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見 黃 山

張勇

整整一天，我人在黃山，卻不見黃山。

因為云雨。

上山不巧，碰上個雨天。濃濃的雨霧，給黃山來了個鋪天罩，幾乎裹走了黃山所有的美麗。奇松不見了，險峰不見了，怪石也不見了，瀑練更不知所在……。雨幕霧障之中，我眼前只剩下十米開外的山徑。這樣的能見度，就只有埋頭登攀了。

好不容量登上蓮花峰，卻是四顧茫茫皆不見。名噪天下的迎客松在哪兒？“夢筆生花”在哪兒？“老僧入定”在哪兒？“二仙下棋”在哪兒？“仙人曬靴”在哪兒？“猴子觀?！痹谀膬?？“金雞叫天門”在哪兒？“松鼠跳天都”在哪兒？飛來石又在哪兒？這討厭的雨霧把你們囚在何處了？

你們一直是那樣的堅挺，那樣的虬勁，那樣的傲然，那樣的卓絕；你們的壯美、你們的優(yōu)秀無可挑剔；

可是今天，你們卻無奈于這輕浮的柔霧細雨；它們浪蕩地在人們眼前稍加蒙蔽，就讓你們的壯美和優(yōu)秀消失得干干凈凈。因為你們太執(zhí)著，站在哪里就釘在哪里，雨來不動，雪來不躲，不與日媚，不和云爭，千載不走，萬年不移。你們永遠不懂什么叫機動，永遠不懂什么叫靈活，當然更不懂什么叫策略權(quán)變，什么叫陰謀陽謀；所以雖然你們很有份量，卻常常被毫無份量的云霧玩弄于股掌之中。

這世上，一些堅實的東西，往往斗不過虛渺的東西；一些恒守的東西，往往斗不過飄忽的東西。虛渺飄忽的玩意兒一鬧騰起來，不知埋沒過多少堅實恒守之物。比如這云雨，內(nèi)容雖不過是一泡水，抓無可抓，留無可留，可是由于其善動善變甚至善飛，善搶鏡頭，善占先著，又不知出了多少風(fēng)頭；當然，也不知造就了多少假象，蒙騙了多少世人。

而實實在在的東西，往往雖美而不求顯達，雖實卻不善機變，因此難以爭奪人們的眼球。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世間之物，有堅實必有虛無，有恒久必有飄忽，有執(zhí)著必有幻變，有沉穩(wěn)必有輕??；否則就不成其為世界了。這既是世事的缺憾，也是世態(tài)的豐富。

然而作為一個游人，這次黃山之行給我的只有缺憾了：漫天的云霧讓我白來一趟，虛游一回。無奈，只得在雨中霧里作別黃山。雖然我沒有見到黃山的奇峰奇松奇石，但我知道，這種美麗和優(yōu)秀都實實在在地存在著，它們正在云霧中默默地堅守著，它們遲早有浮出云霧的一天，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不在本周，就在下周。我雖不見黃山，更多的人會見到黃山；我此次雖不見黃山，但總有一天會見到黃山。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只要能堅守，總有浮出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