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戌:賈珍尚奢,豈有不請父命之理?因敬老煉丹要緊,不問家事,故得恣意放為。 今秦可卿托□□□□□□□□□□□□□理寧府亦□□□□□□□□□□□□□凡□□□□□□□□□□□□□□□□在封龍禁尉,寫乃褒中之貶,隱去天香樓一節(jié),是不忍下筆也。】(按:甲戌本此頁被對角撕去,故缺字甚多。此頁原有三則評語,第二則與本回庚辰本眉批同,第一、第三兩則若干缺字據(jù)庚辰本、靖藏本補。) 【庚辰:此回可卿夢阿鳳,蓋作者大有深意存焉??上环陼r,奈何奈何!然必寫出自可卿之意也,則又有他意寓焉。 榮、寧世家未有不尊家訓(xùn)者。雖賈珍尚奢,豈明逆父哉?故寫敬老不管,然后恣意,方見筆筆周到。】 【靖:此回可卿夢阿鳳,作者大有深意,惜已為末世,奈何奈何!賈珍雖奢淫,豈能逆父哉?特因敬老不管,然后恣意,足為世家之戒。“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老朽因有魂托鳳姐賈家后事二件,豈是安富尊榮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事雖未行,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刪去“遺簪”、“更衣”諸文,是以此回只十頁,刪去天香樓一節(jié),少去四五頁也。】 【癸酉:第十回的情節(jié)梗概是:薛蟠回到賈家私學(xué),得知剛發(fā)生的鬧學(xué)堂一事,非常生氣,在賈蓉慫恿下又與秦鐘爭奪香憐發(fā)生爭吵,最終沒有打起來,不了了之。金寡婦為金榮被打的事,怒氣沖沖的去找秦可卿評理,路過會芳園凝曦軒時,遠遠看見尤氏與幾個丫頭走過,尤氏面有怒色,金寡婦從旁人那里打聽到秦可卿病了,感覺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所以思來想去只好忍氣回去了。接下來,作者寫了秦可卿生病的原因,原來這是她淫上天香樓導(dǎo)致的。秦可卿是個非常放蕩的女人,曾經(jīng)勾引過寶玉,和賈薔也有奸情。 一日,賈蓉不在家,秦可卿約賈薔來偷情,而她自己在家沐浴梳妝,等賈薔來(焦大口中所謂的養(yǎng)小叔子就是指秦可卿與賈薔的關(guān)系),不料賈珍透過簾子看到了秦可卿的美態(tài),頓時起了淫心,進去拉拉扯扯。秦可卿幾番掙挫,還是讓賈珍得手了。正在發(fā)生關(guān)系,忽然瑞珠隔著簾子說:“有人登訪了!”驚得二人趕緊穿衣服。賈珍很快整理好衣服,然后迎了出來。原來是賈薔赴秦氏之約而來,他進門看到賈珍以后嚇了一跳,實在是沒有想到,非常尷尬。賈薔找借口說是來邀請賈蓉赴宴的。賈珍信以為真,說自己有事,趁機溜了,賈薔也借機走了。賈珍覺得在秦可卿房中偷情不安全,于是跟秦可卿說以后二人去天香樓幽會,因為那里平時人少。為了安全起見,兩人每次在天香樓偷情的時候都讓瑞珠在門外把風(fēng)。一次偷情之后,秦可卿在更衣的時候,將簪子遺落在了天香樓。書中還提到:“天香樓原名為'西帆樓’”,之所以改名并沒有講出原因(改名原因見畸笏叟“何必定用“西”字?讀之令人酸鼻!” )。焦大在寧府負責(zé)干雜活,多次窺視到秦可卿與賈珍、賈薔等人的丑事,心里很是厭惡。 有一天,另一個丫鬟寶珠去天香樓打掃衛(wèi)生,拾到了一個簪子,發(fā)現(xiàn)是秦可卿經(jīng)常戴的,心想人人都知道是秦可卿的,自己不好獨吞,不然以后被人發(fā)現(xiàn),說不清是自己偷的還是撿的,不如討好主子,得個好名聲。于是她急忙興沖沖地去找秦可卿,卻遇見了尤氏,尤氏問她怎么回事,于是她說明實情,把簪子交給了尤氏。尤氏之前就聽到一些奴才偷偷議論關(guān)于秦可卿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一直不信,現(xiàn)在看到秦可卿的簪子,得知是在天香樓撿到的,心內(nèi)也有些信了,于是派人秘密跟蹤賈珍,并且和賈蓉商議,二人決定找機會捉奸。這一天,秦可卿又去天香樓與賈珍幽會,尤氏、賈蓉獲悉之后快步往天香樓趕來。負責(zé)在門外望風(fēng)的瑞珠,此時居然由于瞌睡在打盹,賈蓉和尤氏從遠處走過來的時候,她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直到二人上樓來了,她才驚醒。于是她忙起身想趕緊去敲門,賈蓉氣得搶上前去把她踢開,然后和尤氏闖了進去。當時場面很是狼狽,賈珍惱羞成怒,賈蓉和尤氏對秦可卿更是又打又罵。一番爭吵之后,各人回房了。而秦可卿因為又羞又愧,很快就病倒了。】 【癸酉:第十一回的情節(jié)梗概是:秦可卿和賈珍的丑事很快就在賈府傳開了。大家都很震驚,賈母非常生氣,完全改變了對秦可卿的態(tài)度。寧府為賈敬排家宴慶壽辰時,秦可卿不敢違背禮法,抱病前來參加,邢夫人和尤氏等人卻冷言冷語勸她回去,說她不配來。這讓秦可卿再受打擊,心情極為沉重,病情更重了。(我們就此可以獲知,賈母不是因為吃桃鬧肚子不能參加壽宴,而是因為秦可卿在賈敬壽辰前一天曝出奸情,賈母正在氣頭上,所以沒來參加)】 【癸酉:第十三回的情節(jié)梗概是:賈蓉、尤氏、邢夫人、賈赦以及賈珍等聚在一起,商討秦可卿的事情,認為她的丑行敗露,越傳越廣,不能再在賈府呆下去,最后大家認為只有犧牲她才能為賈府挽回顏面,于是命她自盡。賈珍不同意這個決定,一番哭鬧無用,被邢夫人等人勸了回去。秦可卿自知難逃一死,只得在天香樓上吊自盡。瑞珠一直為自己壞了賈珍和秦氏的好事深感內(nèi)疚,現(xiàn)在秦可卿死了,知道自己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于是撞柱子死了。而寶珠覺得因為自己送簪子引出兩條人命,心中愧疚之極,所以也甘心為秦可卿守靈。賈珍為了喪事能體面而風(fēng)光地進行,花一千二百兩銀子為賈蓉謀取了個龍禁尉的職位,所以賈府為秦可卿隆重地舉行了葬禮。】 【王希廉:秦氏托夢,籠罩全部盛衰。且以見一衰便難再盛,須早為后日活計,是作者借以規(guī)勸賈府。 寶玉一聞秦氏兇信,便心如刀戳,吐出血來。夢中云雨如此迷人,其然豈其然乎? 秦氏一死,合族俱到,男女姻親,亦皆齊集。固見秦氏平日頗得人心,亦以見賈珍素日之愛憐其媳。 秦氏死后,不寫賈蓉悼亡,單寫賈珍痛媳,又必覓好棺木,必欲封誥,借道薦懺,開喪送柩,盛無以加,皆是作者深文。 鳳姐協(xié)理喪事,既見其才,又見其權(quán)。若非尤氏患病,賈珍難于相請。脫卸處不露痕跡。 鳳姐協(xié)理秦氏之喪,固顯其有才有權(quán),然幸是盛時,呼應(yīng)俱靈,反照一百十回賈母喪事?!?/span> 【張新之:此回至十六回為一大段,又為上三大段作總束。此回開首死秦氏,十六回下半死秦鍾,中問無非死趣死路。“鳳藻”半回,正是天命無常,榮華易盡,在此段如病篤人之回光而已。讀秦氏夢中一聯(lián)可見。 我言此書重“孝”字“教”字,以《大學(xué)》等書為究竟,無有信者,以閑人為怪誕迂腐??创嘶兀P姐,秦氏是何等樣人,偏要寫他兩人一夢,而夢中叮嚀,乃為祖塋家塾計長久,一若與人家國坐而論道氣象。而造釁開端者言之,弄權(quán)致禍者聽之!是蓋演《大學(xué)》一“慮”字也。秦為情種,乃即人欲,物極則返,仍歸虛靈,故作者言於既死之后,見定情種與那情種相為倚伏,其轉(zhuǎn)機在一“慮”字,“知止”、“定”、“靜”、“安”逐層工夫,一“慮”字周匝之矣。秦氏不能慮,故為情種,為自殺,而定其死於“思慮傷脾”之一言。今實置莊田地畝,無非理脾也,乃“有土”;備錢糧供給,無非理財也,乃“有土此有財”?!洞髮W(xué)》固理財之書,視仁與不仁而已,奈鳳姐之務(wù)財用何?百二十回統(tǒng)括于此! 此回開首說黛玉往揚州去,是一必死之人也,而愈於寶釵之不死。故上回末此回首明明遣開,而以一棺木,隱然演寶釵之影。 此回閑人叫怪事者計十四處,非怪賈珍,怪作者也。拈筆弄墨,自娛娛人,繪獸寫禽,有何隱恨? 豈三百篇止見《新臺》耶? 書是以假語村言寫夢中人,凡生者無不夢也,至死則醒,醒則真。今于死者寫“孝”寫“敬”,便是真話。 此回?zé)o非痛駕,而每以戲筆掉弄,如逗峰軒等處是。至賈珍并無次子,而對戴權(quán)曰“大小犬”,則大小皆犬而已。尤罵得妙。】 【戚總評:生死窮通何處真?英明難遏是精神。微蜜久藏偏自露,幻中夢里語驚人。】 話說鳳姐兒自賈璉送黛玉往揚州去后,心中實在無趣,每到晚間,不過和平兒說笑一回,【姚燮夾批:何不就商于蓉薔?!?/span>就胡亂【甲側(cè):“胡亂”二字奇!】睡了。 這日夜間,正和平兒燈下?lián)頎t倦繡,早命濃薰繡被,二人睡下,屈指算行程該到何處,【甲側(cè):所謂“計程今日到梁州”是也。】不知不覺已交三鼓。平兒已睡熟了。鳳姐方覺星眼微朦,恍惚只見秦氏從外走來,含笑說道:“嬸嬸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兒們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嬸嬸,故來別你一別。【陳其泰:王秦同契、生死之際夢魂感通,日后鳳姐將死而秦氏至,正應(yīng)此回。】還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訴嬸嬸,別人未必中用。”【甲側(cè):一語貶盡賈家一族空頂冠束帶者。】鳳姐聽了,恍惚問道:“有何心事?你只管托我就是了。”秦氏道:“嬸嬸,你是個脂粉隊里的英雄,【甲側(cè):稱得起。】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你如何連兩句俗語也不曉得?常言'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們家赫赫揚揚,已將百載,一日倘或【甲側(cè):“倘或”二字酷肖婦女口氣。】樂極悲生,若應(yīng)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俗語,【甲眉:“樹倒猢猻散”之語,今猶在耳,屈指三十五年矣。哀哉傷哉,寧不痛殺!】豈不虛稱了一世詩書舊族了!”【張新之夾批:大道理乃此書大旨,于劉姥姥暗演之,于秦氏明演之。樹倒猢猻散,隱注林死。】鳳姐聽了此話,心胸大快,十分敬畏,忙問道:“這話慮的極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無虞?”【甲側(cè):非阿鳳不明,該古今名利場中患失之同意也。】秦氏冷笑道:“嬸子好癡也!否極泰來,榮辱自古周而復(fù)始,豈人力能可保常的。但如今能于榮時籌畫下將來衰時的世業(yè),亦可謂常保永全了。即如今日諸事都妥,只有兩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則后日可保永全。”鳳姐便問何事。秦氏道:“目今祖塋雖四時祭祀,【張新之夾批:明談天運,故才選一回在此大段中?!?/span>只是無一定的錢糧;【姚燮眉批:此等處乃作書之正旨,不得草草閱過,直貫注后半部書?!?/span>第二,家塾雖立,無一定的供給。依我想來,如今盛時固不缺祭祀供給,但將來敗落之時,此二項有何出處?莫若依我定見,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處,將家塾亦設(shè)於此。合同族中長幼,大家定了則例,日后按房掌管這一年的地畝、錢糧、祭祀、供給之事。如此周流,又無爭競,亦不有典賣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這祭祀產(chǎn)業(yè)連官也不入的。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wù)農(nóng),也有個退步,【戚夾:幻情文字中忽入此等警句,提醒多少熱心人。】【東觀閣夾批:秦氏所云萬全之策,其鳳姐之不聽何?!?/span>祭祀又可永繼。若目今以為榮華不絕,不思日后,終非長策?!?/span>甲眉:語語見道,字字傷心,讀此一段,幾不知此身為何物矣。松齋。】【姚燮眉批:惟鳳姐置秦氏之言于不聽,所以后來一敗涂地不可收拾。】眼見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要知道,也不過是瞬息的繁華,一時的歡樂,萬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語?!?/span>蒙側(cè):“瞬息繁華,一時歡樂”二語,可共天下有志事業(yè)功名者同來一哭。但天生人非無所為,遇機會,成事業(yè),留名于后世者,辦必有奇?zhèn)髌嬗?,方能成不世之功。此亦皆蒼天暗中扶助,雖有波瀾,而無甚害,反覺其錚錚有聲。其不成也,亦由天命。其好人傾險之計,亦非天命不能行。其繁華歡樂,亦自天命。人于其間,知天命而存好生之心,盡已力以周旋其間,不計其功之成否,所謂心安而理盡,又何患乎?一時瞬息,隨緣遇緣,烏乎不可!】此時若不早為慮后,臨期只恐后悔無益了。”鳳姐忙問:“有何喜事?”秦氏道:“天機不可泄漏。【甲側(cè):伏得妙!】只是我與嬸子好了一場,臨別贈你兩句話,須要記著。”因念道: 三春去后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span>甲側(cè):此句令批書人哭死。】【甲眉:不必看完,見此二句,即欲墮淚。梅溪。】【張新之夾批:兩言為生促死速立案,即以遠關(guān)全部。近起本回,而各自門乃吾儒之門,非二氏之門也。】 鳳姐還欲問時,只聽二門上傳事云牌連叩四下,正是喪音,【陳其泰:秦氏之死,絕不言明。鴛鴦死時一現(xiàn),自然明白。筆者超妙。】將鳳姐驚醒。人回:“東府蓉大奶奶沒了。”鳳姐聞聽,嚇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忙的穿衣,往王夫人處來。彼時合家皆知,無不贊嘆,都有些疑心?!?/span>甲眉:九個字寫盡天香樓事,是不寫之寫。棠村】【庚眉:可從此批。】【靖眉批:可從此批。通回將可卿如何死故隱去,是余大發(fā)慈悲也。嘆嘆!壬午季春。笏叟。】那長一輩的,想他素日孝順;平一輩的,想他平日和睦親密;【庚眉:松齋云:好筆力。此方是文字佳處。】下一輩的,想他素日慈愛;以及家中仆從老小想他素日憐貧惜賤,慈老愛幼【庚側(cè):八字乃為上人之當銘于五衷。】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span>庚側(cè):老健。】 閑言少敘,卻說寶玉【甲側(cè):與鳳姐反對。】因近日林黛玉回去,剩得自己孤恓,也不和人頑耍,【甲側(cè):淡淡寫來,方是二人自幼氣味相投,可知后文皆非突然文字。】每到晚間便索然睡了。如今從夢中聽見說秦氏死了,連忙翻身爬起來,只覺心中似戮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聲,直噴出一口血來?!?/span>甲側(cè):寶玉早已看定,可繼家務(wù)事者,可卿也。今聞死了,大失所望。急火攻心,焉得不有此血?為玉一嘆!】【劉履芬夾批:聞可卿死,哇的吐出血來,前茲救我,今茲害我。】襲人等慌慌忙忙上來搊(注:chōu,方言,扶。)(注:蒙古王府本此處作“摟”)扶,問是怎么樣,又要回賈母來請大夫。寶玉笑道:“不用忙,不相干,【庚側(cè):又淡淡抹去。】這是急火攻心,【甲側(cè):如何自己說出來了?】血不歸經(jīng)。”【張新之夾批:自注二語此“經(jīng)”字便是秦氏經(jīng)病之經(jīng)同一亂筆也?!?/span>說著便爬起來,要衣服換了,來見賈母,即時要過去?!?/span>庚眉:如此總是淡描輕寫,全無痕跡,方見得有生以來,天分中自然所賦之性如此,非因色所感也。】襲人見他如此,心中雖放不下,又不敢攔,只是由他罷了。賈母見他要去,因說:“才咽氣的人,那里不干凈;二則夜里風(fēng)大,明早再去不遲?!睂氂衲抢锟弦馈YZ母命人備車,多派跟從人役,擁護前來。一直到了寧國府前,只見府門洞開,兩邊燈籠照如白晝,亂烘烘人來人往,里面哭聲搖山振岳?!?/span>甲側(cè):寫大族之喪,如此起緒。】寶玉下了車,忙忙奔至停靈之室,痛哭一番。然后見過尤氏。誰知尤氏正犯了胃疼舊疾,睡在床上?!?/span>甲側(cè):妙!非此何以出阿鳳!】【庚側(cè):緊處愈緊,密處愈密。】【庚眉:所謂層巒疊翠之法也。野史中從無此法。即觀者到此,亦為寫秦氏未必全到,豈料更又寫一尤氏哉!】然后又出來見賈珍。 彼時賈代儒、賈代修、領(lǐng)賈敕、賈效、賈敦、賈赦、賈政、賈琮、賈?、賈珩、賈珖、賈琛、賈瓊、賈璘、賈薔、賈菖、賈菱、賈蕓、賈芹、賈蓁、賈萍、賈藻、賈蘅、賈芬、賈芳、賈蘭、賈菌、賈芝等【庚側(cè):將賈族約略一總,觀者方不惑。】都來了。【張新之夾批:賈氏族人于此總提演其盛也?!?/span>賈珍哭的淚人一般,【甲側(cè):可笑,如喪考妣,此作者刺心筆也。】正和賈代儒等說道:“合家大小,遠親近友,誰不知我這媳婦比兒子還強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見這長房內(nèi)絕滅無人了。”說著又哭起來。眾人忙勸道:“人已辭世,哭也無益,且商議如何料理要緊?!薄?/span>庚側(cè):淡淡一句,勾出賈珍多少文字來。】賈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過盡我所有罷了!”【戚夾:“盡我所有”,為媳婦是非禮之談,父母又將何以待之?故前此有思織酒后狂言,及今復(fù)見此語,含而不露,吾不能為賈珍隱諱。】 正說著,只見秦業(yè)、秦鐘并尤氏的幾個眷屬,尤氏姊妹【甲側(cè):伏后文。】也都來了。賈珍便命賈瓊、賈琛、賈璘、賈薔四個人去陪客,一面吩咐去請欽天監(jiān)陰陽司來擇日,推準停靈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開喪送訃聞。這四十九日,單請一百單八眾禪僧在大廳上拜大悲懺,超度前亡后化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設(shè)一壇于天香樓上,【甲側(cè):刪,卻是未刪之筆。】【靖眉批:何必定用“西”字?讀之令人酸鼻!】(按:此條所評正文之“天香樓”,靖藏本作“西帆樓”。)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業(yè)醮。然后停靈于會芳園中,靈前另有五十眾高僧、五十眾高道,對壇按七作好事。 那賈敬聞得長孫媳婦死了,因自為早晚就要飛升,【庚側(cè):可笑可嘆。古今之儒,中途多惑老佛。王梅隱云:“若能再加?xùn)|坡十年壽,亦能跳出這圈子來?!彼寡孕乓?。】【蒙側(cè):“就要飛升”的“要”,用得得當。凡“要”者,則身心急切;急切之者,百事無成。正為后文作引線。】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紅塵,將前功盡棄呢?因此并不在意,只憑賈珍料理。賈珍見父親不管,亦發(fā)恣意奢華。【張新之夾批:觀者謂此言正說賈珍矣,不知乃為掩覆?!?/span>看板時,幾副杉木板皆不中用??汕?/span>【諸事皆從“可巧”二字中來,此作者慣用手法。乙亥年春,釣叟。】薛蟠來吊問,因見賈珍尋好板,便說道:“我們木店里有一副板,叫做什么檣木,【甲眉:檣者,舟具也。所謂“人生若泛舟”而已,寧不可嘆!】【姚燮眉批:恐秦氏用此板余例不合,于禮亦不宜?!?/span>出在潢海鐵網(wǎng)山上,【甲側(cè):所謂“迷津易墮,塵網(wǎng)難逃”也。】作了棺材,萬年不壞。這還是當年先父帶來,原系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蒙側(cè):“壞了事”等字毒極,寫盡勢利場中故套。】就不曾拿去?,F(xiàn)今還封在店里,也沒人出價敢買。【不是不敢買而是不能買也。乙亥年春,釣叟。】你若要,就抬來罷了。”賈珍聽了,喜之不盡,即命人抬來。大家看時,只見幫底皆厚八寸,紋若檳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珰如金玉。大家都奇異稱賞。賈珍笑問:“價值幾何?”薛蟠笑道:“拿一千兩【“一千兩”好大手筆,今人無“一千兩”概念。晚晴時,一旗人售賣京都中心三十二間房,作價二百二十兩。出手即“一千兩”,不可為不奢華。乙亥年春,釣叟。】銀子來,只怕也沒處買去。什么價不價,賞他們幾兩工錢就是了。”【甲側(cè):的是阿呆兄口氣。】賈珍聽說,忙謝不盡,即命解鋸糊漆。賈政因勸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甲側(cè):政老有深意存焉。】【東觀閣夾批:政老心地尚明白?!?/span>殮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甲側(cè):夾寫賈政。】【甲眉:寫個個皆到,全無安逸之筆,深得《金瓶》壺奧!】此時賈珍恨不能代秦氏之死,這話如何肯聽?!?/span>蒙側(cè):“代秦氏死”等句,總是填實前文。】 因忽又聽得秦氏之丫鬟名喚瑞珠者,見秦氏死了,他也觸柱而亡?!?/span>甲側(cè):補天香樓未刪之文。】【靖側(cè)批:是亦未刪之筆。】【姚燮夾批:直與鴛鴦事遙遙相對。】此事可罕,合族中人也都稱嘆。賈珍遂以孫女之禮殮殯,一并停靈于會芳園中之登仙閣。小丫鬟名寶珠者,因見秦氏身無所出,乃甘心愿為義女,誓任摔喪駕靈之任。賈珍喜之不禁,即時傳下,從此皆呼寶珠為小姐。那寶珠按未嫁女之喪,在靈前哀哀欲絕?!?/span>甲側(cè):非恩惠愛人,那能如是?惜哉可卿,惜哉可卿!】 于是,合族人丁并家下諸人,都各遵舊制行事,自不敢紊亂?!?/span>甲側(cè):兩句寫盡大家。】賈珍因想著賈蓉不過是個黌門監(jiān)生(注:明清時國子監(jiān)的生員。也有的是恩蔭或捐納而得的。),【庚側(cè):又起波瀾,卻不突然。】靈幡經(jīng)榜上寫時不好看,便是執(zhí)事也不多,因此心下甚不自在。【甲側(cè):善起波瀾。】可巧這日正是首七第四日,早有大明宮掌宮內(nèi)相戴權(quán),【甲側(cè):妙!大權(quán)也。】先備了祭禮遣人抬來,次后坐了大轎,打傘嗚鑼,親來上祭。賈珍忙接著,讓至逗蜂軒【甲側(cè):軒名可思。】【姚燮眉批:軒名淫色?!?/span>獻茶。賈珍心中打算定了主意,因而趁便就說要與賈蓉蠲個前程的話。戴權(quán)會意,因笑道:“想是為喪禮上風(fēng)光些?”【甲側(cè):難得內(nèi)相機括之快如此。】賈珍忙笑道:“老內(nèi)相所見不差?!贝鳈?quán)道:“事到湊巧,正有個美缺。如今三百員龍禁尉短了兩員,昨兒襄陽侯的兄弟老三來求我,現(xiàn)拿了一千五百兩銀子,送到我家里。你知道,咱們都是老相與,不拘怎么樣,看著他爺爺?shù)姆稚?,胡亂應(yīng)了。【甲側(cè):忙中寫閑。】還剩了一個缺,誰知永興節(jié)度使馮胖子來求,要與他孩子蠲,我就沒工夫應(yīng)他。既是咱們的孩子【甲側(cè):奇談,畫盡閹官口吻。】要蠲,快寫個履歷來。”賈珍聽說,忙吩咐:“快命書房里人恭敬寫了大爺?shù)穆臍v來。”小廝不敢怠慢,去了一刻,便拿了一張紅紙來與賈珍。賈珍看了,忙送與戴權(quán)??磿r,上面寫道: 江南江寧府江寧縣監(jiān)生賈蓉,年二十歲。曾祖,原任京營節(jié)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祖,乙卯科進士賈敬;父,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 戴權(quán)看了,回手便遞與一個貼身的小廝收了,說道:“回來送與戶部堂官老趙,說我拜上他,起一張五品龍禁尉的票,再給個執(zhí)照,就把那履歷填上,明兒我來兌銀子送去。”小廝答應(yīng)了,戴權(quán)也就告辭了。賈珍十分款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門。臨上轎,賈珍因問:“銀子還是我到部兌,還是一并送入老內(nèi)相府中?”戴權(quán)道:“若到部里,你又吃虧了。不如平準一千二百銀子送到我家里就完了?!辟Z珍感謝不盡,只說:“待服滿后,親帶小犬到府叩謝?!庇谑亲鲃e。 接著,又聽喝道之聲,原來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來了?!?/span>甲側(cè):史小姐湘云消息也。】【張新之夾批:突出湘云亦在此回。湘云亦夢中人主腦,寶黛釵三人共為一影身者,故好男子裝,又有陰陽一理之談。名義取“瀟湘云夢”,乃“夢”字歇后語?!俊娟惼涮合嬖圃诖颂幊觯挥幂p筆敘過,可知非書中著重之人?!?/span>王夫人、邢夫人、鳳姐等剛迎入上房,又見錦鄉(xiāng)侯、川寧侯、壽山伯三家祭禮擺在靈前。少時,三家下轎,賈政等忙接上大廳。如此親朋你來找去,也不能勝數(shù)。只這四十九日,【庚側(cè):就簡去繁。】寧國府一條街上白漫漫人來人往,【甲側(cè):是有服親朋并家下人丁之盛。】花簇簇官去官來?!?/span>甲側(cè):是來往祭吊之盛。】【姚燮眉批:一個少婦之喪如此奢靡,后來焉得不敗?】 賈珍命賈蓉次日換了吉服,領(lǐng)憑回來。靈前供用執(zhí)事等物,俱按五品職例。靈牌疏上皆寫:“天朝誥授賈門秦氏恭人之靈位”。會芳園臨街大門洞開,【張新之夾批:會芳園有臨街大門,可與造大觀園參看?!?/span>旋在兩邊起了鼓樂廳,兩班青衣按時奏樂,一對對執(zhí)事擺的刀斬斧齊。更有兩面朱紅銷金大字牌對豎在門外,上面大書: 防護內(nèi)廷紫禁道御前侍衛(wèi)龍禁尉 對面高起著宣壇,僧道對壇榜文,榜上大書:“世襲寧國公冢孫婦、防護內(nèi)廷御前侍衛(wèi)龍禁尉賈門秦氏恭人之喪?!?/span>庚眉:賈珍是亂費,可卿卻實如此。】四大部州至中之地,奉天承運太平之國,【庚眉:奇文。若明指一州名,似若《西游》之套,故曰至中之地,不待言可知是光天化日仁風(fēng)德雨之下矣。不云國名更妙,可知是堯街舜巷衣冠禮義之鄉(xiāng)矣。直與第一回呼應(yīng)相接。】總理虛無寂靜教門僧錄司正堂萬虛、總理元始三一教門道錄司正堂葉生等,敬謹修齋,朝天叩佛”,以及“恭請諸伽藍、揭諦、功曹等神,圣恩普錫,神威遠鎮(zhèn),四十九日消災(zāi)洗業(yè)平安水陸道場”等語,亦不消繁記。 只是賈珍雖然此時心意滿足,【蒙側(cè):可笑。】但里頭尤氏又反了舊疾,不能料理事務(wù),惟恐各誥命來往,虧了禮數(shù),怕人笑話,因此心中不自在。當下正憂慮時,因?qū)氂瘛?/span>甲側(cè):余正思如何高擱起玉兄了。】在側(cè)問道:“事事都算安貼了,大哥哥還愁什么?”賈珍見問,便將里面無人的話說了出來。寶玉聽說笑道:“這有何難,我薦一個人【甲側(cè):薦鳳姐須得寶玉,俱龍華會上人也。】與你權(quán)理這一個月的事,管必妥當。”賈珍忙問:“是誰?”寶玉見坐間還有許多親友,不便明言,走至賈珍耳邊說了兩句。賈珍聽了喜不自禁,連忙起身道:“果然安貼,如今就去。”說著拉了寶玉,辭了眾人,便往上房里來。 可巧,這日非正經(jīng)日期,親友來的少,里面不過幾位近親堂客,邢夫人、王夫人、鳳姐并合族中的內(nèi)眷陪坐。聞人報:“大爺進來了?!被5谋娖拍镞囊宦暎岵刂坏?,【甲側(cè):素日行止可知。作者自是筆筆不空,批者亦字字留神之至矣。】獨鳳姐款款站了起來?!?/span>庚側(cè):又寫鳳姐。】賈珍此時也有些病癥在身,二則過于悲痛了,因拄了拐踱了進來。邢夫人等因說道:“你身上不好,又連日事多,該歇歇才是,又進來做什么?”賈珍一面扶拐,【庚側(cè):一絲不亂。】【靖眉批:刺心之筆。】扎掙著要蹲身跪下請安道乏。邢夫人等忙叫寶玉攙住,命人挪椅子來與他坐。賈珍斷不肯坐,因勉強陪笑道:“侄兒進來有一件事要求二位嬸嬸并大妹妹。”邢夫人等忙問:“什么事?”賈珍忙笑道:“嬸嬸自然知道,如今孫子媳婦沒了,侄兒媳婦偏又病倒,我看里頭著實不成個體統(tǒng)。怎么屈尊大妹妹一個月,【庚側(cè):不見突然。】在這里料理料理,我就放心了。”【庚側(cè):阿鳳此刻心癢矣。】邢夫人笑道:“原來為這個。你大妹妹現(xiàn)在你二嬸子家,只和你二嬸子說就是了。”王夫人忙道:“他一個小孩子【庚側(cè):三字愈令人可愛可憐。】家,何曾經(jīng)過這樣事?倘或料理不清,反叫人笑話,倒是再煩別人好。”賈珍笑道:“嬸嬸的意思侄兒猜著了,是怕大妹妹勞苦了。若說料理不開,我包管必料理的開,便是錯一點兒,別人看著還是不錯的。從小兒大妹妹頑笑著就有殺伐決斷,【庚側(cè):阿鳳身份。】如今出了閣,又在那府里辦事,越發(fā)歷練老成了。我想了這幾日,除了大妹妹再無人了。嬸嬸不看侄兒、侄兒媳婦的分上,只看死了的分上罷!”說著滾下淚來?!?/span>庚側(cè):有筆力。】 王夫人心中怕的是鳳姐未經(jīng)過喪事,怕他料理不清,惹人恥笑。今見賈珍苦苦的說到這步田地,心中已活了幾分,卻又眼看著鳳姐出神。那鳳姐素日最喜攬事辦,好賣弄才干,雖然當家妥當,也因未辦過婚喪大事,恐人還不伏,巴不得遇見這事。今日見賈珍如此一來,他心中早已歡喜。先見王夫人不允,后見賈珍說的情真,王夫人有活動之意,便向王夫人道:“大哥哥說的這么懇切,太太就依了罷?!蓖醴蛉饲那牡牡溃骸澳憧赡苊??”鳳姐道:“有什么不能的。外面的大事大哥哥已經(jīng)【庚辰旁批:王夫人是悄言,鳳姐是響應(yīng),故稱“大哥哥”。】料理清了,【庚側(cè):已得三昧矣。】不過是里頭照管照管,便是我有不知道的,問問太太就是了。”【甲側(cè):胸中成見已有之語。】王夫人見說的有理,便不作聲。賈珍見鳳姐允了,又陪笑道:“也管不得許多了,橫豎要求大妹妹辛苦辛苦。我這里先與妹妹行禮,等事完了,我再到那府里去謝?!闭f著,就作揖下去,鳳姐兒還禮不迭。賈珍便忙向袖中取了寧國府對牌出來,命寶玉送與鳳姐,又說:“妹妹愛怎樣就怎樣,要什么只管拿這個取去,也不必問我。只求別存心替我省錢,只要好看為上;二則也要同那府里一樣待人才好,不要存心怕人抱怨。只這兩件外,我再沒不放心的了?!兵P姐不敢就接牌,【戚夾:凡有本領(lǐng)者斷不越禮。接牌小事而必待命于王夫人也,誠家道之規(guī)范,亦天下之規(guī)范也。看是書者不可草草從事。】只看著王夫人。王夫人道:“你哥哥既這么說,你就照看照看罷了。只是別自作主意,有了事,打發(fā)人問你哥哥、嫂子要緊?!睂氂裨缦蛸Z珍手里接過對牌來,強遞與鳳姐了。又問:“妹妹住在這里,還是天天來呢?若是天天來,越發(fā)辛苦了。不如我這里趕著收拾出一個院落來,妹妹住過這幾日倒安穩(wěn)。”鳳姐笑道:“不用。【甲側(cè):二字句,有神。】那邊也離不得我,倒是天天來的好。”賈珍聽說,只得罷了。然后又說了一回閑話,方才出去。一時女眷散后,王夫人因問鳳姐:“你今兒怎么樣?”鳳姐兒道:“太太只管請回去,我須得先理出一個頭緒來,才回去得呢?!蓖醴蛉寺犝f,便先同邢夫人等回去,不在話下。 這里鳳姐兒來至三間一所抱廈內(nèi)坐了,因想:頭一件是人口混雜,遺失東西;第二件,事無專執(zhí),臨期推委;第三件,需用過費,濫支冒領(lǐng);第四件,任無大小,苦樂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縱,有臉者不服鈐束,無臉者不能上進?!?/span>庚眉:讀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聲大哭,三十年前作書人在何處耶?】【蒙側(cè):五件事若能如法整理得當,豈獨家庭,國家天下治之不難。】此五件實是寧國府中風(fēng)俗?!?/span>甲眉:舊族后輩,受此五病者頗多,余家更甚。三十年前事,見書于三十年后,令余悲痛血淚盈面。】不知鳳姐如何處治,且聽下回分解。 正是:金紫萬千誰治國,裙釵一二可齊家?!?/span>甲眉:此回只十頁,因刪去天香樓一節(jié),少去四五頁也。】 【甲戌:“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老朽因有“魂托鳳姐”、“賈家后事”二件,豈是安富尊榮坐享人不能想得到處。其事雖未漏,其言其意則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刪去。】 【庚辰:通回將可卿如何死故隱去,是大發(fā)慈悲心也,嘆嘆!壬午春。】 【戚總評:借可卿之死,又寫出情之變態(tài),上下大小,男女老少,無非情感而生情。且又藉鳳姐之夢,更化就幻空中一片貼切之情,所謂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所感之象,所動之萌,深淺誠偽,隨種必報,所謂幻者此也,情者亦此也。何非幻,何非情?情即是幻,幻即是情,明眼者自見。】 【徐伯蕃:卑末之喪,哀禮過當,不已甚乎,此文心之妙也。秦氏初沒,賈珍一則曰:比兒子強十倍,猶可言也。再則曰:長房絕滅。三則日.盡我所有罷了。是何言歟。蓋疼惜之深,匆忙之際,不覺失言,隱衷畢露;而焦大惡言,于斯驗矣。手寫此事,眼注彼事,內(nèi)亂情形,躍然紙上;而無一言污墨穢筆,高絕妙絕。 寶玉聞信,心痛嘔血,只此一筆,結(jié)醒第五回夢境,簡潔絕倫。 屢提賈珍痛哭,絕無一語寫賈蓉,然則可卿之所以死可知矣?!浚惼涮骸锻┗P閣評紅樓夢》)(據(jù)考證:徐伯蕃,名元錫,道光朝戶部右侍郎徐士芬之長子,署名"徐勉如"的作批者乃伯蕃三弟徐申錫,與黃金臺的學(xué)生夢琴山館鐘步崧為友。徐氏昆仲對當時流傳于平湖海鹽一帶的紅樓夢桐花鳳閣抄批本上進行過再批讀,是《紅樓夢》桐花鳳閣批校本最早的收藏者之一。徐氏昆仲在《紅樓夢》桐花鳳閣批校本上留下近三十條批語,為平湖研紅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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