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人的觀念里,“死亡”是第一大忌。 從古至今,我們對“死亡”二字都盡可能地避而不談;倘若非談不可,也多愛用一些隱晦的說法: 駕鶴西去、壽終正寢、撒手人寰、與世長辭、魂歸故里...... 人類本能地懼怕死亡,無時不刻不想要逃離,但我們心里又很清楚: 死,是每個生命必將抵達的終點。 那么,對一個將死之人而言,他們心中的絕望與掙扎、恐懼與不舍,又該如何被安放? 今天要說的這部片子,或許會給你答案。 《生命里》I2018 豆瓣:9.0 《生命里》 適用人群:優(yōu)秀紀錄片控 推薦理由:直面死亡,領(lǐng)悟生命的真諦 時 長:3*37min 推薦指數(shù):★★★★★ 觀看地址:b站/騰訊(閱讀原文) 直言不諱地說,這是一部關(guān)于“死亡”的紀錄片,但并不沉重。 導演吳海鷹從“臨終關(guān)懷”的角度,拍攝了6000多個小時,真實記錄了40多位臨終者生前的最后一刻。 雖然直面死亡話題,但片中沒有太多生死離別時的殘酷,也沒有刻意渲染死神來臨前的痛苦不堪。 配合萬茜治愈系的聲音娓娓道來,相當?shù)某领o與恬淡,仿佛是在講述一個個睡前故事。 上海臨汾醫(yī)院的“安寧病房”里,住著所有知道自己生命時限的人。 他們多是癌癥晚期患者,生命所剩的時間,大都不超過3個月,這里是他們?nèi)松淖詈笠徽尽?/span> 彌留之際,臨終患者進入這間特殊病房。在這兒,平靜而有尊嚴地告別塵世。 “想到孩子,我沒舍得跳樓” 一位名叫魯勝蘭的老人,被診斷為乳腺癌晚期,預(yù)計生存期一個月以上。 老伴和她身體都不好,老兩口一直跟著女兒一起住,來這兒是老人自己的請求。 也許是不愿讓家人觸景傷情,也許是早已坦然接受了命運的安排,老人看上去樂觀又從容。 每天,總有跟她一樣的病友被陸續(xù)送進來,然后又一個接一個地離開,老人卻笑著表示沒有什么壓力。 其實誰都不知道,曾經(jīng)的她也想過自殺,想從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但她想想自己的兩個孩子,最終還是沒能舍得。那個時候,她的一對兒女一個42歲,一個43歲。 只是無論孩子到了什么年紀,都是媽媽的心頭肉,始終被媽媽照顧著和牽掛著。 打那時起,魯勝蘭老人便開始振作,如今談起生死也是云淡風氣。 回憶起年輕時插隊新疆的往事,就像是拉家常一般: ”年輕時候在新疆吃的瓜果實在是好吃啊,那時吃了新疆的西瓜,我回來好幾年都不要吃上海的瓜。還有哈密瓜,吃起來像是嗚嗚嗚吹口琴一樣吹過去,那種情形再也沒有了?!?/span> “初戀的姑娘還有我的小烏龜” 一位叫王學文的病人,在生命的最后階段想起了自己的初戀情人。 說起戀愛的經(jīng)過,用王學文的話講就是: “那個年代,沒有手機也沒有電腦,整天閑著沒事干,閑著閑著就談戀愛了,一談就談了蠻長時間?!?/span> 回憶起五十年前那份干凈又純粹的愛情,他的臉上滿是向往和微笑。 當他病重住進安寧病房后,陪在他身邊的是熱心人送來的一只小烏龜。 不幸的是,這只烏龜?shù)?strong>眼睛瞎掉了,這意味著它將無法進食,說不定很快就會餓死。 于王學文而言,這只烏龜和他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他們的生命都進入了最后倒計時,只是誰先誰后的問題。 作為最后的精神寄托,小烏龜顯然已經(jīng)成了王學文親人般的存在,他甚想把小烏龜送到福利院去。 護士建議對小烏龜實行安樂死,或許這對王學文來說也算是生命最后的安慰。 “我說不出話,那就親親你吧” 一位年邁的老奶奶,躺在病床上無法動彈。 她的嘴巴微微張著,想說話卻說不出,鼻間插著呼吸管,看上去痛苦又無助。 當小孫子到來的那一刻,老奶奶的身體像是被瞬間注入了靈魂。 她用了很大力氣,努力地撅起嘴,親了親孫子的小肉手,開心地笑了。 也許在老老奶奶生命的最后階段,含飴弄孫、兒孫繞膝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我想活到參加女兒婚禮的那天” 一位名叫陳曉軍的患者,被診斷為結(jié)腸癌肺骨轉(zhuǎn)移。 每天晚上,他都疼得整宿整宿地睡不了覺,必須靠注射嗎啡才能暫時入睡。 他被醫(yī)生告知,腫瘤已經(jīng)破壞了他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這意味著他再也無法站立行走。 醫(yī)生的話讓他很是崩潰,不是怕死,也不是因疼,而是他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女兒。 女兒是獨生女,從小就十分孝順,父親住院期間,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女兒的孝順讓陳曉軍既感動又安慰,同時也覺得深深虧欠了自己的女兒。 三十歲的人了,從來沒考慮過自己,心心念念的只有父母。 一想到這,陳曉軍便泣不成聲。 如今的他每天都在和死神賽跑。 他希望至少能活到女兒出嫁的那天,親自參加女兒的婚禮,見證女兒的幸福。 這是一位臨終父親最后的心愿。 彌留之際,他為女兒準備了一份遺囑,自愿放棄屬于自己那部分資產(chǎn),歸女兒陳燕所有。 在即將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一位臨終父親對孩子最后的牽掛。 當進入生命倒計時的那一刻,有人絕望,有人恐懼,有人無助,又人不舍,也有人淡然而從容。 一位叫汪明昌的病人,被診斷為胃癌晚期。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情,但他不慌不忙,做好了隨時迎接死神的準備。 他對自己的后事交代得很清楚,希望在最后階段不要進行搶救和治療,因為他不想自己沒有生存質(zhì)量地活著。 也有一位病人,起初不愿接受拍攝,直到有一天,他起不了床了,讓護士請來了導演,終于愿意讓鏡頭紀錄下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時光。 他對著鏡頭說: “我曾經(jīng)想寫遺囑,但我老婆不讓我寫。我就告訴你們吧,我希望我的葬禮一切從簡,不開追悼會,也不要收禮,現(xiàn)在墓地也很貴,海葬我也可以接受的。我老婆跟我說,海葬肯定不行的……” 原來,他們對自己如何離開安靜、尊嚴地離開這個世界,一樣有著自己的打算。 還有一位老婆婆,提前讓家屬拿來了自己年輕時的照片,她從中挑好了自己的遺像,掛在床頭。 在外人看來這多少有些殘酷,她卻把這一切看得很淡。 挑照片的時候,不止是在為自己尋找生命的印記,更是為了將曾經(jīng)擁有的美好再一一回憶一遍。 還有一位從前在華廠里工作的老爺爺,是整個病房快樂的源泉,喜歡樂器的他每天都要吹上兩首,整天都是樂呵呵的。 他回憶起年輕時在單位食堂買的小菜,又便宜又好吃,帶點回家全家都開心…… 他們即將歸于塵土,卻又萬幸在生命之末,始終被人性化地關(guān)懷和照顧著。 臨終關(guān)懷又稱安寧療護,不同于化療和搶救時的驚心動魄,臨終關(guān)懷是給臨終患者提供各方面的照料,使他們的生命質(zhì)量得以提高,沒有痛苦、安寧舒適地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 就像《最好的告別》中說的那樣: “他們最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那之前的種種狀況:喪失聽力、記憶力,失去最好的朋友和固有的生活方式?!?/span> 臨終關(guān)懷恰恰不是解決痛苦而是療愈痛苦。 在一些發(fā)達國家和地區(qū),臨終關(guān)懷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模式,而在我國,“臨終關(guān)懷”服務(wù)尚處在起步的探索階段。 比起起步晚,“臨終關(guān)懷”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還是社會偏見問題。 比方說,有的家屬到了安寧病房說到:“這個病房挺好的,裝修得很漂亮”。 另一個家屬則會回應(yīng):“好有什么用,到這樣的病房來都是等死的……” 片中醫(yī)院周圍的居民房都掛著鏡子,他們認為這里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死亡,希望把晦氣再返照給醫(yī)院。 在傳統(tǒng)的觀念中,中國社會還是普遍回避談?wù)撍劳觯选八劳觥边@件事看得十分忌諱。 長久以來,人們只認為“優(yōu)生”才是一個問題,殊不知“優(yōu)死”也是一個人享受的基本權(quán)利。 古人云:死生亦大矣。生命有尊嚴地到來,自然也應(yīng)該體面地離去。 如此,才不算辜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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