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文社關(guān)注我們愛歷史(ailishi777),閱讀更多1小時前 作者:我方團隊張嵚 自從鴉片戰(zhàn)爭一聲炮響,晚清王朝的歷史,就是怎一個憋屈了得。除了隔些年挨個打,就是動不動挨個宰,簡直成了人家案板上的弱肉。但就是這么一段悲戚戚的歷史里,有一個“亮點”,至今還被津津樂道:挨打的大清朝,怎么突然有錢了。 乍一看去,1840年以后的大清朝,別看一直挨打,“腰包”卻真鼓得快:鴉片戰(zhàn)爭前的道光年間,清王朝的財政收入,已經(jīng)下跌到每年三千八百多萬兩白銀,比“康乾盛世”時的最高值縮水一千多萬兩。但兩次鴉片戰(zhàn)爭挨過揍后,同治年間的清朝財政收入,就迅速突破了六千萬兩大關(guān)。待到甲午戰(zhàn)爭慘敗,幾年后又被八國聯(lián)軍打上門,慘遭“大放血”的清政府,1908年的財政收入,更突破兩億三千萬兩,堪稱“越挨揍越有錢”。 如此“突然有錢”的景象,自然離不開“洋務運動”等近代建設活動,以及晚清民族工商業(yè)的蓬勃發(fā)展。 特別是“庚子國難”后的十年里,清王朝掀起“實業(yè)投資”的熱潮,以《中國近代工業(yè)史資料》里統(tǒng)計,1904年至1910年,中國新增加萬元以上資產(chǎn)的新廠276家,增長率堪稱清代之最。每年民族工業(yè)資本的增速更高達百分之十五。如此紅火景象,不但給清政府帶來財源,也讓近代以來一些“專家”大唱贊歌。但問題是,大清,真如這賬面上一樣“有錢”嗎? 不妨,瞧瞧下面三個事實。 一、大清錢多,但外債更多 晚清挨打次數(shù)多,每次挨完打都要簽不平等條約,內(nèi)容除了割地就是賠款,賠到兜里沒錢,當然就要向列強借債,這債當然不是白借,除了高昂的利息,還附帶大量政治經(jīng)濟條件。這就是清末負擔無比沉重的“外債”問題。 甲午戰(zhàn)爭前,清政府的“外債”還不算重,自從簽了《馬關(guān)條約》后,一筆筆“外債”就如大鍋般扣來。比如為了支付《馬關(guān)條約》的賠款,清政府向“俄法”與“英德”三次舉債,名義上借了三億兩白銀,實際到手兩億六千萬兩。連本帶利要在四十五年內(nèi)還六億兩,還要以中國的海關(guān)與江南的厘金做抵押。這一大筆“閻王債”,中國一直從晚清還到民國,直到抗戰(zhàn)打到慘烈的1938年,還“欠”著人家三百多萬英鎊。 而要跟接下來的“庚子賠款”比起來,這一筆“閻王債”,其實還算“小錢”。一場“庚子國難”后,清政府咬牙吐血簽下《辛丑條約》,連本帶息賠給列強超過十億兩白銀。海關(guān)鹽政等財稅項目,更是統(tǒng)統(tǒng)抵押出去。除了要賠錢,“錢袋子”還被人家牢牢捏著,徹底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 如此窘境下的大清朝,就算手里的錢再多,也是列強們隨意拿捏的“提款機”。 而且為了多找大清“提款”,各路列強們也絞盡腦汁。比如甲午戰(zhàn)爭后的“英德借款”,就以嚴苛的條款規(guī)定,禁止清王朝“提前還款”,為的就是每年利滾利的高額利息?!缎脸髼l約》簽訂后,列強也玩起了花樣,“賠款”的本金是從1902年開始算,但利息卻要從1901年7月開始算,只這一樣,清政府就要多賠一百多萬兩白銀。 甚至“庚子賠款”每年的賠款數(shù)額,也要和是年的“國際匯率”掛鉤,如果白銀貴,就用白銀支付,法郎成了硬通貨,大清賠償?shù)陌足y,也要再兌換成“法郎”。如此進進出出,大清“不知不覺”又被宰割了一大筆。尤其無恥的是,1905年國際銀價下跌,清政府除了要“兌換支付”,還要額外掏出八百萬兩白銀,來貼補列強的“損失”。 如此“花樣宰割”,看似“有錢”的清王朝,每年到手的錢再多,大多也不過手里焐一下,沒焐熱就賠出去。晚清最后十年,財政收入“連年飆升”的清政府,每年虧空三千萬兩,年年入不敷出——落后何止要挨打,還要挨宰。 二、“飆升”的收入,來自竭澤而漁 但雖說每年都“挨宰”,清政府財政收入飆升,卻也是不爭的事實。這節(jié)節(jié)攀升的收入,真的都來自“工商業(yè)建設”?其實更“大頭”的,是來自對老百姓竭澤而漁般的盤剝。 最常規(guī)的盤剝,就是田賦。號稱“永不加賦”的大清朝,近代最常見的操作方式,就是在田賦上附加“地丁銀”或“漕糧”,這個“附加數(shù)額”,每年都有不同,但一“加”就是巨額數(shù)字,比如1901年,四川的“地丁銀”就高達一百萬兩。江西的“漕糧”也有三十萬兩。這還只是清政府收到的數(shù)字,中間被多少官吏中飽私囊?那更是個無法精確統(tǒng)計的數(shù)字。 “厘金”也是晚清的“常規(guī)斂財招數(shù)”,甲午戰(zhàn)爭前,厘金就在晚清各省泛濫,甲午戰(zhàn)爭后大清財政困難,厘金更是滾雪球般猛漲。1899年廣東征收的厘金,就比1895年暴增了一倍。四川的厘金從1895年到1901年,平均每年加抽百分之三十。直隸煙酒的厘金也是每年加抽百分之三十到六十。這些還是“不完全統(tǒng)計”。晚清最后十年里,“厘金”就像野草一樣,恣意的在各地滋長,“多收”的部分,當然是加在苦老百姓頭上。 更簡單粗暴的招數(shù),當屬捐稅。跟捐稅比起來,無論“地丁銀”還是“厘金”,那都是小兒科。晚清老百姓從鍋碗瓢盆到養(yǎng)驢養(yǎng)馬,樣樣都要交“捐稅”,甚至還有“花捐”“剃發(fā)捐”“茶捐”“河捐”“車捐”“煙酒捐”等各種名目。在辛亥革命前的大清朝做個老百姓,不夸張的說,大到出門辦事,小到喝茶理發(fā),不留神就得刮一筆稅。 如此橫征暴斂,自然惹得民間反抗四起。辛亥革命前的十年里,清王朝發(fā)生的“抗捐抗稅”的“民變”,竟多達483次。山東的農(nóng)民甚至高呼“認重稅必餓死,不認重稅必株死”。廣東一些地方的農(nóng)民,甚至成立了“死絕大會”。所謂“死絕”,即“以死抗捐”。“有錢”的大清背后,是多少百姓傾家蕩產(chǎn)的血淚。 三、越有錢,死得越快 不過別管“錢怎么來的”,大清朝總算是“收入增加”了。倘若這些“增收”的錢財,全都用在富國強兵上,大清朝就算苦幾年,也不是沒有翻身的機會。晚清最后十年,清王朝“實業(yè)”“練兵”等大事也紅紅火火,似乎看來,這錢花得值。 但近代風云人物曹汝霖的《一生之回憶》,就戳穿了其中的畫皮:當時的海軍大臣載洵,去英國商談購買新式軍艦,如此國防大事,載洵卻是不問兵艦,先向英方詢問給多少回扣。結(jié)果是“聲名狼藉,貽笑中外”。 如此鬧劇,放在清末的政壇上,還都算是正常表現(xiàn)。晚清的“鐵帽子王”奕劻,清末時權(quán)傾朝野,卻把政務做成了“生意”。各級衙門要職,都成了明碼標價,每次只要有要職“空缺”,他立刻出手“炒作”。比如1911年的郵傳部尚書一職,就被他“炒”到了三十萬兩白銀,然后“賣”給了盛宣懷。他與他的黨羽,更被戲稱為“慶記公司”。1908年他七十大壽,一場壽宴就收了五十萬兩白銀的“禮金”。英國《泰晤士報》更估算,僅奕劻本人在銀行的存款,就超過七百萬英鎊,“公司”生意很“紅火”。 “上梁”如此,“下梁”當然各種歪,民間的苛捐雜稅,自然也被各級官吏層層加碼。比如清末的長葛縣知縣,就把朝廷要征收的“厘金”“捐稅”樣樣加碼,每樣都加收一倍多,多出的錢全摟進自家腰包。各地的地方官,也多是“外托舉辦新政之 名 ,其實盡飽私曩”。有這么一群大小蛀蟲上下其手,清王朝“越有錢”,越給這些蛀蟲“送肉”,直到瓤子被活活蛀空。 有這么一群人折騰,大清的錢再多,又有多少能用在正路?恰如清末民初學者柯劭忞的嘆息:“其施之于實用者,不過十之三四?!蹦苡腥某傻腻X用于國家建設,就算不錯了。 于是,“越來越有錢”的清王朝,也就這么迅速腐敗下去,到了辛亥革命一聲炮響,同樣以曹汝霖《一生之回憶》里記載,京城的大小官員都嚇破了膽,紛紛把錢存進匯豐銀行。卻不料銀行里的中方雇員使壞,欺負這幫人不懂英文,盡開了些假收據(jù),隨手就把這些不義之財據(jù)為己有。只這一招,就不知讓多少“蛀蟲”傾家蕩產(chǎn)。 而早已被“蛀空”的大清朝,也在這類鬧劇后不久,黯然退出歷史舞臺。留給后世的,并非是“有錢”的風光,卻是“越有錢越死的快”的歷史思考。 參考資料:梁義群《庚子賠款與晚清財政的崩潰》、金滿樓《清末財政的急劇擴張誘發(fā)辛亥革命》、潘君祥《略談我國近代史上的賠款》、王燕《晚清財政變革與國計民生》、周志初《清末財政若干問題簡論》、歷史人物志《清末巨貪慶親王奕劻:末代皇帝溥儀最恨之人》、曹汝霖《一生之回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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