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端康成:凌晨四點,發(fā)現(xiàn)海棠花未眠 讀小說讀到結束,常常泛起某種難以言表的東東,若干的情節(jié)閃爍,像是初冬中午的陽光,倏忽之間就消逝不見了,看樣一些深入骨髓不可復述,時間錯位的把現(xiàn)在未來壓縮進過去,那些主要人物與閱讀者恍恍惚惚地對峙。作家們都如契科夫在黑暗里靜靜蟄伏,沒有往昔。 一直對余華的《活著》耿耿于懷,許多的閱讀經(jīng)驗中,它壓得我喘不過來氣。類似余華的感謝,川端康成的《伊豆舞女》,一樣是他的第一篇。實際上,很年輕的時候,冬夜寒冷坐在床上才不至于凍腳,讀川端康成文字里絕望,其實源于孤獨。 “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人與人,還不如文字與人,對著月亮月下獨酌的青蓮居士,一而再,再而三,謫仙人的孤獨多少迥異于川端康成。造成孤獨的不外乎愛情的消弭,乃至對死亡不可抗拒的無可奈何。 川端康成經(jīng)歷的死亡始于父母、祖父母,生命的短暫徒勞無功,日本毋論文人農(nóng)夫武士官宦皆有喪的根源。有點納悶同是東方的女權,掙扎到如今,漢唐文化的根基所在,女人依舊逃脫不了生理本身所帶來的魔障。 反而是川端康成的小說中女主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東方的禁錮,譬如《伊豆的舞女》中大膽熱烈的熏子,恐怕也寄托了愛情屢屢碰壁的川端康成對女性的期冀。 《雪國》川端康成的第一部中篇小說,也是他唯美主義代表之作。人若螻蟻,極喜歡王靜安的入世出世之語,關鍵是他自己并沒有扛過去,尋求世界之完美,大抵是種病。寶玉講女兒家是水做的,冰清玉潔,是世界把水給污染了。此種物哀虛無,從紫式部《源氏物語》,至川端康成的《雪國》,有點《紅樓夢》白皚皚一片,情愫流動,如出一轍。 “往昔徒然空消逝”,《雪國》之中,無所事事的男主基本是把溫泉旅館的駒子,當作一場艷遇。他總共去了雪國三次,次次都是與駒子廝守在一起,這是一場注定消亡的肉欲狂歡,他貪戀年輕貌美駒子的肉體,駒子卻艷羨他的學識,產(chǎn)生了感情。不顧一切追逐虛幻的川端康成,他在噫嘆里窺見男主耽于歡愉的只爭朝夕。 東方式的虛無,升騰在雪國上空,于此,《雪國》可能便是作家的某種痛苦狀。第二次去雪國的男主在火車上欣賞黃昏的景致,繼而喜歡車窗邊美麗清純的少女葉子。微妙之處在于,男人會對得不到的念念不忘,并且是他自以為是的純真。當然,葉子死了,作家的惆悵印在了諸多文字里,揮之不去。 文字多么有趣也無趣得很,川端康成的初戀鄰家女,醒悟后是自作多情,這是《千代》;隨之孤獨的旅行,他又認識了叫“千代”的舞女,山間的露水,短暫清新,令人迷惘,隨著兩人失去音信,訣別是必然的,《伊豆的舞女》“山間的路氤氳著霧氣”,如夢如幻的年輕戀情就此不知所蹤。 東山魁夷在紀念川端康成的時候?qū)懙剑?/span>“關于先生,我覺得現(xiàn)在什么也概括不出來,不僅這一場合,好像永遠也沒有概括性寫出的可能。先生這樣的人,畢竟不是世間常人,他位于孤峰那樣的高度?!?/span> 所以《雪國》的“痛苦的表現(xiàn)”是“對愛情表示感謝”,男主一方面沉浸于駒子活色生香的欲念愛戀糾結中,一方面又被火車車窗映出的純真美少女葉子,照出往昔所有的痛苦哀怨。物哀的虛無,沒有盡頭,包括家人接踵而至投入死亡的深淵,如影相隨。 現(xiàn)世溫和嘈雜,作家訴諸于文字的感情,更像張張剪影,誰也不是他,他也不是誰,遠遠地望著望著,初冬的夕光散去,僅此而已。 【 繪畫:安格拉達·卡馬拉薩(西班牙)】 - The End - 古今多少事,皆付笑談中 晉人王質(zhì)入山打柴,觀人下棋,局終發(fā)現(xiàn)手中斧柄已爛...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只恐爛柯人到,怕光陰、不與世間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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