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  黃建中

司馬相如（約前179—前117）西漢著名文學家，四川成都人。原名司馬長卿，小名犬子（狗兒）。因為仰慕戰(zhàn)國時代的名相藺相如才改名，少年時代喜歡讀書練劍，二十多歲就做了漢景帝的警衛(wèi)。所作《子虛賦》與《上林賦》為漢武帝所贊賞，拜為中郎將，建元六年（前135）奉命出使西南有功。他見武帝喜好神仙之術，曾上《大人賦》欲以諷諫，然效果適得其反。元狩五年（前118）卒，遺作有《封禪文》一卷。

在泰山筑壇祭天叫封，在泰山下的梁父山筑壇祭地叫禪，這兩者都是古代帝王舉行的重大祭典?！斗舛U文》是司馬相如的遺作，去世后上奏給漢武帝，闡明請求封禪的主張。在《封禪文》中司馬相如對后稷作出了絕高的評價，稱為：“君莫盛于唐堯，臣莫賢于后稷?！爆F節(jié)選如下：

伊上古之初肇，自昊穹兮生民。歷撰列辟,以迄于秦。率邇者踵武,逖（tì）聽者風聲。紛綸葳蕤，堙滅而不稱者，不可勝數也。續(xù)《韶》《夏》，崇號謚，略可道者七十有二君。罔若淑而不昌，疇逆失而能存？

軒轅之前，遐哉邈乎，其詳不可得聞也。五三《六經》載籍之傳，維見可觀也?！稌吩唬骸霸酌髟眨呻牛╣ōng））良哉?！币蛩挂哉劊⒂谔茍?，臣莫賢于后稷。后稷創(chuàng)業(yè)于唐，公劉發(fā)跡于西戎。文王改制，爰周郅（zhì）隆，大行越成，而后陵夷衰微，千載無聲，豈不善始善終哉！

然無異端，慎所由于前，謹遺教于后耳。故軌跡夷易，易遵也；湛恩濛涌，易豐也；憲度著明，易則也；垂統理順，易繼也。是以業(yè)隆于襁褓而崇冠于二后。揆其所元，終都攸卒，未有殊尤絕跡可考于今者也。然猶躡梁父，登泰山，建顯號，施尊名。大漢之德，烽涌原泉，沕（mì）潏（yù）漫衍，旁魄四塞，云尃（fú）霧散，上暢九垓，下沂八埏（yán）。[1]

譯文如下：從遠古開始，蒼天生人，依次數各代君王，一直數到秦朝。考察近代還有蹤跡可尋，了解遠古就只有憑流傳下來的風聞。因而紛亂沉淪埋沒不能指稱的，多得數不清。繼承舜、禹，崇尚生前死后的稱號而封禪的人，可以說出的有七十二個君王。綜觀歷代，沒有依順美好的而不昌盛，誰迎合錯誤而能久存?

軒轅以前，太久遠太邈茫了，那詳情已不可能說出了。五帝三皇因六經典籍流傳，還可以略見一斑?！稌洝氛f:"元首英明啊，輔佐的大臣優(yōu)良啊。"由此來說，君王沒有誰比唐堯興盛，輔臣沒有誰比后稷賢能。后稷在唐堯時創(chuàng)立基業(yè)，他的后代公劉因遭戎人追逼遷居到豳(bīn)地，得以發(fā)展，經周文王改革國家制度，到了周武王建立周朝就大大興隆起來，極盛于周成王，以后逐漸衰變沒落，但千年以來并無惡名，難道不是善始善終嗎!

然而這沒有別的緣故，只是行事前后都言行謹慎，嚴防留下不良影響罷了。所以他們行事規(guī)范平易，容易遵循;恩澤深廣，容易足意;法度顯明，容易仿效;傳承統治順當，容易久傳。因此王業(yè)在幼年登位的成王時極盛，超過了文王武王。但考察他的始終，卻沒有特異卓絕的事跡能和現在相比。然而他還登梁父山和泰山，舉行封禪大典。大漢的德澤，如源泉騰涌，連綿彌漫，廣被四境;如云霧布散，上通九天，下流八方。一切生物盡沾恩澤，和氣橫流，威名遠播。（黃建中）

[1] 《史記》，《司馬相如列傳第五十七》，中華書局，1999年版，第23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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