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孝子

文/侯建峰

話說豫皖交界，有一個俞北村，八十年代，村里出了一個四里八鄉(xiāng)都知道的能人，名喚俞天來。

俞天來從小沒爹沒娘，十來歲就拿著一個破碗，一根打狗棍，穿得破破爛爛，走街串巷，唱著:“黃花菜啊，地里黃，俺天來啊，從小沒了娘”，流著眼淚，四處乞討，吃百家飯。

據(jù)后來村里的“賽半仙”李瞎子說:某一個冬天的傍晚，枯瘦如柴的余天來沿街乞討，來到徽州一個名山腳下的小村莊，那個時候，人都比較窮，天來賣盡力氣要飯，也未能討得一些菜糊糊，沒辦法，半夜只好饑腸轆轆地蜷縮在一座破廟中，天快亮時，廟前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嚇得天來跪倒在山神面前，磕頭如搗蒜，不知何時，靈光一現(xiàn)，山神開恩，派一位在山上修煉，一心求善的“老妖精”把余天來給帶走了。

李瞎子講的只是傳說，無人可信。幾載過去，俞北村的鄉(xiāng)鄰們大都認為天來已客死異鄉(xiāng)，沒想到一個傍晚，俞天來衣錦還鄉(xiāng)，帶回來一些家伙什，什么鋸子呀，創(chuàng)子，斧頭呀什么都有，還有一個錦盒，據(jù)說是裝著某件寶物。在村里，天來只字不提那三年干啥去了，更不提錦盒里面是何物，而是游街竄巷，幫鄉(xiāng)鄰們，用手中的工具多扎耬，使地里多長莊稼；多改灌溉車澆田，保莊稼豐收。在那個時候，他成了遠近聞名的能人，善人。而天來家因此也常被一些擦姻脂抹粉的媒婆天天光顧，后來天來考慮到也該成家了，便娶了一個鄰村，踏實能干的翠花做了媳婦。

婚后沒二年，夫妻倆便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名叫俞家寶。天來小時候吃過苦，所以特別疼愛家寶，家寶會走路時，那是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天來恨不得做個梯子去摘，但寵愛之余，天來卻時時刻刻教導家寶要孝老愛親，和睦鄉(xiāng)鄰，而家寶呢，頑劣，始終不聽。

過了十幾年，天來家日子一天比一天紅火，并且在一個春上，花錢蓋了一座全村最氣派的大瓦房。讓村里人非常羨慕，而余家寶則不學無術，天天上樹掏鳥窩，下河扎蛤??！看到別家的孩子一個個考上大學，天來氣的兩眼發(fā)黑，走路都唉聲嘆氣，一天晚上干活回來，天來走在公路邊，不小心，被一無牌的三蹦子撞上，來不及搶救，便一命嗚呼，去見了閻王。車主也趁天黑無人，偷偷溜了。

葬完天來，家里只剩下了老實巴交的翠花和已可以定親的家寶。一家有女百家問，百家有男女難求。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大家都知道天寶好吃懶做，花錢成性，即便老實巴交的翠花帶上禮品，去求七大姑，八大姨，也沒有人愿意給家寶說媒。翠花一氣，又加上積勞成疾，某個冬天，突然臥病在床，好心的鄰居四處找不到打野的家寶，便把翠花送到了醫(yī)院，一診斷，腦瘤，時日不多。

村里人可憐她，去醫(yī)院照顧了她十多天，仍不見家寶，便去找老村長想辦法。老村長是讀書人，崇尚孝道，想了半天，去醫(yī)院見過翠花后，便打聽到家寶在鎮(zhèn)上游戲廳里，氣憤地去找他了！

自從老村長見過家寶，家寶像變了一個人，天天在醫(yī)院守著他娘，又是端屎又是倒尿。翠花想吃魚，家寶甚至在大半夜，都冒著嚴寒，去野河里鯰魚給翠花熬湯吃。過了好多天，翠花的病越來越重，家寶還是一如既往，細心地照顧翠花，不過有一天晚上，鄰床的病人都睡了，家寶問了一下尚在清醒的翠花:“俺娘，俺爹死的時候，給你留什么好東西沒有？”翠花搖了搖頭。家寶納悶了，莫非是俺娘嫌我心不誠，不告訴我。于是，夜里怕他娘冷，把翠花的腳都伸到他心窩窩上捂著，感動了醫(yī)院的好多人，東鄰西舍去看翠花，也被家寶的精神所感動，都夸家寶是位好孝子，而翠花卻苦笑不已。又過了幾天，翠花知大限將至，便對心事重重的家寶說:“兒啊，你已盡孝，娘要走了。”聽到這話，家寶雙眼發(fā)光地盯著翠花，急切地問:“娘，你放心地去地下陪俺爹吧？只不過…”家寶欲言又止，翠花明白家寶心里所想，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你爹留的寶貝在，在…村長那，我死后，去他那，去他那…取吧？”家寶一聽，印證了老村長在游戲廳里，說他家有寶，只要他孝敬父母，便可把寶傳給他。家寶照做了，心想等娘死后，得到寶貝就有錢玩了，于是高高興興地去給他娘買壽衣，棺材去了！

三天后，翠花入土，家寶興沖沖地去見老村長，老村長在俞天來墳前交給他一個錦盒，語重心長地對家寶說:“孩子呀，這是你爹帶回來的傳家寶，你自己打開看看吧！”說罷，搖搖頭，走開了。

家寶迫不及待地打開錦盒，看了好久，雙眼淚流，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爹的墳前，原來錦盒里是一幅圖，一張用木匠筆，不知熬了多少個夜晚，手工繪制的《二十四孝圖》……

作者簡介：侯建峰，筆名：鄉(xiāng)下仔子。文學愛好者，多篇文章發(fā)表于，《作家》，《中國鄉(xiāng)村》，《潁州文學》《都市頭條》等報刊雜志，及各種微信公眾平臺。現(xiàn)為新蔡縣作協(xié)會員，阜陽市太陽花尚元教育一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