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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紀(jì)十四（起玄黓敦牂（壬午），盡昭陽協(xié)洽（癸未），凡二年。）
中宗元皇帝下
永昌元年（壬午、三二二）
?、俅?，正月，郭璞復(fù)上疏，請因皇孫生，下赦令，〔璞去年已疏請肆赦，皇孫去年十一月生。復(fù)，扶又翻?！车蹚闹?。乙卯，大赦，改元。
王敦以璞為記室參軍。璞善卜筮，知放必為亂，己預(yù)其禍，甚憂之。大將軍掾潁川陳述卒，〔掾，于絹翻?！宠笨拗畼O哀，曰：「嗣祖，焉知非福也！」〔陳述，字嗣祖，亦敦府僚也。焉，於虔翻?！?br>
敦既與朝廷乖離，乃羈錄朝士有時望者置己幕府?！渤边b翻?！骋匝蚵瓣悋x鯤為長史。曼，祜之兄孫也。曼、鯤終日酣醉，故敦不委以事。〔敦收時望，不過用西都諸王之故智耳。酣，戶甘翻。〕敦將作亂，謂鯤曰：「劉隗姦邪，將危社稷，吾欲除君側(cè)之惡，何如﹖」鯤曰：「隗誠始禍，然城狐社鼠?！埂册釢h虞延曰：城狐社鼠，不畏熏燒。謂有所憑託也。又，中山王勝曰：社鼷不灌，屋鼠不熏，所託者然也。爾雅翼曰：管仲稱社束木而塗之，鼠因往託焉，燻之則恐燒其木，灌之則恐?jǐn)∑鋲T，此鼠之所以不可得而殺者，以社故也。以喻君之左古?！扯嘏唬骸妇共牛M達(dá)大體！」出為豫章太守，〔守，式又翻。〕又留不遣。
戊辰，敦舉兵於武昌，上疏罪狀劉隗，稱：「隗佞邪讒賊，威福自由，〔隗，五罪翻。〕妄興事役，勞擾士民，賦役煩重，怨聲盈路。臣備位宰輔，不可坐視成敗，輒進(jìn)軍致討，隗首朝懸，諸軍夕退。昔太甲顛覆厥度，幸納伊尹之忠，殷道復(fù)昌?！矞?，太甲顛覆湯之典刑，伊尹放之於桐。三年，太甲悔過，自怨自艾於桐，伊尹以冕服奉太甲復(fù)歸于亳。賴伊尹之訓(xùn)，以圖厥終。古固有是事，然非人臣所當(dāng)為也?！愁姳菹律畲谷迹踩?，息暫翻，又如字?！硠t四海乂安，社稷永固矣?！股虺湟嗥鸨秴桥d以應(yīng)敦，敦以充為大都督、督護(hù)東吳諸軍事。敦至蕪湖，又上表罪狀刁協(xié)。帝大怒，乙亥，詔曰：「王敦憑恃寵靈，敢肆狂逆，方朕太甲，欲見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今親帥六軍以誅大逆，〔帥，讀曰率?！秤袣⒍卣?，封五千戶侯?！苟匦止獾搫旌溯p舟逃歸于敦。
太子中庶子溫嶠謂僕射周顗曰：「大將軍此舉似有所在，當(dāng)無濫邪﹖」顗曰：「不然，〔顗，魚豈翻?！橙酥髯苑菆?、舜，何能無失，人臣安可舉兵以脅之！舉動如此，豈得云非亂乎！處仲狼抗無上，其意寧有限邪！」〔王敦，字處仲。狼似犬，銳頭白頰，高前廣後，貪而敢抗人，故以為喻。處，昌呂翻?！?br>
敦初起兵，遣使告梁州刺史甘卓，約與之俱下，卓許之。及敦升舟，而卓不赴，使參軍孫雙詣武昌諫止敦。敦驚曰「甘侯前與吾語云何，而更有異，正當(dāng)慮吾危朝廷耳！吾今但除姦兇，若事濟(jì)，當(dāng)以甘侯作公?！乖S卓作公，啗之以利，欲使同逆?！畴p還報，卓意狐疑?；蛘f卓：「且偽許敦，待敦至都而討之?！埂舱f，輸芮翻?！匙吭唬骸肝絷惷糁畞y，吾先從而後圖之，〔事見八十六卷惠帝永興二年、懷帝永嘉元年?！痴撜咧^吾懼逼而思變，心常愧之；今若復(fù)爾，何以自明！」〔復(fù)，扶又翻；下同。〕
卓使人以敦旨告順陽太守魏該，〔守，式又翻?！吃撛唬骸肝宜云鸨芎\者，正欲忠於王室耳。今王公舉兵向天子，非吾所宜與也?！顾旖^之?！彩费愿首坎蝗缥涸撝夜?。〕
敦遣參軍桓羆說譙王氶，請氶為軍司?！舱f，輸芮翻。氶，音拯?！硽闅U曰：「吾其死矣！地荒民寡，勢孤援絕，將何以濟(jì)！然得死忠義，夫復(fù)何求！」〔夫，音扶。復(fù)，扶又翻?！硽橄L沙虞悝為長史，會悝遭母喪，〔悝，苦回翻?！硽橥鶑t之，曰：「吾欲討王敦，而兵少糧乏；〔少，詩沼翻?！城倚碌?，恩信未洽。卿兄弟，湘中之豪俊，王室方危，金革之事，古人所不辭，〔禮記：子夏問曰：「三年之喪，卒哭，金革之事無避也者，禮歟﹖初有司歟﹖」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今以三年之喪，從其利者，吾弗知也?！勾呵锕騻髟唬汗耪叱加写髥剩瑒t君三年不呼其門；已練，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閔子要絰而服事，孔子蓋善之也?！硨⒑我越讨t」悝曰：「大王不以悝兄弟猥劣，親屈臨之，敢不致死！然鄐州荒弊，難以進(jìn)討；宜且收眾固守，傳檄四方，敦勢必分，分而圖之，庶幾可捷也?！埂矌?，居希翻?！硽槟饲艋噶`，以悝為長史，以其弟望為司馬，督護(hù)諸軍，與零陵太守尹奉、建昌太守長沙王循、衡陽太守淮陵劉翼、〔沈約曰：晉惠帝元康九年，分長沙東北下雋諸縣立建昌郡，至宋，為巴陵郡。吳孫亮太平二年，分長沙西部都尉立衡陽郡?；戳昕h，屬臨淮郡，時亦分為郡?！臭┝炅铋L沙易雄，〔舂陵縣，本前漢之舂陵侯國，後徙國南陽，?。粎菑?fù)立舂陵縣，屬零陵郡。姓譜：易姓，齊有大夫易牙。〕同舉兵討敦。雄移檄遠(yuǎn)近，列敦罪惡，於是一州之內(nèi)皆應(yīng)氶。惟湘東太守鄭澹不從，〔吳孫亮太平二年，分長沙東部都尉立湘東郡。澹，徒覽翻?！硽槭褂萃憯刂?，以徇四境。澹，敦姊夫也。
氶遣主簿鄧騫至襄陽，〔晉梁州刺史鎮(zhèn)襄陽，自周訪始。宋白曰：襄陽，漢中廬縣地?！痴f甘卓曰：「劉大連雖驕蹇失眾心，〔劉隗，字大連。說，輸芮翻；下同。〕非有害於天下。大將軍以其私憾，稱兵向闕，此忠臣義士竭節(jié)之時也。公受任方伯，奉辭伐罪，乃桓、文之功也。」卓曰：「桓、文則非吾所能；然志在徇國，當(dāng)共詳思之。」參軍李梁說卓曰：「昔隗囂跋扈，竇融保河西以奉光武，卒受其福?！彩乱娝氖痪頋h光武建武五年至四十三卷十二年。卒，子恤翻?！辰駥④娪兄赝短煜?，但當(dāng)按兵坐以待之，使大將軍事捷，當(dāng)委將軍以方面，不捷，朝廷必以將軍代之，何憂不富貴；而釋此廟勝，〔孫子曰：未戰(zhàn)而廟勝，得算多也；未戰(zhàn)而廟不勝，得算少也?！硾Q存亡於一戰(zhàn)邪﹖」騫謂梁曰：「光武當(dāng)創(chuàng)業(yè)之初，故隗、竇可以文服從容顧望?！参姆?，謂非心服，特以虛文示相臣服而已。從，千容翻?！辰駥④娭侗境?，非竇融之比也；〔朝，直遙翻。〕襄陽之於太府，〔襄陽以王敦府為太府?！撤呛游髦桃病Ｊ勾髮④娍藙②?，還武昌，增石城之戍，〔賢曰：石城故城，在復(fù)沔陽縣東南。〕絕荊、湘之粟，將軍將安歸乎！勢在人手，而曰我處廟勝，未之聞也。且為人臣，國家有難，〔處，昌呂翻。難，乃旦翻?！匙暡痪?，於義安乎！」卓尚疑之。騫曰：「今既不為義舉，又不承大將軍檄，此必至之禍，愚智所見也。且議者之所難，以彼強(qiáng)而弱也。今大將軍兵不過萬餘，其留者不能五千；而將軍見眾既倍之矣。〔見，賢遍翻?！骋詫④娭?，帥此府之精銳，杖節(jié)鳴鼓，以順討逆，豈王含所能禦哉！〔帥，讀曰率?！尺i流之眾，勢不自救，〔謂敦兵以東下，若欲遡流西上以自救，勢不相及也?！硨④娭e武昌，若摧枯拉朽，尚何顧慮邪！〔拉，盧合翻。〕武昌既定，據(jù)其軍實(shí)，鎮(zhèn)撫二州，〔二州，謂荊、江也。〕以恩意招懷士卒，使還者始?xì)w，此呂蒙所以克關(guān)羽也?！彩乱娏司頋h獻(xiàn)帝建安二十四年?！辰襻尡貏僦?，安坐以待危亡，不可以言智矣?！?br>
敦恐卓於後為變，又遣參軍丹楊樂道融往邀之，必欲與之俱東。道融雖事敦，而忿其悖逆，〔悖，蒲內(nèi)翻，又蒲沒翻?！衬苏f卓曰：「主上親臨萬機(jī)，自用譙王為湘州，非專任劉隗也。而王氏擅權(quán)日久，卒見分政，〔卒，讀曰猝；謂分任譙王氶等，政不專歸於王氏也?！潮阒^失職，背恩肆逆，〔背，蒲妹翻?！撑e兵向闕。國家遇君至厚，今與之同，豈不違負(fù)大義，生為逆臣，死為愚鬼，永為宗黨之恥，不亦惜乎！為君之計，莫若偽許應(yīng)命，而馳襲武昌，大將軍士眾聞之，必不戰(zhàn)自潰，大勳可就矣。」卓雅不欲從敦，聞道融之言，遂決曰：「吾本意也。」乃與巴東監(jiān)軍柳純、南平太守夏侯承、〔監(jiān)，工銜翻。夏，戶雅翻?！骋硕继刈T該等〔姓譜：齊滅譚，子孫以國為氏；漢有河南尹譚閎。又巴南大姓有譚氏，盤瓠之後?！陈断瓟?shù)敦逆狀，帥所統(tǒng)致討；〔數(shù)，所具翻?！城矃④娝抉R讚、孫雙奉表臺。羅英至廣州，約陶侃同進(jìn)。戴淵在江西，〔戴淵出鎮(zhèn)合肥，於建康為江西?！诚鹊米繒?，表上之，〔上，時掌翻?！撑_內(nèi)皆稱萬歲。陶侃得卓信，即遣參軍高寶帥兵北下?！矌?，讀曰率?！澄洳侵袀髯寇娭?，人皆奔散。
敦遣從母弟南蠻校尉魏乂、〔敦從母魏氏，乂其弟也。從，才用翻?！硨④娎類a〔恆，戶登翻?！硯浖鬃涠f攻長沙。長沙城池不完，資儲又闕，人情震恐?；蛘f譙王氶，南投陶侃或退據(jù)零、桂。氶曰：「吾之起兵，志欲死於忠義，豈可貪生茍免，為奔敗之將乎！〔將，即翻亮?！呈轮粷?jì)，令百姓知吾心耳。」乃嬰城固守。未幾，〔幾，魚豈翻?！秤萃麘?zhàn)死，甘卓欲留鄧騫為參軍，騫不可，乃遣參軍虞沖與騫偕至長沙，遺譙王氶書，勸之固守，當(dāng)以兵出沔口，斷敦歸路，〔遺，于季翻。斷，丁管翻?！硠t湘圍自解。氶復(fù)書稱：「江左中興，草創(chuàng)始爾，豈圖惡逆萌自寵臣。吾以宗室受任，志在隕命；而至止尚淺，凡百茫然。足下能卷甲電赴，猶有所及；〔卷，讀曰捲?！橙羝浜?，則求我於枯魚之肆矣?！埂睬f子見車轍鮒，鮒曰：「豈無斗升之水以活我乎﹖」莊子曰：「待我決西江之水而迎汝?！辊V曰：「如君言，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埂匙坎荒軓?。
?、诙拢孜?，封皇子昱為瑯邪王。
?、坩嶷w王勒立子弘為世子。遣中山公虎將精卒四萬擊徐龕；〔將，即亮翻。龕，苦含翻。〕龕堅守不戰(zhàn)，虎築長圍守之。
?、?趙主曜自將擊楊難敵，難敵逆戰(zhàn)不勝，退保仇池。仇池諸氐、羌及故晉王保將楊韜、隴西太守梁勛皆降於曜?！步?，戶江翻?！尺w隴西萬餘戶於長安，進(jìn)攻仇池。會 軍中大疫，曜亦得疾，將引兵還；恐難敵躡其後，乃遣光國中郎將王獷說難敵，〔光國中郎將，趙所置也。獷，古猛翻。說，輸芮翻。〕諭以禍福，難敵遣使稱藩。曜以難敵為假黃鉞、都督益，寧，南秦，涼，梁，巴六州，隴上，西域諸軍事、上大將軍、益，寧，南秦三州牧、武都王?！矃菍O氏始置上大將軍。南秦州及巴州，曜創(chuàng)其名。其後北國率授楊氏南秦州刺史，據(jù)有陰平、武都二郡之地?！?br>
秦州刺史陳安求朝於曜，曜辭以疾。安怒，以為曜已卒，〔朝，直遙翻。卒，子恤翻。〕大掠而歸。曜疾甚，乘馬輿而還。使其將呼延寔監(jiān)輜重於後，〔監(jiān)，工銜翻。重，直用翻?！嘲惭麚?，獲之，謂寔曰：「劉曜已死，子尚誰佐！吾當(dāng)與子共定大業(yè)?！箤佭持唬骸溉晔苋藢櫟摱阎?，自視智能何如主上﹖吾見汝不日梟首於上邽市，〔梟，堅堯翻?！澈沃^大業(yè)！宜速殺我！」安怒，殺之，以寔長史魯憑為參軍。安遣其弟集帥騎三萬追曜，〔帥，讀曰率。騎，奇寄翻?！承l(wèi)將軍呼延瑜逆擊，斬之。安乃還上邽，遣將襲汧城，拔之?！矝F縣，屬扶風(fēng)郡。汧，苦堅翻?！畴]上氐、羌皆附於安，有眾十餘萬，自稱大都督、假黃鉞、大將軍、雍，涼，秦，梁四州牧、涼王，〔雍，於用翻。〕以趙募為相國。魯憑對安大哭曰：「吾不忍見陳安之死也！」安怒，命斬之。憑曰：「死自吾分，〔分，扶問翻?！硲椅犷^於上邽市，觀趙之?dāng)仃惏惨?！」遂殺之。曜聞之，慟哭曰：「賢人，民之望也。陳安於求賢之秋而多殺賢者，吾知其無所為也。」
休屠王石武以桑城降趙，〔石武，蓋亦匈奴種。屠，直於翻?！弛w以武為秦州刺史，封酒泉王。
?、莸坩绱鳒Y、劉隗入衛(wèi)建康。隗至，百官迎于道，隗岸幘大言，〔岸幘者，幘微脫額也?！骋鈿庾匀?。及入見，〔見，賢遍翻。〕與刁協(xié)勸帝盡誅王氏；帝不許，隗始有懼色。
司空導(dǎo)帥其弟中領(lǐng)軍邃、左衛(wèi)將軍廙、侍中侃、彬及諸宗族二十餘人，每旦詣臺待罪?！矌?，讀曰率。從，才用翻。廙，羊至翻，又逸職翻?！持茴墝⑷?，導(dǎo)呼之曰：「伯仁，以百口累卿！」〔累，力瑞翻。周顗，字伯仁，欲使顗保護(hù)導(dǎo)，以全其家也。〕顗直入不顧。既見帝，言導(dǎo)忠誠，申救甚至；帝納其言。顗喜飲酒，〔喜，許記翻?！持磷矶觯瑢?dǎo)猶在門，又呼之。顗不與言，顧左古曰：「今年殺諸賊奴，取金印如斗大，繫肘後?！辜瘸?，又上表明導(dǎo)無罪，言甚切至。導(dǎo)不之知，甚恨之。
帝命還導(dǎo)朝服，召見之。導(dǎo)稽首曰：〔朝，直遙翻?；?，音啟?！场改娉假\子，何代無之，不意今者近出臣族！」帝跣而執(zhí)其手曰：「茂弘，方寄卿以百里之命，〔王導(dǎo)，字茂弘?？资显唬杭陌倮镏^攝君之政令?！呈呛窝孕?！」
三月，以導(dǎo)為前鋒大都督，加戴淵驃騎將軍?！豺姡ッ罘！吃t曰：「導(dǎo)以大義滅親，〔衛(wèi)石碏之子厚，與公子州吁弒衛(wèi)桓公，又與州吁如陳，碏使告于陳而殺之。君子曰：石碏，純臣也，惡州吁而厚與焉。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可以吾為安東時節(jié)假之?！埂驳壑蹑?zhèn)揚(yáng)州也，領(lǐng)安東將車?！骋灾茴墳樯袝髢W射，王邃為右僕射。帝遣王廙往諭止敦；敦不從而留之，廙更為敦用。征虜將軍周札，素矜險好利，〔好，呼到翻?！车垡詾橛覍④?、都督石頭諸軍事。敦將至，帝使劉隗軍金城，〔金城，在丹楊江乘蒲洲上?！吃厥^，帝親被甲徇師於郊外?！脖唬ちx翻。〕以甘卓為鎮(zhèn)南大將軍、侍中、都督荊，梁二州諸軍事，陶侃領(lǐng)江州刺史；使各帥所統(tǒng)以躡敦後。〔帥，讀曰率；下同?！?br>
敦至石頭，欲攻劉隗。杜弘言於敦曰：「劉隗死士眾多，未易可克；〔易，以豉翻?！巢蝗绻ナ^，周札少恩，〔少，詩沼翻?！潮粸橛?，攻之必敗，札敗則隗自走矣。」敦從之，以弘為前鋒，攻石頭，札果開門納弘。敦?fù)?jù)石頭，歎曰：「吾不復(fù)得為盛德事矣！」〔敦?zé)o君之心，形於言也。復(fù)，扶又翻?！持x鯤曰：「何為其然也！但使自今以往，日忘日去耳?！埂惭匀諒?fù)一日，浸忘前事，則君臣猜嫌之牀亦日去耳?！?br>
帝命刁協(xié)、劉隗、戴淵帥眾攻石頭，王導(dǎo)、周顗、郭逸、虞潭等三道出戰(zhàn)，協(xié)等兵皆大敗。太子紹聞之，欲自帥將士決戰(zhàn)；升車將出，中庶子溫嶠執(zhí)鞚諫曰：〔鞚，苦貢翻?！场傅钕聡畠Ω?，柰何以身輕天下！」抽劍斬鞅，乃止。
敦?fù)肀怀?，〔朝，直遙翻：下同?！撤攀孔浣俾?，宮省奔散，惟安東將軍劉超按兵直衛(wèi)，及侍中二人侍帝側(cè)。帝脫戎衣，著朝服，〔著，陟略翻?！愁櫠栽唬?「欲得我處，當(dāng)早言！何至害民如此！」又遣使謂敦曰：〔使，疏吏翻?！场腹舨煌境?，於此息兵，則天下尚可共安；如其不然，朕當(dāng)歸瑯邪以避賢路?！?br>
刁協(xié)、劉隗既敗，俱入宮，見帝於太極東除?！渤畋菀??！车蹐?zhí)協(xié)、隗手，流涕嗚咽，勸令避禍。協(xié)曰：「臣當(dāng)守死，不敢有貳?！沟墼唬骸附袷卤埔?，安可不行！」乃令給協(xié)、隗人馬，使自為計。協(xié)老，不堪騎乘，素?zé)o恩紀(jì)，募從者，皆委之，行至江乘，為人所殺，送首於敦。隗奔後趙，官至天子太傅而卒?！渤傻巯毯桶四?，劉隗從石虎戰(zhàn)死於潼關(guān)，豈即此劉隗邪！〕
帝令公卿百官詣石頭見敦，敦謂戴淵曰：「前日之戰(zhàn)，有餘力乎﹖」淵曰：「豈敢有餘，但力不足耳！」敦曰：「吾今此舉，天下以為何如﹖」淵曰：「見形者謂之逆，體誠者謂之忠。」敦笑曰：「卿可謂能言。」又謂周顗曰「伯仁，卿負(fù)我！」〔愍帝建興元年，顗為杜弢所困，投敦於豫章，故敦以為德。〕顗曰：「公戎車犯順，下官親帥六軍，〔帥，讀曰率?！巢荒苌跏?，使王旅奔敗，以此負(fù)公！」
辛未，大赦；以敦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江州牧，封武昌郡公，並讓不受。
初，西都覆沒，四方皆勸進(jìn)於帝?！惨娋攀斫ㄎ湓辍！扯赜麑?，忌帝年長難制，〔長，知兩翻。〕欲更議所立，王導(dǎo)不從。及敦克建康，謂導(dǎo)曰：「不用吾言，幾至覆族?！埂矌?，居希翻?！?br>
敦以太子有勇略，為朝野所嚮，〔朝，直遙翻?！秤_以不孝而廢之，大會百官，問溫嶠曰：「皇太子以何德稱﹖」聲色俱厲。嶠曰：「鉤深致遠(yuǎn)，蓋非淺局所量；〔量，音良。〕以禮觀之，可謂孝矣?！埂惭蕴蛹扔秀^深致遠(yuǎn)之才，而又盡事親之禮，所以解敦不孝之誣也?！潮娊砸詾樾湃唬刂\遂沮。〔沮，在呂翻?！?br>
帝召周顗於廣室，〔廣室，殿名?！持^之曰：「近日大事，二宮無恙，諸人平安，大將軍固副所望邪﹖」〔恙，余亮翻?！愁壴唬骸付m自如明詔，臣等尚未可知。」護(hù)軍長史郝嘏等勸顗避敦，〔顗代戴淵為護(hù)軍將軍，以郝嘏為長史?！愁壴唬骸肝醾湮淮蟪迹蕯?，寧可復(fù)草間求活，外投胡越邪！」〔喪，息浪翻。復(fù)，扶又翻?！扯貐④妳吴?，嘗為臺郎，〔晉謂尚書郎為臺郎。〕性姦諂，戴淵為尚書，惡之。〔惡，烏路翻?！斥⒄f敦曰：「周顗、戴淵，皆有高名，足以惑眾，近者之言，曾無怍色，〔謂二人答敦之言。怍，才各翻。〕公不除之，恐必有再舉之憂?！苟厮丶啥酥?，心頗然之，從容問王導(dǎo)曰：「周、戴，南北之望， 〔周顗，汝南人；戴淵，廣陵人。晉氏南渡，二人名冠當(dāng)時。從，千容翻?！钞?dāng)?shù)侨緹o疑也?！箤?dǎo)不答。又曰：「若不三司，止應(yīng)令僕邪﹖」〔三，司，太尉、司 徒、司空也；令僕，尚書令柔左右僕射也。〕又不答。敦曰：「若不爾，正當(dāng)誅爾！」又不答。丙子，敦遣部將陳郡鄧岳收顗及淵?！矊?，即亮翻?！诚仁?，敦謂謝 鯤曰：〔先，悉薦翻?！场肝岙?dāng)以周伯仁為尚書令，戴若思為僕射。」〔戴淵，字若思?！呈侨?，又問鯤：「近來人情何如﹖」鯤曰：「明公之舉，雖欲大存社稷，然悠悠之言實(shí)未達(dá)高義?！惭员娙俗h敦舉兵向闕，非義舉也?！橙艄芘e用周、戴，則群情帖然矣！」敦怒曰：「君粗疏邪！二子不相當(dāng)，吾已收之矣！」鯤愕然自失。參軍王嶠曰：「『濟(jì)濟(jì)多士，文王以寧?！弧苍姶笱盼耐踔?。濟(jì)，子禮翻?！宠秃温局T名士！」敦大怒，欲斬嶠，眾莫敢言。鯤曰：「明公舉大事，不戮一人。嶠以獻(xiàn)替忤旨，便以釁鼓，〔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xiàn)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xiàn)其可以替其否。釁鼓，殺人以血塗鼓也。忤，五故翻?！巢灰噙^乎！」敦乃釋之，黜為領(lǐng)軍長史?！泊髮④姼畢④婘頌轭I(lǐng)軍長史，足知敦府重於諸府矣?！硩瑴喼鍖O也。
顗被收，路經(jīng)太廟，大言曰：「賊臣王敦傾覆社稷，枉殺忠臣；神祇有靈，當(dāng)速殺之！」〔被，皮義翻。祇，翹移翻?！呈杖艘躁獋淇?，血流至踵，容止自若，觀者皆為流涕?！矠?，于偽翻；下同?！巢⒋鳒Y殺之於石頭南門之外。
帝使侍中王彬勞敦，〔勞，力到翻?！潮蛩嘏c顗善，先往哭顗，然後見敦。敦怪其容慘，問之。彬曰：「向哭伯仁，情不能已?！苟嘏唬骸覆首灾滦搪?；且凡人遇汝，〔以王彬之為人，顗以凡人遇之，亦可以見風(fēng)裁矣?！橙旰伟Ф拗t」彬曰：「伯仁長者，兄之親友；在朝雖無謇愕，〔「愕」，當(dāng)作「諤」。朝，直遙翻?！骋喾前Ⅻh，而赦後加之極刑，所以傷惋也。」〔惋，烏貫翻。據(jù)元帝紀(jì)、四月，敦入石頭，辛未，大赦?！骋虿粩?shù)敦曰：〔數(shù)，所具翻?！场感挚轨悍疙?，殺戮忠良，圖為不軌，禍及門戶矣！」辭氣慷慨，聲淚俱下。敦大怒，厲聲曰：「爾狂悖乃至此，以吾為不能殺汝邪！」時王導(dǎo)在坐，為之懼，〔悖，蒲內(nèi)翻，又蒲沒翻。坐，徂臥翻。為，于偽翻。〕勸彬起謝。彬曰：「腳痛不能拜；且此復(fù)何謝！」〔復(fù)，扶又翻；下同?！扯卦唬骸改_痛孰若頸痛﹖」彬殊無懼容，竟不肯拜。
王導(dǎo)後料檢中書故事，〔料，音聊?！衬艘婎壘燃褐?，執(zhí)之流涕曰：「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自愧於敦三問不答之時也?！秤内ぶ?，負(fù)此良友！」
沈充拔吳國，殺內(nèi)史張茂。
初，王敦聞甘卓起兵，大懼。卓兄子卬為敦參軍，敦使卬歸，說卓曰：〔說，輸芮翻；下同。〕「君此自是臣節(jié)，不相責(zé)也。吾家計急，不得不爾。想便旋軍襄陽，當(dāng)更結(jié)好?！埂埠茫舻椒??！匙侩m慕忠義，性多疑少決，〔才，詩沼翻?！耻娪谪i口，〔水經(jīng)：沔水東南逕江夏雲(yún)杜縣東，夏水從西來注之。註云：即獨(dú)口也。獨(dú)，與豬同?！秤T方同出，軍稽留，累旬不前。敦既得建康，乃遣臺使以騶虞幡駐卓軍?！仓T方，謂待諸方鎮(zhèn)同出軍也。騶虞，仁獸；故以騶虞幡駐軍。使，疏吏翻?！匙柯勚茴?、戴淵死，流涕謂卬曰：「吾之所憂，正為今日?！矠椋趥畏?；下同?！城沂孤}上元吉，太子無恙，〔恙，余亮翻。〕吾臨敦上流，亦未敢遽危社稷。適吾徑據(jù)武昌，敦勢逼，必劫天子以絕四海之望，不如還襄陽，更思後圖?！辜疵?。都尉秦康與樂道融說卓曰：「今分兵斷彭澤，〔彭澤縣，屬豫章郡，彭蠡湖自此入于大江。分兵斷彭澤湖口，可使敦上下不得相通。斷，丁管翻?！呈苟厣舷虏坏孟喔?，其眾自然離散，可一戰(zhàn)擒也。將軍起義兵而中止，竊為將軍不取。且將軍之下，士卒各求其利，欲西還，亦恐不可得也?！棺坎粡?。道融晝夜泣諫，卓不聽；道融憂慎而卒。卓性本寬和，忽更強(qiáng)塞，〔此強(qiáng)，謂強(qiáng)暴也。塞，謂窒塞而不疏通。塞，悉則翻?！硰竭€襄陽，意氣騷擾，舉動失常，識者知其將死矣。
王敦以西陽王羕為太宰，〔羕，余亮翻?！臣油鯇?dǎo)尚書令，王廙為荊州刺史；改易百官及諸軍鎮(zhèn)，轉(zhuǎn)徙黜免者以百數(shù)；或朝行暮改，惟意所欲。敦將還武昌，謝鯤言於敦曰：「公至都以來，稱疾不朝，是以雖建動而人心實(shí)有未達(dá)。今若朝天子，〔朝，直遙翻；下同?！呈咕坚屓?，則物情皆悅服矣。」敦曰：「君能保無變乎﹖」對曰：「鯤近日入覲，主上側(cè)席，遲得見公，〔王者側(cè)席待賢，鯤用此語也。遲，直二翻，待也?！硨m省穆然，必?zé)o虞也?！材氯唬途粗??！彻羧氤H請侍從?！埂矎?，才用翻。〕敦勃然曰：「正復(fù)殺君等數(shù)百人，亦復(fù)何損於時！」〔復(fù)，扶又翻?！尘共怀ァＯ?，四月，敦還武昌。
初，宜都內(nèi)史天門周級〔吳孫皓永安六年，分武陵立天門郡。充縣有松梁山，山有石，石開處數(shù)十丈，其高，以弩仰射，不至其上，名天門，因此名郡。宋白曰：澧州石門縣，吳立天門郡，隋罷郡為石門縣?！陈勛S王氶起兵，使其兄子該潛詣長沙，申款於氶。〔申，抈也；款，誠也?！澄簛V等攻湘州急，氶遣該及從事邵陵周崎間出求救，〔此非潁川之邵陵。吳孫皓寶鼎元年，分零陵北部都尉立邵陵郡。崎，丘奇翻。間，古莧翻?！辰詾檫壵咚?。乂使崎語城中，稱大將軍已克建康，甘卓還襄陽，外援理絕。〔言以事理觀之，外援巳絕也。邏，郎佐翻。語，牛倨翻?！称閭卧S之，既至城下，大呼曰：「援兵尋至，努力堅守！」乂殺之。乂考該至死，竟不言其故，周級由是獲免。
乂等攻戰(zhàn)日逼，敦又送所得臺中人書疏，令乂以示氶?！埠?，人故翻。射，而亦翻?！吵侵兄⒉皇兀粣澩??！餐铮瑸踟灧?。〕相持且百日，劉翼戰(zhàn)死，士卒死傷相枕。〔枕，職任翻。〕癸巳，乂拔長沙，氶等皆被執(zhí)。乂將殺虞悝，子弟對之號泣。悝曰：「人牛會當(dāng)有死，今闔門為忠義之鬼，亦復(fù)恨！」〔悝，苦回翻。號，戶刀翻。復(fù)，扶又翻?！?br>
乂以檻車載氶及易雄送武昌，佐吏皆奔散，惟主簿桓雄、西曹書佐韓階、〔府諸曹各有書佐。〕從事武延，毀服為僮從氶，不離左右?！矚Х?，毀其常服，為僮奴之服。離，力智翻?！硜V見桓雄姿貌舉止非凡人，憚而殺之。韓階、武延執(zhí)志愈固。荊州剌史王廙承敦旨，殺氶於道中，〔廙，羊至翻，又逸職翻。〕階、延送氶喪至都，葬之而去。易雄至武昌，意氣媖慨，曾無懼容?！矉k，口黨翻?！扯厍踩艘韵攫疃鴶?shù)之，雄曰：「此實(shí)有之，惜雄位微力弱，不能救國難耳?！搽y，乃旦翻?！辰袢罩?，固固所願也?！苟貞勂滢o正，釋之，遣就舍。眾人皆賀之，雄笑曰：「吾安得生！」既而敦遣人潛殺之。
魏乂求鄧騫甚急，鄉(xiāng)人皆為之懼，〔為，于偽翻?！瞅q笑曰：「此欲用我耳，彼新得州，多殺忠良，故求我以厭人望也?！埂矃挘嫔娣?。〕乃往詣乂，乂喜曰：「君，古之解揚(yáng)也。」〔左傳：楚子圍宋；晉使解揚(yáng)如宋，使無降楚；鄭人囚而獻(xiàn)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而告之；遂玫其君命。楚子將殺之，使與之言曰：「爾既許不穀而反之，何故﹖速即爾刑！」對曰：「受命而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祿也。」楚子舍之以歸。解，戶買翻。〕以為別駕。
詔以陶侃領(lǐng)湘州刺史；王敦上侃復(fù)還廣州，加散騎常侍?！采?，時掌翻。〕
?、藜孜纾摆w羊后卒，諡曰獻(xiàn)文。
⑦甘卓家人皆勸卓備王敦，卓不從，悉散兵佃作，〔佃，停年翻?！陈?，諫，輒怒。襄陽太守周慮密承敦意，詐湖中多魚，勸卓遣左右悉出捕魚。五月，乙亥，慮引兵襲卓於寢室，殺之，傳首於敦，并殺其諸子。敦以從事中郎周撫督沔北諸軍事，代卓鎮(zhèn)沔中?！沧阅相嵵料尻枺嫠梢?，故謂之沔中?！硴?，訪之子也。
敦既得志，暴慢滋甚，四方貢獻(xiàn)多入其府，將相岳牧皆出其門?！菜从兴脑馈⑹?，故後之居方面者，謂之岳牧?！骋陨虺洹㈠X鳳為謀主，唯二人之言是從，所譖無不死者。以諸葛瑤、鄧岳、周撫、李恆、謝雍為爪牙?！矏a，戶登翻?！吵涞葋K兇險驕恣，大起營府，侵人田宅，剽掠市道，〔剽，匹妙翻?！匙R者咸知其將敗焉。
?、嗲?，七月，後趙中山公虎拔泰山，執(zhí)徐龕送襄國；〔龕，苦含翻。〕後趙王勒盛之以囊，於百尺樓上撲殺之，〔盛，時征翻。楊正衡曰：撲，弼角翻?！趁醴嫉绕拮迂诙持昌悮⑼醴?，見上卷大興三年?！酬l其降卒三千人?！步?，戶江翻?！?br>
?、醿贾荽淌粉b在鄒山三年，有眾數(shù)萬?！岔劢ㄅd元年，帝鑒鎮(zhèn)鄒山，今既數(shù)年矣，所謂三年有眾數(shù)萬者，言鑒既鎮(zhèn)鄒山之後，三年之間，民歸之者有此數(shù)也。郗，丑之翻。〕戰(zhàn)爭不息，百姓饑饉，掘野鼠、蟄燕而食之，〔燕，經(jīng)秋而蟄?！碁獒嶷w所逼，退屯合肥。尚書右僕射紀(jì)瞻，以鑒雅望清德，宜從容臺閣，〔從，千容翻。〕上疏請徵之；乃徵拜尚書。徐、兗間諸塢多降於後趙，〔降，戶江翻?！翅嶷w置守宰以撫之。
?、馔醵刈灶I(lǐng)寧、益二州都督?！卜蔷适芬宰灶I(lǐng)書之?！?br>
王敦以下邳內(nèi)史王邃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諸軍事，鎮(zhèn)淮陰；衛(wèi)將軍王含都督沔南諸軍事，領(lǐng)刑州刺史；武昌太守丹楊王諒為交州刺史?！部籍愒唬赫弬鳎骸赣琅d三年，敦以諒為交州?！拱矗河琅d三年，即惠帝光熙元年也，諒傳誤?！呈拐徥战恢荽淌访懻俊⑿虏亓捍T，殺之。〔吳孫皓建衡三年，分交趾立新興郡，武帝太康三年，更名新昌郡?！痴徴T湛，斬之?！舱T，音酉?！炒T舉兵圍諒於龍編。〔龍編縣，屬交趾郡，州、郡皆治焉?！?br>
祖逖既卒，後趙屢寇河南，拔襄城、城父，〔城父縣，前漢屬沛郡，後漢屬汝南郡，魏、晉屬譙國。此河南，概言黃河之南，非專指河南郡也。父，音甫?！硣S。豫州刺史祖約不能禦，退屯壽春。後趙遂取陳留，梁、鄭之間復(fù)騷然矣?！矎?fù)，扶又翻?！?br>
十一月，以臨潁元公荀組為太尉；辛酉，薨。
罷司徒，并丞相府。王敦以司徒官屬為留府?！捕剡€武昌，遙制朝政，故有留府在建康?！?br>
帝憂憤成疾，閏月，己丑，崩；〔年四十七?！乘究胀鯇?dǎo)受遺詔輔政。帝恭儉有餘而明斷不足，〔斷，丁亂翻?！彻蚀髽I(yè)未復(fù)而禍亂內(nèi)興。庚寅，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尊所生母荀氏為建安君。
十二月，趙主曜葬其父母於粟邑，大赦。陵下周二里，上高百尺，〔高，居傲翻?！秤嬘昧f夫，作之百日乃成。役者夜作，繼以脂燭，民甚苦之。游子遠(yuǎn)諫，不聽。
後趙濮陽景侯張賓卒，〔濮，博木翻。〕後趙王勒哭之慟，曰：「天不欲成吾事邪，何奪吾右侯之早也！」程遐代為右長史。遐，世子弘之舅也，勒每與遐議，有所不合，輒歎曰：「右侯捨我去，乃令我與此輩共事，豈非酷乎！」〔酷，慘也，虐也，言天奪張賓之年，何其虐我之慘也?！骋蛄魈閺浫?。
張茂使將軍韓璞帥眾取隴西、南安之地，置秦州?！材详柾醣＜人?，陳安不能有，茂遂取之。帥，讀曰率?！?br>
慕容廆遣其世子皝襲段末柸，入令支，〔皝，戶廣翻。令支縣，漢屬遼西郡，晉省，段氏據(jù)其地。應(yīng)劭曰：令，音鈴。師古音郎定翻。支，裴松之音其兒翻?！陈悠渚用袂юN家而還。
太寧元年（癸未、三二三）
?、俅?，正月，成李驤、任回寇臺登，〔臺登縣，屬越嶲郡。九州要記曰：臺登縣有奴諾川，鸚鸝山、黑水之間，若水出其下；黃帝子昌意降居若水，即此。〕將軍居馬玖戰(zhàn)死，越巂太守李釗、漢嘉太守王載〔漢嘉本前漢青衣縣，屬蜀郡；後漢順帝陽嘉二年，更名漢嘉；蜀分為漢嘉郡。釗，音昭?！辰砸钥そ涤诔??！步担瑧艚??！?br>
?、诙拢?，葬元帝于建平陵。
?、廴?，戊寅朔，改元。
?、莛埌?、東光、安陵三縣災(zāi)，〔三縣皆屬渤海郡，惟東光，漢舊縣；饒安縣，前漢之千童縣也，後漢靈帝改曰饒安；安陵縣，晉置。時皆為後趙之地。〕燒七千餘家，死者萬五千人。
?、葆嶷w寇彭城、下邳，徐州刺史卞敦與征北將軍王邃退保盱眙?！岔祉?，音吁怡?！扯?，壼之從父兄也?！矇冢啾痉?。從，才用翻?！?br>
?、尥醵刂\篡位，諷朝廷徵己；帝手詔徵之。夏，四月，加敦黃鉞、班劍，〔劉良文選註曰：班劍，謂執(zhí)劍而從行者也。呂向曰：班，列也，言使勇士行列持劍以為儀仗也。李周翰曰：班劍，木劍無刃，假作劍形，畫之以文，故曰班也。晉志，文武官公，給虎賁二十人，持班劍?！匙嗍虏幻?，入朝不趨，劍履上殿?！渤?，直遙翻。上，時掌翻?！扯匾奇?zhèn)姑孰，屯于湖，〔姑孰，前漢丹楊春穀縣地，今太平州當(dāng)塗縣，即姑孰之地。 縣南三里，有姑孰溪，西入大江、于湖縣，本吳督葨校尉治，武帝太康二年，分丹楊縣立于湖縣。杜佑曰：宣州當(dāng)塗縣城，即晉姑孰城。于湖故城在縣南。張舜民 曰：今太平州跨姑孰溪。陸游曰：姑孰城在當(dāng)塗北，今州城正據(jù)姑孰溪；溪東南數(shù)峰如黛，蓋青山也。自姑孰溪行夾中，三十里至大信口，出口，泝江過大、小褐山 磯，又過蟂磯。蕪湖，即于湖，並大江有王敦城，氣象宏敞。並，步浪翻。考異曰：晉春秋及後魏書僭晉傳云「屯蕪湖」；晉書明帝紀(jì)云「下屯于湖」，今從之?！骋运究諏?dǎo)為司徒，敦自領(lǐng)揚(yáng)州牧、敦欲為逆，王彬諫之甚苦。敦變色，目左右，將收之。彬正曰「君昔歲殺兄，今又殺弟邪！」〔晉書王彬傳，以為彬從兄稜為敦所害，故云然。余據(jù)殺稜者王如，雖出於敦之意，猶假手於如也；且稜於敦為從弟。此言殺兄，蓋以敦殺王澄也，事見八十卷懷帝永嘉六年。〕敦乃止，以彬為豫章太守。
⑦後趙王勒遣使結(jié)好於慕容廆，廆執(zhí)送建康?！埠?，呼到翻?！?br>
?、喑衫铙J等進(jìn)攻寧州，刺史褒中壯公王遜使將軍姚嶽等拒之，戰(zhàn)於螗蜋，〔據(jù)水經(jīng)註：螗蜋，即堂狼縣也，前漢屬犍為郡，後漢省?？荆宏鶠閷賴焯峥h有堂狘山，山多毒，盛夏之月，飛鳥過之不能得去。蜀置朱提郡，堂狼縣屬焉?！吵杀髷?。嶽追至瀘水，成兵爭濟(jì)，溺死者千餘人。嶽以道遠(yuǎn)，不敢濟(jì)而還?！材?，如狄翻。還，從宣翻，又如字?！尺d以嶽不窮追，大怒，鞭之；怒甚，，冠裂而卒。遜在州十四年，〔懷帝永嘉四年，遜至寧州，至是適十四年。〕威行殊俗。州人立其子堅行州府事，〔州，寧州；府，南夷校尉府也?！吃t除堅寧州刺史。
?、釓V州刺史陶侃遣兵救交州；未至，梁碩拔龍編，奪刺史王諒節(jié)，諒不與，碩斷其右臂。諒曰：「死且不避，斷臂何為！」【嚴(yán)：「為」改「有」。】〔斷，丁管翻?！驰u旨而卒。
?、饬?，壬子，立妃庾氏為皇后；以后兄中領(lǐng)軍亮為中書監(jiān)。
梁碩據(jù)交州，兇暴失眾心。陶侃遣參軍高寶攻碩，斬之。詔以侃領(lǐng)交州刺史，進(jìn)號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未幾，吏部郎阮放求為交州刺史，許之?！矌?，居豈翻?！撤判兄翆幤?，〔廣州記曰：漢獻(xiàn)帝建安二十三年，吳分鬱林郡立寧浦郡。晉太康地志曰：武帝太康七年，改合浦屬國都尉立寧浦郡。唐為橫州寧浦縣。浦，滂五翻。〕遇高寶設(shè)饌，〔為，于偽翻。饌，雛睆翻，又雛戀翻?！撤鴼⒅?。寶兵擊放，放走，得免，至州少時，病卒?！采?，詩沼翻?？籍愒唬悍艂髟疲骸赋傻塾讻_，庾執(zhí)政，放求為交州，」下乃云「逢高寶平梁碩還，」非成帝時也，放傳誤?！撤?，咸之族子也?！踩钕逃忻段?、晉之間?！?br>
陳安圍趙征西將軍劉貢于南安，休屠王石武自桑城引兵趣上邽以救之，〔屠，直於翻。趣，七喻翻?！撑c貢合擊安，大破之。安收餘騎八千，走保隴城。〔騎，奇寄翻?！城?，七月，趙主曜自將圍隴城，別遣兵圍上邽。安頻出戰(zhàn)，輒敗、右軍將軍第幹攻平襄，克之，〔平襄縣，漢屬天水郡，晉屬略陽郡。〕隴上諸縣悉降。〔袶，戶江翻；下同?！嘲擦羝鋵畈?、姜沖兒守隴城，自帥精騎突圍，出奔陝中。〔陝中，在隴城南。陝，與涖同，戶夾翻?！酬浊矊④娖较鹊茸分?。安左揮七尺大刀，右運(yùn)丈八蛇矛，近則刀矛俱發(fā)，輒殪五六人，〔殪，壹計翻?！尺h(yuǎn)則左右馳射而走。先亦勇捷如飛，與安搏戰(zhàn)，三交，遂奪其蛇矛。〔三交，戰(zhàn)三合也。〕會日暮雨甚，安棄馬與左右匿於山中；趙兵索之，不知所在?！菜?，山客翻?！趁魅?，安遣其將石容覘趙兵，〔將，即亮翻。覘，丑廉翻，又丑豔翻?！弛w輔威將軍呼延青人獲之，拷問安所在，〔拷，苦皓翻；掠也，擊也?！橙葑洳豢涎裕沧?，子恤翻?！城嗳藲⒅Ｓ觎V，青人尋其牀，獲安於澗曲，斬之。安善撫將十，與同甘苦，及死，隴上人思之，為作壯士之歌?！哺柙唬骸鸽]上壯士有陳安，軀幹雖小腹中寬，愛養(yǎng)將士同心肝，屆驄交馬鐵瑕鞍。七大刀奮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盤，十盪十決無當(dāng)前。戰(zhàn)始三交失蛇予，棄我屆驄竄巖幽，為我外援而懸頭；西流之水東流河，一去不還柰子何！」為，于偽翻?！硹畈剀蹧_兒，以隴城降；別將宋亭斬趙募，以上邽降。曜徙秦州大姓楊、姜諸族二千餘戶于長安。氐、羌皆送任請降；〔任，質(zhì)任也。〕以赤亭羌酋姚弋仲為平西將軍，封平襄公?！睬?，慈由翻?！?br>
帝畏王敦之逼，欲以郗鑒為外援，〔郗，丑之翻。〕拜鑒兗州刺史，都督揚(yáng)州江西諸軍事，鎮(zhèn)合肥。王敦忌之，表鑒為尚書令。八月，詔徵鑒還，道經(jīng)姑孰，敦與之論西朝人士，曰：「樂彥輔，短才耳，考其實(shí)，豈勝滿武秋邪！」〔時江東謂洛都為西朝。樂廣，字彥輔。滿奮，字武秋。朝，直遙翻。〕鑒曰：「彥輔道韻平淡，愍懷之廢，柔而能正；武秋失節(jié)之十，安得擬之！」〔事見八十三卷惠帝永康元年，滿奮既收東宮官屬之辭太子者，趙王倫之篡，奮又奉璽綬，故謂之失節(jié)?！扯卦唬骸府?dāng)是時，危機(jī)交急。」鑒曰：「丈夫當(dāng)死生以之?！苟貝浩溲裕粡?fù)相見，〔惡，烏路翻。復(fù)，扶又翻?！尘昧舨磺病６攸h皆勸敦殺之，敦不從。鑒還臺，遂與帝謀討敦。
後趙中山公虎帥步騎四萬擊安東將軍曹嶷，〔帥，讀曰率。嶷，魚力翻。〕青州郡縣多降之，遂圍廣固。〔水經(jīng)註：廣固城，在漢齊郡廣縣西北四里，四周絕澗，阻水深隍，曹嶷所築也。九域志：廣固城，古樂安城。今按青州益都縣西四十里有廣固城，杜佑曰：有大澗甚廣，因曰廣固。降，戶江翻?！翅诔鼋?，送襄國殺之，阬其眾三萬?；⒂M殺嶷眾，青州刺史劉徵曰：「今留徵，使牧民也；無民焉牧，〔焉，於虔翻?！翅鐚w耳！」虎乃留男女七百口配徵，使鎮(zhèn)廣固。
趙主曜自隴上西擊涼州，遣其將劉咸攻韓璞於冀城，呼延晏攻寧羌護(hù)軍陰鑒於壁，〔桑壁，當(dāng)在南安界?！酬鬃詫⑷肿涠巳f軍于河上，〔將，即亮翻?！沉袪I百餘里，金鼓之聲動地，河水為沸，張茂臨河諸戍，皆望風(fēng)奔潰。曜揚(yáng)聲欲百道俱濟(jì)，直抵姑臧，涼州大震。參軍馬岌勸茂親出拒戰(zhàn)，長史氾褘怒，請斬之。岌曰：「氾公糟粕書生，刺舉小才，〔莊子曰：桓公讀書於堂上，輪扁斲輪於堂下，問桓公曰：「敢問公所讀者何言也﹖」公曰：「聖人之書也?！乖唬骸嘎}人在乎﹖」曰：「已死矣?！乖唬骸溉粍t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粕已矣，古之人與其不可傳者死矣?！龟懙旅髟唬涸悖舨?。李云：酒滓也。粕，普各翻；糟爛為粕。刺者，以直傷人；舉者，招人之過。氾，音凡。〕不思家國大計。明公父子欲為朝廷誅劉曜有年矣，〔為，于偽翻；下為明同?！辰耜鬃灾?，遠(yuǎn)近之情，共觀明公此舉，當(dāng)立信勇之驗以副秦、隴之望，力雖不敵，勢不可以不出?！姑唬骸干疲 鼓顺鐾褪^。〔石頭，在姑臧城東?！趁^參軍陳珍曰：「劉曜舉三秦之眾，乘勝席卷而來，〔言新破陳安，乘勝而來也。卷，讀曰捲?！硨⑷糁惟t」珍曰：「曜兵雖多，精卒至少，〔少，詩沼翻。〕大抵皆氐、羌烏合之眾，恩信未洽，且有山東之虞，〔謂方與石勒相圖也?！嘲材軖纹涓剐闹?，曠日持久，與我爭河西之地邪！若二旬不退，珍請得弊卒數(shù)千，為明公擒之?！埂矠?，于偽翻?！趁玻拐鋵⒈软n璞。趙諸將爭欲濟(jì)河，趙主曜曰：「吾軍劫雖盛，然畏威而來者三分有二，中軍疲困，其實(shí)難用?！补珀愓渌??！辰竦醇孜饎?，以吾威聲震之，若出中旬張茂之表不至者，吾為負(fù)卿矣?！姑瘜で彩狗Q藩，獻(xiàn)馬、牛、羊、珍寶不可勝紀(jì)?！彩?，疏吏翻。勝，音升?！酬装菝讨?、都督?jīng)?，南，北秦，梁，益，巴，漢，隴右，西域雜夷，匈奴諸軍事、太師、涼州牧，封涼王，加九錫。
楊難敵聞陳安死，大懼，與弟堅頭南奔漢中，趙鎮(zhèn)西將軍劉厚追擊之，大獲而還。趙主曜以大鴻臚田崧為鎮(zhèn)南大將軍、益州刺史，鎮(zhèn)仇池。難敵送任請降於成，〔降，戶江翻?！吵砂脖睂④娎钪墒茈y敵賂，不送難敵於成都。趙兵退，即遣歸武都，難敵遂據(jù)險不服。稚自悔失計，亟請討之。〔亟，欺冀翻。亟請，數(shù)以為請也?！承矍仓尚质讨?、中領(lǐng)軍琀與稚出白水，征東將軍李壽及琀弟玝出陰平，以擊難敵；〔楊正衡曰：琀，胡紺翻。玝，音午?！橙撼贾G，不聽。難敵遣兵拒之，壽、玝不得進(jìn)，而琀、稚長驅(qū)至下辨?！脖妫角{翻。〕難敵遣兵斷其歸路，四面攻之?！矓啵」芊?。〕瑲、稚深入無繼，皆為難敵所殺，死者數(shù)千人。琀，蕩之長子，〔長，知兩翻；下同。〕有才望，雄欲以為嗣，聞其死，不食者數(shù)日。
初，趙主曜長子儉，次子胤。胤年十歲，長七尺五寸，〔長子之長，知兩翻；下同。長七之長，直亮翻。〕漢主聰奇之，謂曜曰：「此兒神氣，非義真之比也，〔儉，字義真?！钞?dāng)以為嗣?！龟自唬骸阜獓?，能守祭祀足矣，不敢亂長幼之序?！孤斣唬骸盖渲畡斓?，當(dāng)世受專征之任，〔言當(dāng)世為方伯，得專征伐也?！撤撬贾纫?，吾當(dāng)更以一國封義真?！鼓朔鈨€為臨海王，主胤為世子。既長，多力善射，驍捷如風(fēng)?！豺攬詧蚍??！辰鶞?zhǔn)之亂，〔事見九十卷大興元年?！硾]於黑匿郁鞠部?！埠谀溆艟霞葰w胤，曜嘉其忠款，封為左賢王，則亦匈奴之種也?！酬惏布葦。纷匝造队艟?，郁鞠大驚，禮而歸之。曜悲喜，謂群臣曰：「義光雖已為太子，然沖幼儒謹(jǐn)，恐不堪今之多難。義孫，故世子也，〔曜太子熙字義光；胤字義孫。難，乃旦翻。〕材器過人，且涉歷艱難。吾欲法周文王、漢光武，以固社稷而安義光，何如﹖」〔周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漢光武舍長子彊而立明帝?！程岛粞雨痰冉栽唬骸副菹聻閲覠o窮之計，豈惟臣等賴之，實(shí)宸廟四海之慶。」左光祿大夫卜泰、太子太保韓廣進(jìn)曰：「陛下以廢立為是，不應(yīng)更問群臣；若以為疑，固樂聞異同之言。〔樂，音洛?！吵几`以為廢太子，非也。昔文王定嗣於未立之前，則可也；光武以母失恩而廢其子，豈足為聖朝之法！〔朝，直遙翻?！硶谝詵|海為嗣，未必不如明帝也。胤文武才略，誠高絕於也；然太子孝友仁慈，亦足為承平賢主。況東宮者，民、神所繫，豈可輕動！陛下誠欲如是，臣等有死而已，不敢奉詔?！龟啄弧Ｘ愤M(jìn)曰：「父之於子，當(dāng)愛之如一，今黜熙而立臣，臣何敢自安！陛下茍以臣為頗堪驅(qū)策，豈不能輔熙以承聖業(yè)乎！必若以臣代熙，臣請效死於此，不敢聞命?！挂驓[欷流涕。〔歔，音虛。欷，許既翻，又音希。〕曜亦以熙羊后所生，不忍廢也，乃追諡前妃卜氏為元悼皇后。泰，即胤之舅也，曜嘉其公忠，以為上光祿大夫、儀同三司、領(lǐng)太子太傅；封胤為永安王，拜侍中、衛(wèi)大將軍、都督二宮禁衛(wèi)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事?！捕m，曜宮及熙宮也?！趁蹯敦繁M家人之禮?！膊灰詢λ檬刮鯊U兄弟庸敬?！?br>
張茂大城姑臧，修靈鈞臺。〔元帝大興四年，茂築靈鈞臺，以閻曾諫而止，今復(fù)修之。〕別駕吳紹諫曰：「明公所以修城築臺者，蓋懲既往之患耳?！仓^懲劉曜來攻也?！秤抟詾槠埗魑辞㈧度诵?，雖處層臺，〔處，昌呂翻。〕亦無所益，適足以疑群下忠信之志，失士民繫託之望，示怯弱之形，啟鄰敵之謀，將何以佐天子，霸諸侯乎！願亟罷茲役，以息勞費(fèi)?！姑唬骸竿鲂忠坏┦盱段?，〔茂兄寔為其下所殺，事見上卷大興二年?！池M無忠臣義士欲盡節(jié)者哉！顧禍生不意，雖有智勇無所施耳。王公設(shè)險，勇夫重閉，古之道也?！惨自唬和豕O(shè)險以守其國。左傳曰：勇重閉，而況國乎！重，直龍翻?！辰駠椅淳福豢梢蕴街碡?zé)人於屯邅之世也。」〔屯，株倫翻，難也。邅，張連翻，行不進(jìn)貌?！匙錇橹！沧洌有舴??！?br>
王敦從子允之，方總角，〔毛萇曰：總角，聚兩髦也。從，才用翻?！扯貝燮渎斁Ｒ宰噪S。敦常夜飲，允之辭醉先臥。敦與錢鳳謀為逆，允之悉聞其言；即於臥處大吐，〔吐，土故翻；下同?！骋旅鎭K污。〔污，烏故翻?！厨P出，敦果照視，見允之臥於吐中，不復(fù)疑之。會其父舒拜廷尉，允之求歸省父，〔復(fù)，扶又翻。省，悉景翻?！诚ひ远亍ⅧP之謀白舒。舒與王導(dǎo)俱啟帝，陰為之備。
敦欲強(qiáng)其宗族，陵弱帝室，冬，十一月，徙王含為征東將軍、都督揚(yáng)州江西諸軍事，王舒為荊州刺史、監(jiān)荊州沔南諸軍事，〔監(jiān)，工銜翻?！惩醣驗榻荽淌?。
後趙王勒以參軍樊坦為章武內(nèi)史，〔章武縣，漢屬勃?？ぃ晃涞厶┦荚?，分置章武國；隋之水章武并入河間郡；唐為瀛州。〕勒見其衣冠弊壞，問之。坦率然對曰：「頃為羯賊所掠，資財蕩盡?！估招υ唬骸隔少\乃爾無道邪！〔羯，居謁翻。〕今當(dāng)相償。」坦大懼，叩頭泣謝。勒賜車馬、衣服、裝錢三百萬而遣之。
是歲，越巂斯叟攻成將任回，〔前漢西南夷傳云：自巂以東北，君長以十?dāng)?shù)，徙、筰都最大。師古曰：徙及筰二國也。巂，音髓。徙，音斯。此斯，即漢之斯種也；蜀謂之叟。將，即亮翻。任，音壬。〕成主雄遣征南將軍費(fèi)黑討之?！操M(fèi)，扶沸翻。〕
會稽內(nèi)史周札，一門五侯，〔札封東遷縣侯；兄靖子懋，清流亭侯，懋弟贊，武康縣侯；贊弟縉，都鄉(xiāng)侯；兄閗子勰，烏程縣侯；凡五侯。會，工外翻?！匙谧鍙?qiáng)盛，吳士莫與為比；王敦忌之。敦有疾，錢鳳勸敦早除周氏，敦然之。周嵩以兄顗之死，〔事見元帝永昌元年。顗，魚豈翻。〕心常憤憤。敦?zé)o子，養(yǎng)王含子應(yīng)為嗣，嵩嘗於眾中言應(yīng)不宜統(tǒng)兵，敦惡之?！矏海瑸趼贩??！翅耘c札兄子莚皆為敦從事中郎。會道士李脫以妖術(shù)惑眾，士民頗信事之。〔妖，於驕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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