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雞架煮湯似的恣歡，一地煞白

嚴(yán)歌苓的小說至多像是故事會的故事，小說月報上的意義更多是內(nèi)容和故事上的，基本特點大概就是，能夠雙語寫作，這很牛掰，題材涉及華裔移民歷史，主角多是令人同情的弱女子，再混雜西方的戲劇沖突，人物強烈出彩，但缺少神韻。

諸如此類《小姨多鶴》、《第九個寡婦》、《扶桑》、《金陵十三釵》等等，稱其為暢銷小說作者恐怕不為過吧。

《芳華》原本叫《你觸摸了我》，嚴(yán)歌苓自詡，這是自己最誠實的一本書，有很多對那個時代的自責(zé)、反思。

正因為十有八九畫面感故事感極強，嚴(yán)歌苓的小說多被各色導(dǎo)演改編成電影，這次的馮小剛也不例外，除了共同年代的惺惺相惜，青春噫嘆，還有嚴(yán)歌苓的少女心，馮小剛的荷爾蒙，間或其他五味雜陳的八寶飯。

比起馮小剛近一時期的《我不是潘金蓮》、《老炮兒》、《一九四二》、《唐山大地震》之類劇情片的做作矯情，更喜歡之前諸如《甲方乙方》、《不見不散》、《大腕》、《私人訂制》等等戲劇樣式里葛優(yōu)、范偉行云流水的演繹。

像馮、嚴(yán)聯(lián)手的《芳華》，為了情懷，雞架煮湯似的恣歡，師娘的花拳繡腿，畫面端的香艷好看，怦然心動，收獲的除了票房，還有潮水般噴涌退卻后的蒼白無力。

想起馬云《功守道》的我執(zhí)，旋即釋然一個功成名就的馮導(dǎo)，花幾千萬置一個文工團的景，這一點的意義，他與馬云殊途同歸，馬師傅馬大俠的春秋大夢，馮團員馮團長的臘月綺夢，男人的剛，女人的柔，靜水深流，都未逃出物質(zhì)狂奔時代的狂躁不安。

電影里的這種幻滅，被戰(zhàn)爭一閃而過，與巴爾扎克《人間喜劇》中的《幻滅》不同，小說《幻滅》中兩個追求夢想的有志青年，在復(fù)辟王朝時期的巴黎，被輕義重利的商人算計，漸漸與時代格格不入，幻想破滅，最后打道回府，隱居鄉(xiāng)村。

《芳華》小說里，本來嚴(yán)歌苓的幻滅，始終是冷冷的不著邊際，如此，文工團粉飾，虛假的歌舞升平，其中的文工團員，說是清醒陶醉，不如說是早已深陷魔障，包括貌似懺悔的作者本人，以及抽筋去皮只留浮華的馮小剛，一不小心，一個踉蹌，醒來則是南柯一夢。

譬如毛先生說，“在階級社會中，每一個人都在一定的階級地位上生活，各種思想無不打上階級的烙印”。老人家的話，總是神一般的精準(zhǔn)，不過僅限于此。

金錢和權(quán)勢的魅力，從來不曾消弭，電影里的三段感情可見一斑，不過就算是愛情吧，無論何時，門當(dāng)戶對都是婚姻的本質(zhì)。

男主劉峰愛上了林丁丁，確切說是暗戀，文工團的花魁，可是彼女只想嫁入豪門，對獻殷勤的活雷鋒劉同志裝聾作啞，無錢無權(quán)的男人，再有情趣又如何？

終于在鄧麗君的靡靡之音感召下，男主情不自禁擁抱了心儀已久的林丁丁，被林丁丁定性為耍流氓，高大形象倒塌，政治命運結(jié)束，被貶被放逐，究其根本，男主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

另外一個暗戀是蕭穗子，女追男，也有問題，可惜她暗戀的對象是軍區(qū)首長的公子，俗世的結(jié)局，與她無關(guān)，軍長千金嫁給了首長公子，門當(dāng)戶對，花好月圓。這多少隱含了嚴(yán)歌苓落落寡歡的情愫，紅塵男女被翻云覆雨，在路上就充滿變數(shù)。

如果說男主劉峰與何小萍的感情算作愛，也是《芳華》里的夕陽，美人遲暮，好漢落拓，出身卑微的他們，可能才是我們的大多數(shù)，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善良和真誠值得堅守？

比起馮小剛的《芳華》靚麗的浮夸，更喜歡姜文《陽光燦爛日子》純粹的緬懷，幸而最后，劉峰與何小萍，似乎知足地相濡以沫，小人物可能只有如此地與生活和解，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油畫：杰昂·米羅（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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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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