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對于陌生人,我們有著足夠的禮貌和耐心。而對于親人,我們的耐心則會大打折扣,而且會不自覺地對他們情緒發(fā)泄,有時甚至于歇斯底里。這種不懂得珍惜的相互傷害,擾亂了我們的生活,使我們深陷痛苦之中。 小說《一個人的朝圣》,就是揭示這種親情之間的相互折磨、相互傷害的困苦。 1、人物分析——哈羅德 哈羅德的父親從戰(zhàn)場上退役之后,性情大變。他整日酗酒,極其消沉。哈羅德的母親則是一個自私,不甘寂寞的女人。在哈羅德年幼時,母親便丟下他離家出走。 在缺乏母愛,父愛幾乎同等喪失的原生態(tài)家庭,哈羅德便很自然地擁有了膽小自卑,不善言辭,優(yōu)柔寡斷等性格缺陷。直至退休,他幾乎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 與家人溝通方面,妻子眼中的他是一個極不稱職的父親?!澳銕缀鯊膩頉]有抱過兒子”妻子莫琳曾這么對他咆哮過。 兒子年幼時的那次溺水,人命關天,哈羅德卻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解鞋帶上(其實是他膽怯,故意用鞋帶掩飾逃避),要不是巡邏隊奮不顧身地撲上去營救,兒子早就沒命了。 這種行動上的鮮明對比,在妻子莫琳的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陰影。 兒子讀書成績異常優(yōu)秀,考上了劍橋大學。哈羅德本應該給兒子更多的鼓勵和贊許,或是一個深情的擁抱。這是一個修復父子情感的絕佳良機??墒?,當哈羅德看到兒子不屑的神情時,他又選擇了退卻。只是嘴里尷尬地傻傻地重復著“太好了!太好了”。 兒子抑郁,在花園的豆角架上吊自殺身亡了。殯儀館里,莫琳說想跟兒子單獨呆一會兒,哈羅德竟然真的在外等候。失去兒子的痛苦和聽到妻子撕心裂肺的哀嚎,哈羅德難受到了極點。他頭痛欲裂并不停地嘔吐,扒在垃圾箱上幾乎無法站立。盡管如此,妻子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她認定他是一個冷漠,缺乏責任,連一句安慰話都沒勇氣說出口的懦夫。 應該說在兒子成長的過程中,哈羅德是極少參與和陪伴的,這是不爭的事實。這其中也有妻子莫琳的責任,她太溺愛這個孩子了,時時刻刻都守候在孩子的身邊。 她無意識地在孩子與丈夫之間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墻壁。我們都知道,家庭中的愛是需要互動的。如果莫琳在陪伴孩子的同時也讓丈夫一起參與享受天倫,至少在孩子的心中不會覺得,父親這個角色形同虛設。 雖然哈羅德在孩子成長過程中缺少陪伴和引導,但我們不能武斷地認為哈羅德不愛自己的孩子。他非常愛,他愛他的妻子,愛他的孩子,愛他的家。只是不善言辭的哈羅德苦于不懂得如何表達,如何地與家人溝通。 直至退休,哈羅德的人生只能用“失敗”來概括。事業(yè)上,他默默無聞;唯一的朋友奎妮,他沒有勇氣去澄清她為他頂過而蒙受的冤屈;婚姻中,他與妻子形同陌路;就連最親愛的兒子,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局外人。兒子自殺前的彷徨,消沉和頹廢,他都是無能為力地充當著那個卑微的“旁觀者”。 父親這個角色暴露了哈羅德性格中的最大缺陷,也是他人生中最失敗的傷痛。懦弱迫使他總想逃避本應該擔當?shù)呢熑危麤]有勇氣走出這種固步自封的狀態(tài)。盡管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載滿了悔恨與自責。 因此,奎妮的告別信自然成了哈羅德“贖罪”的救命稻草,這種自虐性的苦旅,是自我懲罰,也是自我發(fā)掘。 他用回憶丈量著旅程,又用懺悔包裹著回憶。 2 人物分析——妻子莫琳 我不知道莫琳算不算是一位好母親,我總覺得她太溺愛孩子。溺愛到發(fā)現(xiàn)兒子酗酒吸毒都不去嚴厲制止。 我必須承認莫琳是一位好妻子?;楹蟮乃诨▓@里種植了很多的鮮花和蔬菜。她每天做好了晚飯,在房子的轉角處等著丈夫下班回家。那時還是快樂的二人世界,生活簡單,需求的也簡單。 自從兒子出生以來,一切都變了。哈羅德的身份不再只是丈夫,他還是一名父親。可是成長的經(jīng)歷致使哈羅德養(yǎng)成了膽怯,懦弱,逃避等性格缺陷,他不懂得如何去關愛孩子,也不懂得如何去做一名父親。 這些致命的缺陷嚴重地傷害了莫琳,她憎恨他的懦弱,自私和逃避責任。因此,夫妻間的情感在“冷戰(zhàn)”中日漸淡薄,直至消耗殆盡。 兒子離世后的二十多年,莫琳讓他的房間依然保持著他生前的模樣。她用厚厚的窗簾把家與外界隔開,與現(xiàn)實隔開。她的生活不需要未來,她只需要回憶和想象,她想象著兒子一直停留在身邊,她喜歡自言自語地跟兒子“交談”。 讀者們都很清楚,莫琳對哈羅德是有偏見的,是母愛讓她失去了理智,導致她很多時候做出了誤判。 與哈羅德內(nèi)心的委屈相比,莫琳的仇恨和痛苦則更催人淚下。身為母親,我真的特能理解莫琳的霸道與偏執(zhí)。試想,有哪位母親能承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因膽怯而逃避營救孩子?這種打擊,是刺骨的寒冷,是穿心的絕望。 3 人物分析——兒子戴維 故事中的戴維二十年前已經(jīng)自殺身亡了,他活在父母的思念與懺悔中。 戴維的抑郁與性格的怪異,是原生態(tài)家庭悲劇的延伸??梢赃@么說,戴維的性格比哈羅德更讓人難以接受?;蛟S是他得不到心中崇拜的那種父親形象,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學習上。他鄙視他的父親。但當自己面臨挫折和人生危機時,他也選擇了逃避。只不過他的逃避更徹底,更觸目驚心。 4 “朝圣”的動力 哈羅德退休后的某一天,他突然收到一封告別信,是二十幾年沒有聯(lián)系的奎妮寫的。她在貝里克郡的一家療養(yǎng)院,她已是癌癥晚期,即將離世。 接到信后的哈羅德很是震驚,可以說他的一生中只有奎妮這么一個朋友,更何況他還曾經(jīng)有愧于她。 哈羅德原本打算將寫好的回信塞進郵筒后即刻回家,所以他穿了一雙帆布鞋出門,連手機都沒帶。 然而當他走近郵筒時,心底深處的某些愿望牽扯著他不斷地經(jīng)過一個個郵筒。這種內(nèi)心深處的愿望,應該就是哈羅德最不愿面對的現(xiàn)實——死亡。 經(jīng)過一個加油站,哈羅德想買漢堡充饑,一個女孩下意識的話語點醒了他,那就是信仰(我們漢語里說信念比較貼切)。女孩說她的阿姨也得了癌癥,她堅持祈禱,阿姨最終好了(女孩也就是隨口說說,她根本沒有什么阿姨得了癌癥,完全是她侃大山時的信口開河)。 女孩的話其實就是哈羅德心底的愿望,他想阻止死亡,某種意義上,死亡與兒子有關。于是,哈羅德決定為奎妮祈禱,他要走過去看她,他堅信奎妮一定會等他,也一定會好起來。 他要從英格蘭南部的金斯布里奇出發(fā),徒步到英格蘭北部的海濱城市貝里克,他要給奎妮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就這樣,哈羅德經(jīng)歷了87天的旅程,徒步了627英里(1009.47公里)。一路的艱辛與所遇,使哈羅德不斷地回憶與比較。越是回憶,哈羅德內(nèi)心的負疚感越是沉重。 5 妻子莫琳的自我反省 哈羅德的“離家出走”,起先莫琳是不能理解的,她甚至懷疑哈羅德從此會舍她而去。好在哈羅德不斷地寄來明信片和報平安電話。隨著他離家的日子越久,莫琳的孤獨感與思念也越深。她一遍遍地翻看著相冊,她突然發(fā)現(xiàn)戴維第一次穿鞋的照片旁邊有一只強有力的手攙扶著他,那是哈羅德的手。 緊接著,她仔細翻看其他照片,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對哈羅德的誤解。 一張張照片,一段段回憶,冷靜,孤寂中的莫琳也感受到哈羅德對兒子的愛。他不是旁觀者,他有父愛付出,只是怒火中燒的自己被憤怒蒙蔽了雙眼。 她又想起兒子溺水的那天,她憤怒地責怪哈羅德沒能第一時間去營救兒子。如今反觀自己,她又為兒子做了什么?她也一樣沒有為兒子奮不顧身。而自己,卻因此懷恨于他,整整恨了幾十年! 6 夫妻間該有的理解與支持 哈羅德快要到達貝里克時,他的身心同時出現(xiàn)了問題。在幾乎崩潰的狀態(tài)下,他電話給莫琳,他想回家。他說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他要放棄這段旅程。 此時的莫琳不再是冰冷的刺猬,她改變了與哈羅德的交流方式,她不再責怪他的懦弱,她堅信他的堅強。 她在當?shù)貫樗A定了賓館讓他好好休息。這一次,是莫琳的理智幫哈羅德恢復了自信。她知道,如果這次徒步失敗,哈羅德這一輩子再也振作不起來了。 到達目的地后,哈羅德見到了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奎妮。這種狀況深深地刺痛了哈羅德,他幾近瘋狂地在街道上狂奔,內(nèi)心有種強烈的聲音在吶喊:我可以原諒父母不要我,原諒他們不教會我怎么去愛,甚至不教我如何去表達,但是,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 “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吶喊。 7腳走在路上,也走在心上 故事的結局是眾所希望的,哈羅德與莫琳重歸于好。他們一起送走了奎妮,并開始了新的生活。 小說的內(nèi)容讓人有些壓抑,生活是美好的,生活也是殘酷的。 相信每個讀者看完故事都有些傷感,為親人之間的相互傷害;為戴維的離世,更為失去孩子,沉溺于痛苦而無法自拔的傷心父母。 哈羅德的一路行走,以及途中與形形色色人們的交流,從開始的畏畏縮縮,瞻前顧后,到后來的堅毅與果敢,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哈羅德最終展示給我們的,是他的堅持,豁達,以及內(nèi)心的強大。 這是一場與死神抗衡的信念,更是一場人生蛻變的過程。 8 個人感悟 這是一本描寫人性中的信仰、堅持、親情、關愛等情感方面的小說,不同的人讀后會有不同的感悟。 我計較側重親情。 記得莫泊桑有篇小說《西蒙的爸爸》,講述的是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他孤獨,自卑,彷徨。在被別人欺負后他想到了自殺。他希望有個高大、正直、能讓他引以為豪的爸爸。 當我在電腦上輸入“缺乏父愛的孩子”時,首先跳入眼簾的是一種疾病名稱:缺乏父愛綜合癥。 癥狀描述是:心里狀態(tài)容易出現(xiàn)偏差、擔驚受怕、煩躁不安、精神抑郁、多愁善感。 戴維的自殺,哈羅德有著推卸不了的責任! 我們親情中的另一種危機是“冷暴力”,它讓你表面依舊光鮮亮麗,內(nèi)心卻是千瘡百孔。 哈羅德的逃避和懦弱,是變相的“冷暴力”,盡管他不是故意和身不由己。莫琳的形同陌路更是“冷暴力”的極致?!氨┝Α眲e人時,自己也同樣被痛苦煎熬。 “朝圣”,就是對信念的虔誠與執(zhí)著。 相信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朝圣”之路,就像親情,只有學會了彼此的尊重,理解和包容,我們的家庭才會和睦,才會溫暖。我們的婚姻才會美滿,才會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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