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荷塘的印象,似乎不在夕陽下就在月光里,而我卻在午后的時光去拜訪荷塘。 太陽泛著白光,當(dāng)空傲驕地照著關(guān)中大地。這里南依秦嶺,北鄰渭河,山水之間被開發(fā)為所謂的百里畫廊,荷塘當(dāng)然是畫廊里景致之一。 遠(yuǎn)遠(yuǎn)望去,千畝荷塘連在一起,有點“接天連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意境。 對岸綠柳垂蔭,人流涌動,眼前紅蓮出水,風(fēng)過葉搖,確是算得上風(fēng)景。 我用眼睛作為畫框,把來來往往的人流不近人情地攔在了外面,只留下一朵盛開的荷花亭亭立于水面,任如傘如蓋的荷葉在艷陽下遮出一方陰涼。 純凈的粉色比少女的衣裙更加可愛,靜靜綻放的花瓣在陽光下顯得自信而優(yōu)雅。 而我卻仿佛穿越喧囂的人群,清晰地聽到了她們生長的聲音,那一刻心里有絲絲的感動。近看花瓣上精美的百褶,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時候羨慕至極的蓮花燈籠。 人與自然總是有有著千絲萬縷的異曲同工,荷雖不語生命卻給人無聲的啟迪,人常思辨卻終超越不了荷的清秀脫俗。 身體跟著行人漫無目的地在荷塘邊逡巡,踩著木板橋來到荷塘的中央,這里是人比花盛的地方。 男女老少都在人群與小橋上尋找最最佳的地方,有的舉著自拍桿陶醉其中,有的揮著手召喚鏡頭。 占據(jù)這方舞臺中央的也是陣容最為壯觀的隊伍,是一群五十開外的女子組合。她們有的長裙飄飄,有的旗袍修身,數(shù)條鮮艷的絲巾在她們的頭頂、肩膀和身旁飄動。 真羨慕她們這份生活的熱情,似乎灼熱可與當(dāng)空的太陽可比。我悄悄地走向遠(yuǎn)處,分不清是自慚形穢還是怕這樣的熱情灼傷了自己…… 在荷塘的一角小坐片刻,當(dāng)著空中的太陽,仍然不能不想起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 那時候我約是八九歲的樣子,在奶奶冬日溫暖的炕頭上,我迷迷糊糊的翻著小姑的語文課本,那里有朱自清的散文兩篇,一篇是《綠》,一篇是《荷塘月色》。印象最深的亦有兩處,至今還記得十分清晰。 一是“倏”字,我喜歡讀它時那種麻溜的感覺,一是“妻在屋里拍著閏兒,迷迷糊糊地哼著眠歌”,哄孩子睡覺的事居然還要寫進(jìn)文章不怕被人笑么。 后來在課堂上學(xué)習(xí)《荷塘月色》的時候,我才體會到先生文章的精妙之處,平實、淺淡、溫馨、柔和,獨到的通感讓人浸染在溫潤如玉的月色里流連忘返。 再后來眾所周知的一首歌曲也叫做《荷塘月色》,只是世事流轉(zhuǎn)已經(jīng)是另外一種味道了。 風(fēng)非常吝嗇,只有悶熱無私的縈繞在周圍,我不得不拉回凌亂的思緒,再次把目光投向荷塘。 荷花無香嗎,還是我的嗅覺在悶熱的午后出了問題? 清華園中月光融化了荷塘,荷香也許淹沒在無盡的月色里;荷花淀里英氣彌漫了葦蕩,荷香恐是悄悄地逃避。 此刻,面對著千畝荷塘,我依然沒有聞到荷的香氣。也許是人太多,也許是風(fēng)停了的緣故,我這樣安慰著自己。 我竟無端地想起采蓮,采蓮的女子一定會聞到蓮的香氣了,心里居然穿過一絲清涼。 如果這世間真是無香的荷花,我想依然喜歡吧,每一種姿態(tài)都是自然獨特的饋贈,也許真香并不在其味了,就像真水無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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