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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書之一

 東方欲曉10 2020-08-23

《荒書》,紀(jì)賊亂事,新繁費先生著也。其載事詳而明、核而實,俾讀之者駭於賊之暴虐、諸帥之驕蹇、科名之徒嫉而鮮籌策。間有奇?zhèn)ブ?,或沉淪於下寮、或受任於魚爛土崩之秋,力不能以振拔、時不可以有為;雖身首分析,暴骸骨於草澤,危不能扶,顛不能救:此先生觸緒而驚心也。先生少負奇?zhèn)ブ?,捍寇御侮,親戎車,乘壁壘----乙酉之秋,舉什邡之義旗,駭白賊之獸心。於斯時也,橫尸千里,土?xí)绮?/span>,廣元能收離散之窮黎,屯種飽食,戢彼干戈,備御強敵;先生居廣元左右,參贊戎行,戮力苦心,欲稍遂其悃忱而安定人也;乃嫉讒,媒孽釁生,逮夫崩析:此則先生心慷以概、悲而於邑也。身無所用於世,退而論著其所閱虎搏噬,憑爪牙以逞毒,千古之下,是非忠奸黑白於此辨矣。史照讀之,爽然太息焉。古者傳信之言,務(wù)在詳明核實:休明治平之日,猶有黨同訛異,史冊不可徵信;值時變世易,陽九之,國鮮記載,士多竄伏,親冒矢石者,亦且皇皇然首領(lǐng)之不可保,豈復(fù)能執(zhí)管記憶某時某日為某人之首禍哉?故馬遷於七國、於秦楚之際,必因之《國策》、《世本》、《楚漢春秋》,徵其信且實也;向使戰(zhàn)國、氏時無傳焉,則闕疑者多矣。今先生詳識事,如新得其虔劉交綏狀,儻後有馬遷者,不致搶攘之無徵也,則是書所,不亦大哉?

康熙六十年歲次辛丑長至席帽山人史照謹(jǐn)序

 

自序

華陽黑水,肇基帝囿,天荒甸,魚鳧,始名曰。自譎構(gòu)兵,金牛軌,益壤暴,財貨甲於天下也。井蛙躍馬,資之自王;臥龍炎,載光業(yè);李唐節(jié)度,東、西兩:昔人所稱“二”、“沃野千里,天府之國”也。勝國聿遵古制,於成都行中書省,府治所屬,十有六州縣;由、以來,各有沿革,而東、西之名,遂為定制:譚者以為不典----顧史傳體例,書郡縣邑,必本昭代所建而名之,然後吏治得失、與夫外夷盜賊擾天紀(jì),其時之治亂,可得而詳也。

謹(jǐn)按輿圖:成都、龍安西;順慶、保寧北;重慶、夔州、遵義東;敘州、馬湖、瀘州、嘉定、、、建昌土夷接壤設(shè)五衡----咸建總兵、為南。四川所產(chǎn),則五六畜、金銀銅鐵、絲枲絺纻、染鹽茶、材木竹箭之饒,豐衍原隰,利擅五方。故世治,則豪因之,屏藩上京;世濁,則奸雄盜賊竊據(jù),寇攘小民。前車覆轍未泯,後車之軌循之,良可慨也。

太祖大啟藩封,肇錫壤宇,割內(nèi)府之珍奇,益都之富庶〔1〕。重寶則天球龍璧、彝;圖書則玉笈金題、皇墳帝簡:靡有不儲。而、孟蜀間,所創(chuàng)建佛剎道宮之壯麗;暨賢藩六七,二百七十年來,錦貝錢刀之駢集:舉崇乎上都,艷稱於諸。俄焉賊寇、搖黃盜、,歷朝古,埽地盡矣。溯夫天啟辛酉,土酋奢寅,叛亂始兆,然弗半載,旋被戕夷;厥時,惟西州邑,小有焚掠,東南北,未有創(chuàng)也:父老猶以為大戚。由今觀之,逆戮人之多,劇于黃巢,戕儒之慘、汰于蠃政;而東、北之民,又俾暴虐於西山寇十三家賊:此固帝囿天荒,西土蒸黎,未有之奇酷也。

少遭仳離,竄身西域,遁跡蠻荒,浮家東海;晚歸桑梓,江山如故,人民全非。〔據(jù)費密年譜,其自出蜀後,未嘗得返也。此蓋預(yù)設(shè)之言〕二十年來之錦繡封圻,忠臣名將,駢首空城;東、西之義夫貞女,膏腦涂地,青白骨,地慘天荒:就愚聞見,采而紀(jì)之,下筆不忍,不下筆尤不忍也。他如出身盜賊,屢干城;已輸腹心,又為戎首:如之人,包荒馮河,用以集事,非寬其誅絕也?別書所載,或有同,蓋知者不能言,能言者未能悉,此歷代野史稗官,足備正史取材,而《荒書》所由作也。方今圣人在上,四方馀漸次平,昨已放馬止戈;一旦詔修史,廟堂、諸名卿,茍刺取當(dāng)年山遺事,則是編或亦所不廢也與?

康熙八年春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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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耙媸穸贾皇鸫嗣撝帧?,今據(jù)補。

 

  

成都費密編次  錫琮、〔錫〕校補〔1〕  敬錄

之立國黃帝時,天子娶其女入宮,後從武王,經(jīng)史遺文可據(jù)也。自改郡縣,而後郡縣沿革不同,改易之名不一;今以《一統(tǒng)志》次之名稱見在者,使智愚官民通曉。謂之四川者,東、西、南、北也。西為省會,成都是也,古之蜀漢昭烈所都,號為錦城,所轄三十六州縣,平如席者四五百里;馀府,皆山原相半也。成都府,龍安府西;順慶府保寧府,潼川州〔2〕;重慶府,夔州府遵義府東;敘州府,馬湖府瀘州、、四州,建昌五衙為南。

綿為上西,綿北,龍安陜西階州、文縣成都為下西,接、。

為上北,西,陜西漢中;順慶為下北,接東。

重慶為上東,接順慶;為下〔3〕,接湖廣。

、、為下南,接番猓;、、、為上南,,大渡河所建昌五衛(wèi)。

以來,南鄭鳳縣門戶,後割漢中陜西,以劍州、廣元縣門戶;湖廣〔4〕建昌、會川云南接;遵義貴州接;大渡河所與西域接:此形勢也。

其產(chǎn)則有五、六畜、金銀、竹木、絲麻、木綿、鹽油、銅鐵、藥物之利〔5〕,足以自豐殖,不假他方,故往往豪乘之以建立,盜賊叛臣亦負固逆命。、、以來,佛宮道院之壯麗,人材品物之駢闐,古稱“二”,至流賊張獻忠之陷,埽土盡矣。自天啟元年辛酉,土司奢寅叛亂,亂不滿半歲,王師克捷,毒未遠也;當(dāng)時惟重慶、成都兩府州縣受害,亦無屠,父老以為大痛:由後逆觀之,則害極小。(原雙行注:別有《奢寅紀(jì)亂》一卷)賊陷後,其間忠臣義士之死亡,饑疫之禍患,一方大事,而雜書所紀(jì),流傳訛謬;蓋知者不能言,而言者未深知,道聽說,多沒其實。詢問當(dāng)時在事故老,采各州郡實曆、輿論,閱歲久,合取而著焉,然不敢盡謂全獲也。其未詳與差錯者〔6〕,恐亦尚有,而大端則在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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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錫琮、〔錫〕璜校補    原文“錫”字之後,“琮”與“璜”為雙行。今加“錫”字,以便行文格式。

〔2〕校“潼川州○此作府誤”。又據(jù)《明史·地理志》,潼川州四川布政司直隸州,今據(jù)改“府”字為“州”。

〔3〕?!百鐬橄麓|○此衍州字”,今據(jù)刪“夔”下“州”字。

〔4〕?!搬岣顫h中入陜西以劍州廣元縣為蜀門戶○此作夔接湖廣誤”?!舶浮?/span>嚴(yán)鈔“自以來,南鄭、鳳縣門戶”後脫“後割漢中陜西,以劍州、廣元縣為門戶”十七字,今據(jù)氏補。而氏據(jù)鈔,以為“湖廣”四字衍誤,似未詳審也。費密於此述四川四至形勢,故“湖廣”不誤,惟語法異於後三句。今仍存嚴(yán)鈔之舊,不刪。

〔5〕?!敖疸y銅鐵絲麻竹木鹽綿藥物之利○此作金銀竹木絲麻木綿鹽油銅鐵藥物之利誤”?!舶浮?/span>費密自序亦有記述四川物產(chǎn)之文,惟分類略不同。今兩存之,不改嚴(yán)鈔之舊。又,此段文字,簡記四川古史、地理、物產(chǎn),與序文雷同,或是序文之稿也;而序文典雅,此或費密欲刪之文也。

〔6〕校“其未詳與差錯者○此脫其字”,今據(jù)補。

 

流賊入犯四川,自崇禎三年庚午始。

庚午崇禎三年1630〕

三月,賊由龍安府入,至劍州江口,走毛裕渡,為官兵追殺,未嘗深人,還奔陜西。

是年,四川廣元縣設(shè)駐鎮(zhèn)府,以保寧同知守之。

 

辛未崇禎四年1631〕

 

壬申崇禎五年1632〕

改駐鎮(zhèn)府為總兵官。先是,隆慶二年,都蠻變,添設(shè)總兵駐建武,今自建武移此。

 

癸酉崇禎六年1633〕

嘉定州地鳴。州西北隅九龍灘,一夜陰雨晦黑,如千人騰踏聲;遲明,灘徙,去城一里。

 

甲戌崇禎七年1634〕

七月,敘州府母龍洞銅鼓聲聞一日夜。而二月,流賊已自陜西興安州平利縣入犯四川,陷夔州府、開縣、新寧縣、大寧縣,從達州、儀隴縣白水江,奔陜西。

巡撫劉漢儒,以賊入四川、失官銀二十三鞘,遣戍。

是時,賊望屋而食,奔走不停,未嘗攻城地為巢穴也。

流賊發(fā)難於陜西延安府,而蔓衍於各省,以其無定居,故曰流賊。前六七年己巳,延安府保安縣西曰杜甫川〔1〕,有耕者,至午,聞空中若風(fēng)雷聲,仰視,見如火一簇,從天墜下。耕者走避下,火墜前數(shù)十步,光蓬勃,塵土涌起十馀丈。耕者歸,約眾來觀,土皆焦灼,熱不可近。明日,鋤得一物,如舂石而黑色,雜錯金屑,有書類蝌蚪文,眾共破石分藏之,而眾心始疑矣。

延安衛(wèi)諸子弟,與博徒游,博徒多為盜----北方謂以弓矢截人於路者為“響馬賊”是矣,子弟遂共為盜。一日輜重,乃監(jiān)司物也。監(jiān)司下檄求盜甚急;官知盜在博徒中,捕之,博徒拒捕,官乃發(fā)兵求盜。博徒大窘,遂與官兵,有司以叛聞,眾益不敢歸,於是掠人為盜。盜亦有眾,又值年饑,貧民揭竿為亂,互相結(jié)聚,亂首曰“掌盤子”。亂民某為掌盤子,眾最多,號潘十萬。眾雖多,無有器仗,奪糧救困而已。延安副總兵某討平之,死萬人,誅潘十萬。其馀黨又各領(lǐng)徒屬,為小掌盤子,有神一魁王加胤、黃龍、紫金梁、不沾泥點燈子、苗美一字王、大天王獨行狼、一斗、一根柴、秋圪〔2〕、可天飛;又有蝎子塊、闖塌天、老回回、埽地王八大王、八隊、七隊、闖將、過天星、混天星滿天星、上天猴;其小者尚以百計,如一座城、一頂盔老元寶之類,不可悉數(shù)。其後,苗美、王加胤眾至萬馀,推安定高迎祥為主,號曰闖王,勢遂猖獗。朝延遣將,連年征討,成逆賊矣。

諸賊中,雖人思亂,其初乃饑荒所迫;博徒亦勢急思逞:望撫還鄉(xiāng)井者,蓋十有七八。後陜西總督某者,招降數(shù)千人,一日遣樵采,去其弓矢,令入山谷,以兵數(shù)千人共誅之;降者見欲殺,遂舉石擊兵,或登山拔木為杖,兵不能制,皆走,而眾乃絕其望降之心。諸賊亂累年,或戰(zhàn)死、或自死、或降,馀眾悉李自成、張獻忠;賊首有存者〔3〕,亦居兩賊部下矣。李自成所謂闖將,張獻忠所謂八大王也。

自成,米脂縣雙泉里人。父為農(nóng),貧甚,移家官莊。官莊者,鄉(xiāng)紳所居。自成產(chǎn)時,其父夢一黃衣人入其土〔4〕,故小名黃娃子。父亡,自成年長,無依,為米脂縣川驛馬夫。鄉(xiāng)紳之門有石坊,送客,忽見自成坦臥其上,怒之。他日,又溺於鄉(xiāng)紳門墻,擒入,楚亂下,於庭柱;之季子出,手持餅啖,自成甚,向季子乞馀餅,季子罵曰:“我寧飼狗,豈以與汝!”投餅于地,腳踏而去:自成深恨。鄉(xiāng)紳又送官責(zé)治。適自成騎死驛馬二匹,追賠比較甚嚴(yán);又騎死一匹,遂欲走亡,無可投者。平時,有綏德州武生姓,往來米脂,每住自成家,自成以結(jié)交生員為幸,而生亦以得有歇足之地,自成又時時以所得錢周濟生。至是,往投之,生安自成於土中。會天黑,雪,自成中不見人至,從中掘雪而出,遇屋檐,橇椽,垂而下,乃文廟廡間也。自成取先賢木主,然火中以寒。木主皆松,香聞於外,人疑----城中從無然松之事、或曰:“惟兩廡木主是松?!币蛲曋?,果不見主,呼廣文共觀細察,然後見屋上有穴,尋蹤跡至中,獲自成焚馀,木主尚有存者,自成於學(xué)門。通學(xué)諸生皆至,生亦來,自成生求救,生見文廟事大,不能言。由是,自成生之不救己,跌腳曰:“日必報此仇!”眾送自成於州,責(zé)而枷之;枷滿,遂流落西川。西川者,米脂綏德、寧夏三處犬牙之地,產(chǎn)鹽,無賴之徒多聚焉。有某者,長大精悍,時時飲酒宿娼,人謂之“馬大將軍”。自成困甚,問:“何業(yè)?獨有金錢若此?”曰:“吾業(yè)不可語汝。”自成固請,亦以喜自成壯大〔5〕,乃語之,自成遂與人於路。已巳間,米脂大雪,晦黑三月有馀,麥皆凍死;又大旱,人。自成率本地少年,人藏粟,散糧於眾,遂為小賊首。一日,過一堡,自成甚,向堡人乞食。堡人曰:“宜遠去!恐吾將主知,不便?!?/span>自成問將主為誰----則鄉(xiāng)紳季子也,大怒,盡力攻破堡,支解季子而去:益縱橫、無歸正之意。已而,洪承疇招撫;復(fù)叛,出口外盜回子馬,為回子所敗,其眾皆沒,自成二十馀騎,走匿四川太平山中,依張獻忠獻忠以馬百匹、卒百人與之,使助己為援。獻忠招安,自成藏山不出;獻忠復(fù)叛,官兵圍之,自成先走出,由河南內(nèi)鄉(xiāng)、南召、魯山河南府。時河南久旱,大饑,自成民數(shù)萬,攻河南府。初,榆林羅代為副將,有戰(zhàn)功,追賊入山,戰(zhàn)死,以其弟為參將,守河南府。紅旗李狗皮自成,陷河南府,得官兵三千人,狗皮遂為先鋒。先,自成眾雖多,悉民,自狗皮降,有精甲,始盛。時大將左良玉張獻忠,駐兵襄陽河南兵勢弱,自成開封府河南都指揮使以勇聞〔6〕,人謂之“南陳”〔7〕,援在外,開封圍,歸救,從小路入開封。夜至自成營,亂射,中自成目,開封圍解。不逾年,自成復(fù)攻開封。詔閣部丁啟睿督五鎮(zhèn)之兵----方國安、陳某、楊某胡某、猛如虎,合左良玉開封。自成聞官兵來,至朱仙鎮(zhèn)良玉戰(zhàn),以大擊,良玉不能支,而糧又乏,官兵驚退,良玉回襄陽;狗皮亦戰(zhàn)死。自成開封兩年,城中食人;決河浸灌,城遂沒。自成復(fù)攻良玉襄陽,駐樊城,遣賊將從上渡江。良玉,遂下武昌,至池州,又返安慶過夏,九江度歲,乃上湖廣。

良玉安慶,時張獻忠良玉自成所敗,亦出。張獻忠膚施縣人,延安府捕盜快手也。性兇悍,常犯法,為官所笞,獄,久之革役,甚忿,而又窮無所歸。苗美、王加胤輩作亂,獻忠往投,自將一隊,戰(zhàn)則先登,亦為盜首,共殘、州縣,後破湖廣。諸賊時多死亡,其馀皆降,止獻忠尚盛。朝廷招安賊黨,獻忠亦降,以觀變。總理熊文燦安插獻忠,有賊兵三千人,詔遣兵部職方主事南陽包鳳起往閱。甚恐,至襄陽,以命付日者推之,日者言:“無事,但有虛驚?!?/span>,獻忠令其眾過隊,先去者更衣改器復(fù)過,以示兵多。閱畢未賞,獻忠怒曰:“閱吾兵,不賞?!”令束柴燒之。時治院大廳李成章在座,(原注雙行:治院,弘治年間所設(shè),專以撫治流民。官差都御史,與制院不同。)獻忠曰:“職方,兵將皆受約束,將官披執(zhí)見,明日頒賞。此舊制也?!?/span>獻忠怒解。成章以告“次日賞之”。益畏,遂與成章獻忠結(jié)為兄弟。共飲,酒酣,曰:“前,襄陽推命,甚驗。〔8〕獻忠欲推己命,問姓名居址,迎入其屯所。日者畏獻忠,言“甚貴,當(dāng)為王”,獻忠喜;又令推其裨將,皆曰“公侯”:獻忠不軌之志遂益決,庚辰復(fù)叛。

兩賊亂天下事,多未能悉著,著其犯四川者。

流賊甲戌之入地,見四川山水險阻,不可馳驅(qū),恐官兵圍而殲焉,遂出白水江,復(fù)入。而漢中府為賊掠者,遂留東、北之山谷間為賊;夜捉人而之,年馀乃解,面頰上刺“天王”、“大王”等字,使不得歸,歸則有司以曾為賊治罪;久之,黨遂眾。賊首最著者,曰搖天動,曰黃龍,謂之“搖黃賊”。其掌盤子十三人,號搖黃十三家:曰爭天王袁韜、曰震天王白蛟龍〔9〕、曰整齊王張某、曰黑虎王混天星、曰必反王劉惟明、曰奪天王某、曰闖拾王某、曰爭食王黃鷂子〔10〕、曰二哨楊秉胤、曰六隊馬超、曰行十萬呼九思、曰順虎過天星粱某、曰九條龍〔11〕,遂為四川東北大害。然流賊者大賊,搖黃小賊也。

初,流賊至漢中,留累月,掠人甚眾。有逃歸者,關(guān)南道某,誤信其下之計云“斬從賊者以示威”,於是斬數(shù)人----而捕掠者以從賊論〔12〕。被掠之在賊營者,不敢歸;歸者畏捕,反走從賊:此搖黃賊之所自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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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曰杜甫川    “杜甫川”,《客滇述》作“杜木川”。

〔2〕?!扒飹M搭○原作圪臺誤”?!舶浮场皰M搭”、“圪臺”,俱以方言為文,難言正誤。又,《客滇述》亦作“秋圪臺”。今存嚴(yán)鈔之舊,不改。

〔3〕?!皡u賊首有存者○此脫賊字”,今據(jù)補。

〔4〕?!捌涓笁粢稽S衣人○此脫其父二字”,今據(jù)補。

〔5〕校“馬亦以喜○此作以亦誤倒”,今據(jù)乙正。

〔6〕河南都指揮使陳永福以勇聞    校“河南都指揮使○此脫河字”,今據(jù)補。又,“陳永?!?,原作“陳?!?,今據(jù)校改。

〔7〕?!叭酥^之南陳○此脫南字”,今據(jù)補。

〔8〕?!鞍磺霸谙尻柾泼躜灐鸫嗽蛔魅照`并脫在字(按原曰誤日又脫在字校者增言字)”。〔案〕嚴(yán)鈔文義可通,今存其舊,不改。

〔9〕?!鞍昨札垺鸫嗣摪鬃帧保駬?jù)補。

〔10〕?!盃幨惩酢鸫俗魇罢`”,今據(jù)改“拾”字為“食”。

〔11〕此段文字,《客滇述》作“掌盤子者十三人:曰尊天王袁韜、曰整齊王、曰震天王白蛟龍、曰黑虎混天星、曰必反王劉維明、曰二哨楊三、曰托天王、曰馬超、曰邢十萬、曰順虎過天星、曰黃鷂子、曰九條龍、曰搖天動”,稱謂多有異同,今錄此備考。

〔12〕而捕掠者以從賊論    以前後文義,此句或當(dāng)作“而被捕掠者以從賊論”,疑脫“被”字。

 

乙亥崇禎八年1635〕

 

丙子崇禎九年1636〕

 

丁丑崇禎十年1637〕

閏四月四日,雅州地震。六日,馬湖、敘州、瀘州、越雋皆震。二十九日,榮縣黃時泰家地鳴,聲聞半里。

劍州大水,漂沒甚眾。

冬十月,流賊復(fù)從七盤關(guān)四川。分兩路:一枝由劍閣、、綿;一枝由龍安、遂寧。劍閣未守,劍州生員聶明杲督鄉(xiāng)勇守之。賊捕民為鄉(xiāng)導(dǎo),從後關(guān)小路繞出,明杲死之。賊入,所過州縣,多望風(fēng)逃竄〔1〕。賊兩枝皆至成都,攻圍二十馀日,城上多方之,不能陷,乃遁去。賊攻成都,時援兵皆距數(shù)百里外,無一騎至城下;獨副總兵張令,將數(shù)千人據(jù)漢州,當(dāng)賊,拒賊數(shù)萬之眾,多有斬獲。四川總兵侯良柱,以救援至成都,賊已去至金堂縣淮口良柱追之,戰(zhàn)梓潼倒馬坎,賊眾,良柱兵少,遂敗,戰(zhàn)死;副總兵羅乾象、劉貴俱戰(zhàn)死,全軍皆沒。時巡撫王維章保寧〔2〕。先是,粱山朱廷益者,善幻術(shù),維章信之,署軍前參謀,令別將一軍,賊至,不能擊。御史柳寅東維章失機〔3〕維章被逮,廷益成都獄中。

十一月,陜西總督洪承疇追賊入四川,駐保寧;總兵左光先承疇〔4〕,曹變蛟劍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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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岸嗤L(fēng)逃竄○此脫逃字”,今據(jù)補。

〔2〕巡撫王維章保寧    “王維章”,原作“王為章”,誤。據(jù)朱保炯謝沛霖《明清進士題名碑錄索引》、《明史》卷二六二傅宗龍傳改,下同。

〔3〕校“劾維章失機○此脫章字”,今據(jù)補。

〔4〕?!白蠊庀取鸫俗鞫氛`”,今據(jù)改“斗”字為“先”。

〔5〕曹變蛟劍州    “曹變蛟”,原作“曹汴蛟”,誤。據(jù)《明史》卷二七二本傳改。

 

戊寅崇禎十一年1638〕

正月,、擊賊於梓潼,賊遂從東鄉(xiāng)四川〔1〕,遁入漢中。

傅宗龍巡撫四川。成都府民間訛言“巡撫欲於六月二十四日以火把會為亂”〔2〕宗龍,云南人,云南俗,六月二十四日燎火庭中,聚飲,人相撲跌為樂----故也。至秋,民始安。

新繁縣西郭外石佛像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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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百\遂從東鄉(xiāng)出四川○此脫賊字”,今據(jù)補。

〔2〕?!俺啥几耖g訛言○此脫民字”,今據(jù)補。又,此段文字,以氏行火把會為“為亂”訛言之由,殊費解。《客滇述》作:“以傅宗龍巡撫四川。宗龍,云南人,初至成都,民間訛言‘巡撫於六月二十四日欲為火把會’?;鸢褧撸?/span>云南之俗,至六月二十四日燎火庭中,聚飲,令人相撲跌為樂,蓋古角抵戲也。至秋,民心始安?!苯褚詾閰⒖肌?/span>

〔3〕?!拔鞴狻鸫俗鹘颊`”,今據(jù)改“郊”字為“郭”。

 

己卯崇禎十二年1639〕

二月,保寧府天鼓鳴。

五月,星下移。

設(shè)立夔州府十三隘,一隘一將,十三隘一大將統(tǒng)之。

傅宗龍為兵部尚書,以按察司邵捷春為巡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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