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看書的人一定知道賈平凹,讀過賈平凹就肯定知道《秦腔》?!肚厍弧肥且槐拘≌f,獲得了第七屆茅盾文學獎。賈平凹把他的家鄉(xiāng)棣花古鎮(zhèn)的風土人情和山水景色寫進了《秦腔》這本書里,吸引了全國各地的“粉絲”紛至沓來。 棣花古鎮(zhèn)位于丹江旁的陜西省商洛市丹鳳縣,早年因盛產(chǎn)棣棠花而得名,唐代詩人白居易三過棣花曾留有“遙聞旅宿夢兄弟,應為郵亭名棣華”的名句。借他的詩,棣花古鎮(zhèn)因此得名。 我也是賈平凹的“粉絲”,很早很早的時候,就讀過他的《廢都》。待到讀《秦腔》的時候,心中就老想著什么時候到棣花來看看。 十月中旬,自駕秦嶺,路過丹鳳。在加油站加油時,問工作人員,“丹鳳縣這么美麗的名字,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名勝風景?”工作人員眾口一詞,“去棣花。” 好聽的名字丹鳳,原因其實很簡單,此地襟帶丹江,背依鳳冠山,故名丹鳳。而美麗的棣花,因時至深秋,早已落盡,無跡可尋。少了棣花的棣花古鎮(zhèn),依然是古鎮(zhèn)。 棣花古鎮(zhèn),曾是“北通秦晉,南連吳楚”的商於古道上的重要驛站,春秋、盛唐、宋金、當代等多種文化形態(tài)在此交織和融合。 古鎮(zhèn)就在國道邊。不同于東南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隨便一個村落就冠以古名,圈起收費。棣花古鎮(zhèn)不賣門票。 進入古鎮(zhèn)有座宋金橋,要把這橋說清楚,就得回到約900年前去。金熙宗皇統(tǒng)元年,也就是1141年,金兵1.7萬人攻陷商州,也就是今天的丹鳳縣境內(nèi)。隨后,商州知州與金人開戰(zhàn),年底宋金議和。這座宋金橋,就和這段遙遠的歷史息息相關(guān)。 今天來棣花古鎮(zhèn)的游客,當然不是來看這座宋金議和橋的。大家的目的都很清楚,來看賈平凹的老宅,了解老宅曾經(jīng)的主人。這棟老宅里,走出了中國文學史上一顆亮閃閃的明星,他筆下的文字,照亮了巍巍的國脈秦嶺。 下宋金橋,從宋金街中段右轉(zhuǎn)上臺階,就到了賈平凹老宅和平凹文學藝術(shù)館。 賈平凹老宅門前,躺著那塊有名的丑石。丑石后面的宣示牌上,寫著“丑石”全文;丑石對面和旁邊的兩個院落里,有對賈平凹人、文學以及書法的各色詳細介紹。 賈平凹老宅門前的巷子里,有一個粗糙的箭頭指著“劉高興家”。帶著好奇,循著箭頭往劉高興家走去。劉高興是賈平凹兒時的小伙伴,我伸著腦袋往開著的門里探望,“可以進來看看嗎?”門里有人說,“進來?!?/p> 屋里有兩個人正在吃飯。不,是吃面。一個年紀大約60多歲的老男人,正擔著一個大海碗,似蹲似坐在小板凳上哧溜哧溜地吃面。他用濃重的陜西口音主動介紹說自己就是劉高興。 高興家里張貼著不少的影視廣告海報,另一個吃面的婦女放下碗,介紹說那是賈平凹的小說改編的影視作品,當然是與劉高興有關(guān)的。墻上掛有不少字幅,賈平凹的有兩幅,一是“高興生活,健康人生”,一是“哥倆好”。堂屋正中擺著一個大書案,整齊地碼著一摞新書,《高興》,賈平凹寫的;《我與平凹》,劉高興寫的。 放下碗的劉高興說,“我來給你題字?!蔽沂軐櫲趔@,忙說“不用”。一本《我與平凹》附加題字50元,按理說不貴,但我真的不需要。劉高興似乎不高興了,他用濃重的陜西口音嘟囔著,我聽懂了一句“原來只是個參觀的?!?/p> 出劉高興家,拐出巷子,便是棣花鎮(zhèn)的新街,確切的說,就是棣花鎮(zhèn)現(xiàn)在的自然街道。街道很普通,如同全國所有的鄉(xiāng)鎮(zhèn)街道建筑一樣,商鋪餐館農(nóng)貿(mào)學校政府機構(gòu)一應俱全,所不同的,只有充斥在耳邊的濃重鄉(xiāng)音和飲食的差異。我買了一個肉夾饃,沒有吃完,老實說,有點吃不習慣。 從自然街的一條巷子往下走去,就到了棣花古街,一條名叫“清風”的街。 棣花古鎮(zhèn)上曾是有著棣花古街的,但肯定不是現(xiàn)在的這條名曰“清風”的街。賈平凹的一部《秦腔》,讓消失了棣花古街,變成了新興的清風街,也許,這就是文化的魅力。沈從文的一篇《邊城》,不就喚醒了鳳凰古城嗎。 嶄新的清風“古街”,青磚木雕飛檐風火墻青石板路面,隔不多遠就是一組關(guān)中民俗雕塑,一街兩旁都是商鋪,但大都關(guān)著門。游客稀少,穿著制服的保安和保潔員拿眼睛看著我們,倒讓我們不好意思起來。 街邊溝渠流水潺潺,楊柳依依。整齊擺放的粗瓷老甕里,綠油油的葉片密密麻麻,街盡頭的修新如舊的牌坊邊,千畝荷塘的荷不經(jīng)意間就走完了它的黃金時代,雖然很多還綠著,但已經(jīng)開始枯萎了。 棣花東街上有個二郎廟,二郎廟緊挨著關(guān)帝廟,一院兩廟,合諧共處,真的不知道風馬牛不相及的他倆怎么搞在了一起。還有木鐸樓、魁星樓、法性寺等建筑也相互雜處,和濃郁的商業(yè)氣息雜糅在一起。 清風街西頭的棣花驛站,據(jù)說建于春秋年間,唐朝的白居易曾在此下榻,看著新得有些離譜的“古”建筑,內(nèi)心想把它和大詩人聯(lián)系起來,卻不著邊際。 再往西還有一個叫“”棣花之都”的景點,還正在開發(fā)中。沿古街延展開去,一片片的仿古特色建筑沒有人入住,缺少了煙火氣自然顯得冷清;一處新建的院子里,墻上掛了很多牌子,其中一塊牌子上寫著“商洛棣花古鎮(zhèn)鄉(xiāng)土文化研究院”,也鎖著門。這些新開發(fā)的房子都不高,大多只有一層或兩層,式樣古樸,說不清是哪個朝代的風格,也說不清是哪個地域的特色,起初感覺古色古香的,然后就覺得太新了。 老實說,還在建設中的棣花并不很美,但棣花這個地方,怎能不去呢?尤其對一個有文化情結(jié)、又容易被文字打動的人來說。 看過了棣花古鎮(zhèn),似乎什么印象也沒有留下。也許,將朗月山青與金戈鐵馬、出彩人物與凡夫俗子、歷史傳說與人間煙火一起雜糅,這就是棣花了吧。 好在,它不收費,免得讓你看后覺得不值;它也不強行向你推銷,愛來不來。在悠久的歷史煙塵里,棣花古鎮(zhèn)早已閱盡千帆,寵辱不驚。 我在想,假以時日,待現(xiàn)在的棣花漸漸地浸淫入它往昔歷史的厚重,被賈平凹的秦腔喚醒的,難保不是又一個涅槃重生的鳳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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