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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魏鋒 
《秦腔》是賈平凹的第12部長篇小說，2008年10月，以全票通過獲第七屆茅盾文學獎。(盛萬鴻 繪)賈平凹，1952年出生于陜西丹鳳棣花縣，現(xiàn)為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陜西省作協(xié)主席。1972年以偶然的機遇，進入西北大學學習漢語言文學。此后他生活在西安，從事文學編輯兼寫作。自上世紀八十年代走進中國文壇，賈平凹以其敏銳的觀察力、恰當?shù)谋憩F(xiàn)力與表現(xiàn)方式，書寫、記錄著時代的變化與發(fā)展。出版的主要作品：《浮躁》《廢都》《白夜》《土門》《高老莊》《懷念狼》《秦腔》《高興》《古爐》《帶燈》《老生》《極花》《山本》等。作品還曾獲各種獎項，2008年《秦腔》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2011年《古爐》獲得施耐庵長篇小說獎、香港紅樓夢文學獎；2013年，賈平凹獲得法國大使館頒發(fā)的法蘭西金棕櫚文學藝術騎士勛章，同年《帶燈》獲得中國圖書學會年度“中國好書”；2016年長篇小說《老生》獲得中華優(yōu)秀出版物獎圖書獎。其作品還被翻譯稱英、法、德、俄、日、韓、越等三十多個語種。
任何一個職業(yè)作家或業(yè)余作家，畢生精力攀登文壇高峰，書寫時代精品佳作，摘取中國文學“茅盾文學獎”桂冠是一種遠大的抱負。著名作家賈平凹也不例外，也曾在茅盾文學獎評選中屢屢提名,卻屢屢擦肩而過。“寫作這個像是走路一樣，獲獎像是在路上走，走到一座橋，但是路還得繼續(xù)往前走，獲獎只是對你某一部作品或者某一個階段的認可，但是不是說對你全部的認可，你后邊還得要繼續(xù)干。”長期以來，賈平凹始終保持著旺盛的創(chuàng)作，堅持著自己的方向，在文學的殿堂提取屬于自己的文學資源，一步一個腳印，筆耕不綴，雄心勃勃的他追尋著文學夢想。
沉思中的賈平凹 攝影：魏鋒懷揣文學夢想的賈平凹，最大的目標是發(fā)表更多的作品。1973年，處女作小說《一雙襪子》（與西北大學中文系同學馮有源合著）發(fā)表在《群眾藝術》；1974年，處女作散文《深深的腳印》發(fā)表在《西安日報》。1975年從西北大學畢業(yè)后，一直生活在西安，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和編輯工作。1976年，賈平凹已經(jīng)在全國發(fā)表了四十多篇作品。他每天堅持玩命地寫作，不斷向全國各大媒體投寄自己創(chuàng)作的作品，但往往石沉大海，沒有任何一點音訊，手頭收到最多的是書報社或雜志社的退稿簽?！案遄酉蛉珖拿姘朔酵都?，四面八方的退稿又涌回六平方米。退稿信真多，幾乎一半是鉛印退稿條，有的編輯同志工作太忙了，鉛印條子上連我的名字也未填?！辟Z平凹在這一年將收到的所有退稿信都貼到墻上，“抬頭低眉讓我看到我自己的恥辱?！?/section>1978年中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從他創(chuàng)作的短篇小說《滿月兒》獲第一屆全國短篇小說獎起，不服輸?shù)馁Z平凹就開始給自己確立了創(chuàng)作的目標，據(jù)說在1979年的時候，正播日本電視連續(xù)劇《排球女將》，賈平凹把電視劇人物小鹿純子的一句話：“我的目標是奧林匹克”寫好貼在書房，還在鏡子上畫了兩只大眼睛，提醒自己、鼓勵自己，開始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不停地試探角度，不斷地變換方式，兩到三年就一部長篇問世，寫鄉(xiāng)村、寫城市、寫土改、寫文革，寫百年中國史，現(xiàn)在有些都市題材……
2019年6月10日，賈平凹、李星接受本文作者魏鋒《俯瞰文學高原——李星文學評論生涯與陜西“茅盾文學獎”三大家》采訪。 著名評論家，曾多次擔任茅盾文學獎評委的李星回憶說：70年代初，作為編輯的他經(jīng)常見賈平凹投稿，字寫得很好看。當時他在西大中文系上學，經(jīng)常一投兩三篇，投稿信里還總有這句：這是我的又一篇稿子……如蒙采用，感激不盡。分管小說的一個女編輯就很生氣，說：賈平凹這個人小資產(chǎn)階級思想很嚴重，以后他的稿子就不看!這樣以來賈平凹的稿子積了五六篇，沒人看。要說當時把這五六萬字手稿留下來就好了。同樣，摘取“茅盾文學獎”是賈平凹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樁宿愿。從1984年創(chuàng)作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商州》開始，這位喜歡書法，喜歡畫畫，喜歡收藏古董，還喜歡研究《周易》的“怪才”“鬼才”，無論是《廢都》出版到禁止再到解禁，還是接踵而來的褒獎還是如雪花般的批評，始終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繼續(xù)著他的“奧林匹克”夢。殊不知，賈平凹從《高老莊》開始,到《懷念狼》《病相報告》,這個國內(nèi)長篇小說的最高獎項——茅盾文學獎評選中屢屢提名,卻屢屢擦肩而過。
第七屆茅盾文學獎——賈平凹《秦腔》2005年作家出版社 “能獲獎當然好，可以給你信心和加油，獲不上獎也就更能踏實下來做自己的事。”雖然賈平把國內(nèi)文學界所有重要獎項拿遍了，但對于茅盾文學獎他還是執(zhí)著地在追求著。
“我也曾申報過幾屆文學獎，以前都是落選的，但是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一點而放棄寫作，或者有任何松懈。”殊不知，此前幾乎每一次評選茅盾文學獎，賈平凹都把自己的作品報上去，先后有《高老莊》《懷念狼》《病相報告》等，而每次結(jié)果都是失望。文學創(chuàng)作對賈平凹來說，就像是磁場強大的磁鐵，不管是美譽還是批評，賈平凹從來不過問，也不去關心;他始終關注著平凡人的命運，堅持著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默默植于秦川大地，仍舊筆耕不輟和勤奮寫作，不斷地突破自己，以飽滿的熱情持續(xù)著他的文學夢。在《秦腔》創(chuàng)作中，賈平凹從開始動筆寫作，在案頭寫了一年零九個月，第一稿寫完，不滿意，推翻重寫，這樣重復兩次，在第三稿的基礎上進行修改，形成第四稿，在近200萬字的手稿創(chuàng)作中修改刪增整理，最終形成厚厚兩摞,整整800頁，50多萬字的定稿。它以一個陜南村鎮(zhèn)為焦點，講述了農(nóng)民與土地的關系、農(nóng)民的生存狀態(tài)，通過一個叫引生的“瘋子”的眼光，書寫了對農(nóng)民沉重的負擔、農(nóng)村耕地的喪失以及農(nóng)村文化的失落所寄予的深層憂慮與深切同情。作者以凝重的筆觸，解讀中國農(nóng)村20年的歷史，集中表現(xiàn)了鄉(xiāng)村價值觀念、人際關系和傳統(tǒng)格局巨大而深刻的變化，是“一卷中國當代鄉(xiāng)村的史詩”。上市一個月有余的時間里，銷量突破20萬冊。據(jù)賈平凹版本研究會會長趙坤介紹，《秦腔》出版至今10多年，截止目前有38個不同版本呈現(xiàn)給讀者。“賈平凹的寫作，既傳統(tǒng)又現(xiàn)代，既寫實又高遠，語言樸拙、憨厚，內(nèi)心卻波瀾萬丈。他的《秦腔》，以精微的敘事，綿密的細節(jié)，成功地仿寫了一種日常生活的本真狀態(tài)，并對變化中的鄉(xiāng)土中國所面臨的矛盾、迷茫，作了充滿赤子情懷的記述和解讀。他筆下的喧囂，藏著哀傷，熱鬧的背后，是一片寂寥?；蛟S堅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之后，我們所面對的只能是巨大的沉默。《秦腔》的這聲喟嘆，是當代小說寫作的一記重音，也是這個大時代的生動寫照?！?008年,56歲賈平凹的憑借長篇小說《秦腔》以全票通過摘取第七屆茅盾文學獎桂冠，評委會給予了高度評價。“這個獎對于我來得遲是好事，會促使我不斷去努力，這才寫了一系列作品?！?008年，當賈平凹把《秦腔》報上去后，原本沒報多大希望，而偏偏就獲了獎。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賈平凹說：“能獲得茅盾文學獎，我是非常高興的，因為這是中國的一個大獎，專獎長篇小說，我寫了多部長篇，這也是對我的長篇小說的一種肯定。寫作的目的不是為了什么獎，但獎的意義是認可，它能激起你的自信心和力量，當然是好事。作家在創(chuàng)作時精神是自由的，天馬行空，但作家本人仍生活在塵世，如果得了獎而說我不在乎這個獎，那似乎是清高，實則矯情。我的態(tài)度是：能獲獎，我高興；獲不了，不喪氣；獲了獎，我還要寫作，寫作里有我的興趣也有我的使命。我永遠熱愛文學、相信讀者。我不是沖著一個獎去寫作的，如果是那樣，我這個作家就沒意思了。獲獎后，我一方面覺得很惶恐，另一方面也覺得很有感觸，一部作品壽命長久，其實與獲獎無關，它需要的是時空檢驗。至于《秦腔》能不能受得檢驗，二十年、五十年以后才知道。我總是覺得，文學作品，如果能提供對當時社會的認識，能提供人對于精神的思考，能提供對其藝術的享受，它可能會活得長久些。古今中外的大家們在監(jiān)督、鼓勵我，他們都是老師，都留下了經(jīng)典，他們長壽，他們?nèi)f歲?！鲍@獎之后,賈平凹在父母像前上了一炷香,感覺“天空晴朗”,然后跑出去吃羊肉泡饃。
賈平凹在工作室為讀者簽名。（攝影：魏鋒） “對于我來說，人生的臺階就是文學的臺階，文學的臺階就是人生的臺階了?！辟Z平凹曾在《我的臺階和臺階上的我》這樣寫道。獨具個性的他用敏銳的眼觀觀察、感受著生活，至今創(chuàng)作了千萬字百余部著作，每年都有不同版本的圖書上市，作品版本達520多種。部分作品以英、法、德、俄、日、韓、越等文字翻譯出版，外文30余種版本，發(fā)行十多個國家地區(qū);作品入選大中小學教材，改編成戲劇、電視、電影等多達二十多種藝術門類并演映，作品獲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和茅盾文學獎等諸多國內(nèi)大獎，以及國外“美國飛馬文學獎、法國費米那文學獎”等世界性大獎。“其實獲獎真的和作家沒有關系，那完全是評委們的事情，作家只要好好寫好自己的作品就行了?！辟Z平凹在獲茅盾文學獎時面對媒體如是答復。40多年來，賈平凹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一直追求深度上的突破，始終如一保持著對中國整體社會狀況的一種思考，用生命在寫作，用中國方式講述中國故事。“茅盾文學獎”作家畢生追逐的夢想。在第九屆茅盾文學獎評獎中，賈平凹的《古爐》《帶燈》和《老生》等三部重頭長篇小說都在備選范圍內(nèi)，賈平凹個人最終選擇《老生》角逐，從報送參賽到茅獎出爐，各種猜疑、批評和褒獎接踵而來。在第十屆茅盾文學獎評獎中，賈平凹的《山本》角逐……對于賈平凹參與茅盾文學獎評選，褒貶不一，眾說紛紜。個人拙見，賈平凹在賈平凹心里，報送作品參與評獎，重要的不再是茅盾文學獎給予的獎金和榮譽，重要的是想告訴讀者，作為一名作家，他能夠靜下心來潛心創(chuàng)作，正如他在第十三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頒獎典禮上所言：既然從事了寫作，既然生活于這個大時代，這已經(jīng)形成了我們不同于洋人也不同于前人的文學品種，我們就得在大時代里伸展枝葉，擴張根系，攝取陽光，攝取水分，攝取一切營養(yǎng)，讓我們的樹長粗長高。“文學創(chuàng)作”已經(jīng)成了我的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在許多人眼里，擁有著名作家、茅盾文學獎得主、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主席、書法家、畫家頭銜，被譽為“鬼才”“怪才”“奇才”的賈平凹可謂功成名就，是命運的寵兒。然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賈平凹不止一次在不同場合吐露肺腑之言：“60年里見過彩旗和鮮花，也見過黑暗和荒涼，為自己寫出某個作品而興奮過、得意過，也為寫不出自己向往的作品而焦躁、煩惱和無奈過?！薄拔译m然在城市里生活了幾十年，平日自詡有現(xiàn)代思維，卻仍有嚴重的農(nóng)民意識，即內(nèi)心深處厭惡城市，仇恨城市，我在作品里替我寫的這些人厭惡城市、仇恨城市。我越寫越寫不下去……”
賈平凹在稿紙上寫了幾十年，產(chǎn)出幾千萬字。他的手，握筆的兩根手指關節(jié)處，微微有點變形，還有厚厚的繭。(攝影：木楠） “文學創(chuàng)作已經(jīng)成了我的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好像作家也沒有退休這一說。如果有一天不寫東西了，我會感到手足無措，要是不允許我寫作了，我就會特別痛苦?！辟Z平凹曾說，文學是一個品種問題，作家就是這個時代生下的品種，作為一個作家，本身就是干這一行的，在寫作過程中，付出你所有的心血，有責任、有義務寫這個時代，寫自己的想法，對這個社會發(fā)出聲音，用生命去寫作，為時代和社會立言。
在40多年的文學征途上，賈平凹用文學創(chuàng)作為時代立傳，見證了改革開放40年的變化，自稱“鄉(xiāng)村的幽靈在城市里哀號”的賈平凹又有著“無論未來我能走到哪一步，我現(xiàn)在覺得我還有寫作的饑餓感和強烈的沖動”的執(zhí)拗，始終保持著旺盛的創(chuàng)作熱情，堅持自己的創(chuàng)作方向，在文學殿堂攝取屬于自己的文學資源，一步一個腳印，筆耕不輟，雄心勃勃的他追尋著文學夢想，問鼎創(chuàng)作的價值高地。正如采訪中賈平凹所言：現(xiàn)在60多歲了，生活節(jié)奏和我三四十歲是一樣的，除逢年過節(jié)和外事活動外，每天早晨老婆把我送到書房，一直到晚上十二點以后才回去……“我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寫農(nóng)村的，只有《廢都》和《高興》是寫城市的，《高興》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城市題材，寫的還是農(nóng)民工進城。我覺得明年我可能會出一本城市題材的小說，現(xiàn)在正在寫，希望出來以后再和讀者交流?！?019年7月28日下午，在第29屆書博會作家出版社舉辦的賈平凹讀者見面會會上，賈平凹透露，自己現(xiàn)在的寫作速度慢了下來，但還是有東西要寫，明年可能會出一本城市方面的小說，正在寫第四稿……這就是賈平凹，用責任和生命越過一個個高峰，在文學的馬拉松上奮力疾跑，勇敢、真誠地堅守著，創(chuàng)作了一部部經(jīng)典，為時代和社會立言。
魏鋒，男，1982年10月出生，陜西省彬州市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民俗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微風讀書會”微信平臺主編，“陜西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人才百人計劃”入選作家之一。 迄今在《中國作家》《中國報告文學》《人民日報》《文藝報》《工人日報》等報刊發(fā)表作品二百多萬字，有評論文章曾入選國家公務員考試面試熱點分析。著作多部，其中紀實文學《春天里放飛夢想》、讀書隨筆《微風軒書話》，分別連續(xù)多次分別入選“全國職工書屋”“全國農(nóng)家書屋”“陜西省農(nóng)家書屋”指定重點備選圖書，電子書上線全國總工會職工書屋“電子職工書屋”閱讀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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