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亡國之君的命運(yùn)大都很不堪，不是死于非命，便是忍辱偷生，在投降后依然能保持骨氣者，簡直是鳳毛麟角，而東吳末帝孫皓便是典型代表。那么作為亡國之君，孫皓在投降西晉后都有哪些硬氣的表現(xiàn)呢？

孫皓是東吳大帝孫權(quán)之孫，廢太子孫和的長子，年幼時(shí)深受祖父的喜愛，并因禮賢下士、尊敬師長，頗受朝野內(nèi)外的好評。曹魏景元五年（264年），東吳景帝孫休駕崩，奉遺詔輔政的丞相濮陽興、左將軍張布，因?yàn)樘佑兹?、?nèi)憂外患方殷，便在左典軍萬彧的勸說下，改立景帝之侄孫皓為帝，是為東吳末帝。

東吳末帝孫皓

孫皓即位之初，還算是個(gè)勤政愛民、仁慈寬厚的好皇帝，但隨著皇位的鞏固，逐漸露出暴君的真面目，不僅濫殺群臣，而且對宗室也是大肆誅戮，由此使得宗室貴戚、文武大臣人人自危。與此同時(shí)，孫皓還大興土木、沉溺酒色，在國內(nèi)大范圍地征集5千名美女入宮以供玩樂，并在建鄴、武昌等地大規(guī)模地營造宮室，由此使得府庫空虛、國力大衰。

孫皓的暴行簡直比夏桀、商紂還要嚴(yán)重，由此導(dǎo)致民怨沸騰，在這種情況下，東吳的滅亡便成了大勢所趨。西晉咸寧五年（279年）十一月，晉武帝采用名將羊祜生前擬制的計(jì)劃，發(fā)兵20萬、分6路進(jìn)攻東吳。晉軍一路上勢如破竹，并在次年（280年）正月渡過長江，逼近吳都建鄴（今南京）。孫皓自知無力回天，便遣使向晉軍大將王濬投降，立國近60年的東吳滅亡，而三國就此實(shí)現(xiàn)一統(tǒng)。

西晉滅吳形勢圖

東吳滅亡后，孫皓君臣被押赴洛陽，并在獻(xiàn)俘儀式上接受晉武帝的召見。由于孫皓先前對晉朝狂悖無禮，所以晉武帝為羞辱他，便冊封他為“歸命侯”，即順應(yīng)天命、歸順投降的亡國君。然而孫皓雖然投降晉朝，但并不打算像劉禪那般委曲求全，只要發(fā)覺晉武帝君臣奚落、羞辱他，便會(huì)巧妙地懟回去，絲毫不肯落下風(fēng)。

某日利用召見孫皓之機(jī)，晉武帝為了拿他取樂，便指著臣子席中的某個(gè)座位跟他說：“朕早為愛卿設(shè)下此座，如今終于等到你來?！睂O皓假意謝恩后，也故作輕松地跟皇帝開玩笑，稱：“微臣在南方時(shí)，也曾設(shè)置這樣的座位以等待陛下?！睍x武帝自討沒趣，卻也沒有就此懲罰孫皓（“帝謂皓曰：‘朕設(shè)此座以待卿久矣?！┰唬骸加谀戏?，亦設(shè)此座以待陛下?！币姟顿Y治通鑒·卷八十一》）。

晉武帝司馬炎畫像

還有一次，晉武帝宴請孫皓時(shí)喝得有些大，便乘興對他說道：“朕聽聞南方人很喜歡做‘爾汝歌’，愛卿能否為朕即興做一首呢？”孫皓知道武帝是想讓他出丑，于是便端起酒杯給皇帝敬酒，然后賦詩一首道：“昔與汝為鄰，今與汝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壽萬春！”因?yàn)椤叭辍笔恰澳恪钡囊馑?，用來指代皇帝甚是無禮，所以晉武帝聽后很不高興，非常后悔讓孫皓作詩。

晉武帝問孫皓：“聞南人好作爾汝歌，頗能為不？”皓正飲酒，因舉觴勸帝而言曰：“昔與汝為鄰，今與汝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壽萬春！”帝悔之?！妒勒f新語·排調(diào)》。

孫皓既然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在面對晉朝大臣的嘲諷時(shí)，便更是不肯吃“啞巴虧”，一定會(huì)強(qiáng)勢“懟”回去，務(wù)必要讓后者顏面掃地才算善罷甘休。某日，太尉賈充不懷好意地問孫皓：“聽說閣下在南方喜歡挖人眼睛、剝?nèi)嗣嫫?，請問這是什么原因呢？難不成你能從其中體會(huì)到快感？”

賈充試圖羞辱孫皓，卻被后者怒懟

孫皓聽后輕輕一笑，然后做出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說道：“太尉有所不知，在下在南方時(shí)并不喜歡胡亂殺人，只有臣子意圖弒君或奸詐不忠時(shí)，我才會(huì)對他們施以酷刑，意在懲戒?！辟Z充因?yàn)楫?dāng)年弒殺過魏帝曹髦，由此遭受天下人的口誅筆伐，如今聽到孫皓的回答后，頓時(shí)感覺無比尷尬、慚愧，一時(shí)間理屈詞窮，囁喏半天竟不知說什么好。反觀孫皓，臉上卻是一副云淡風(fēng)清的模樣。

賈充謂皓曰：“聞君在南方鑿人目，剝?nèi)嗣嫫ぃ撕蔚刃桃?？”皓曰：“人臣有弒其君及奸回不忠者，則加此刑耳?！背淠簧趵?，而皓顏色無怍。見《資治通鑒·卷八十一》。

洛陽北邙山

經(jīng)過幾番交鋒之后，晉朝君臣都覺得孫皓不是好惹的主兒，此后便再不敢羞辱、譏諷他，而后者也沒有因此而遭到陷害。孫皓投降后，又在晉朝生活了4年時(shí)間，直到太康五年（284年）才因病去世，終年42歲。孫皓死后被葬于洛陽的北邙山，發(fā)妻滕皇后親自為他撰寫悼文，文辭甚是悲痛凄楚（“滕后自為哀策，文甚酸楚?！币姟督祵?shí)錄》），聞?wù)吣粍?dòng)容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