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乙：知青往事 -告別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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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告別山城

文/劉乙

那年我16歲，正趕上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的大潮，經不住各方動員，我在家賴了一年父親就給我聯(lián)系到了南江縣去插隊，那天我獨自一人到派出所去下戶口。由于下戶口的人比較多，我正排隊等候下戶口時，媽媽氣喘吁吁地跑來，拉起我就往派出所門外走，她邊走邊說：“不要去那個地方，我打聽了的，那里全是大山！”就這樣我聽媽媽的話來到了大竹縣，石子區(qū)，雙河公社。

出發(fā)那天早上，五院門口一片送行的和出發(fā)當知青的人流，把路都堵塞了，各家說各家事，各道各的別。高分貝的喇叭不停地播放著口號和革命歌曲，紅綢紅旗紅花隨風午動，當大貨車拉著我們一車“知識青年”從南岸五院門口出發(fā)時，“嗚……哇……”車上地上一片哭喊聲，我印象最深的是媽媽那雙絕望的眼神，當車開動時，她伸出手像是做再見，又像是在想拉住我不忍放手的悲戚。看見媽媽這個樣子我“哇……”就哭起來了，引得一車知青跟著我也“嗚嗚……”地哭起來了。

貨車從早上一路顛簸到晚上天黑盡才攏目的地，一下車只見幾個男社員手拿火把，每人挑一擔空竹籮筐在公社路邊等我們，只聽有人大聲的說：“知青到了！”于是他們熱情地把我們的行李接過去?？此麄兡腔j筐黑黢黢的，手也是臟兮兮的，我有點猶豫地咕噥到“用嘞個籮筐來裝鋪蓋啊？”

我們很不情愿地看著他們把我們的行李放進那籮筐里，然后我們五個你牽我我牽你摸黑跟著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一個小河邊。

河邊有個小木船，劃船的人早就等在那里了，我們上了小木船，大約十分鐘左右下船繼續(xù)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他們走了一段小路翻過一個小山坡，一會就到了一個院壩里。

“到了！到了！”有人在說。

我疲倦昏了，黑咕隆咚也看不清周圍的環(huán)境，只聽見有很多人在嘰嘰咕咕說話，很好奇的樣子，因為這個隊從來沒有知青來過。

帶頭的把院壩邊那間房子的大門打開對我們說：“知青 ，這就是你們住的屋，”

在火把的光亮中看見有五個木架子單人床沿墻邊排放著，光禿禿的上面什么東西也沒鋪，我們幾個疲憊地把自己的行李各自放在床架上，那些人就出去了，組長把門栓了，然后大家合身倒在行李上就睡著了，直到天大亮，只聽門外在喊：“知青，吃飯了！”我們幾個才醒。

從里屋出來一看，外面是一個大約有二十平米左右的大廚房，旁邊是一個大柴禾灶，一口大鍋上面蒸了一甑子熱氣騰騰的新米飯，一張方桌上放了一碟脆咸菜，和一些蔬菜（過后才知道這脆咸菜是客咸菜，是專給客人吃的，他們平常吃的咸菜沒有這種香脆），當我們幾個端起碗去添飯時，打開蓋子那一瞬間“呀！好香喲，”我們幾個不約而同地叫到，我們長這么大，從來沒吃過這么香的米飯，于是我們個個都脹了兩三碗，把那個又脆又香的咸菜也吃完了，吃飽了才想起把床鋪好，東西拿出來擺放整齊，三天了隊長都沒喊我們做事，隊長派的那個社員也給我們煮了三天飯，我們都說天天有人做飯還好吔，哪曉得過后組長就給隊長說，我們是來鍛煉的，我們自己學做飯。

過后我們商量一人煮一個星期的飯，隊長在我們還沒下來之前就派社員把我們自留地的菜也種上了，我們也不愁沒菜吃，過后我們把隊里給我們種的菜吃完了，才自己種菜吃。

給我們煮飯的社員姓沈，出乎意料的是后來一打聽，幾乎全村的人都姓沈，我們不知怎么稱呼他們，反正看見女的就喊沈嬢嬢，男的就喊沈伯伯，弄得我們自己都覺得好笑，社員也覺得好笑，奇怪的是只有隊長姓張。

隊長和社員特別慣著我們，隊里的東西我們隨便拿，所以我們從來沒餓飯 ，但是沒有肉吃，社員都是一年才殺一次豬，他們也很少吃肉。我們天天吃白米飯下社員給我們拿的咸菜和自己種的蔬菜，沒過多久我們都長胖了， 社員還說你們知青欺（吃）東西像貓一樣。

才到這里時幾乎全村的人都給我們端菜來：有咸菜、豆腐乳、鹽大蒜……，那個年代這些都不錯了喲！都是他們自己做的，香得很！我們吃不完就喊隊長給我們一個買了一個泡菜壇子把社員拿的咸菜裝了五壇，他們還在端來，我們感動得給他們說“不要端菜了，我們泡菜壇子都裝滿了！”過后隊長開會給他們說了，他們才沒端菜來了。

當?shù)剞r民的住房都是木板房，那里的房子結構基本上都是中間是客廳，兩邊耳房是臥室或作其它用，我們五個女知青就是安排在這種住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