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種類是比較復雜的,就說與相思有關(guān)的詩歌,因為各人感情側(cè)重點的不同,也會相應(yīng)產(chǎn)生出風格迥異的作品。樂府雜曲歌辭《長相思》,在詩歌史上,就曾經(jīng)誕生了諸多首。不說白居易的“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也不說李煜的“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更不說林逋的“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誰知離別情”。 今天單說寫下名篇詩作《楓橋夜泊》的張繼,也曾經(jīng)寫下一首小詩《長相思》,與其它的充滿相思戀情的作品不同,在這首詩里,既有對親人的思念,更多地卻傳遞著對戍邊士卒們的同情之意,十分值得欣賞。 《長相思》 【唐】張繼 遼陽望河縣,白首無由見。 海上珊瑚枝,年年寄春燕。 張繼(約715~約779)字懿孫,襄州(今湖北襄陽)人。他的生平事跡模糊不清,據(jù)諸家記錄,僅知他是天寶十二年(公元七五三年)的進士。其與劉長卿友善,病逝在任上洪州(今江西南昌)之后,托孤于劉長卿。劉長卿作悼詩《哭張員外繼》:“世難愁歸路,家貧緩葬期”,可見其清廉正直。未過多長時間,其妻亦歿于洪州。 “遼陽望河縣,白首無由見”,在遙遠的戍邊之地,帶著滿腹懷念之情,眺望著故鄉(xiāng)所在地的方向。固然距離阻隔了腳步,但是思念卻穿越了時空。時光多么的無情,比時光更加無情的卻是人世的戰(zhàn)爭。我們的離別,從縷縷青絲轉(zhuǎn)為皚皚白發(fā),仍然沒有相見的歸期。 此處的遼陽,本身是漢朝置為縣級管理機構(gòu),在晉朝時期被廢止。隨著時光流逝,早已擁有了豐厚的含義。正因此,唐朝詩人習慣以遼陽為代稱,泛指遼東地區(qū)征戍之地,寄托著士兵對家中親人的深情厚誼。沈佺期的《古意》詩中,曾寫道:“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便是此種用意。 長期征戍邊地,把一個個少年兒郎變作了白發(fā)老翁,讓他們把自己大好年華都貢獻在邊境之上??墒堑降米詈?,卻只剩下孤家寡人一個,家人和朋友,都只能存在夢境里面,用來懷念而難以再見。這就是古代人所說的“好鐵不打釘,好漢不當兵”的由來所在。 “海上珊瑚枝,年年寄春燕”,春燕,候鳥南來,年復一年,視為報訊。春燕傳信,與鴻雁同類。這里牽扯到珊瑚枝,有人以為當時燕子歇息落腳之處。終歸無法舒展念頭,卻又沒法找到更深的理解。 這里用上“珊瑚”,總覺得有些另外的意思在里面,反正第一個念頭想到的是“樹到猢猻散”這句話。在此,把“珊瑚”顛倒過來,則變成了一個“猢猻散”的趣味性理解。但這只是我自己的未嘗正確的一點兒想法,仍沒有把握來自圓其說,畢竟,閱讀者并非創(chuàng)作者。 就像“春燕”被賦予了書信的象征一樣,難道“珊瑚枝”就沒有“樹大分杈,人大分家”的意思在里面嗎?想來物象的靈活運用,在詩人的筆下已經(jīng)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時代在進步,可是思想在某些部分上面的變化,其實并不大。 此首詩,大抵應(yīng)被當作婦人思念遠方戍邊丈夫的,這只是普通的理解,也是最為常見的看法。簡潔明了的主題背后,實質(zhì)上更多地包含著詩人另外一種情感上的抒發(fā),即對戍邊士兵們犧牲自己美好年華的嘆惋之情。 所以,這里的長相思,不僅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的深情懷念,隱藏在內(nèi)部的,或許還有對殘酷戰(zhàn)爭的無情鞭撻??上?,這個聲音顯得有些微弱,無法振聾發(fā)聵,使人警醒,徒留遺憾在人間。放眼現(xiàn)在,這個世間上的戰(zhàn)爭又何曾斷絕。 (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侵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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