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漢高祖劉邦憑借著自身的人緣以及張良的謀略，一路過關(guān)斬將，直抵關(guān)中，接受了秦王子嬰投降。正當他貪羨于秦都之富貴，沉醉于美人之溫柔時，蕭何正火急火燎地趕往秦丞相御史府，因為這里有秦朝的戶籍、地形、法令等圖書檔案。也就是這些看似一堆紙的檔案，卻讓劉邦對天下的關(guān)塞險要、風俗民情、戶口多寡等有了深刻的了解，這為西漢開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所以說蕭何是一個非常有遠見的人，他深刻的明白對于一個國家來說，人口與土地是其根本。但他不會知道，在后世，會出現(xiàn)一個中國歷史上最正宗農(nóng)民皇帝朱元璋，盡管他是農(nóng)民出身，卻對此也有著很深的理解。

而我們站在現(xiàn)在來看，從夏啟家天下開始，到清朝覆滅，皇權(quán)都是在不斷的變化。無論是朝代的更替，還是奴隸制度向封建制度的轉(zhuǎn)變，亦或是君權(quán)與相權(quán)等不斷的沖突，都沒有改變一個屬于封建制度之前的歷史事實，既皇權(quán)存在的物質(zhì)基礎(chǔ)之一是戶口。

而中國自古就有戶籍制度，據(jù)《周禮》所載：“司民掌登萬民之數(shù)，自生齒以上，皆書于版。……及三年大比，以萬民之數(shù)詔司寇，司寇及孟冬祀司民之日，獻其數(shù)于王，王拜受之，登于天府。”

所以無論是蕭何也好，還是朱元璋也罷，他們都深刻明白一點，王朝命運是否能夠長久的延續(xù)，其根本是在人口以及土地之上。一旦失去人口與土地的控制，那么王朝將在頃刻間滅亡。這也就是為何秦朝與隋朝二世而亡的原因之一。但管理好一個國家的戶口和土地，是一項非常復(fù)雜龐大的工程，而且這項工程事關(guān)軍國大計，容不得有半點馬虎，所以朱元璋決定親自抓這項龐大的工程。

一、從戶帖戶籍到小黃冊頒行，鐵腕下，明朝戶籍制度的初長成。

明朝初立，朱元璋面對的是人口流失，土地荒蕪的大明朝天下，甚是頭疼。而如果要固國本，穩(wěn)政權(quán)，同時克服戰(zhàn)爭帶來的財政危機，首先要做的必須是統(tǒng)計人口，讓百姓回到土地上來，為以后征稅做準備。

在洪武元年的時候，朱元璋命令各地總兵官收集元朝的戶冊，暫時承認元籍合法性。隨著社會秩序的混亂，漏口以及脫戶的現(xiàn)象越來越嚴重，核實明朝初年戶口以及田地的工作已經(jīng)迫在眉睫了。

于是在洪武三年，既1370年，朱元璋派遣軍隊以及行政官員奔赴各地統(tǒng)計核實民戶，統(tǒng)計人口。當時朱元璋親自起草了一份白話文圣旨：

說與戶部官知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也，止是戶口不明白例哩！教中書省置天下戶口的勘合文簿戶帖，你每戶部家出榜，去教那有司官將他所管的應(yīng)有百姓，都教入官附名字，寫著他家人口多少，寫得真，著與那百姓一個戶帖，上用半印勘合，都取勘來了。我這大軍如今不出征了，都教去各州縣里著繞地里去點戶比勘合，比著的便是好百姓，比不著的，便拿來做軍。比到其間，有司官吏隱瞞了的，將那有司官吏處斬。百姓每自躲起來了的，依律要了罪過，拿來充軍。欽此。

從這份圣旨中，我們可以讀出朱元璋為了推行戶帖，不惜調(diào)動軍隊，一切敢于阻礙戶帖推行的，不論有無官身，一律治罪，可見當時手段之嚴厲。盡管朱元璋大力推行戶帖，但是戶帖卻不是朱元璋發(fā)明的，而是寧國知府陳灌創(chuàng)制出來的。在元朝至正二十六年，既開國前兩年，作為寧國知府的陳灌關(guān)心民間疾苦，決定在府內(nèi)大興除弊興利，革兼并之俗，核欺瞞之籍，從而創(chuàng)制了戶帖。朱元璋知道后，以為可法，于是頒行天下，這就是朱元璋下這道圣旨的源頭動力。而戶帖制度從洪武三年全面實施，止于洪武十四年“賦役皇冊”的誕生。這期間，戶帖則是朱元璋管理戶口和賦稅的重要依據(jù)?？芍^是功不可沒。

據(jù)《明實錄》記載：“覆民數(shù)，給以戶帖。先是上諭中書省，臣曰‘民，國之本。古者司民歲終獻民數(shù)于王，王拜受而藏諸天府，是民數(shù)，有國之重事也。今天下已定，而民數(shù)未覆實，其命戶部籍天下戶口，每戶給以戶帖。’于是戶部制戶帖戶籍各書其戶之鄉(xiāng)貫、丁口、名歲。合籍與帖，以字號編為勘合，識以部印。籍藏于部，帖給之民。仍令有司歲計其戶口之登耗類為籍冊以進。著者令?！?/strong>

從上面的記載可以看出，從戶帖到黃冊有著一個過程，而就在這個過程中，朱元璋發(fā)現(xiàn)這個戶帖戶籍制度有著明顯的缺陷，既它不載戶丁等則及田地科則，同時其所載之人口、事產(chǎn)皆是靜態(tài)存在，并不能讓朝廷及時了解人口與事產(chǎn)的動態(tài)變化。所以建立一種更有效的管理機制是迫在眉睫。而在戶帖戶籍推行期間，有的地方為了更好的收取賦稅，已經(jīng)開始摸索出小黃冊的形式了，而各地也是紛紛效仿，推陳出新。而朱元璋也是非常聰明，審時度勢，因勢利導(dǎo)，立馬下旨將小黃冊制度推行天下。

在《明史·食貨志》中說道：“洪武十四年詔天下編賦役黃冊，以一百十戶為一里，推丁糧多者十戶為長，余百戶為十甲，甲凡十人。歲役里長一人，甲首一人，董一里一甲之事。先后以丁糧多寡為序，凡十年一周，曰排年。在城曰坊，近城曰廂，鄉(xiāng)都曰里。里編為冊，冊首總為一圖?！瓋苑菜?，一上戶部，其三則布政司、府縣各存一焉。上戶部者，冊面黃紙，故謂之黃冊?！?/strong>

簡單來說就是下面四點：

首先在村里面建立里甲制度，從而把利用里甲將最基層人民的賦稅管理起來。

其次是在城鎮(zhèn)中建立坊廂制度，從而把城鎮(zhèn)的賦稅管理起來。這就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的源頭出處。

再者是在黃冊中開始記錄“丁”和“田”，丁有徭役，田有稅糧，以此為據(jù)。

最后黃冊一式四份，正本歸于戶部，其他三份副本，一份歸于布政司衙門，一份歸于知府衙門，最后一份歸于知縣衙門。每十年一造，從黃冊上直接體現(xiàn)人口與田地的動態(tài)變化。最終以黃紙為封面，故稱黃冊。

黃冊的攢造采取的是自上而下的方法。據(jù)記載，其編制的程序為：先由戶部頒冊式于郡縣，郡縣據(jù)以印成名曰“清單”的表格，分發(fā)給每戶填寫，是為“親貢”。再由里甲轉(zhuǎn)呈官府核對無誤后，發(fā)“戶由執(zhí)照”于戶，憑此納糧當差。而官府匯總各戶交來的清單，編制成冊，名曰清冊貢單，作為編制黃冊的依據(jù)。

這就是明朝初期，由朱元璋一手導(dǎo)演的明朝戶籍制度演變初始階段。從承認元朝原籍這個權(quán)宜之計，到戶帖戶籍的頒行，最后到將小黃冊推行天下，形成相對成熟的“賦役黃冊”制度。最后戶部將全國各地呈報的黃冊整理之后，統(tǒng)一存放于南京后湖黃冊庫，既現(xiàn)在的南京玄武湖景點。

二、“賦稅黃冊”大成于明朝，細思極恐下，百姓尊卑貴賤之別中的職業(yè)世襲罔替。

可以說同樣是農(nóng)民天子，劉邦和朱元璋是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從高祖劉邦見始皇帝車架大言不慚地說：“大丈夫當如是也！”到攻下咸陽之后，沉湎于富貴與嬌柔之中而無法自拔可以看出高祖身上是有一種散漫豁達之意。而朱元璋卻不是這樣，他是一個極其理性與極具理想的人，事業(yè)心高于一切。

而縱觀古往之帝王，沒有任何一個君王會比朱元璋更希望國家安定，所以細思極恐下的朱元璋找到了一個最穩(wěn)妥的辦法讓國家長久安定，既將帝國的每一個人都永遠控制起來。他要將被元朝踏破的山河以及人民重新穩(wěn)定下來。這也就是黃冊的另外一個功能，既戶籍，這個戶籍和我們現(xiàn)在的戶籍是不一樣的概念?，F(xiàn)代的戶籍指標是其戶口所在地，而明朝的戶籍是指戶口人在官府黃冊上應(yīng)役種類。其劃分的原則是看明王朝的具體需要，而不是個人意愿。而在明朝，戶籍主要分為三大類：農(nóng)民、軍人、工匠三類。而這三類有分為很多小類。比如民戶除了普通種田的農(nóng)民之外，還有曬鹽的灶戶、為軍隊養(yǎng)馬的馬戶、種茶的茶戶等，總之種類至少是八十種以上。

之所以這么做，其原因在于朱元璋想像治沙一樣，采取“草格子治沙”的方法，把明王朝的每個人都固定在某個位置上，然后讓他們世世代代專心專意地為朱家天下貢獻力量，既按時交付賦稅以及隨時等待皇帝的徭役指令。這也就是欒成顯在《賦役黃冊與明代等級身份》里所講的：籍不準亂，役皆永充。

在《軍籍抽余丁儀》中，這樣講道：“夫莫非王臣，天地之大分也；以籍為定國家之永制也。今閭閻之民，有不服庸調(diào)者乎？”以及在《賦役部藝文五·丁糧或問》中說：“以一代之民人，養(yǎng)一代之君上，古今之通義也。”而朱元璋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全國老百姓也就沒有權(quán)利來反駁朱元璋的戶籍制度。因為“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自古流傳下來的《詩經(jīng)》就是這樣說的。

盡管，所有人都是皇帝的人，但身份還是會有差別的。就如同《左傳》所載一樣：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輿，輿臣隸，隸臣僚，僚臣仆，仆臣臺。人是有貴賤之分，尊卑之別的。而黃冊制度就是最好的歷史證明。而從黃冊中我們可以看出，朱元璋將天下子民分為了三類。

第一類為官紳等級，既達官貴人，皇親國戚之類的。在《明太祖實錄》中說道：“食祿之家與庶民貴賤有等，趨事執(zhí)以奉上者，庶民之事。若賢人君子，既貴其身而復(fù)役其家，則君子野人無所分別，非勸士待賢之道。自今白司見任官員之家，有田土者，輸租稅外，悉免其徭役。著為令。”

可見在朱元璋的徭役法之中，對于官紳階級的優(yōu)待是緣起于自身階級身份的。既身居高位者是有特權(quán)的，這也是權(quán)利與義務(wù)的統(tǒng)一。

第二類為凡人等級，既庶民等級。據(jù)《諸司職掌》記載：每十年本部俱奏，行移布政司、府、州、縣，攢造黃冊，編排里甲，分豁上、中、下三等人戶，遇有差役，以憑點差，若有逃移者，所在有司必須窮究所逃去處，移文勾取，赴官依律問罪，仍令復(fù)業(yè)。

意思就是朱元璋把這個階級的人再次細分為上中下三類，而這階級的人是沒有階級特權(quán)的，只能被動的接受官紳階級的管理。

第三位賤民等級，既奴隸等下人階層。這個階級的人命運很悲慘，在黃冊中時找不到他們的，也就說他們不算正式的大明子民，既被排除在國家編戶齊民之外，不登于官府戶籍。賤民自古以來都是屬于社會的最底層，他們的身份，至少在幾千年的封建時代沒有改變過。

其實在朱元璋黃冊中，還被賦予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功能，既天下百姓職業(yè)之世襲罔替。也許在現(xiàn)在的我們面對世襲罔替這一說法，很是納悶，為何職業(yè)會被世襲罔替？我做什么難道還需要被規(guī)定嗎？在明朝，確實如此。賦役黃冊的戶籍就是綁在人身上的枷鎖，人戶皆以籍為定，而役皆永充。簡單來說就是，一旦被認定了某種戶籍，如民戶、軍戶之類的，那么就不準隨便變更，且必須世代傳襲下去，這就是職業(yè)的世襲罔替。

也許在朱元璋對大明朝的規(guī)劃中，只有將天下所有人都綁定在某一個位置上，那么就不會有人造他朱家天下的反。就如同他費盡心思花了六年時間，七次刪改，寫就的巨著《皇明祖訓(xùn)》一樣。朱元璋用他那貧農(nóng)的視角，發(fā)現(xiàn)自由從來都不是人民的追求，人民所追求的無非是吃飽穿暖，再甚者，喝酒吃肉穿綢緞。所以在他的規(guī)劃中，皇帝作為職業(yè)的話，一定會由朱家世襲下去，那么天下百姓的職業(yè)也就需要世襲下去了。可真的會如朱元璋所想所做的一樣嗎？歷史告訴我們的真相是不盡然。

三、九州圖籍歸天府，萬載珍藏亦富哉，從玄武湖之“黃冊庫”看大明王朝的命運。

說起玄武湖，大家一定都知道它是在南京，而且是國家五A級景區(qū)，是江南最大的城內(nèi)公園。在節(jié)假日人頭攢動時，是否知道，玄武湖在明朝時，是被列為禁地的？為何會被列為禁地，是因為在湖中存放著大明王朝最重要的東西，既賦役黃冊。

當年朱元璋在推行賦役黃冊時，對于黃冊的存放地下了一番苦功夫，最終拍板決定在玄武湖中建立黃冊庫，哪怕是后來永樂皇帝遷都北平，也沒有把黃冊庫帶走，而是繼續(xù)沿用。所以終大明一朝近三百年，玄武湖是一個與世隔絕之地。

據(jù)史料記載，在黃冊庫建立初期，只在湖中小島上有著少量的庫房，可隨著每十年一造，每次會有約六萬冊黃冊存入庫房當中，自然庫房也就會不夠用，所以庫房就越修越多。在洪武二十四年時，玄武湖的庫房大約三四十間，黃冊大概五萬多本。而到了萬歷三十年時，湖中庫房已達到近七百間。直至明朝滅亡，玄武湖黃冊庫中共收錄黃冊達近一百八十萬本。所以在現(xiàn)在，玄武湖黃冊庫被稱為世界上最偉大的檔案館之一。

如果單從數(shù)字上來看，黃冊庫的建立與使用，以及朱元璋一手制定得賦役黃冊制度，顯然是成功的，但是朱元璋絕對沒有想到的是，在明代中后期的黃冊制度依然是一具空殼了。

當年朱元璋對黃冊的規(guī)格做了非常嚴格的要求：用紙必須是上等厚綿紙，不得染色或者漂白。長寬各為一尺二寸，紙上字體必須是正楷，且對字體大小和行距做了明確要求。一旦出現(xiàn)錯別字，立即重寫。裝訂上必須采用粗牢的棉線，如果必須用到漿糊的話，其中必須加入殺蟲劑等藥物來防蛀蟲。由此可見，朱元璋對于黃冊的制定有多重視?？傻搅嗣鞒泻笃谇樾斡植煌?。

其一，庫內(nèi)黃冊的數(shù)量確實是在增加，可是黃冊的質(zhì)量卻在下降?！逗蠛尽酚涊d嘉靖三年的黃冊情形是這樣的：各庫黃冊式樣大小不一，中間全損亦殊。大抵體裁最闊大者多損，體裁稍窄小者多全。蓋惟闊大者則翻閱既難，晾曬不便，收藏搬運之際，亦未免于損破矣。從中可見一斑。明中期以后，黃冊庫經(jīng)常會有黃冊被蛀蟲蛀光的情況發(fā)生。在《后湖志》的記載中，我們發(fā)現(xiàn)在弘治三年，既1490年時，黃冊被不同程度蟲蛀或腐爛冊數(shù)，竟達到六十四萬多冊，而當時黃冊庫存量為不到八十萬冊，也就是說不達標的冊數(shù)竟占比百分之八十以上。可想而知有多恐怖了，如果朱元璋泉下有知，一定跳起來破口大罵的同時，會將這些不遵守祖制人屠戮得干凈。

其二，黃冊內(nèi)容敷衍塞責。我們常說一個人長得丑不可怕，可怕的是心太邪惡。那么在黃冊上，同樣如此。黃冊外表差強人意也就罷了，可如果內(nèi)容也是胡編亂造，那么這就是動搖了大明的根基。根據(jù)《后湖志》的記載發(fā)現(xiàn)，洪武二十四年，黃冊記載全國土地八百八萬四千六百二十三頃，而到了弘治十五年，黃冊記載的田地居然少了四百多萬頃。而根據(jù)黃冊統(tǒng)計，從洪武年間到嘉靖年間，明朝的人口居然也是下降的。《后湖志》：天下大造黃冊，率皆謄寫舊本，無一實數(shù)。可見黃冊在此時已經(jīng)名不副實了。

黃冊在崇禎死后的南明小朝廷中，發(fā)揮了另類的作用，既被制作成了兵士護甲以及火藥原料。如果站在明朝的角度來說，黃冊制度下的產(chǎn)物黃冊，雖說在后期是空殼，但是能夠在明朝最后變成護甲等，也算是物盡其用?？扇绻驹谌祟愇幕慕嵌葋砜矗旤S冊全部化為護甲火藥之時，也意味著人類文明史上的一大損失。

我們來看終明一朝，賦稅黃冊制度從誕生，到推行，再到巔峰，然后跌落。從黃冊庫不再擔任朱元璋賦予它的重大作用后，明朝已經(jīng)在開始衰落了。因為這是朱元璋對大明王朝千秋萬代規(guī)劃的基礎(chǔ)，一旦基礎(chǔ)不穩(wěn)固，隨之而來的就是大廈將傾了。盡管大明后期出了一個三十二抬大轎的張居正，對明朝賦稅采用一條鞭法，可依然沒有阻擋明朝的衰落命運。

文|年青老頭兒

參考資料：《后湖志》、《朱元璋傳》張宏杰版本、《明實錄》、《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