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某,男,42歲,干部。2007年9月23日初診。 從大的方面看,治療疾病有兩條途徑,一是治病,二是治人。治病多以祛邪為主要治療手段,治人多以扶正為主要治療手段。祛邪見效多速,扶正取效多緩。只是臨證時,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醫(yī)生定力不足,見病治病,以圖速效。 主訴低熱2月余,咳嗽、關節(jié)痛1月余?;颊咚伢w健壯,嗜食肥膩。發(fā)病前有惡寒、高熱病史,之后低熱纏綿,每日午后(14時以后)體溫升高,波動于37.2℃~38.2℃之間,入睡后體溫漸降。無明顯出汗。近1個月來咳嗽頻繁,多發(fā)于白天,咳時胸憋胸悶。全身多處關節(jié)不舒,以雙膝關節(jié)疼痛為主。自發(fā)病以來體重下降10余公斤,精神欠佳,動則氣短,上樓梯需要歇息,不能勝任辦公室工作,食欲幾無,食量銳減,食后胃脘不舒,全身畏寒,夜尿頻多,每2小時1次。既往體健。 發(fā)病后,就診于多家醫(yī)院,行多個系統(tǒng)檢查,很少有陽性結果,始終不能得出明確診斷。轉診于中醫(yī),也以治療無效建議繼續(xù)找西醫(yī)診治。患者經(jīng)他人介紹來診時已做好去北京就醫(yī)的準備。診見舌質(zhì)淡暗襯紫,舌苔薄白,脈大軟不藏。首以柴胡桂枝湯方加減調(diào)和太陽、少陽試進。處方:柴胡9g,桂枝9g,生白芍12g,黃芩12g,姜半夏9g,黨參6g,僵蠶12g,蟬衣9g,炒谷、麥芽各12g,炙甘草3g。3劑水煎服。 2007年9月26日二診:藥后低熱減退(不超過37℃),咳嗽減輕,進食時有汗出(病后很少出汗),關節(jié)疼痛減輕。上方黨參改人參,炙甘草改為6g,加炒杏仁12g,接服4劑。 2007年9月30日三診:病情平穩(wěn),夜尿有所減少。轉方小柴胡湯合麻黃附子細辛湯加減,治涉少陰,由陽經(jīng)漸轉陰經(jīng)。處方:柴胡9g,黃芩12g,人參6g,生麻黃3g,細辛3g,制附子(先煎)12g,干姜6g,五味子9g,炙甘草9g。4劑水煎服。 2007年10月4日四診:藥后咳嗽明顯減輕,精神好轉,但體溫又有波動,可達37.2℃,大便干結。舌質(zhì)淡暗,舌苔薄白,脈大。少陰之邪有轉歸陽明趨向?如有,促使其轉歸,且稍利陽明。上方制附子、干姜各加3g,加酒大黃(后下)6g。5劑水煎服。 柴胡 2007年10月9日五診:體溫又趨正常,伴隨精神的好轉,他癥繼續(xù)減輕,大便每日1次。上方稍作調(diào)整,少陰之邪尚需借少陽樞轉。處方:柴胡12g,黃芩12g,人參9g,生麻黃3g,細辛3g,制附子(先煎)15g,干姜12g,五味子6g,茯苓15g,炙甘草9g。6劑水煎服。 2007年10月17日六診:病情進一步好轉,體溫完全正常,關節(jié)疼痛已無,可勝任正常工作。偶有咳嗽,有時手顫。舌脈同前。陽經(jīng)殘邪已盡,治從少陰,與真武湯加人參。處方:茯苓15g,生白芍15g,炒白術12g,制附子(先煎)15g,人參9g,生姜5片。5劑水煎服。 2007年10月22日七診:手顫已無,食量大增,近幾日常覺饑餓。治從少陰,謹防陽明有熱。四逆加人參湯加茯苓、知母。處方:制附子(先煎)15g,干姜12g,人參12g,炙甘草12g,茯苓15g,知母12g。7劑水煎服。 后以四逆加人參湯方隨證加減,連續(xù)調(diào)治,諸癥漸失,體重漸長,至11月21日最后一診,身體完全康復。當建議其停藥時,很不情愿,希望每日1劑繼續(xù)服用。 按:本案西醫(yī)無法查出疾病,但從中醫(yī)角度來認識,當屬“傷寒”,且病情很重。病本在少陰,在“下虛”,元陽、元氣大損,與生活不善攝養(yǎng)有關,不排除房勞過損。標在寒邪所傷。 醫(yī)生只能治其病,不能救其命。本病證涉陰陽,治需抽絲剝繭,先后井然。貫穿治療始終的指導原則是寒邪當祛,下虛當補。始終注意給邪以出路,適時、及時使用人參、附子當為本病治療的關鍵。這類病變臨證并不少見,只是輕重程度不一。治療似乎只能用六經(jīng)辨證指導,其他辨證方法效果欠佳。這類病變只能及時、正確使用中藥治療,如果繼續(xù)檢查,繼續(xù)失治及誤治,可致病情不復,甚至有性命之憂。古人說:“傷寒偏死下虛人”,確為臨床之言。病愈后自身攝養(yǎng)至為重要。如果患者不能從這次病變中吸取教訓,生活復舊,只能咎由自取。醫(yī)生只能治其病,不能救其命。 本文摘自高建忠老師《臨證傳心與診余靜思--從張仲景到李東垣》 尊重版權,轉載請注明出處。 作者:高建忠 編輯:釋慧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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