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缸里只有一條魚

作者：蠢言蠢語

編輯：菊野文化傳媒ID: jywhcm6699

         養(yǎng)魚，不是她的愛好。魚缸里還只有一條魚，這是在換過許多茬之后，最終還是只剩一條。她抬頭瞟了一眼，魚兒肚子不大，看來近期死不了。低下頭繼續(xù)吃那一大碗米飯，看看自己的肚子，也不大，也死不了。

         其實，是因為看見別人養(yǎng)魚，是因為被植入了大腦的那一部分生活。甚至，因為賭氣。

         不大的魚缸，6、7條不大不小的紅鯉魚、黑鯉魚在里面游動。換水、喂食，看他們游來游去，聽水流動的聲音，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內(nèi)容。

         有6、7條魚的魚缸，總歸是熱鬧的。他們追逐、觸碰、搶食，把一缸水?dāng)嚨脟W啦嘩啦響。她也會猜想一些魚兒之間的事情，就像小時候猜想拇指姑娘的家在哪里，期待自己擁有一個拇指小人做朋友，用一個湯盤當(dāng)水池，樹葉當(dāng)船，載著小人兒玩耍。這樣的矯情，令她禁不住鄙薄自己。

         她不是真的愛養(yǎng)魚，漸漸會忘記喂食，忘記清理魚缸，忘記看他們的追逐和嬉戲，只是習(xí)慣了有那么一個魚缸在那兒，有水流的聲音，證明。某一天，空氣里有那么一絲絲腥味兒，心頭一緊，就看見一只魚兒飄在水面上，了無生機(jī)。

         一條魚死去，這樣的事情會接二連三的發(fā)生，這讓她重新重視魚缸。瀕死的魚兒有一個共性，肚子會無端變大，眼神渾濁（她堅持認(rèn)為魚兒是有眼神的），敏感而膽小，身體失衡，游起來歪歪斜斜，就像喝醉了酒。不忍心看到他們翻著肚皮飄在水上的樣子，在他們有瀕死癥狀的時候，提前撈到水桶里單獨養(yǎng)著。開始還有期待轉(zhuǎn)危為安的想法，奇跡沒有發(fā)生過，除了最后一條。接二連三把奄奄一息的魚兒葬在花盆里植物根部成為一種習(xí)慣的時候，最后一條魚成為花肥似乎是潛意識的期待了。早上看一眼，他還活著。晚上看一眼，他還活著。第二天，他還活著。第三天，他居然，他依然活著。甚至她不再去喂食，不再去看他，他仍舊活著，肚子沒有大，清瘦而倔強(qiáng)。

         只有一條魚的魚缸，是不是有些寂寞呢？這樣想著，她去換一茬魚回來，湊個6或者7那樣吉祥的數(shù)字。有紅色，也有黑色，按風(fēng)水的說法。換水、喂食，重新關(guān)注他們。6、7條魚的魚缸，是熱鬧的魚缸......直到,有一絲熟悉的腥味......直到,只剩下一條魚兒。

         只有一條魚的魚缸，是不是有些寂寞呢？她問他。他不回答，游來游去，眼神清亮，就像剛剛用眼淚洗過。

        她吃完飯，看看自己的肚子，跟魚兒一樣。穿上鞋，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