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建偉

       美味往往與佳肴聯(lián)系在一起的。

       當(dāng)下幾乎每頓飯都是美味佳肴，這對兒時的我們是一種奢望。在那個衣食不足的艱苦年代，能吃到適時的野草野菜野果，無疑是美味，也是一種極大享受。

       許多已經(jīng)忘了叫啥名，留在記憶里的已經(jīng)寥寥無幾，有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極少見到。從春到秋，能吃苗的吃苗，能吃花的吃花，能吃果的吃果，能吃莖的吃莖，能吃根的吃根，那時幾乎總能找到可吃的野味。

       初春是提（dí）菇笛的好時節(jié)。你可能不知道啥叫菇笛吧！河岸邊、荒坡里有一種草叫茅草，到春天，茅草先不冒芽，先長種子，它的種子外形很像竹筍，但要細(xì)得多。在向陽的河岸上，茅草枯黃的草芯里，它尖尖的芽兒鉆出一點，你只需剝?nèi)ネ鈱硬萑~，待它露出半指長，用手輕輕捏住，用勻勁兒一提，便“吱”的提出一枝又嫩又長的菇笛。一層層剝?nèi)ネ馄?，?dāng)最后一層嫩黃的皮剝下時，便有一條白色的嫩嫩的茸毛，這就是我們的美味，放到嘴里，有細(xì)細(xì)的甜味。對于嘴饞的孩子這是天大的恩賜，既滿足了嘴，也滿足了玩樂。

       菇笛最多的地方是村里的公墓附近，不知是什么原因那里是茅草生長的盛地，往往又多又壯，近年到公墓祭祖更得到了驗證，的確是茅草叢生。但到那地方去提菇笛要有天生的好膽量，幼時的自己也曾經(jīng)壯膽想去，但都因沒人愿意同行而作罷。春天白天漸長了，孩子們一放學(xué)，把書包往河岸上一丟，便找個向陽的茅草地，或蹲或趴的提起來。菇笛最好找也最好拔的地方是被火燒過的地方。等到春暖花開時，被燒過的草坡便最先冒出菇笛?！耙盎馃槐M，春風(fēng)吹又生”這詩用在菇笛上太形象了，茅草地生生不息，在我們拔過的地方，仍然會有大量的菇笛最終長成了種子，它們蘆葦狀的絨絮飄搖在風(fēng)里，種子也隨風(fēng)散到各處，它們落腳處便有了新的領(lǐng)地，做到了真正的生生不息，且越來越繁盛。

       夏季可以找到更多的野果。煙柚就是其中之一。

       煙柚又名嫣幽、嫣悠；學(xué)名龍葵，別名：龍葵草、天茄子、黑天天、苦葵、野辣椒、黑茄子、野葡萄，各地叫法不盡相同。為茄科茄屬植物，以全草入藥。夏秋采收，鮮用或曬干。 性味苦，寒。有小毒。功能主治：清熱解毒，利水消腫。用于感冒發(fā)燒，牙痛，慢性支氣管炎，痢疾，泌尿系感染，乳腺炎，白帶，癌癥；外用治癰癤疔瘡，天皰瘡，蛇咬傷。

       煙柚大多生長在生產(chǎn)隊場院周邊、偏僻的農(nóng)家院子角落里、胡同里的草垛后。找到煙柚的高興程度跟發(fā)現(xiàn)新大陸差不多。為了能夠持續(xù)占有該稀缺資源，往往會在品嘗之后對發(fā)現(xiàn)的煙柚加以隱蔽。那時采摘品相比較好的煙柚，往往會有一定的難度和風(fēng)險，要么是一般人過不去，要么存在馬蜂窩等危險因素。一串煙柚勾起了許多兒時的回憶。當(dāng)時入口的東西中，有許多是可以入藥的。天地造化，無限神奇，想想當(dāng)年，時不時地吃點小中藥調(diào)養(yǎng)一下，是現(xiàn)在的孩子們所無法想象的。

       記憶中的水澇瓜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之一。水澇瓜一般生長在河邊，在一種矮矮的扁長葉植物上結(jié)的果，中間粗兩端尖細(xì)，大小跟我們的大拇指差不多，用嘴一咬，白色的汁液，甜甜的實在是美味。其實，也不知水澇瓜的學(xué)名叫什么，我們兒時就叫這種果實叫水澇瓜。在河岸邊要找到水澇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村子附近的河岸邊早就被孩子們反復(fù)搜索了N遍了，只有空空的棵子還在，但這也阻擋不了我們找尋的信心，每發(fā)現(xiàn)一棵總是再仔細(xì)地扒拉一遍，如果運氣好的話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可以找到一個或許遺漏或許新長的小水澇瓜，這時心情是無比的滿足。

       秋天的野果更是豐富。甜毛根、野酸棗、瀘瀘沽嘴、箐餑餑、甜棒、面布袋等都是大自然賜予我們的美味。

       雖然當(dāng)年日子過得不易，甚至可以說是艱難，但總有一些值得回味、值得留戀、值得傳承的點點滴滴?，F(xiàn)在，天天美味頓頓佳肴，這些也引不起孩子們的興趣了，當(dāng)然隨便亂吃野果是家長們絕對禁止的。雖然餐餐有美味佳肴，但總也忘不了幼時的野果美味。隨著年歲的增加，過往的許多都已模糊不清，但兒時美味仍然歷歷在目。

       我懷念那時的山，我懷念那時的水，還想念那時的野果美味。

       ——本文刊載于2016年《北海道》冬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