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草原去

山丹，金蓮
都次第開落了
還有少數(shù)叫不出名字的山花
肆意怒放
我要趕在草木未枯之前
多給它們一些欣賞和贊美

而每對它們鼓一次掌
它們就相應(yīng)用舞蹈來回答我
并啟用柔軟的指尖  
幫我擦掉一些  
內(nèi)心的灰塵  

致敬黃昏  

一抹余紅將西山點亮  
三千粉蝶騰出粲然的火苗  
唉，這飛濺的邊邊角角  
很快就會被暮色遮掩，我知道  
畢竟不是旭日里的青春  

而青春已經(jīng)被我丟失在  
人世的大風(fēng)小腳里  
這么多年在鄉(xiāng)村與城市的夾縫  
在一張紙的邊緣上游走  
風(fēng)吹日曬的爬坡  
那陡坡稍一晃悠  
天就過午了  

仍然是夾縫  
在夜與白晝之間  
我正用力舉起酸痛的手臂  
伙同西山托起那一團火  
希望它再多燃一會

各有各的忙碌

喜鵲和麻雀，還有南飛的大雁
以及漸漸密集的車流
都是道早安的方式

樓上有走動的聲音了
隔壁年輕的媽媽嚷著遲到
小孩子懶床的歇斯底里
幾乎每天重復(fù)
他們離我這么近
又那么遠

遠的就像我和當年那個
踢毽子的小女孩失散的距離
足足有半個世紀了

刺青

乳香混合著炒米
飄成心間柔軟的哈達
而夢里馬兒發(fā)出的響鼻
驚醒了窗前的月光

雕鞍，失散的馬群
被朝霞鍍金的青春在馬背上
滴下晨露

困惑和倔強在征服中
把枯燥的日子輪圓成一個個
深陷的馬蹄坑
直到馬蘭花瓣在那蹄坑里
開成淡蘭的春天
我才真正愛上了馳騁

而這些年一個遠在天涯的人
狠著心模仿冷漠
偏偏遺忘的橡皮擦怎么也擦不掉
草原留給我的刺青

2020.10.6

哪怕是廢墟

日日背負著
這廢墟一樣的身體
像跌入黑夜的太陽

攀越星河的橋梁
倦飲大海的波濤
血色的黎明從心底的東山
緩慢升起

是的，哪怕?lián)肀е鴱U墟
我也要在塵土里
扶正一棵小草的命運
在廢墟之上
為靈魂舞蹈

202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