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此篇詩文，千余年來爭論不休。原因是有缺字，刻石年代有爭，背景各異，加之對雍州、陳倉地理不熟，結(jié)論與實(shí)地及詩文相悖。從詩文內(nèi)容看，此詩文作者是立足于“渭之會(huì)”，即當(dāng)今魏家崖的矮原上寫出此首四言詩的。為什么這樣說：因?yàn)楹邮怯晌鞅蓖鶘|南流淌入渭。站在同一地點(diǎn)，或再往東站，至中途“郿邑”，到出發(fā)地咸陽，渭水均由西往東流。這樣，就看不見河了。只有站在“渭之會(huì)”，才能既看見河、又能看見在渭水上逆行的“舫舟西逮”。

“渭河”古稱“禹河”。即此“零雨”詩中的“于水一方”之“于水”?！坝怼薄坝凇币敉?dāng)為通假。當(dāng)?shù)厝酥两穹Q渭河為禹河。渭河是黃河的一較大支流，發(fā)源于甘肅省渭源縣鳥鼠山，由陜西省潼關(guān)入黃河，全長787公里，流域面積13.7萬平方公里。

據(jù)《寶雞縣志》載：“現(xiàn)在常流量30～50秒立方米，多年平均流量81.4秒立方米”。公元前647年，晉國大饑。時(shí)值秦穆公任好13年，秦為晉供糧數(shù)萬斛（粟），并組織大規(guī)模的船隊(duì)幫助運(yùn)輸。秦人的運(yùn)糧船只由鳳翔進(jìn)入河運(yùn)，從鳳翔的長青口岸先入河，從西北往東南順流而下，在陳倉區(qū)的河鄉(xiāng)馮家咀進(jìn)入渭河。渭水由西往東流，途經(jīng)郿邑、咸陽，至潼關(guān)入黃河。由黃河逆流而上，到達(dá)汾河沿岸的晉國都城絳。今山西新絳北。使晉國渡過難關(guān)?！蹲髠鳌酚谑悄陾l下記：“秦于是乎輸粟于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泛舟之役’”。此事足以說明，在秦惠文王之前，即比秦惠文王還早322年的秦穆公就利用水運(yùn)之便，在渭大規(guī)模運(yùn)輸，成功實(shí)現(xiàn)了“泛舟之役”。至秦惠文王時(shí)，在渭河行船便為輕舟熟路了。上個(gè)世紀(jì)，即新中國成立的解放前后，在寶雞的渭河上還有船只擺渡。從公元前763年秦文公至“渭之會(huì)”，至公元前350年秦孝公徙都咸陽，秦人與渭水淵源不斷，相依413年。徙都咸陽，居渭水之陽，仍依渭水，故稱渭水為“吾水”，至親至愛，祭祀崇拜。

下來看“零雨”鼓詩文釋文：

“美，霝雨。流涌涌，盈濟(jì)濟(jì)。君子即涉，涉馬流。殹洎洎，。舫舟西逮，自。徒湯湯，隹舟以?；蜿幓蜿?，極深以丈。于水一方，勿止，其奔其敔，其事”。

“美，霝雨”?！懊馈鼻叭植豢煽刹拢赡茉伿霎?dāng)時(shí)的環(huán)境，如山、水、河、魚之美?！半炗辍敝半灐?，《說文》：

“靈雨即零”。“零落也，零亦當(dāng)作霝。霝亦假為靈”。故知“霝雨”即“零雨”。《詩經(jīng)·豳風(fēng)·東山》“我來自東，零雨其蒙”。即今日我從東方來，小雨紛紛下個(gè)不停。此“零雨”即蒙蒙細(xì)雨。

言秦王之師迎上天降的蒙蒙細(xì)雨，頗有詩意。

“流涌涌，盈濟(jì)濟(jì)?！薄啊苯褡鳌捌??！捌?，《古漢語》：“到、至”。柳宗元《封建論》：“陵夷迄于幽、厲，王室東徙，而自列為諸侯矣”。“涌”，《康熙》：“涌作涌詳涌字注”?！豆艥h語》：“涌字為波濤翻滾的樣子”?！傲饔坑俊?，即流水不停，洶涌翻滾。言“零雨”匯流至河里之狀?！坝瘽?jì)濟(jì)”?！坝?，充滿。“”，《金石》：“即渫也”?！颁?，”《古漢語》：“泄漏”。

“濟(jì)”，《古漢語》：“渡過、過河?！贝司錇椋撼錆M河流之水，溢出河堤。

“君子既涉，涉馬流”?！熬印?，指秦王之師?！凹壬妗保瓷嫠^河。“涉馬”，馬匹亦涉水?！傲鳌保?。此句為：秦王之師淌水過河，人馬不顧水流湍急。

“殹洎洎，”?！啊?，即千河?！皻　保春拥乃??！颁?，《說文》：“洎，灌釜也”?！啊奔础捌嗥唷薄！豆艥h語》：“寒涼的樣子”。杜牧《阿房宮賦》：“風(fēng)雨凄凄。”此句為：河的水啊浪卷流急，秦王之師軍馬涉水過河，經(jīng)歷了凄風(fēng)苦雨。

上述明顯為秦王之師從三畤原往西，下到河，遇到蒙蒙細(xì)雨，匯集至河里并不小，溢堤、流急。一轉(zhuǎn)眼南望渭水。凄風(fēng)苦雨，叫人生情，勾起他們此次“獵祭”的記憶：從東方的咸陽宮出發(fā)，西行至此。這樣既渡河，又望渭水的場面只能在“渭之會(huì)”處才可實(shí)現(xiàn)。故言作者是立足“渭之會(huì)”寫“零雨”。

“舫舟西逮，自”?！棒场?，《古漢語》：“相并的兩船”漢語》：“涌字為波濤翻滾的樣子”?！傲饔坑俊保戳魉煌?，洶涌翻滾。言“零雨”匯流至河里之狀?！坝瘽?jì)濟(jì)”?！坝保錆M?！啊保督鹗罚骸凹翠鸵病??！颁停薄豆艥h語》：“泄漏”。

“濟(jì)”，《古漢語》：“渡過、過河。”此句為：充滿河流之水，溢出河堤。

“君子既涉，涉馬流”?！熬印保盖赝踔畮??！凹壬妗?，即涉水過河?！吧骜R”，馬匹亦涉水?！傲鳌保?。此句為：秦王之師淌水過河，人馬不顧水流湍急。

“殹洎洎，”?！啊?，即千河?！皻　?，即河的水啊?！颁保墩f文》：“洎，灌釜也”?！啊奔础捌嗥唷??！豆艥h語》：“寒涼的樣子”。杜牧《阿房宮賦》：“風(fēng)雨凄凄?！贝司錇椋汉拥乃±司砹骷保赝踔畮熫婑R涉水過河，經(jīng)歷了凄風(fēng)苦雨。

上述明顯為秦王之師從三畤原往西，下到河，遇到蒙蒙細(xì)雨，匯集至河里并不小，溢堤、流急。一轉(zhuǎn)眼南望渭水。凄風(fēng)苦雨，叫人生情，勾起他們此次“獵祭”的記憶：從東方的咸陽宮出發(fā)，西行至此。這樣既渡河，又望渭水的場面只能在“渭之會(huì)”處才可實(shí)現(xiàn)。故言作者是立足“渭之會(huì)”寫“零雨”。

“舫舟西逮，自”?！棒场?，《古漢語》：“相并的兩船”劉向《戰(zhàn)國策·楚策》：“舫船載卒，一舫載五十人”。《說文》：

“舫船也”。此處可理解為：方美的船只?！按?，《古漢語》：

“趕，及，到”。“”，馬敘倫：“即郿字異文”。此句為：方大美麗的船只，在渭水中行駛、逆水行舟，往西來到這里，船只來自郿邑營地。從對舫舟的重點(diǎn)詠述，似有秦王換乘舫舟之因。高大美麗之舟，能為誰航？秦國剛稱王之君，秦惠文王。

“徒湯湯，隹舟以”。“徒”即“徒步、步行、步兵”?！啊?，即“馭”，馭即駕馭的車騎。這里的駕馭者，只能是駕兩匹馬之士及駕一匹馬的庶人?！皽保_君惕：“蕩之省”，《詩經(jīng)·陳風(fēng)·宛丘》‘子之湯兮’即“子之蕩兮”。湯即蕩”。北宋范仲淹《岳陽樓記》：“銜遠(yuǎn)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此“湯”音商shāng。

“隹”即“維”?！啊?，李鐵華：“鼓文有道字，此篆當(dāng)釋行háng，戶郎切。與湯、陽為韻”?？蓮?。此句為：步行的兵伍及駕馭的車騎浩浩蕩蕩，旗幟飄揚(yáng)，只有那美麗的船只在渭水中逆航。因渭水東流，秦軍西進(jìn)，只能逆航?！盎蜿幓蜿枺瑯O深以丈”?！盎蜿幓蜿枴?，言其渭水之南的陰面，及渭水之北的陽面秦之軍馬?！皹O”，鄭樵釋楫。郭沫若云：

“案乃借為楫”?！罢伞贝藶闅堊郑?dāng)為丈?！罢伞保墩f文》：“十尺也”。在此言其水深、丈、陽為韻。此句為：渭河南邊之陰面和渭河北邊之陽面均有人馬，木楫在深水中逆劃。巧奪天工，此便為一幅生動(dòng)的水彩畫面。

“于水一方，勿止”?！对娊?jīng)·秦風(fēng)·蒹葭》：“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此卻“于水一方”?！坝谒奔础坝硭保妓??！坝凇⒂怼币敉?，同述一水?！拔鹬埂薄！拔稹耙喟垂艚庾鳌昂觥??！爸埂奔础巴！?。此句為：渭水兩岸的兵馬互相看望對方，各在水一方。行進(jìn)中的兵馬沒有停止。此寫出親臨其境的心聲，亦為一瞬間定景。

“其奔其敔，其事”?！捌浔肌?，即疾行軍。“敔”，用于樂典結(jié)束時(shí)的一種打擊樂器?？追f達(dá)：“樂之初，擊柷以作之；樂之將末，戛敔以止之”?！捌鋽牎?，即行軍停止。此句為：疾行軍中的兵伍車騎停了下來“戛敔而止”，這是秦王之號(hào)令。此般命令，只能由秦王發(fā)出，舍此其誰？“其事”即我們記下秦王此程大事。

祭祀“陳寶”

——第十鼓“馬薦”鼓釋文

第十鼓，為“馬薦”鼓。此鼓詩篇奪字最多，存字最少。宋拓中能見到的殘全字只有17個(gè)，重文4個(gè)，可識(shí)字21。自古以來對此詩歧義迭起，各自釋讀，在所難免。從殘存文字信息看，其中“雉血”當(dāng)為“冥冥中的山雞呈‘若石’般‘血色’”。

此應(yīng)是秦王之師到《陳寶祠》祭祀?！稘h書·郊祀志》載：“作鄜畤后九年，文公獲若石云，于陳倉北坂祀之。其神或歲不至，或歲數(shù)。來也常以夜，光輝若流星，從東方來，集于祀城，若雄雉，其聲殷殷云，野雞夜鳴。以一牢祠之，名曰陳寶?！雹儆衷疲?/p>

“唯雍州四畤上帝為尊，其光景動(dòng)人民，唯陳寶?！雹诠手蛾悓氺簟纷栽O(shè)立以來，祭祀最盛。用民間語為：“香火最旺”。此便記清了“陳寶祠”在“陳倉北坂”，即今日的“石鼓山”或附近。

至《括地志》已注清“寶雞神祠在漢陳倉城中?！睔v代秦君對《陳寶》的祭祀蓋莫能外。剛剛稱王的秦惠文王，此次來雍城祭祖、三畤原祭天、陳倉祭地，已至陳倉，能不祭“陳寶”？

請看此鼓存文：

“天，虹皮。走，馬薦。。

雉血，心其一。美止”。

“天，虹皮。走，馬薦”?！疤臁?，當(dāng)指美麗之天空?！昂纭保从旰笾屎缫?，雨后陽光折射水氣而成。

“皮”即“彼”?！豆艥h語》代詞：“那、那個(gè)、那些，與‘此’相對”?！对娊?jīng)·魏風(fēng)·碩鼠》：“逝將去女，適彼樂土”?！对娊?jīng)·秦風(fēng)·黃鳥》：“彼蒼天者，殲我良人”?！啊保糁^：“，猶言濟(jì)濟(jì)也，蓋言草之豐盛”?！八]”，《說文》：“薦，獸之所食草也”?！豆艥h語》還有“祭品、祭祀”之意。此句當(dāng)為：這是一個(gè)雨后初晴，天空掛著彩虹的時(shí)刻，秦王之師踏著帶露的青草而來。青草豐盛碧綠，誘惑戰(zhàn)騎。秦王之師來到陳倉北坂《陳寶祠》，舉行莊嚴(yán)隆重祭祀。

“”?！啊?，羅君惕云：“舊釋均誤”?！啊队衿?/p>

蓍，古文作，蓋之繁文耳”。“蓍，蒿屬從草，耆聲，式脂切”。案《史記·龜策列傳》“王者決定諸疑，參以卜筮，斷以蓍龜”。此“蓍蓍”即以蓍草之排列預(yù)測吉兇?！啊?，李鐵華：

“以字形度之當(dāng)是芃（péng）字”?！对娊?jīng)·大雅·棫樸》：“芃芃棫樸，薪之槱（yōu）之”。凌曙注云：“芃芃，盛也”。此“芃芃”，即草木茂盛貌。此句為：《陳寶祠》占卜的蓍草很豐盛。

“雉血，心其一”?！啊奔础拔⑽ⅰ??！豆艥h語》：

“微的本意指‘隱形’即隱藏出行”。亦有“隱藏、隱形、不顯露”諸意。此“微微”猶“冥冥”意?！帮簟奔瓷诫u、野雞也。

似為“夜鳴”之野雞。此句為：他們用蓍草占卜吉兇，冥冥中呈現(xiàn)雉血般的“若石”。“若石”當(dāng)為“隕石”。“隕石”從天而降，生火若雉血。從文中現(xiàn)存字信息看，似與斜陽彩虹的照射有關(guān)。

此自然“吉兆”卻使他們異常地高興。秦人自古迷信鬼神?！靶钠湟弧保蔀椤靶凝R一”。有陳寶的保佑，秦王之師人心統(tǒng)一軍情振奮。何止如此。此次祭祀“陳寶”是在陳倉北坂，這里有“陳寶祠”。而秦王來此有更重大的“祭地”大典。因“地貴陽，祭之必于澤中圜丘云?！雹訇悅}周圍眾水環(huán)繞，從北面的“三畤原”下來即至，隔渭河便到石鼓山，正是“祭地”佳處，本次到此即舉行了“祭地”大典。石鼓山和陳倉城隔河相望，石鼓山在渭河南，陳倉城在渭河之北?！妒奈摹烦鐾猎谑纳降脑颍褪且?yàn)樵陉悅}城的對面舉行了“祭地”大典后，把十面巨大的石鼓埋了下來?！凹赖卦化幩h（yimai）”。聯(lián)想在“三畤原”“祭天”；“三畤原”之北的雍城祖廟祭祖。秦王的一系列祭祀活動(dòng)已經(jīng)結(jié)束，達(dá)到了利用宗教和天地神靈統(tǒng)一軍伍、國人的目的；在陳倉北坂的狩獵演練了秦軍，人心不就統(tǒng)一了嗎？怎能不為“心齊一”？這不就是來此“獵祭”要達(dá)到的目的嗎？“止”，即“獵祭”到此為“止”。

“美”，李鐵華云：“此篆前人未識(shí)，余據(jù)安本考辨，當(dāng)無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