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樂記》詩解2樂論篇（上）

題文詩：

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

樂勝則流,禮勝則離.合情飾貌,禮樂之事,

樂和其情,禮飾其貌.至禮至義,至義至宜,

禮得其宜,則貴賤等.樂文諧同,則上下和.

好惡顯著,賢不肖別.刑禁暴慢,爵舉賢良,

至公至明,其政均平.仁以愛之,義以正之.

圣主情真,則民治行.樂由中出,和靜在心,

禮自外作,敬動在貌.大樂必易,至易易約,

大禮必簡,至簡易從,真情至真,至真簡易,

至簡至約,至約自約.至樂無怨,至禮不爭.

揖讓垂拱,天下自治.暴民不作,諸侯賓服,

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百姓無患,樂達(dá)暢情;

合父子親,明長幼序,以敬海內(nèi),至禮之行,

禮樂通情,情通人倫,人倫之至,合情合理.

正文：

原文：

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樂勝則流，禮勝則離。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別矣。刑禁暴，爵舉賢，則政均矣。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

　[疏]“樂者”至“行矣”?！鹫x曰：皇氏云：“從‘王道備矣’以上為《樂本》，從此以下為《樂論》，今依用焉。此十一篇之說，事不分明。鄭《目錄》十一篇略有分別，仔細(xì)不可委知?！毙苁显疲骸笆?，鄭可具詳。依《別錄》十一篇，所有《賓牟賈》，有《師乙》，有《魏文侯》，今此《樂記》有《魏文侯》，乃次《賓牟賈》、《師乙》為末，則是今之《樂記》十一篇之次與《別錄》不同。推此而言，其《樂本》以下亦雜亂，故鄭略有分別?！卑感苁洗苏f，不與皇氏同?！稹皹氛邽橥闭?，此言《樂論》之事，謂上下同聽。莫不和說也?！稹岸Y者為異”者，謂尊卑各別，恭敬不等也。此章凡有四段，自此至“民治行矣”為第一段，論樂與禮同異。將欲廣論，先論其異同也。自“樂由中出”至“天子如此，則禮行矣”為第二段，論樂與禮之功。論同異既辨，故次宜有功也。自“大樂與天地同和”至“述作之謂也”為第三段，論樂與禮唯圣人能識。既有其功，故宜究識也。自“樂者天地之和”至“則此所與民同也”為第四段，論樂與禮使上下和合，是為同也。禮使父子殊別，是為異?！稹巴瑒t相親”，無所間別，故相親也?！爱悇t相敬”，有所殊別，故相敬也。○“樂勝則流，禮勝則離”者，此明雖有同異，而又有相須也。勝，猶過也。若樂過和同而無禮，則流慢，無復(fù)尊卑之敬。若禮過殊隔而無和樂，則親屬離析，無復(fù)骨肉之愛。唯須禮樂兼有，所以為美。故《論語》云“禮之用，和為貴”，是也?！稹昂锨轱椕舱?，禮樂之事也”者，合情，謂樂也。樂和其內(nèi)，是合情也。飾貌，謂禮也，禮以撿跡於外，是飾貌也。貌與心半，二者無偏，則是禮樂之事也?！稹岸Y義立，則貴賤等矣”者，義，宜也。等，階級也。若行禮得其宜，則貴賤各有階級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者，文，謂聲成文也。若行樂文采諧同，則上下各自和好也?！稹昂脨褐瑒t賢不肖別矣”者，謂所好得其善，所惡得其惡，是好惡著，則賢與不肖自然分別矣?！稹靶探闭?，謂用刑罰禁止暴慢也?！稹熬襞e賢”者，謂用爵以舉賢良也?！稹皠t政均矣”者，刑爵得所，政教均平矣。刑者則慎罰，爵者則明德?！稹叭室詯壑闭?，謂王者用仁以愛民也。○“義以正之”者，謂王者用義以正惡矣?！稹叭绱藙t民治行矣”者，言用仁用義，則民行治也。此經(jīng)凡有五事，各以“矣”結(jié)之。從“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是其一也?！皹肺耐?，則上下和矣”，是其二也。“好惡著，則賢不肖別矣”，是其三也?！靶探?，爵舉賢，則政均矣”，是其四也?！叭室詯壑?，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是其五也。

【譯文】樂的特性是求同，禮的特征是求異。同使人們互相親愛，異則使人互相尊敬。樂事太過不加節(jié)制，會使人之間的尊卑界限混淆、流移不定；禮事太過不加節(jié)制，則使人們之間離心離德。和合人情，使相親愛；整飭行為、外貌，使尊卑有序，這便是禮樂的功用了。禮的精義得以實現(xiàn)，就貴賤有等；樂事得以統(tǒng)一，則上下和合，無有爭斗；人們好惡分明，賢與不賢自然區(qū)分開來；用刑罰禁止強(qiáng)暴，以爵賞推舉賢能，就會政事均平。以仁心愛人，以義心糾正他們的過失，這樣就會天下大治了。樂是人心中產(chǎn)生的，禮則是外加于人的。正因為樂自心出，所以它有靜的特征；禮自外加于人身，其特征則是注重形式、外表。因而大樂的曲調(diào)、器具必甚簡易，大禮必甚儉樸。樂事做得好了人心無怨，禮事做得好了則人無所爭。所謂揖讓而治天下，指的就是以禮樂治天下。強(qiáng)暴之民不起而作亂，諸候?qū)μ熳庸Ь闯挤妆黄?，刑罰不用，百姓沒有憂患，天子沒有怨怒，這樣樂事就發(fā)達(dá)了。調(diào)合父子之間的親情，申明長幼之間的次序，使四海之內(nèi)互相敬愛。天子做到這些，禮事就發(fā)達(dá)了。

原文：

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樂由中出故靜，禮自外作故文。大樂必易，大禮必簡。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暴民不作，諸侯賓服，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百姓無患，天子不怒，如此則樂達(dá)矣。合父子之親，明長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內(nèi)，天子如此則禮行矣。

[疏]“樂由”至“行矣”。○正義曰：此一節(jié)明禮樂自內(nèi)自外，或易或簡，天子行之得所，則樂達(dá)禮行?！稹皹酚芍谐觥闭撸^樂從心起也。○“禮自外作”者，謂禮敬在外貌也?！皹酚芍谐?，故靜”者，行之在心，故靜也?！稹岸Y自外作，故文”者，禮肅人貌，貌在外，故云“動也”。庾云：“樂成在中，是和合反自然之靜。禮節(jié)在貌之前，動合文理，文猶動也?！薄稹按髽繁匾住闭?，“朱弦而疏越”是也?！稹按蠖Y必簡”者，“玄酒腥魚”是也?！稹皹分羷t無怨”者，至，謂達(dá)也，行也。樂行於人由於和故，無怨矣?！稹岸Y至則不爭”者，禮行於民由於謙敬，謙敬則不爭也?！稹耙咀尪翁煜抡?，禮樂之謂也”者，民無怨?fàn)帲瑒t君上無為，但揖讓垂拱，而天下自治。其功由於禮樂，故云”禮樂之謂也“?！稹氨┟癫蛔鳌贝讼轮痢皹愤_(dá)矣”，偏舉樂之功，前云“樂達(dá)則無怨”，故致此以下之功也。暴民，謂兇暴之民。不作，謂不動作也?！稹叭绱?，則樂達(dá)矣”者，由樂和，故至天子不怒，以致前事，是樂道達(dá)矣。○“天子如此，則禮行矣”者，天子若能使海內(nèi)如此，則是禮道興行矣。樂云達(dá)，禮云行者，互文也。禮云“天子如此”，樂不云“天子”者，樂既云“天子不怒”，故略其文，不復(fù)云“天子”也。

譯文：樂由內(nèi)心產(chǎn)生，禮在外表體現(xiàn)。樂由內(nèi)心產(chǎn)生，所以能潛移默化影響人們的心靈；禮在外表體現(xiàn)，所以具有各種禮儀制度。隆重的樂一定平易，隆重的禮一定簡樸。樂教通達(dá)的實行，民眾就沒有怨恨；禮教通達(dá)的實行，民眾就不會爭奪。用禮讓治理天下，說的就是實行禮樂。強(qiáng)暴的人不再出現(xiàn)，諸侯都?xì)w附天子，不再用兵器甲胄來發(fā)動戰(zhàn)爭，五種刑法也棄置不用，百姓沒有患難，天子也不動怒，這就表明樂教通達(dá)地實行了。父子之間親睦，長幼之間有次序，四海之內(nèi)人們互相禮敬尊重，這就表明禮教通達(dá)的實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