大部隊開過來了!”樹林子里一下子涌出了二三十個扛槍的年輕人。大家互相見面后,有說有笑地把隊伍迎進了閻窯村。為首的年輕人邊走邊介紹:“我叫李書田,是這個莊子上的人,今天張思賢張書記去找甄德寬,出門前交待,讓我們等八路軍的大部隊,可把你們給盼過來了!”皮定均一聽,李書田提到的張思賢正是出發(fā)前鄧小平再三交待過的到豫西要找的地下黨負責人,忙問:“張思賢同志現(xiàn)在在哪里?我們什么時候能見到他呢?”李書田興奮地說:“他是我的老領導,今天早上去潁陽鎮(zhèn)找甄德寬搞武器去了,估計快回來了。咱們先安排隊伍吃飯休息吧!”眾人進了莊子,皮定均扭頭對方升普、王誠漢、鐘發(fā)生說:“你們先安排戰(zhàn)士們吃飯休息,戰(zhàn)士們這一路走累了。”幾個人領命去布置了。皮定均對李書田說:“你把我的騾子騎上,快把張思賢同志叫來,我們有重要事情同他商量。”李書田忙和老八子(皮司令員的馬伕)一起騎著皮定均的青騾子去尋張思賢去了。皮定均他們剛吃過晚飯,正準備商量下一步行動計劃,李書田領著一個面目清秀的青年人走進來。只見那青年一臉汗水和塵土,看上去有幾分疲憊,很顯然是遠道而來的樣子。他一進屋,還沒等皮定均、徐子榮反應過來,就上前拉住他倆的手激動地說:“我叫張思賢,可盼到你們啦!你們過來,我們就放心多了,這里的抗日斗爭就大有希望了!”眾人坐下后,徐子榮急切地問:“思賢同志,你給我們介紹介紹豫西一帶的情況吧!”皮定均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裝起瞎子走路的樣子,每走一步就用棍子在地上敲得直響,惹得滿屋子里的人開懷大笑。屋子里的氣氛在歡笑聲中開始輕松活躍起來。張思賢開始談起豫西的情況。豫西地區(qū)在抗戰(zhàn)爆發(fā)后曾建立了中共豫西特委(后改為豫西省委),轄洛陽、密縣、宜洛、靈陜、臨汝五個地委,在大部分縣建立了縣委(工委)和黨的基層組織,發(fā)動、組織、領導廣大人民群眾開展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運動。伊川縣委指示我以呂店小學校長和聯(lián)保主任的身份為掩護,發(fā)展黨組織,發(fā)動黨員們向各界群眾進行抗日宣傳活動。偃師縣委成立了老太太梆子劇團,在城鄉(xiāng)演抗日宣傳的戲劇,影響很大;她們后來赴延安演出,受到毛主席的親切接見,演出了好幾場。到1938年底,中原局書記胡服(劉少奇)到澠池的八路軍兵站開了豫西特委擴大會議,指導河南的抗戰(zhàn)工作。國民黨頑固派勢力積極反共,消極抗日,這里的地下黨遭受到極大破壞。為了避免損失,保存力量,黨中央決定讓河南的區(qū)委以上黨員干部撤回延安、豫皖蘇、豫鄂邊等抗日根據(jù)地,其余的黨員就地隱蔽,等待時機。在殘酷的斗爭中,有的黨員被捕了,有的叛變自首,有的脫黨了,有的隱蔽了,能堅持斗爭的黨員已經不多了。徐子榮語氣沉重地說:“我們要積極地尋找地下黨組織和失去聯(lián)系的黨員,迅速恢復和建立各地黨組織,讓他們出來工作。這是一項迫切的工作,我們不能再等了?!?/span>皮定均急切地對思賢說:“我們還是談談豫西淪陷后的敵我雙方情況吧,這將直接影響支隊下一步行動計劃,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張思賢沉痛地說:“豫西淪陷后,是一派錯綜復雜、人心浮動的混亂局面。日軍一個師團部設在洛陽,不足1萬人,分布在洛陽、滎陽、汜水、鞏縣、偃師、登封、臨汝、伊川、宜陽等十幾個縣城,每個縣城駐一個大隊或一個中隊,有三四百人,把守著縣城和交通要道,還有三個機動大隊,大約1000人,流動巡邏在鄭洛、臨密、登伊三條公路上,保障他們的補給線暢通。國民黨軍敗退后,一部分散兵游勇有的投靠日本鬼子做了漢奸,有的與當?shù)匚溲b合伙拉起隊伍,占山為王,橫行鄉(xiāng)里,甚至有個別武裝勢力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各種地方武裝勢力多如牛毛,司令滿天飛,多的有幾千人,登封縣白栗坪梁敏之等人有400人,東金店高文豪有200人,告成鎮(zhèn)韓卓如300人,大冶的白杰100人,盧店蔡子書300人,臨汝縣夏店平文正1000人,大峪李漢臣、李聚武500人,黃莊黃萬鎰1000人,焦村焦道生2000人,禹縣席子猶2000多人,偃師裴子明300多人,鞏縣王殿臣上千人,張子洞、李中應等人都有幾百人,密縣岳德功有四五百人,小股勢力那就沒法數(shù)了,可說是“土圍子”星羅棋布,深溝高壘。我們伊川縣的抗日游擊隊剛拉起來,有200多人,隊長是從延安返回的劉世基同志,我負責伊川縣委和縣游擊隊的工作?!?/span>徐子榮擔憂地說:“看樣子豫西的社會情況還相當復雜,我們開展工作還面臨相當多的困難吧?”張思賢用針撥了撥油燈,屋子里頓時亮了許多,他高聲說:“我們豫西人有正義感,性格強悍豪爽,民風尚武好斗。只要我們把他們發(fā)動起來,那是要人有人,要槍有槍。打鬼子,槍不成問題,中央軍撤走時就散落在民間十萬條槍。只要群眾起來了,隊伍一定會發(fā)展壯大起來的,我們一定能趕走日本鬼子的?!?/span>徐子榮興奮地說:“你們匯報的這些情況很重要。支隊初到這里,人生地不熟,能在這里遇見地下黨的同志,真是雪中送炭啊!你們要抓緊時間組織擴大武裝力量,為下一步配合支隊軍事行動做準備。”張思賢等人點頭應下。徐子榮和皮定均商議后決定把第三團一個連隊和一部分地方干部留在伊川,幫助張思賢他們打開工作局面,組建縣獨立團,隨后支隊繼續(xù)向嵩山挺進。張思賢聆聽了支隊首長對開辟伊川抗日工作的指示后,高興萬分,信心大增。他激動地說:“皮司令,戰(zhàn)士們累了,就在村子里好好休息一下,我們盡力幫助支隊東進登封的準備工作。我連夜去喬村找甄德寬,他是登封縣潁陽鎮(zhèn)人,擔任區(qū)委書記,領導著一支六十多人的隊伍。鎮(zhèn)上還駐著四五十個漢奸便衣隊,隊長馬德勝經常配合鬼子掃蕩,殘害抗日群眾,當?shù)乩习傩蘸匏浪麄兞恕偛艥}陽東街保長王殿聲放過話來,準備和我們一起干掉這幫家伙,我想讓甄德寬帶著隊伍去敲他們一下再說。”皮定均聽了笑著說:“思賢同志,讓同志們用靈活的游擊戰(zhàn)術去打,動作要快,不要戀戰(zhàn),另外,我們把機槍調給你們兩挺,幫你們打好這一仗!”張思賢連夜趕到喬村,向甄德寬傳達了支隊首長的指示和即將東進的大好消息。甄德寬聽了即帶著游擊隊直奔潁陽鎮(zhèn),同王殿聲接上頭。四更時分,甄德寬帶領游擊隊從正面沖進潁陽鎮(zhèn),王殿聲的隊伍從側面迂回包抄過來,他們剛完成包圍,鎮(zhèn)上的漢奸便衣隊就像一群沒頭蒼蠅一樣涌了出來。隨著甄德寬一聲令下,兩支隊伍一齊開火。一時間,街上彈雨紛飛,殺聲四起,平常只敢欺負老百姓的偽軍們頓時慌了手腳,四下逃命。甄德寬帶著隊伍一陣追殺,消滅了30多個敵人,擊斃偽軍隊長馬德勝。天亮時,戰(zhàn)斗勝利結束,甄德寬帶著隊伍向大家報捷,大家都夸游擊隊干得漂亮,為支隊順利進軍掃清了道路。這時,張靜波跑了進來,渾身上下濕淋淋的,他擦了一把雨水,報告說:“洛陽的日偽軍出動大隊人馬追到伊川了,已經過了伊河,白沙鎮(zhèn)的偽軍也出動了,準備配合鬼子夾擊我們,現(xiàn)在趕到了南山腳下?!?/span>皮定均一聽說敵人跟了上來,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終于爆發(fā)了,他大聲對王誠漢說:“你明早帶上隊伍把這條討人嫌的尾巴給老子砍了,咱們吃頓肥肉再趕路也不遲,省得他們再讓我們心煩?!蓖跽\漢立即去布置戰(zhàn)斗任務去了。9月28日,天剛蒙蒙亮,洛陽方面的大隊日偽軍果然追了上來。一夜的綿綿秋雨讓黃土小路顯得格外泥濘,這些個日偽軍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淋濕,秋風一吹,冷得他們渾身直發(fā)抖。他們在泥濘的小路上一步一滑地趕路,嘴里還不干不凈地咒罵著這鬼天氣。漢奸隊長李保田陪著笑臉向日軍中佐平陸一郎哀求:“太君,歇一會兒吧!弟兄們從黃河邊追到這里,少說也有一二百里路,又累又饑,都跑不動了?!?/span>平陸一郎一聽李的話,勃然大怒,猛地抽出明晃晃的軍刀厲聲喝道:“八格亞魯,你的擾亂軍心,再不走統(tǒng)統(tǒng)死啦死啦地!”漢奸隊長碰了一鼻子灰,轉臉對著偽軍罵道:“他媽的,你們想找死?。靠旖o老子追,慢了小心老子剝了你們的皮!”日偽軍只好又喘著粗氣沒精打采地趕路。此時,王誠漢早已率領三十五團戰(zhàn)士們冒雨在潁陽鎮(zhèn)北的李洼設伏,準備砍掉這條令人厭煩的“尾巴”。豫西抗日游擊支隊35團在伊川、登封交界處的李洼設伏阻擊追敵。追趕的日偽軍剛踏進伏擊圈,隨著王誠漢一聲令下,戰(zhàn)士們突然開火,雨點般的子彈打得日偽軍暈頭轉向,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戰(zhàn)士們趁勢又甩下幾十顆手榴彈,還沒等日偽軍反應過來,王誠漢帶著戰(zhàn)士們已經撤進山寨子。這些日偽軍像群沒頭蒼蠅,在泥水里滿地打滾,一個個活像泥猴。后面趕上來的日偽軍見勢不妙而停了下來。平陸一郎指揮日偽軍氣急敗壞地趕到寨子下叫罵時,只聽一聲巨響,敵人被地雷炸翻了幾十個,八路軍戰(zhàn)士們朝敵群中投了幾十顆手榴彈,長短槍支一齊怒吼,鬼子偽軍被打得血肉橫飛,哭爹叫娘,慌忙退了下去。插圖為:豫西抗日游擊支隊35團在伊川、登封交界處的李洼村勇猛阻擊日寇與此同時,皮徐支隊三團在附近山頭設伏,給從白沙鎮(zhèn)來的偽軍以迎頭痛擊,偽軍見撈不到什么便宜,也慌忙縮了回去。戰(zhàn)斗結束后,支隊迅速轉移到潁陽的楊嶺一帶宿營。一部分敗退下來的偽軍就在潁陽鎮(zhèn)住了下來,離支隊不過五六里地。張思賢放心不下,就帶了七八十個游擊隊員在鎮(zhèn)外襲擾敵人,一齊朝鎮(zhèn)里放槍。偽軍躲在鎮(zhèn)子里,也搞不清來了多少八路軍,只好朝鎮(zhèn)外亂放了一陣小鋼炮??谷沼螕絷犨@樣折騰了幾次,偽軍一步也不敢離開鎮(zhèn)子。9月29日,支隊主力繼續(xù)向南進軍。為了防止日偽軍偷襲,抗日游擊隊員們兵分兩路監(jiān)視敵人。王殿聲帶了一路隊伍占領了潁陽鎮(zhèn)東門外山坡前的制高點,卡住敵人東進的咽喉要道,甄德寬帶一路埋伏在鎮(zhèn)子北面古墓堆里,堵住敵人追擊的道路。甄德寬剛讓隊員們埋伏好,騎著一匹東洋戰(zhàn)馬的日軍指揮官帶著一群日軍從鎮(zhèn)子里沖了出來。甄德寬舉槍朝著那個指揮官就是兩槍,那個指揮官應聲從馬上栽倒下來,后面的日軍慌忙架起指揮官就往回撤,很快就縮進寨子,關了寨門再也不敢出來了。甄德寬還覺得不過癮,就帶領著幾個隊員摸進了鎮(zhèn)子,準備突然襲擊敵人。可他們被日軍哨兵發(fā)現(xiàn)了,日軍怪叫著從三面包抄上來了。甄德寬忙讓隊員們邊打邊撤,一個隊員大腿上中了一槍,甄德寬為了讓傷員撤出去,向沖上來的日軍投了兩顆手榴彈,又拔出手槍向敵人射擊。受傷隊員乘機沖出小鎮(zhèn),轉移到安全地帶。甄德寬發(fā)覺子彈已經用完了,一群日偽軍又沖上來了,他立即縱身跳下寨墻,爬起身朝樹林跑去。突然,他腿上中了一槍,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來。敵人又沖上來了,樹林里的隊員們迅速開槍掩護,一個隊員沖出樹林背起甄德寬跑進了樹林。大家終于擺脫了敵人。徐子榮聽說游擊隊員負傷的消息后,立即派衛(wèi)生員帶著藥品去為傷員包扎。甄德寬傷勢好了以后,擔任了君召的抗日區(qū)長。再說張思賢帶著游擊隊主力200多人趕到呂店鄉(xiāng)溫溝村的山上阻擊敵人,附近的老百姓都前來參加戰(zhàn)斗。張思賢放眼一看,漫山遍野都是參戰(zhàn)的人群,一少部分有步槍,大部分是大刀、長矛,還有找不到武器的人干脆扛著鋤頭過來了。日偽軍剛一沖到山腳下,戰(zhàn)斗就打響了。日軍指揮官平陸一郎見農民的武器火力太弱,讓炮兵用猛烈的炮火向人群轟擊,又用機槍掃射,群眾們猝不及防,當場有幾十人受傷,被人抬了下去。見此情景,張思賢急出了滿頭大汗,趕忙派幾十個有戰(zhàn)斗經驗的隊員扛著機槍、帶上手榴彈,迂回到敵人重機槍、迫擊炮陣地后面,乘敵人不防備,一陣猛沖猛打,當場有十幾個鬼子被打倒,隊員們把敵人的槍炮扛回來了。張思賢見偷襲得手,一聲令下,游擊隊和群眾們怒吼著,像決了堤的洪水沖了過去。平陸一郎像受了傷的惡狼一樣嚎叫著指揮日偽軍進行抵抗。雙方人馬在山坡上、莊稼地里混戰(zhàn)起來了。游擊隊員和老百姓們有的用槍打,有的掄起大刀砍,有的用長矛刺,有的用鋤頭掄打。一時間日軍沒反應過來,憤怒的人群就壓了過來,和日偽軍扭打在一起。陣地上煙塵滾滾,殺聲震耳,滿坡的棉花等作物被踩成平地??申爢T和老百姓畢竟沒有作戰(zhàn)經驗,把搶來的重機槍、迫擊炮丟在一邊,和敵人拼殺起來。幾個膽子大些的鬼子乘著陣地上的混亂,扛起槍炮回頭就跑。有兩個鬼子跑得慢了兩步,身上挨了幾棍,痛得他們邊抱頭跑邊哇哇亂叫。平陸一郎見槍炮已經被搶回來,自己傷亡又不大,又見群眾們如此勇猛強悍,不敢戀戰(zhàn),慌忙帶著日偽軍向白沙鎮(zhèn)方向逃去。支隊按照預定計劃連夜向東進發(fā),趕到紅石頭溝駐扎下來。皮定均興奮地對徐子榮說:“我們終于看到了嵩山,應該是大功告成了?!毙熳訕s也感慨地說:“是啊!總部讓我們挺進嵩山,我們長途跋涉,不遠千里,總算是如愿以償了?!?/span>皮定均對徐子榮等說:“走!去看看這一帶的地勢,這是老師長劉伯承給我上得印象最深的一課?!?/span>眾人撐著傘冒雨登上了山頂,放眼望去,嵩山一下子呈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眾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嵩山雖然雄偉,可它只是孤峰,山上山下沒有成片的樹林,山上很難看到村莊,況且嵩山又距登封縣城太近,便于敵人機動,隊伍根本無法立足,看樣子嵩山不適合建立抗日游擊根據(jù)地。可總部和北方局下的命令是讓他們在這里建立根據(jù)地,開展游擊戰(zhàn)爭。改變總部的命令合適嗎?可執(zhí)行總部命令又會遭受到不必要的損失,誰能承擔起這個責任呢?眾人面面相視,都沒有發(fā)言,最終把目光投向了皮定均和徐子榮身上。徐子榮愣了一下,擔心地問:“老皮,你看這里適合打游擊嗎?”皮定均的眉頭皺了一下說:“這一帶根本不適合我們隊伍活動。這樣的地形地勢,只要敵人圍過來,我們就無法藏身,怎么打游擊?”徐子榮想了想說:“我看把思賢同志喊來,聽聽他的意見再說!”皮定均點頭表示同意。劉忠英立即去接張思賢。時間不長,張思賢策馬而來,下了馬快步向山上走去。皮定均等人也緊走幾步迎了上來,問道:“思賢同志,總部首長讓我們在嵩山建立根據(jù)地。你是當?shù)厝?,對這一帶地形、民情都比較熟悉,你談談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吧?!?/span>張思賢用毛巾擦了一下頭發(fā)上的雨水,沉思了片刻才說:“這里山體太薄,隊伍回旋余地不大,再加上這里又是日軍從洛陽經登封去鄭州的交通要道,很容易受到敵人的攻擊。”徐子榮聽了忙問:“那你為支隊挑個活動區(qū)域吧!”張思賢順手向東南方向一指,說:“那邊山連山,樹林茂密的地方叫箕山,是登封、臨汝、禹縣三縣交界地帶,上百里范圍內全是大山和丘嶺,應該是個打游擊的好地方。況且那里的白栗坪一帶地下黨的基礎好,很容易把群眾發(fā)動起來,打開工作局面應該不成什么問題?!?/span>徐子榮沉思片刻后對皮定均說:“老皮,你看我們是不是給總部發(fā)個電報,向首長們匯報一下眼前的情況?”皮定均果斷地說:“讓地方同志幫我們選一條合適的路線,去白栗坪打游擊去。我們明天就走,邊行動邊報告。劉師長經常說隊伍單獨行動時要善于從實際出發(fā),實事求是,敢于臨機處置,果斷行事?!毙熳訕s聽了點點頭說:“我也同意放棄嵩山,向箕山的白栗坪進發(fā)。大家如果沒什么意見就這樣定下了?!北娙硕键c頭表示同意。張思賢想了想對大伙說:“我看隊伍往南繞道送表村,從臨汝縣大峪一帶再北上白栗坪比較合適。這樣就可以避免同日偽軍發(fā)生糾纏,不過路途相對要遠一些?!逼ざň犃诵χf:“遠一些不算什么,反正都走這么長時間的路了,也不怕這么點路程。”傍晚時分,有兩個頭戴草帽,一身農民打扮的年輕人趕到支隊駐地紅石頭溝。他們見到哨兵說:“我們是登封地下黨派來接頭的?!鄙诒蟾嬷ш狀I導,皮定均等人連忙放下飯碗出來迎接。張思賢一看,原來是登封縣地下黨縣委宣傳部長郭淵博、白栗坪地下黨區(qū)委書記李純如。眾人把這二位同志迎進支隊司令部。徐子榮給他們端上茶后,關切地說:“你們在當?shù)鼗顒訒r間長,比較熟悉情況,詳細介紹一下白栗坪一帶的情況吧!”郭淵博說:“箕山是伏牛山的一支余脈,處在潁河與汝河之間,有廣闊的回旋余地,進可攻,退可守,是個打游擊的好地方,也是兵家必爭之地。那里兵多、槍多、土匪多,主要有三股地方實力派控制著中心地帶白栗坪和馬峪川:西白栗坪的大地主梁敏之當過國民黨登封縣副參議長,手下有二百人槍;南面小紅寨,有國民黨流亡縣政府劉光華等人掌握的幾百人槍;馬峪川的孫秋芳也有百十條人槍。不過,我地下黨員已經打入各支武裝內部,掌握了一部分實權,可以配合支隊開展工作?!?/span> 插圖為:時任國家公安部副部長的徐子榮 徐子榮等人聽罷郭淵博的講述后,激動地說:“我們來這里開辟抗日根據(jù)地,還要地方同志大力支持??!你們回去后要嚴守秘密,暫不要對別人講這件事情。這兩天我們隊伍將要開進白栗坪,你們要聽候指示再行動,以免遭受不必要的損失?!?/span>李純如也介紹說:“早在徐州會戰(zhàn)后,我豫西特委向國民黨第一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程潛等人建議,如果豫西一旦淪陷,可以到地理條件復雜的箕山山區(qū)登封縣白栗坪、馬峪川、大紅寨一帶打游擊。程潛等人對這一建議表示同意。豫西特委向程潛推薦了支持共產黨的劉瀟然到登封當縣長,一時間登封的抗日活動非?;钴S。后來由于國民黨頑固派掀起反共高潮,大肆逮捕共產黨員,登封有15人被捕,其中,四名黨員取保釋放,其余的被押解到洛陽勞動營進行迫害。雖然這些黨員后來想方設法從勞動營里逃了出來,但地下黨活動從此陷入低潮。我們早就盼著主力部隊能開到這里來,今天終于盼到你們了?!?/span>皮定均握著李純如的手說:“我們也是盼著同你們會合啊!我們來到這里也是困難重重,像個瞎子一樣亂撞,吃了不少苦。有了你們地下黨組織的支持與配合,我們心里踏實多了?!?/span>聽了支隊首長的指示后,郭淵博、李純如告別支隊領導,返回白栗坪去安排迎接支隊進駐白栗坪的工作了。皮徐支隊向白栗坪挺進。隊伍沿著崎嶇不平的山路向東南方向行進,走了20多里路,太陽也鉆出了云層,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大伙走得又熱又累。皮定均抬頭看了看天空,用手擦了一把汗對徐子榮說:“老徐,讓戰(zhàn)士們到前邊的小河邊洗把臉,再到樹林里涼快一下吧!”徐子榮點了點頭。大家剛在樹林里歇了一會兒,就聽到前面的山谷里槍聲大作,皮定均忙拔出了腰間的駁殼槍,對王金生說:“你帶上一個班去偵察一下,快去快回!”王金生領命而去,幾個支隊領導率領著特務連的戰(zhàn)士們沖出了樹林,準備隨時投入戰(zhàn)斗。時間不長,山谷那邊槍聲停了下來,大家正在納悶時,王金生他們帶著一個農民模樣的人走過來,那人身穿破爛褂子和粗布褲子,蓬頭垢面,身上血痕斑斑。他一副恐懼的樣子,邊走邊向王金生哀求道:“長官,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是剛從登封飛機場工地跑出來的。我家上有80歲的老母,下有幾歲的孩子,只有老婆一人在家支撐。我要回去養(yǎng)家糊口呢,我來世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們?!?/span>王金生把那人帶到皮定均跟前,皮定均讓那人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和氣地對他說:“老鄉(xiāng),不要怕,我們是八路軍,是專門打鬼子的,我問你些情況,只要你如實說,我就放你回家。”皮定均指著前面的山谷問:“剛才那邊打槍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打仗啊?”那人一聽忙說:“天知道他們?yōu)槭裁捶艠?。這種事在我們這一帶稀松平常,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大概是兩股土匪在火拼吧。我是怕日本鬼子來抓我!”插圖為:八路軍豫西抗日游擊支隊三團攻打日軍在登封正在修建的飛機場(畫)皮定均指著他身上的傷痕問:“你身上的這些傷是怎么回事?”那人淚眼汪汪地說:“我家住在臨汝縣的焦村,前兩個月,我來這里走親戚,不料被小鬼子給抓到登封城西的山崗上修飛機場,沒想到這幫小鬼子真不是人,是群畜生,是幫吸血鬼!都兩個月了,他們不讓我們回家,也不讓我們睡好覺。每天讓我們吃黑窩頭,稀面湯能照出人影來。我們天不明就起來給他們挑土平地,一直干到天黑??赡菐突斓皞冋煊闷け薮蛉?,催逼工期!只要哪個民工病倒了,那些監(jiān)工的鬼子和漢奸們用鞭子把人朝死里打,我親眼見到他們打死的人就有二三十個。我實在受不了那份罪,就趁天黑想法逃出來了?!?/span>皮定均聽罷那人的訴說,忙對劉忠英喊道:“小劉,給這位老鄉(xiāng)取些干糧和水,讓他吃飽肚子。”那人接過干糧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皮定均頓時心里辛酸起來,把頭扭到一邊。等那人吃飽喝足了,皮定均又問他:“老鄉(xiāng),你估計一下飛機場那邊有多少鬼子和偽軍?他們都有什么武器?”“老總,飛機場那邊只有一二十個小鬼子,百十個二鬼子。他們用兩挺機槍把著大門,飛機場工地中間有座炮樓,鬼子、漢奸在上面站崗放哨。我們干了一天活,晚上八點收工,喝了湯就睡下了。那群混蛋只有十幾個偽軍在站崗放哨,剩下的人都在炮樓里喝酒、打麻將呢?!蹦侨顺灾f著。皮定均又問:“飛機場工地上有多少民工,都是什么地方的人?”那人回答道:“我聽說都是從登封、鞏縣、偃師、伊川、臨汝這幾個縣抓來的,大概有一兩萬人來修飛機場,飛機場周圍還扯了鐵絲網(wǎng)圍住,不讓我們出去?!?/span>皮定均讓劉忠英取了一塊銀元遞給他說:“老鄉(xiāng),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啥地方人?”那人愣了一下說:“我叫宋兆栓,是臨汝縣大峪店人。開始我怕你們打我,我就說了假話。我今年20歲,兄弟三個中我是老三,還沒娶媳婦呢!”皮定均拉著他的手說:“老鄉(xiāng),我們八路軍準備打飛機場,讓被抓的老鄉(xiāng)都回家過八月十五,吃月餅。我們想讓你幫我們一個忙,帶路去偵察。怎么樣?”宋兆栓點頭應下。劉忠英帶著宋兆栓下去休息。皮定均見支隊領導都到齊了,悄聲對大家說:“我發(fā)現(xiàn)了一塊肥肉,大家看能不能吃!”徐子榮笑了笑了問道:“你有什么肥肉,說出來讓我們聽聽?!?/span>皮定均興奮地對大家說:“剛才那個民工介紹說登封飛機場工地上有一兩萬民工,飛機場上只有百十個敵人,又大部分是偽軍,戰(zhàn)斗力不會太強。我們來個夜襲,還是滿有把握取勝的?!?/span>徐子榮高興地說:“我贊成你的想法,可以打一仗。這場仗如果打勝了,一兩萬民工就幫我們大忙了,比我們宣傳隊威力大多了!”鐘發(fā)生也著急地說:“咱們來到豫西,一路上讓鬼子偽軍追著屁股跑,快一個月沒有痛痛快快地干一仗。在伊川登封交界處李洼,三十五團打了一場漂亮仗。我們三團戰(zhàn)士也憋足了勁,想讓小鬼子們嘗嘗咱們八路軍鐵拳的滋味。這一仗我們包打了,打不勝就拿我問罪好了!”皮定均先是對張靜波說:“你帶上那個民工去偵察一下,把飛機場情況摸清楚。你們要快去快回??!”張靜波接了命令,對一個30多歲,滿臉胡子的老兵喊道:“王鐵山,準備一下,去執(zhí)行任務?!蹦莻€偵察兵應了腔,招呼宋兆栓去換上衣服,就匆匆上路了。皮定均對一旁的鐘發(fā)生說:“老鐘啊,今天晚上的壓軸戲讓你們三團唱好了。你帶戰(zhàn)士們好好休息一下,準備晚上的戰(zhàn)斗吧!“鐘發(fā)生樂呵呵地忙著安排戰(zhàn)斗任務去了。晚飯后,張靜波一臉燦爛的笑容跑過來,顧不上擦滿頭的汗珠,向皮定均報告:“司令員,我們發(fā)財了,可以干他們一次。飛機場里的小鬼子們沒有一點防備,所有偽軍都沒精打采的,我估計一個小時就能結束戰(zhàn)斗。飛機場離縣城還有幾里地,都是地形復雜的山丘,也很適合我們阻擊敵人?!?/span>皮定均一拍大腿站起來說:“好,我們就開會研究端飛機場的事?!?/span>開過會后,皮定均向鐘發(fā)生布置作戰(zhàn)任務,三團以六連襲擊登封縣城西關,牽制城里的日軍;以三連、九連、機炮連分別從西北、東南、南面三個方向合擊飛機場,以特務連和團部作為預備隊,以防不測。月亮已經升起來了,戰(zhàn)士們都精神抖擻地站在樹林邊的空地上,等待首長下達作戰(zhàn)命令。徐子榮動情地說:“我們去解救飛機場的民工,一旦戰(zhàn)斗勝利,就會有成千上萬的人為我們義務做宣傳。所以這一仗我們一定要打,也必須打好!”鐘發(fā)生向皮定均、徐子榮行了個軍禮,激動地說:“我們三團請首長放心,一定勝利完成任務!”皮定均下達作戰(zhàn)命令后,戰(zhàn)士們踏著朦朧的月光,沿著曲曲折折的羊腸小道向飛機場飛速前進。一路上只聽到戰(zhàn)士們急促的腳步聲,沒有一聲話語,大家憋足了勁,決心旗開得勝,馬到成功。自從他們踏上豫西這塊土地,還沒好好打一仗,趕上今晚有仗打,自然高興得很。皮定均站在飛機場附近的山頭上,放眼向飛機場望去:登封城西郊外空曠的荒沙崗上隆起大大小小幾十個沙丘,一片工棚被四周的鐵絲網(wǎng)圍得嚴嚴實實。大門口和工棚區(qū)都有崗哨,崗樓上的探照燈不停地照來照去。月亮不時地在云中穿梭,埋伏在飛機場附近的戰(zhàn)士們早已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皮定均趁著朦朧的月光看了幾次手表,總嫌時間過得太慢。時間終于到了,他拔出手槍,向天空發(fā)出了進攻的信號。剎那間,中岳大地狂飆怒號。聽到那清脆的槍聲后,三連戰(zhàn)士們端著槍飛身躍起,向飛機場沖去。大門口的敵哨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陣機槍掃射給消滅了,戰(zhàn)士們趁勢沖進了工地。九連、機炮連戰(zhàn)士們也沖到了工地附近,幾個大個子戰(zhàn)士飛快地用老虎鉗剪開了鐵絲網(wǎng),戰(zhàn)士們也迅速地沖了進去,向敵人發(fā)起了攻擊。一時間飛機場上槍聲四起,一片大亂。幾十個日偽軍剛從崗樓里沖出來,就被戰(zhàn)士們當成了活靶子,被打翻在地。戰(zhàn)士們邊朝日偽軍開槍,邊高聲向工棚里喊開了:“老鄉(xiāng)們,我們是從黃河北邊過來的八路軍,專門打日本鬼子的!”“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快回家吃月餅吧!”“我們八路軍給你們放工了,快回家吧!”工棚里立刻騷動起來,民工們也紛紛從地上爬起來,趴在窗口向外張望。幾個膽子大的民工看到八路軍沖進飛機場把日偽軍打得死的死,傷的傷,就扛起鐵鎬、鐵锨、扁擔沖出工棚,追著抱頭亂竄的日偽軍就拼命打開了。宋兆栓沖進了工棚,操起一把鐵锨朝還在發(fā)愣的人群吼道:“伙計們,我們跟這幫狗日的拼了!八路軍打飛機場,來了幾千人,鬼子們完蛋啦!”他的話像一聲驚雷,激起了工棚里的民工復仇的火焰,他們沖出了工棚,舉起手中的工具見了日偽軍就打。這時,機智的宋兆栓和幾個民工舉起了熊熊燃燒的火把,把工棚給點著了,工棚上空頓時火光沖天,剩下的日偽軍還沒有跑出大門就被八路軍和民工們打倒了。民工們開始向大門和被剪開鐵絲網(wǎng)的地方沖去。精神振奮的民工們邊跑邊喊:“快跑啊!八路軍來救我們啦!快回家過八月十五??!”民工們像潮水一樣向工地外面沖去,不到半個小時,工棚里已空無一人。戰(zhàn)士們扛著炸藥包,提著成捆的手榴彈,舉著通明的火把,把工地上能點燃的東西都燒了,該炸的地方都炸毀了。頓時飛機場上火光四起,烈焰騰騰,槍聲爆炸聲聲震天動地,敵人苦心經營的飛機場變成了一片焦土。皮定均在戰(zhàn)斗結束后走進了飛機場。戰(zhàn)士們正在忙碌著打掃戰(zhàn)場,皮定均看著他們興奮的樣子,很滿意這次戰(zhàn)斗結果:20個日本鬼子全部被消滅,偽軍被打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傷痕累累的家伙躺在地上直叫疼。鐘團長正準備讓戰(zhàn)士們撤離時,皮定均向他擺了擺手說:“老鐘,等一會兒我們再撤也不遲,讓老鄉(xiāng)們再跑個十里八里地就安全了。叫衛(wèi)生員給受傷的偽軍包扎一下,放他們回家吧!”鐘團長點了點頭。皮定均站在飛機場中央,大火的余燼照著他那消瘦的身材,他的臉龐顯得更加消瘦。他在飛機場工地徘徊了一個多鐘頭,盼著一兩萬老鄉(xiāng)們趁著月光趕回家同家人團聚。凌晨,他才下了撤退的命令。飛機場工地上的激烈槍聲驚醒了登封城里的掘江中隊長。他正在發(fā)怔,副官跑來報告說:“太君,大事不好,飛機場那邊出事了!”他慌忙從床上跳下來,光腳跑到院子里,聽到了一陣陣爆炒黃豆般密集的槍聲,就覺著腦袋“嗡”地一陣轟鳴,幾乎癱坐在地上。前幾天洛陽方面電告說洛陽一帶有八路軍在流竄活動,后來又說八路軍向西面去了??山裉焱砩?,他聽著一陣陣激烈的槍聲還夾雜著巨烈的爆炸聲,開始意識到自己應該是遇到了強硬的對手了。神出鬼沒的夜襲戰(zhàn),這是典型的八路軍游擊戰(zhàn)。證明八路軍開始在登封出現(xiàn)了。掘江想到這些兒,頭上滲出了一顆顆汗珠。掘江向飛機場那邊打電話,可是已經無法和機場接通。他慌忙爬上戰(zhàn)馬,帶著大隊日偽軍火速向機場增援。日偽軍趕到縣城西關時,五里開外的飛機場已經是一片火海,大隊日偽軍很快沖過了干河溝,剛接近灌木叢,就聽到“轟轟”兩聲巨響,兩個日軍被炸飛上了天,后邊的日偽軍有些猶豫了。掘江非常惱火,他狂叫著讓日偽軍又一次開始了進攻。只聽灌木叢里一聲槍響,三團六連戰(zhàn)士對敵人猛烈射擊,各種武器一齊開火,幾個日偽軍當場應聲倒地。掘江忙讓日偽軍退了下來。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臉色成了醬紅色,面部肌肉也在劇烈的抽搐著。他又讓日偽軍沖了幾次,可是還沒辦法沖過去,對方火力太猛,而且沒有規(guī)律,這讓他有些吃不準。當槍聲停下來的時候,八路軍早跑得無影無蹤了。掘江帶著大隊人馬趕到飛機場工地時,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炮樓已經飛上天了,工棚也化為烏有,民工全跑光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死傷累累的日偽軍。最可怕的是飛機場工地讓八路軍給破壞的面目全非,已經沒有重新修復的可能。掘江在機場暴跳如雷,像只受了傷的惡狼慘叫著。這時,一個日本兵跑過來向他報告說:“太君,工地上的皇軍全部玉碎,只有十幾個皇協(xié)軍士兵還活著,怎么辦?”掘江眼都紅了,盯著撒的滿地麻將牌和酒杯碎片惡狠狠地說:“他們良心大大的壞!統(tǒng)統(tǒng)地死拉死拉地!死拉死拉的!”那些日本兵得到掘江的命令,端著刺刀朝躺在地上呻吟的偽軍身上亂刺,眨眼間變成了一具具血肉模糊得尸體?!叭柿x社”社長張寶同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勁兒的朝偽軍人群里躲,這個60多歲老漢奸做夢也沒想到跟皇軍干也這樣讓人揪心。掘江猛地拔出戰(zhàn)刀,高高地舉過頭頂。一個日本兵慌忙地拉住了他,另一個士兵忙奪下了軍刀。掘江象一頭受了傷的猛獸,拼命的朝奪刀士兵的臉上猛抽耳光。日本士兵全都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仿佛都是泥塑木雕一樣一動不動。過了很久,掘江才失魂落魄地帶著垂頭喪氣的日偽軍撤回城里。天快亮了,秋夜的天氣冷得出奇,掘江隊長的心境比秋夜的天氣更涼,他已經無法向洛陽師團部交差了。八路軍撤回駐地后,戰(zhàn)士們頓時沸騰了。他們歡呼著慶祝這次搗毀機場解救民工戰(zhàn)斗的勝利。這次戰(zhàn)斗,八路軍在無一人傷亡的情況下完全達到了戰(zhàn)斗的目的。政委徐子榮興奮地對戰(zhàn)士們講:“我們這次戰(zhàn)斗絕不亞于一場大規(guī)模殲滅戰(zhàn)的勝利!這一兩萬民工們馬上會成為我們的義務宣傳隊。這次戰(zhàn)斗付出的最小,政治影響是空前巨大。”隨后,支隊機關、特務連、三十五團準備進駐白栗坪,三團在登封的潁河一帶待命。插圖為:立碑紀念皮徐支隊到達登封縣君召鄉(xiāng)紅石頭溝村作者介紹: 李偉恒,河南省汝州市大峪鎮(zhèn)人,生于1974年,河南省作協(xié)會員,河南省報告文學會會員。歷時四年創(chuàng)作長篇紀實文學《豫西狂飆》,另有通訊、報告文學、散文等在報刊發(fā)表。王懷安,1944年生,中國人民大學黨史系畢業(yè),河南省黨史研究室處長,參與編著出版《中原解放區(qū)》等著作。梁光印,1942年生,鄭州市登封市白坪鄉(xiāng)人,曾任登封縣抗日縣政府兒童團團長,曾就職于鄭州市公安局、鄭州市土產公司。退休后致力于豫西紅色宣傳,著有《白坪春秋》等書。【總第1174期】“智泉流韻”杯全國“戰(zhàn)疫”征文各獎項揭曉(上) 【總第1174期】“智泉流韻”杯全國“戰(zhàn)疫”征文各獎項揭曉(下) 【總第1123期】【名家大咖】【北京】金思宇丨“戰(zhàn)疫”詩書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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