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詩 ‖ 李立東《塞上行(組章)》 塞上行(組章) 李立東 一、中衛(wèi)篇 1、情迷沙坡頭 群山如奔,波濤如虹,黃沙如涌,綠樹如堆。它們皆止于當(dāng)止,行于當(dāng)行,相互依偎,親密相處。大自然以高山、荒漠、大河、綠洲為材料,以理性為筆①,在大西北完成了一副巨制,張掛在我大美中華的版圖上。 駱駝、滑沙板、羊皮筏子、滑索…… 騎上沙漠色的駱駝,走在駱駝一樣的沙漠,感受自然之雄渾壯闊;情由境生,境緣情出,情景摻和,百感交集。當(dāng)年王維就是在此地發(fā)出了“大漠孤煙直,黃河落日圓”的千古浩嘆。 “金沙鳴鐘”是深埋在沙坡頭下一個悠遠(yuǎn)而神秘的故事,故事的解釋權(quán)歸科學(xué)家,游客是來傾聽鐘聲的。 站在山下抬頭仰望,沙山如瀑,人如天降;順著數(shù)百米高的棧梯,爬到沙丘的最高處,蹲下,下滑,側(cè)耳傾聽,聲如洪鐘,嗡嗡作響。是誰置鐘于沙下,又是誰覆沙于鐘上,千百年來,讓無數(shù)人在此“一見鐘情”!悠悠大漠,哄哄鐘聲,似答非答。 男孩子的興趣,不是“鳴鐘”,而是“金沙”。他們索性什么都不要:光著頭,光著腳,光著膀子,光著臀,或躺在沙丘上,或鉆在沙堆里;揮霍著沙子,揮霍著陽光;揮灑著熱情,揮灑著自由和向往……和大自然親密接觸,泥沙、汗水和快樂一起寫在他們稚嫩的臉上。 在藍(lán)天白云之下,在金沙黃河之上,花花綠綠的滑索如飛鳥在黃河兩岸往來穿梭,空闊蒼茫的大漠黃河又添了新的景致?!把蚱しぷ觽儭背俗诠爬隙鴦e致的運輸工具里,提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淘洗著世俗與浮華,收獲著古樸與文明。隔著厚厚的空氣,空中飛翔的青年、河面上漂流的壯漢相互問候調(diào)侃,天空中飄來友好而快樂的空氣。 這時候,在沙坡頭最寂寞最失意的人或許是母親們,她們怕曬、愛干凈;為了玩,把皮膚曬黑,把沙土裝在鞋襪里,這在她們看來是不劃算的。所以,她們大多積聚在樹蔭下納涼,或者在驕陽下舉把傘關(guān)注孩子玩沙、觀賞丈夫玩水,臉上同樣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沙坡頭啊,你的背景是騰格里沙漠,沙海莽莽,金濤起伏,廣袤而兇蠻;母親河流經(jīng)這里之前,也不得已接納了一些來自黃土高原的泥沙,余怒未消,是有些脾氣的。所以,在沙坡頭,我總能嗅出侵略的味道,我擔(dān)心騰格里收不住野性的韁繩,放縱飛沙越過黃河,直撲河南河?xùn)|,到那時,沙坡頭就不僅是沙坡頭,而是沙海;黃河也會變成悍婦的樣子。雖然有高樹、雖然有綠植,但似乎都成了狂野的犧牲品…… 沙漠博物館,一座和沙漠一樣顏色的現(xiàn)代建筑,像一顆遺落的沙棗核,一半在沙漠里,一半在沙漠外;一面是沙漠,一面是綠洲。 2、與蘇武有關(guān) 是蘇武真乃英雄,對匈奴的不滿反添了他對一群羊的態(tài)度?還是黃河母親的乳汁真那么營養(yǎng)豐富? 如今,他放牧過的那群羝羊連睪丸都長成圓鼓鼓的大石頭,在寺口子紅得發(fā)亮! 二、吳忠篇 3、瀚海綠洲紅寺堡 紅寺堡是一塊名副其實的熱土,他的開發(fā)剛剛20年。 他用突破“胡煥庸線”②,擴大沙漠綠洲面積的實績扶貧攻堅,改寫了數(shù)千年的中國農(nóng)業(yè)地理史。 他努力耕種水田,三五年褪掉面黃肌瘦的容顏; 他認(rèn)真栽枸杞,紅果子很快掛滿山川; 他精心種葡萄,把自己種成了“中國葡萄酒第一鎮(zhèn)”; 他用心做慈善,把慈善做成了龐大的產(chǎn)業(yè)園; 他勤奮學(xué)文化,學(xué)出了一批“牧羊詩人”“拇指作家”、大學(xué)生創(chuàng)業(yè)團; …… 他誠信“筑巢引鳳”,讓幾千萬伏的風(fēng)力發(fā)電站、“一加一”奶牛養(yǎng)殖基地、東方裕興酒莊、匯川服飾等區(qū)內(nèi)外知名企業(yè)落戶紅寺堡,有些服裝出口非洲,有些農(nóng)產(chǎn)品銷往日韓。 他是一個朝氣蓬勃、活力四射的少年; 他是寧夏中部干旱帶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春天來了,瀚海綠洲人正奮斗在夢想的田園…… 4、中華黃河樓 有一座小島,其狀如龜。島的四周綠水環(huán)抱,碧樹成林。島上有一處建筑,庭院規(guī)整,四圍清晰;中心有一塔樓,其狀如人,高高聳立,遠(yuǎn)望,猶如巨龜馱人,靜伏于青銅峽市黃河西岸的碧水叢林之中。 這就是黃河樓,對,黃河樓!不是黃鶴樓。 黃鶴樓和黃河樓,一個是“天下長江第一樓”,一個是“天下黃河第一樓”。站在黃鶴樓觀長江,“楚天極目”“氣吞云夢”;站在黃河樓觀黃河,“大哉”“美哉”。 黃鶴樓雄踞于60多米高的蛇山之上,“聳構(gòu)巍峨,高標(biāo)巃嵷,上倚河漢,下臨江流”③,武漢三鎮(zhèn)盡收眼底;黃河樓因其地理位置所限,雖非“上倚河漢”,但亦“下臨江流”,青銅峽風(fēng)光一覽無余。 黃鶴樓是一艘大船,是春色滿園,是一本詩集;黃河樓是一葉扁舟,是一枝獨秀,是一首小詩。 黃鶴樓經(jīng)歷的朝代比黃河樓落成的年代還久遠(yuǎn)④,一個是飽經(jīng)滄桑的世紀(jì)老人,渾身散發(fā)著戰(zhàn)火⑤、硝煙的味道和遙遠(yuǎn)深厚的文化底氣⑥;一個是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嬰孩,讓人發(fā)掘深埋于歷史塵埃中的文明火種,觸摸時代進步的強大脈搏。 黃河樓塔樓式仿古建筑挑檐斗拱,恢宏大氣;金黃色琉璃瓦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十二生肖青銅圖騰柱,讓人聯(lián)想遠(yuǎn)古;樓前兩眼圓睜,如有重負(fù)的鐵牛,讓人思考未來。 站在黃河樓,可觀黃河之雄壯,可覽青銅峽之唯美,可追古圣先賢之大德,可思黃河之洪恩,他不失為黃河勝景,天下獨絕! 在兩岸綠色的田野上,在一縷縷稻米的香氣中,滔滔黃河,像一條金色的巨龍,鱗光閃閃,滾滾西來,其狀如伏,氣勢如虹。大氣磅礴,開闊壯美,令人嘆為觀止。 “大哉黃河”,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美哉黃河”,國泰民安,河清海晏!題寫在大牌樓兩面的八個金色大字,說出了炎黃子孫心中的話語。這是對母親河的贊美,也是對母親河的祝福。 中華民族從《山海經(jīng)》里走出,途徑“二十四史”,走進“中國夢”,一路披荊斬棘,負(fù)重前行,不就像你嗎? 我贊你奔流不息,一瀉千里,成為我的精神圖騰! 5、青銅峽口 如果說,塞上江南是母親河最美的一幅畫,你就是畫中最漂亮的飛白,筆斷而意連。 如果說,寧夏平原是天下最美的寶葫蘆,你就是葫蘆引以為傲的神腰,優(yōu)美又堅實。 寧夏平原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女,讀你,就是讀她的黃金分割。 三、銀川篇 6、遠(yuǎn)眺賀蘭山 在寧夏這幅巨型國畫上,賀蘭山不是最濃墨重彩最耀眼最靚麗的一點,而是最主要最豪放最占篇幅的一筆;假如寧夏是一條龍,賀蘭山不是龍的眼睛,而是龍的脊梁。龍脊之上,峭石嶙峋,崖谷險峻;松柏攢聚,鐵骨錚錚。龍脊之外,荒漠無際,駝鈴聲聲。龍脊之內(nèi),稻田陌陌,波光粼粼,樓房櫛比,車水馬龍。 清晨,賀蘭山用自己尖利的石嘴子將霧靄的幕布撕開一道口,自北向南,再自南向北,用自己犀利的目光環(huán)視他周遭的動靜。匈奴的戰(zhàn)馬、鮮卑的鐵蹄、突厥的頭盔、黨項的刀矛,都在歷史厚重的影子里晃來晃去,刀光劍影過后,發(fā)毛滿地。賀蘭山巖刻、西夏王陵、滾鐘口、拜寺口雙塔,都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炫耀曾有的過往,然而,一句“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讓所有的輝煌相形見絀,黯然失色。豪邁的詞!豪邁的人!豪邁的賀蘭山! 正午,驕陽灑下遍地金輝,“塞上江南”就開始妖嬈。這是一片女性化的天地,我打心眼里熱愛! 春來了,“塞上江南”就像一個活潑個性的丫頭,不聽父母勸阻,不怕傷風(fēng)感冒,急切地脫下羽絨服,首秀自己自去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出鏡。漠漠水田,是她整理妝容的鏡子;恣肆的花香,是她涂施的脂粉;歡躍的錦鱗,是她不甘寂寞的樣子;翔集的鷗鷺,是她們青春的聚會。夏來了,“塞上江南”岸柳如墨,長發(fā)垂肩,身姿曼妙,攝魂奪魄,渾身上下散發(fā)的韻味,令人聯(lián)想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秋來了,“豐盈而內(nèi)斂”成了“塞上江南”的主體風(fēng)格。肥肥胖胖的雞鴨魚蝦懶得再蹦蹦跳跳,靜享屬于自己的一份安逸;“貴婦人”一樣的稻谷也時常側(cè)著頭掩住自己粉嫩的面龐不愿意多出鏡。她似乎在告訴人們:不要想多了,我們固然是“魚米之鄉(xiāng)”,但我們首先是“塞上江南”,“塞上”,你懂嗎?這就是我們的特殊性,這就是我們更加迷人的地方。冬來了,“塞上江南”就穿上厚厚的棉衣,靜悄悄地蜷縮在賀蘭山寬厚博大的懷抱里…… 難道,她是上天賜給賀蘭山的美麗的情人? 明月下,暮色里,從賀蘭山魆黑的暗影里站起一個巨“人”,他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走進藍(lán)天,走進燈影,走進月色,走進詩行,走進希望之光…… “嘎——”他用單調(diào)的語言向同伴打招呼:我們要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去,跟緊點,別掉隊!惜字如金,不僅因為懂得,更因為節(jié)省。 在這里,嘎,是一滴汗水,是一滴唾液,是一口氣,是一滴血,是一條生命。 “嘎——”盡管是一滴汗水,是一滴唾液,是一口氣,是一滴血,是一條生命;但為了讓你知道我在你身邊,減少你回頭關(guān)注我的次數(shù)和頻率,減少你的能量損耗,我一定要回應(yīng)一聲“嘎”。 生命就得這么惺惺相惜,也就得這么毫不吝惜! “嘎——”這些從深秋里走出的巨“人”,一定會在早春里走來。賀蘭山的孩子無論多大,都熱愛自己的故鄉(xiāng),至死不渝! 賀蘭山啊,我堅信你是“塞上江南”的偉岸的丈夫,在你的呵護下,寒風(fēng)和沙塵止步于漠北。當(dāng)?shù)厣酱ㄐ忝溃葚S茂,雞鴨成群,人丁興旺,民風(fēng)淳樸…… 7、母親河 提起您,我就不想做大人了。我愿永遠(yuǎn)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依偎在您的懷里親熱地喚您母親。 我不大,您就不老。 無比狂暴的您嫁到寧夏,就一路平靜,一路寧靜,一路包容,一路哺育,一路豐腴而溫順?!耙S古灌區(qū)”尚帶著“世界灌溉工程遺產(chǎn)”的榮耀成為“塞上江南”的文化之魂享譽海內(nèi)外;“揚黃新灌區(qū)”又讓近三十萬移民脫貧致富,成為全國乃至全世界生態(tài)移民的范本!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您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母愛的另一種“剛”與“柔”。 “天下黃河富寧夏”,兩個灌區(qū)是母親河最杰出的作品! 母親啊,無論您有多少缺點,只這一個偉大貢獻(xiàn)就足夠您的孩子感佩一世,呵護一生! 8、“荒涼”的影城 你是荒涼的孩子,你的血脈中浸透荒涼,但你的使命是終止荒涼。 遍地的沙石、殘破的土墻,到處在傾訴黃沙入天⑦ 、白骨露野⑧,輪臺風(fēng)吼、遍地哀魂。 脫落的柵欄,拴不住饑渴難耐的牲畜;孤獨的茅舍,一定流下過無數(shù)思?xì)w者傷痛的淚水⑨,但我堅信:這里一定走出過駱駝草一樣堅韌頑強的漢子! 風(fēng)烈的酒旗、殘損的匾額,讓我穿越歷史,回歸大唐,看王維牽著友人的手,淚眼婆娑,勸他,喝一杯,再喝一杯吧!出了這里,再就無人陪你了⑩。個中滋味,有幾人體會得了? 兩三峰瘦骨嶙峋的駱駝帶著一只幼小的仔陳述著生的希望,三兩株枯樹和一堆尸骨又把死的現(xiàn)實推到近旁。 那“擂”人的大字,張掛在兩根木樁上,背景是藍(lán)天白云和“一望無際”的黃沙。這情景似乎在暗示:這里是一個有故事的地方,但也常常發(fā)生事故,沒點能耐或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就輕易別來。因為那丑陋的“擂”竟讓一只“手”橫行霸道,和“雷”平分天下,且高舉過頭,越出“雷”字半拃。知否知否,古語曰:“不敢越雷池一步”啊!“雷”是什么?“雷”是“田”上有“雨”,“田上有雨”就是“天上有雨”,那為什么“雷”字不是“天”上加一個“雨”字呢?古人(有的今人可能更甚)吹牛皮的時候好說“天為大,我為二”,“雨”能大于“天”嗎?“雨”能到“天”上去嗎?可是,“雨”能到“天”下來嗎?“雨”到了“天”的下面,那就不是“雷”。那“雷”,明明就是天里頭噴出的“天火”??!若非如此,天晴的時候為什么不見它的蹤跡呢!于是乎,有智者進言,以“田”代“天”,把“雨”放在“田”上做“雷”吧!這樣,“雨”在“田”上而為“雷”,既不傷“天”,也不害理;至于“田”似乎受點委屈吧,那是無關(guān)要緊的:地勢坤。坤者,母也;母者,厚德以載物者也!于是,“雷”就這樣確定了。 言歸正傳,打擂,最通俗的解釋就是“打架”,只是有規(guī)則,不同于普通的打架。為區(qū)別起見,就用“打擂”。這沒什么好說的,只是,“擂”臺上那只刺目的“手”,不知是虛張聲勢的素手,還是炫耀勝利的拳頭,亦或是不懷好意的陰手? 無論如何,我看見的是貧窮和奸詐,嗅出的是野蠻和血腥! 至于那些“牛府”“花府”“澤遍梓?!保ㄟ€是“桑梓遍澤”,似乎橫豎都能讀)“民國省政府”“蔣中正題字”之類,無非是讓你走不出歷史也走不進現(xiàn)實而已。 門口兩側(cè)的“土柱子”上有一副對聯(lián),右書“西部影城”,左書“中國一絕”,顯得很自信,很霸氣;就連皮破肉爛的一排木樁,殘不成形的幾張牛皮都似乎既窮酸,又張狂。 就這樣一塊荒涼破舊的地方還配叫“城”?還配叫“影城”?還配叫“西部影城”?尤其還有資格稱“中國一絕”? 但,不要不信,事實確實如此!張賢亮先生創(chuàng)建了西部影城,“中國電影從這里走向世界”,成天車水馬龍,游人絡(luò)繹不絕,荒涼的鎮(zhèn)北堡從此不再荒涼。 9、遠(yuǎn)去的“王” 文明附著在時間的枝杈上,歷史之樹越來越繁茂。 黨項王和民族、促發(fā)展,經(jīng)營大夏二百年。 在成吉思汗鐵蹄的追趕下,黨項王沒經(jīng)過《二十四史》就匆匆西歸,給后人留下一個又一個迷,像一串難懂的西夏文。 九個大土堆和幾十個小土堆在朔風(fēng)中談?wù)撨^往,夕陽西下時還散發(fā)出幾縷幽濁的靈光…… 10、穿越水洞溝 現(xiàn)在,你可以登登明長城,望望毛烏素,看看蘆花谷,在塞外蒼茫和江南秀美的不斷轉(zhuǎn)換中,走進水洞溝。 湖沼相連,一串鑲嵌在荒漠里的藍(lán)色寶石。 “張三小店”的洋故事和“地窩子”的聯(lián)想接續(xù)敲打著現(xiàn)實。 我們在“實景體驗館”里狠狠地?fù)]霍古人的生活。 采集野果、圍捕獵物、飼養(yǎng)牲畜、打磨刀具、圍著篝火烤食兔肉、轟轟烈烈地“談”一場戀愛…… 自由,浪漫,灑脫。很可能你的心中涌出的是這樣的詞匯。但,石刀割不下野驢肉,打不到獵物餓肚子也非常難受。你哭喊:活著,不易;活好,很難。 我們分工吧!你們打獵,我磨石刀——這活需要技術(shù),你們不懂。我還要把剛才看到的那副野驢骨變成野驢,套在石磨上;當(dāng)年,我母親就這樣把驢套在石磨上磨面。我想試試! 天色向晚時,你們空著兩手回來——今天你們勞無所獲。 把那點剩下的老驢肉烤烤吃了吧,天亮了我親自帶你們出去打獵! 此刻,我們都是餓著肚子的兵。我們在七拐八彎、上通下連盤旋于峽谷之中的藏兵洞燃燒我們所剩無幾的卡路里…… 忽然,天藍(lán)草綠,風(fēng)光旖旎,彩船如畫,游人如織。旁邊立有一牌,書曰“命泉”。 我在恍惚中忽然覺得:生命若沒有水的參與真是好可怕!想著想著,竟不知自己走進了水洞溝,還是走進了命泉;或許是走出了水洞溝,也走出了命泉。 11、水繞沙丘天下絕 把湖水弄成大海,把沙子捏成肉丸子一樣的小球泡在大海里,你是否覺得有些酸澀,有些不忍?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阿里山的少年壯如山!”姑娘美在柔,男人美在壯啊! 讓湖里長出一簇簇茂盛的蘆葦,讓蘆葦叢里飛出一群群鷗鳥,是不是就女性氣了?是不是就柔美了? “水繞沙丘天下絕!” 同是山、水、沙、草木和駝隊,大自然卻調(diào)制出了沙坡頭和沙湖這樣味道絕佳而風(fēng)格迥異的“秀色”。 一個理性的帥哥,一位多情的美女! 四、石嘴山篇 12、荷塘搖曳是書聲 沉淀了一年,心,依舊被一塘殘荷塞滿。 這是在塞上,這是在寧夏,這是在一所大學(xué)的校園。當(dāng)然,這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天。 晨起,荷塘如鉤,一如這彎月靜默在校園中,她溫柔地?fù)Пе蛔涞臉欠?,不聲不響,不驚不躁,像一位賢淑的母親正在為自己的兒女哺乳。學(xué)子們就在這里獲取課堂之外的精神食糧。 樓房在母親的懷抱中漸漸蘇醒,次第睜開睡眼,一圈一圈的光暈,像渴求的眼神,又像巨大的蛛網(wǎng)向周圍徐徐散開,他們想在這里獵取什么呢? 一陣鈴聲,將校園中各種聲音和各種身影悉數(shù)打撈。 陽光鋪開,又是一場愛的豪灑。 “人言秋日悲寂寥”,這里連冬天都似乎涌動著無盡的春潮! 遠(yuǎn)望荷塘,好似萬千僧人虔誠打坐,宛若無數(shù)漁夫安閑垂釣,更像眾多學(xué)子埋頭苦讀,對,“此時無聲勝有聲”,說的就是這種情景!大漠塞北,蓮葉田田,你是不是覺得奇葩,甚至是奇跡? 這時候,最適宜的大概是“低頭弄蓮子”。你看,蓮子還掛在蓮莖上,掛在采蓮人的心頭,采蓮人還有一個青春的夢想正在寒風(fēng)中孕育…… 平靜的荷塘,讓凋零的花朵以另外一種素樸的容顏重生,讓殘敗的荷葉以另外一種傲嬌的姿態(tài)鮮活,讓臥在水面的花瓣以另外一種神韻瀟灑地開放。不同狀態(tài)的花,都堅守著共同的生命底色,堅守著共同的生命追求,這實在是最令人欽佩的品格。 俯下自視高貴的頭顱,虔誠地面對這些堅強的殘荷:有的狀如蝴蝶振翅欲飛,有的形如小狗匍匐在檐下,有的如駿馬馳騁于沙場,有的像彩云追逐于萬里晴空;有的像輕紗,有的像蟬翼,有的像云霞;有的像剛出浴的美女,似嬌還羞;有的如峭壁上的雄鷹,欲飛還留;有的宛若一首神秘的曲子,似有似無;有的就像一位靦腆的姑娘,躲躲閃閃地隱身于重重疊疊的葉片后面;有的干脆一頭扎在水下,不肯再露玉面。 殘敗的荷葉雖早已不再綠意盎然,但片片黃中透亮,金光逼眼。此情此景,令人想到一個詞:“土豪?!比舨皇峭梁?,誰能如此揮金如土呢?是春夏秋冬?日月星辰?金木水火?還是霧雨霜雪? 夕陽西沉,寒意漸濃。荷塘邊垂柳下掩卷沉思的少女走了嗎?撫琴微吟的姑娘還在嗎?晾曬秀發(fā)的美女涼不涼?手握竹笛的少年走不走?還有,背靠背吟誦的孩子、面對面指點江山的書生,你們是否察覺到朔風(fēng)的問候?“珍重”“珍重”,這些栩栩如生的雕像,這些有情有義的石頭,靜默的荷塘因為你們而多了幾許情趣,添了諸多意蘊,有了暖暖的感覺。 我無端地想到了周敦頤。“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是他贊美荷花的名句,荷花也當(dāng)之無愧是花中君子。作為北方人,能與之相伴是幸運的;能與之久伴是幸福的。 心里有春春常在,冬荷何曾敗于春。 微風(fēng)吹來,枯荷搖曳,我似乎聽到了荷塘的吟誦之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13、講故事的石頭 去銀北,去石嘴山,就不該不約見中華奇石山。 昔日粉煤灰堆,何時華麗轉(zhuǎn)身,成為與賀蘭山遙相呼應(yīng)的風(fēng)景標(biāo)桿?春花爛漫,夏蔭濃郁,秋色竟染,冬趣盎然,北國景色,在此也算賞到了標(biāo)本,賞到了樣板,賞到了極致。 “石出山野,雖居人世,但超然于世俗,卓爾不群,仙風(fēng)道骨。不求名利,不事奢華,居廟堂而不傲,置茅舍而不卑。既不仰視權(quán)貴,也不俯視布衣。樸實如野叟,天真若村姑。”(摘自奇石館《賞石說》) 石博園數(shù)十種數(shù)百塊奇石爭奇斗艷,惟妙惟肖;石博館數(shù)千塊奇石栩栩如生,意蘊豐厚。石文相攜,相映成趣,令人百看不厭,流連忘返。 陶醉中,我似乎聽到了石頭說話的聲音:大如壁壘者,講天崩地裂;小若鳥卵者,述滄海桑田。由此,我看到了人類的焦慮、奮斗、掙扎、呻吟、惆悵和歡笑;看到了血,看到了火,看到了深陷的眼窩和隆起的經(jīng)脈……賞奇石,是在和歷史對話? 活著是我,死后是你;活著是你,死后是我?;钪?,你是你,我是我;死后,我們緊緊相依,不分你我。我由此嗅到了同類的氣息。賞奇石,是在和生命交流? 還有一種聲音高喊:“你就是一塊奇石!”我真的看見自己拉著你的手,在遙遠(yuǎn)的未來,就坐在這顆恐龍蛋上憩息。賞奇石,是在和未來盟約? 峰回路轉(zhuǎn),曲徑通幽處,眾多奇石與一種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小紅花共述生命奇跡。 “煙嵐水色石中收”。石頭說:我在這兒!自作聰明的人啊,你們在哪里? 14、醉人的莊園 “賀東莊園”其實是個酒莊,因地處賀蘭山東麓而得名。 她很出名,但在這種意義上,她沒有沾賀蘭山的光。她出名完全是因為她養(yǎng)育了一群優(yōu)秀的姑娘,最杰出的叫“品麗珠”。 “品麗珠”,一個極具女性化的名字,充滿濃郁的詩意,令人浮想聯(lián)翩。 我想到了“戈蕊紅”。戈蕊紅,紅寺堡戈壁灘上的一朵花蕊,數(shù)獲國家大獎及國際金獎的瓊漿玉液,“中國葡萄酒第一鎮(zhèn)”的形象“代言人”。 在我眼里,她們可以相媲美。她們都是我鐘愛的情人,我對他們的感情同等火熱!我不厚此薄彼,也不薄此后彼。我最想告訴親愛的你:請開尊口嘗一嘗吧!嘗嘗這春的芬芳、夏的清涼、秋的原野、冬的暖陽…… 在彌望的葡萄園,摘一串紅得發(fā)紫的葡萄,酸甜可口,解饑解饞;走進玲瓏的火車皮旅館,攜一瓶芳香四溢的“品麗珠”慢斟細(xì)酌;面對藍(lán)天明月南飛的大雁、黝黑的賀蘭山、幽靜的葡萄園,提筆伏案,思如醴泉…… 到了賀東,就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世外“萄”園;喝了“品麗珠”,就讓你搞不懂“酒不醉人人自醉”是假話還是真言! 注釋: ①浩瀚無垠的騰格里沙漠,金濤起伏,自西北向東南滾滾而來,到黃河岸邊卻突然而止,形成了一個寬約2000米,高約200米,傾斜60度的大沙坡,由此得名“沙坡頭”。 ②胡煥庸線是中國地理學(xué)家胡煥庸(1901-1998)在1935年提出的劃分我國人口密度的對比線,以璦琿-騰沖線分全國為東南和西北兩半壁。這里指紅寺堡自古以來很少有人生存,也沒有大面積糧食種植,但現(xiàn)在已成為寧夏中部干旱帶上的綠洲。 ③語出唐·閻伯理《黃鶴樓記》。 ④黃鶴樓建于三國時吳國黃武二年(公元223年),距今已近1800年歷史,而黃河樓開工于2010年,建成于2011年4月,建成還不足十年。 ⑤黃河樓在三國時期只是夏口城一角瞭望守戍的“軍事樓”,晉滅東吳以后,三國歸于一統(tǒng),該樓在失去其軍事價值的同時,隨著江夏城地發(fā)展,逐步演變成為官商行旅“游必于是”、“宴必于是”的觀賞樓。 ⑥唐代詩人崔顥在此題下《黃鶴樓》一詩,李白在此寫下《送孟浩然之廣陵》,歷代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許多千古絕唱,使得黃鶴樓自古以來聞名遐邇。 ⑦唐·岑參《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一詩中有“平沙莽莽黃入天,輪臺九月風(fēng)夜吼”之句。 ⑧曹操在《蒿里行》中有“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 ⑨唐·岑參《逢入京使》“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鐘淚不乾”。 ⑩唐·王維《送元二使安西》“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 作者簡介:李立東,60后,寧夏西吉人,現(xiàn)居紅寺堡。寧夏作協(xié)會員,《羅山文苑》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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