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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文 約 7720 字 閱 讀 需 要 20 min 西漢有兩個婦女，很出名，但沒人知道她們的名字。司馬遷寫《史記》，只能以×媼（媼，意為老婦，也泛指婦女）來稱呼她們。一個叫劉媼，即嫁入老劉家的婦女，或劉家老婦。沒名，也沒姓（用的是夫姓）。但劉媼不得了，因為她兒子劉邦，后來成了開國皇帝。另一個叫衛(wèi)媼。這個衛(wèi)媼也了不得，女性逆襲者的榜樣。她原是漢武帝姐姐平陽公主家的女仆，嫁給了一個同樣地位卑微的不知名的姓衛(wèi)的男子，生了三女一子，分別是長子衛(wèi)長君、長女衛(wèi)君孺、次女衛(wèi)少兒、三女衛(wèi)子夫；后來還和一個姓鄭的小吏偷情，有了個私生子，叫衛(wèi)青。衛(wèi)媼兩代為奴，她的子女基本都在平陽公主家做仆人。她家也有偷情的傳統(tǒng)，次女衛(wèi)少兒后來與平陽縣小吏霍仲孺偷情，生了個兒子，叫霍去病。整體來看，漢代及漢代以前的婚姻觀念還是相當開放的，導致偷情、私通、私生子遍地都是，很多人還因此左右了歷史進程。衛(wèi)媼這個神奇的婦女，后來有了很多身份標簽，比如漢武帝的丈母娘，霍去病的外婆等等。最有意思的是，因為平陽公主克夫，死了兩任老公，最后嫁給衛(wèi)青，于是衛(wèi)媼就從平陽公主的家仆，變成了平陽公主的家婆。而衛(wèi)青和漢武帝互娶對方的姐姐，一開始是漢武帝的小舅子，然后又成了漢武帝的姐夫。總之，這一切權力關系的派生，都根源于衛(wèi)媼的三女衛(wèi)子夫，上位為漢武帝的皇后。史學家將帝王的妻族（或母族），統(tǒng)稱為外戚。衛(wèi)、霍兩家因此成為西漢武、昭、宣三朝最著名、最有權勢的外戚。漢武帝劉徹娶了青梅竹馬的表姐陳阿嬌，后立為皇后。在歷史上留下“金屋藏嬌”的成語，卻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劉徹的姐姐平陽公主，比弟弟還焦急。她平時閑著沒事，特地選了十多名良家美女，百般調教，飾以盛裝，準備獻給他的弟弟。按照宮斗劇的路數(shù)，女人都是心機婊。萬一哪一個美女被臨幸了，又萬一哪個生了個太子，那平陽公主的功勞，比天還大。劉徹反倒死盯著一名歌女，姐姐秒懂，立刻馬上趕緊安排這名歌女服侍皇帝更衣。用史書的寫法，兩個字——得幸。這名意外被臨幸的歌女，正是平陽公主府上豢養(yǎng)的歌女衛(wèi)子夫。劉徹啟駕回宮，平陽公主命衛(wèi)子夫隨行。據(jù)記載，臨上車時，平陽公主摸著衛(wèi)子夫的背，說了“茍富貴勿相忘”之類的話。后來，她由衛(wèi)子夫的大姑子，又變成了衛(wèi)子夫的弟媳。事實上，衛(wèi)子夫入宮后，待遇并不好，像進了冷宮，劉徹很快把她遺忘了。直到很多個月以后，皇帝下令清理后宮，想把那些不入眼的女子放逐出宮。輪到衛(wèi)子夫，她涕泣求去，一張哭臉又讓皇帝心生憐意。用史書的寫法，還是兩個字——復幸。第二次得到臨幸后，衛(wèi)子夫有了身孕，并生下一個女娃。這是劉徹的第一個孩子。衛(wèi)子夫恩寵日隆。肚子不爭氣的皇后陳阿嬌，慢慢失寵。陳阿嬌氣不過，她的母親更咽不下這口氣。她母親是漢武帝的姑媽、館陶公主劉嫖。劉嫖派人去抓捕衛(wèi)子夫的弟弟，當時還在建章宮當差的衛(wèi)青，欲殺衛(wèi)青，以恐嚇衛(wèi)子夫。但操辦的人太馬大哈了，竟然走漏了風聲。衛(wèi)青的好友公孫敖趕緊帶領快騎，救出了他。當時衛(wèi)青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沒想到這次死里逃生，竟讓他C位出道。漢武帝聞知此事，不僅將陳阿嬌打入冷宮，還提拔衛(wèi)青做建章宮衛(wèi)總管，兼任皇帝的貼身侍從。衛(wèi)子夫的哥哥衛(wèi)長君，也因此顯貴，同樣當了皇帝的貼身侍從。數(shù)日之內，衛(wèi)子夫的家人，得到賞金累計達千金之多。衛(wèi)子夫的肚子也越來越給力。在生下三個公主后，為漢武帝生下第一個皇子——劉據(jù)。衛(wèi)家借此從世代為仆的卑微家族，一下子躍升為帝國的顯貴家族。衛(wèi)子夫的大姐衛(wèi)君孺，嫁給太仆公孫賀為妻。太仆是“三公九卿”之一，而公孫賀因娶了衛(wèi)家長女，更受皇帝親信。二姐衛(wèi)少兒，很有其母風韻，偷情成性。與小吏霍仲孺偷情，生了霍去病，后又與西漢開國功臣陳平的后人陳掌有一腿。漢武帝得知后，找來陳掌，使他顯貴。陳掌心想，偷個情還能沾衛(wèi)家的光，干脆就把衛(wèi)少兒娶了。就連與衛(wèi)家親近的公孫敖，也得到升官加爵。漢武帝的態(tài)度很直白，誰跟衛(wèi)家好，我就提拔誰。現(xiàn)在回看衛(wèi)家崛起的歷史，真的不得不感慨：歷史就是一切機緣巧合的產物。你想，要不是衛(wèi)家的女人厲害，根本就不會有衛(wèi)青、霍去病舅甥兩個天才戰(zhàn)神私生子的降生，也根本不會有漢武帝對衛(wèi)家的拼命垂青和眷顧。但是，要不是衛(wèi)家的男人也厲害，縱有漢武帝的青睞和加持，不過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罷了。要是早一些，文景兩帝時期，韜光養(yǎng)晦，衛(wèi)青、霍去病縱有大才，也沒機會打匈奴。要是晚一些，開始講學問了，這兩個沒啥文化、連兵書都不看的戰(zhàn)神，恐怕也難得有機會當上大將軍。漢武帝不愧是一代雄主，他給了一個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在他之前，中原民族飽受匈奴欺凌，漢高祖劉邦當年迎擊匈奴，被圍白登山七天七夜，后來只能定下國策，以和親政策換和平。到漢武帝繼位時，漢匈關系已有了重新調整的基礎和條件。簡單說，漢朝經過休養(yǎng)生息，儲備了雄厚的物質基礎。而且，從漢初以來，馬政備受重視，在邊郡養(yǎng)馬幾十萬匹，建立起一支可與匈奴相抗衡的騎兵部隊。這是改和親為戰(zhàn)爭的王牌所在。公元前133年的馬邑之謀，標志著漢武帝放棄漢朝貫徹了60多年的和親政策，開啟了對匈戰(zhàn)爭的模式。雖然這次計謀失敗了，但那或許是因為，衛(wèi)青還沒出場。4年后，公元前129年，漢武帝派出四路大軍，意欲直搗匈奴的政治中心——龍城，史稱“龍城之戰(zhàn)”。四路大軍，各由一名將軍率一萬騎兵攻打匈奴，具體安排如下：李廣由雁門關發(fā)兵；公孫敖從代郡出師；公孫賀從云中開拔；衛(wèi)青從上谷進發(fā)。 名將李廣全軍覆滅，本人被俘，僥幸逃生；公孫敖損兵折將，大敗而歸；公孫賀平安返回，沒大戰(zhàn)績；只有首次帶兵出征的衛(wèi)青，打到了長城以外，直搗匈奴龍城，一直沖殺到單于祭天的地方，斬殺700多人，凱歌還朝。 如果說衛(wèi)子夫靠子嗣上位，那么，她的弟弟衛(wèi)青，最終是靠軍功上位。衛(wèi)青連戰(zhàn)連勝，一舉逆轉了西漢對匈奴屢戰(zhàn)屢敗的局勢。最牛的一次，他直搗匈奴老巢，包圍了右賢王，如神兵天降，打了右賢王個措手不及，俘虜15000多人。漢武帝欣喜若狂，提拔衛(wèi)青為大司馬大將軍，封長平侯，連他三個兒子都封了侯。一人得道，全家升天。人生沒有定數(shù)，如果有，也只有歷史上那些神奇的相面術士看得清。衛(wèi)青早年很慘，他是母親衛(wèi)媼與小吏鄭季偷情的結晶（與姐姐衛(wèi)子夫同母異父，本應姓鄭），最初跟父親回了家，負責放羊。因為他是私生子，兄弟們都看不起他，把他當奴仆使喚。只有一個類似江湖術士的閑人看到他，竟對他說，你是貴人呀，將來一定封侯。衛(wèi)青當時的反應，去去去，沒閑錢打發(fā)你，不挨打挨罵我就知足了，還封侯呢！不知道封侯之后的衛(wèi)青，是否會想起這段云淡煙輕的往事，想起這名四處游蕩的先知？可以肯定的是，衛(wèi)青顯貴后，想起了他的外甥霍去病。年僅十七八歲的霍去病，隨即以皇后姐子的身份，擔任皇帝的貼身侍衛(wèi)。后來加入衛(wèi)青的軍隊，逐步釋放他的軍事天才。公元前123年，大將軍衛(wèi)青率六將軍出擊匈奴。在這場戰(zhàn)爭中，名不見經傳的霍去病，自己率800輕騎脫離大軍，孤軍深入敵區(qū)，尋找戰(zhàn)機，發(fā)動突襲。此戰(zhàn)，別人均表現(xiàn)平平，唯有霍去病功冠全軍，斬敵首級2028顆，活捉了單于的親戚、高官等一堆人，給予匈奴沉重一擊。漢武帝對18歲的霍去病，刮目相看，封為“冠軍侯”。之后，霍去病就跟開了掛一樣，打仗比他舅舅衛(wèi)青還兇悍勇猛。他經常率領精兵深入敵陣，離開自己的主力大軍數(shù)百里，仍然縱深切入。有人勸他回師，孤軍深入，遭遇敵人，無人接應。一見到匈奴騎兵，他第一個揚鞭策馬沖殺過去。底下士兵哪敢怠慢，一個個奮勇爭先，匈奴將士沒反應過來，已經死傷慘重。20歲那年，霍去病率軍出隴西遠征，掃蕩了匈奴六個部落，沖過焉支山，縱深千余里，殺死匈奴兩個王，為漢朝拿下河西四郡。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最大的一次勝利，在公元前119年。漢武帝命衛(wèi)青、霍去病舅甥兩人各率5萬騎兵，追擊漠北的匈奴主力。衛(wèi)青在漫天風沙中與匈奴大戰(zhàn)，雙方均損失慘重?；羧ゲt出塞2000余里，直打到狼居胥山（今蒙古烏蘭巴托東），對匈奴東部地區(qū)實行了一次大掃蕩，俘斬匈奴官兵7萬余人。為了慶賀這次大勝，霍去病在狼居胥山主峰上建立高臺，并在姑衍山舉行儀式，祭奠為國捐軀的將士。后來的2000余年，中國人仍以“封狼居胥”，來表達無比巨大的軍功。史書上說，經此一戰(zhàn)，從此匈奴遠遁，漠南無王庭。建立蓋世功勛的霍去病，年僅22歲。但他就像大漢王朝最璀璨的一顆流星，迅速劃過天際，像上天賜予漢家王朝的一名戰(zhàn)神，完成任務就歸位了。漢武帝曾專門為霍去病修造了一座豪宅，以表彰他的戰(zhàn)功。沒想到，霍去病婉言謝絕了，他說：“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也！”一句話，擲地有聲，成為后世無數(shù)英豪自我激勵的經典口頭禪。衛(wèi)青和霍去病建功立業(yè)的背后，表面是基于皇后衛(wèi)子夫的裙帶關系，實際上是漢武帝的雄才大略，以及國策調整。漢家庶事草創(chuàng)，加四夷侵陵中國，朕不變更制度，后世無法；不出師征伐，天下不安，為此者不得不勞民。 意思是說，變更制度和出師征伐是他在位亟需完成的兩大任務，二者均指向帝國大一統(tǒng)。在樹立絕對皇權，構建大一統(tǒng)帝國的政治攻略中，皇帝雖然稱孤道寡，但不可能真的是孤家寡人。縱觀歷史，皇權不可能獨立存在，勢必依存于以下四種勢力的一種或多種：漢武帝時期，是皇權調整與擴張的關鍵期。在他之前，有跟高祖劉邦打江山的軍功勛貴集團，有呂后為首的外戚秉權，有分封郡國引發(fā)的七國之亂，所有這些，都是皇權極易受到挑戰(zhàn)的表現(xiàn)。漢武帝強化皇權，從軍隊入手，將軍權從軍功勛貴集團往外戚這邊集中。這個過渡過程，恰好在衛(wèi)青、霍去病身上體現(xiàn)出來。衛(wèi)青、霍去病的崛起，一方面是有外戚身份，另一方面戰(zhàn)功卓著，是典型的軍功新貴。但他們都很清楚地意識到，對軍權的分享，必須以支持與服從皇權為前提。喪失了這個前提，呂后及諸呂的命運就是外戚的下場，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則是開國軍功勛貴的結局。因此，盡管戰(zhàn)功赫赫，衛(wèi)青卻以“柔和媚上”受到史家詬病。衛(wèi)青的部將曾勸他廣招賓客，衛(wèi)青嚴詞拒絕，說親附士大夫是“人主之柄”。握在皇帝手里的把柄，到時怎么被弄死都不知道。他以專心征戰(zhàn)、回避政治、遠離朝政的姿態(tài)，表示絕對服從皇權。在他姐姐衛(wèi)子夫的皇后地位動搖后，他甚至拿出自己用戰(zhàn)功換來的獎賞，去討好皇帝的新寵。當時，帝都長安城內盛行巫蠱邪術。在廟堂和宮中，也有很多人妄圖用此術加害政敵。這加重了晚年漢武帝的多疑、冷酷和昏聵。先是衛(wèi)青的大姐夫、丞相公孫賀遭人誣告，用巫蠱詛咒漢武帝。漢武帝一怒之下，將公孫賀全家滅族。這一下子拉開了衛(wèi)家覆滅的序幕。江充等人的目標很明確，矛頭直指衛(wèi)氏家族及其聯(lián)姻或親信。繼公孫賀被滅族后，公孫敖也被滅族，隨后，衛(wèi)子夫所生的兩個公主，以及衛(wèi)青的兒子，都被殺掉。江充連連得逞，好不得意，進一步將矛頭直指皇后衛(wèi)子夫、太子劉據(jù)。他自稱“于太子宮得木人尤多，又有帛書，所言不道”，把這當做太子搶班奪權的鐵證。太子惶恐無計，遂殺了江充，矯皇帝之命起兵自衛(wèi)。 京城哄傳太子已反，漢武帝大怒，親自回京平叛。在雙方斗殺中，京城十多萬兵民死于溝壑。 后，太子兵敗逃匿，皇后衛(wèi)子夫自殺。衛(wèi)氏家族幾乎滅門。漢武帝又下令，搜捕誅殺太子全家。太子劉據(jù)走投無路，自縊身死。太子妃以及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全部遇害，只有太子的孫子劉詢尚在襁褓中，得到大臣的保護，僥幸逃生。平息巫蠱之禍后，漢武帝才回過神來，但已無可挽回。他為太子劉據(jù)平反昭雪。自此，皇權與軍功新貴兩敗俱傷，高層權力出現(xiàn)真空。漢武帝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幾乎否定了自己一生的事業(yè)和政策。在頒布輪臺罪己詔的同時，他著手尋找能夠貫徹他新政策的輔佐大臣。放眼望去，帝國人才經歷巫蠱之禍的洗劫，所剩無幾。他一眼就看到了老臣霍光。當年，小吏霍仲孺在平陽公主府中與衛(wèi)少兒私通，有了私生子霍去病之后就離去了，并未帶走衛(wèi)氏母子；而是在老家另娶了一名女子，婚后二人生下一個男娃，取名霍光。日子一年年過去。等到霍去病封侯拜將，他已查訪到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出征漠北之前，途經河東平陽，他特地去探望了素未謀面的親生父親霍仲孺。霍仲孺看見自己的私生子，做到了帝國的頂梁柱，撲通就跪到地上，連說“我命好啊”。打完勝仗回來，霍去病想請父親一起到長安居住?；糁偃娌辉敢猓昙o大了無所作為，但希望哥哥帶上弟弟去歷練。霍光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一夜之間因為霍去病，成了皇帝身邊的人。他在漢武帝身邊服侍近30年，一向以“資性端正”著稱，遇大事則“靜定凝重”，十分靠譜。史書說他“小心謹慎，未嘗有過，甚見親信”。有官員偷偷觀察，霍光每次進出宮殿，邁出的步子都一樣大，步數(shù)總是一樣多。漢武帝知道這一細節(jié)后，暗記于心，趁著上朝給霍光數(shù)步子，果然如此。霍光的幸運還在于，他雖因外戚衛(wèi)氏的關系而顯貴，卻與衛(wèi)氏沒有血緣關系。因而，在巫蠱之禍衛(wèi)氏滅族的劫難中，并未受波及。漢武帝臨終前，曾命宮廷畫師畫周公像，賜給霍光。意思是要年幼的劉弗陵繼位后，霍光行周公輔政之事。這樣，霍光成為漢武帝托孤的最核心人選，肩負起代理幼小皇帝攝行政務的職責。一同成為顧命大臣的，還有車騎將軍金日磾、左將軍上官桀和御史大夫桑弘羊。但史書記載，漢昭帝劉弗陵繼位后，“政事一決于（霍）光”。從此時起，到公元前68年霍光去世為止，整整20年，霍光雖無皇帝之名，卻是帝國最有權勢的人。他還與另一名顧命大臣上官桀進行政治聯(lián)姻，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上官桀的兒子上官安；隨后將上官安的女兒、自己的外孫女嫁給漢昭帝當皇后。后來，上官父子與霍光爭權，串通漢武帝的另一個兒子、燕王劉旦謀反。事泄，霍光果斷殺掉了上官父子一家，以及支持上官父子的桑弘羊。而另一個顧命大臣金日磾，早已故去。至此，輔政四人組，真正成了霍光的獨角戲。客觀地說，霍光當政時期，不遺余力地貫徹了漢武帝晚年罪己詔的思想，使得被掏空的國力得到恢復，人民得以喘息，造就了歷史上有名的“昭宣中興”。他本人也無奪權自立的想法，而是守住一個輔政大臣的底線，所以史家常以“伊（尹）霍（光）”并稱。但是，他沒有當年衛(wèi)青、霍去病風光時的政治自覺性了。不是用自己的能力去維護和加強皇權，而是相反，強化了“君弱臣強”的政治格局。秉政期間，他廢立皇帝不在話下。昌邑王劉賀在漢昭帝早逝后，被立為帝，不到一個月，就因為不聽話、過早暴露了鏟除霍光勢力的計劃，而隨即被廢。到廢太子劉據(jù)的孫子劉詢（即漢宣帝）被立為帝時，霍家勢力已經登峰造極，嚴重擠壓了皇權空間。不僅如此，朝廷中許多重臣，或出自霍光門下，或與霍家關系密切，形成“黨親連體，根據(jù)于朝廷”的局面。漢宣帝繼位后，見到霍光總是“如芒刺在背”，一直小心翼翼，生怕重蹈昌邑王劉賀被廢的命運。霍光的老婆霍顯，一心想讓小女兒霍成君成為漢宣帝的皇后，便買通御醫(yī)，毒死已懷孕的許皇后。漢宣帝應該也知道幕后黑手，但攝于霍家權勢，不敢追責。漢宣帝為霍光舉行了最高規(guī)格的葬禮，并給霍光的兄孫霍山、霍云封侯。但在一系列禮遇的背后，一張清算霍家的大網，悄悄布下。用了3年時間，漢宣帝或調任，或削黜，逐漸清理了朝廷內外的霍家勢力。然后，許皇后被毒死一案，適時地以告密的形式爆發(fā)。霍家被徹底滅族。罪名是密謀“廢天子而立霍禹（霍光之子）”。但事實上，霍家謀不謀反已不重要，皇帝需要一個大大的罪名，足以鎮(zhèn)攝天下，他們家就只能“被謀反”了。霍光之輔漢室，可謂忠矣；然卒不能庇其宗，何也？夫威福者，人君之器也，人臣執(zhí)之，久而不歸，鮮不及矣……（霍）光久專大柄，不知避去，多置親黨，充塞朝廷，使人主蓄憤于上，吏民積怨于下，切齒側目，待時而發(fā)，其得免于身幸矣，況子孫以驕侈趣之哉！ 意思是，霍光秉權太久，而不知歸還權柄，被滅族只是遲早的事。這一段長長的歷史，講到這里，我們看到衛(wèi)、霍兩個家族的崛起、極盛與覆滅。作為西漢中期，武昭宣三朝最典型的外戚家族，衛(wèi)、霍兩家的命運，實際上是王朝歷史循環(huán)中，一個小小的縮影。只不過，衛(wèi)、霍兩家出過影響歷史走向、重塑民族自信的文臣武將，所以我們復盤這個過程，會更加痛惋，于心不忍而已。從公元前138年衛(wèi)子夫懷孕專寵，衛(wèi)家顯貴開始，到公元前68年，一代權臣霍光去世為止，這兩個家族，整整影響歷史70年。如同群星閃耀西漢，功過任人評說，而他們的名字，永載史冊。經公眾號“最愛歷史”（ID：solovehistory經公眾號“最愛歷史”（ID：solovehistory）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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