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雙 婚 配

改編整理　黃培堯

（青島市茂腔劇團(tuán)演出本）

一九八八年

劇情簡介

書生何庭進(jìn)隨母何婆去逛廟，碰到秦婆帶著女兒秦媚娥，何、秦兩家是沒見面的親家。何庭進(jìn)見了秦媚娥回家后不思飲食臥病床上，何婆為兒子看病算命，然后決定擇日娶秦媚娥過門沖喜。不料何庭進(jìn)病重，何婆又設(shè)計(jì)，讓何庭進(jìn)的妹妹何喜姐頂替何庭進(jìn)。秦媚娥自見了何庭進(jìn)后，也染病臥床，秦婆便讓兒子秦連科男扮女裝冒充妹妹秦媚娥。這樣何喜姐與秦連科促成夫妻。隨之何庭進(jìn)與秦媚娥病皆痊愈，也辦了喜事。

人物

何庭進(jìn)
何　婆
何喜姐
秦媚娥
秦連科
秦　婆
胡　鬧
小　小
賓　相
轎　夫
　　喜婆甲、乙
王永合

第　一　場

[二幕外。何庭進(jìn)上。
何庭進(jìn)：（念）受得十年寒窗苦，
要學(xué)鯉魚跳龍門。
小生何庭進(jìn)，清晨起來來到學(xué)堂，師傅言道，今逢鳳凰山會，學(xué)堂放假一日，學(xué)友們俱已游玩去了，待我回家便了。
（唱原板）風(fēng)和日暖好春光，
鳳凰山會喜洋洋。
老師傅今天把假放，
同學(xué)們逛會上山崗。
離了學(xué)堂回家轉(zhuǎn)，
見了母親作商量。
要到山會去游玩，
看一看青山綠水好風(fēng)光。（下）
[二幕開，小康之家的中堂。
何  婆：（上念）老何婆，四十八，
不是玩，就是耍。
一男一女兩朵花，
兒女多了是冤家。
老身膝下一兒一女，兒子何庭進(jìn)，閨女叫喜姐，兒女都也孝順，我也稱心如意，今逢四月八，鳳凰山開了圣母娘娘盛會，我不免叫閨女看著門，領(lǐng)兒子去趕山逛會，對，就是這個主意。正是：到快樂時須快樂，得逍遙處且逍遙。
何庭進(jìn)：（上念）要登龍虎榜，須勤讀詩書。孩兒參見母親！
何　婆：罷啦，好孩子，今天為何放學(xué)這么早啊？
何庭進(jìn)：母親，今逢鳳凰山會，老師言道放假一日，故而放學(xué)甚早。
何　婆：好啊，今天就是個玩耍的日子，我有心帶著你去趕山逛會，不知你可愿去嗎？
何庭進(jìn)：孩兒早就愿去。
何　婆：好，咱說去就走，孩子，你不用穿戴穿戴打扮打扮嗎？
何庭進(jìn)：孩兒早已穿戴打扮好了，母親請看！
（唱原板）母親叫俺去趕山，
不由庭進(jìn)喜心間。
我娘不說早想去，
稱心如意游玩一番。
清早我敞開衣裳柜，
換上一身新衣衫。
繡花生巾頭上戴，
云頭靴兒足下穿。
腰系絲絳垂雙穗，
渾身上下新鮮鮮。
何　婆：（唱原板）我的兒穿戴真好看，
為娘我方才也打扮。
頭上的青絲梳的好，
帶上花兒和金銀簪。
我有心臉上擦點(diǎn)粉，
又恐怕人家笑話俺。
屋里敞開衣裳柜，
取出了一套好衣衫。
一件花衫，一條褲，
自從做起還沒穿。
娘兒倆準(zhǔn)備好，
再把胡鬧叫一番。
胡鬧快來呀！
胡　鬧：（上念）忽聽太太叫，
急忙就來到。
胡鬧就是我，
我就叫胡鬧。
太太，少爺，
（行禮）叫我來有什么事呀？
何　婆：今天我和你少爺趕山逛會，你去把車套好，到了山會上，我給你買個葦笠，割件新衣裳。
胡　鬧：好，我套車去。（下）
何　婆：（對庭進(jìn)）孩子，咱們這就走！
（唱原板）笑在眉頭喜心間，
娘兒倆個去趕山。
山會之上光景好，
人山人海看不完。
我兒帶路頭前走，
（出房門）不覺來在大門前。
（二幕閉）站在門口用目看，
（胡鬧上）胡鬧趕車等著俺。
撩衣就把大車上，
（同庭進(jìn)上車）叫聲胡鬧快加鞭。
（圓場）出了莊，用目看，
青山綠水真可觀。
桃李盛開春光好，
楊柳乘陰艷陽天。
趕會的人兒真不少，
行人路上車馬喧。
也有老來也有少，
也有女來也有男。
有那年輕的俊公子，
也有二八女嬋娟。
路旁的美景無心看，
叫胡鬧快快走……
快去趕山……
[跑車下。

第　二　場

[秦婆家，小康家中堂，秦婆上。
秦　婆：（唱）老身今年四十多，
別人都叫我老秦婆。
俺家的日子過的好，
老老少少福氣多。
只可惜老頭子下世去，
撇下老婆我真冷落。
幸有一雙兒和女，
知冷知熱的孝順我。
我的兒子叫秦連科，
閨女名叫秦媚娥。
兒子南學(xué)把書念，
閨女學(xué)做針線活。
兩個孩子順我心，
又老實(shí)又聽說。
今天開了娘娘會，
人人燒香去拜佛。
人山人海好熱鬧，
急的我就象螞蟻?zhàn)邿徨仭?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今天我要去趕山，
帶著閨女秦媚娥。
叫她梳洗打扮好，
我再叫小小快套車。
小小快來呀！
小　?。海▋?nèi)）來啦！
（口念）忽聽喚小小，
兩腿往外跑。
小小是我，
我是小小。
太太叫我，有什么事啊！
秦　婆：小小啊，今天我和你小姐去趕山會，你去把車套好，到了山會上我給你買個蓑衣，割雙鞋。
小　小：好，我去套車去。（下）
秦　婆：哈哈。
（唱原板）小小他去把車套，
不由老身喜眉稍。
開口我把閨女叫，
打扮好了去逛廟。
秦媚娥：（內(nèi)）來了！
（上，唱原板）忽聽母親一聲喚，
來了媚娥女嬋娟。
清晨母親對我講，
梳洗打扮去趕山。
剛才面對菱花鏡，
棗木梳子拿手間。
我把青絲攏一攏，
紅頭繩兒把發(fā)纏。
急忙打來洗臉?biāo)?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凈水洗出美容顏。
鮮花戴上兩三朵，
還有一支好玉簪。
南來的香粉擦滿面，
蘇州的胭脂點(diǎn)唇尖。
金銀首飾全帶上，
兩耳帶上九連環(huán)。
上身穿的繡花衫，
八幅羅裙系腰間。
上下一身正合體，
綢緞花鞋腳下穿。
母親你來看一看，
孩兒的打扮，
你可稱心間！
秦　婆：哈哈。
（唱原板）我閨女打扮真是強(qiáng)，
好似仙女下天堂。
我早打算把山逛，
清晨起來就梳妝。
洗洗臉，梳梳頭，
找兩朵鮮花戴頭上。
剛才敞開衣裳柜，
換上一套新衣裳。
再換一雙新花鞋，
不肥不瘦正相當(dāng)。
閨女！閨女你來看一看，你娘打扮的怎么樣！
秦媚娥：好！
秦　婆：（接唱原板）你別看你娘年紀(jì)老，
我年輕的時候比你強(qiáng)。
今天是個好日子，
跟著為娘去降香，
（二人出房門）
出得門來抬頭看，
（小小套車上）
小小套車在門旁。
（母女上車圓場）
母女二人把車上，
叫小小趕車離了莊。
（唱二板）坐在車上用目望，
看見一片好風(fēng)光。
也有男來也有女，
老老少少去燒香。
媳婦燒香求兒女，
閨女燒香求情郎。
秦婆我今把山上，
禱告全家福壽長。
還有一件要緊的事，
買根棒槌槌衣裳。
小小加鞭快快跑……
叫小小……
快到山會去逛逛……
[跑車下。

第　三　場

[鳳凰山會上，胡鬧，何婆，何庭進(jìn)，小小，秦婆，秦媚娥，同雙上跑車舞蹈。
[兩車靠近時，各車上的人互相招呼：“閃閃，閃開。”“別碰著車子！” 
[結(jié)果兩車碰在一起，何庭進(jìn)，秦媚娥碰面避開；何婆與秦婆二人撕打；小小與胡鬧二人撕打……
何　婆：你這老東西（指秦婆）碰了俺的車，我今天不揍你，不能算完！
秦　婆：（對何婆）你想揍我，好吧，咱倆個看看誰能揍過誰，（二人撕打在一起）
胡鬧和小?。海▽Τ猓┠阕擦税车能?，你不長眼睛嗎？
胡　鬧：你睜開眼看看。
小　?。耗愕善鹧蹃硗。ǘ藢矗?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胡鬧和小小：（同）哦，你是胡鬧（小?。┌。忸櫝匙炖?，眼睛都不管用啦，先給他們拉開仗。
何　婆：我跟你沒有完！
秦　婆：我跟你不拉倒。（二人對打）
[小小、胡鬧給何婆、秦婆拉開仗。
胡鬧和小?。海ㄍΓㄇ仄?、何婆）別打啦，別打啦，噯，這不是姨嗎？
秦婆和何婆：是我啊，這不是胡鬧（小?。﹩?？
胡鬧和小?。海ㄍ┦俏野?，別打啦。
秦　婆：是那個寇老婆把我的車碰啦，不行！
何　婆：是那個母老虎把我的車撞啦，不中！
胡鬧和小?。海ㄍ┠鷦e打啦，你當(dāng)她是誰？
秦婆和何婆：（同）打了半天，我知道她是誰？
胡鬧和小?。海ㄍ┧皇峭馊耍鞘悄阌H家老何（秦）婆呀。
秦婆和何婆：啊。她還是俺親家，哎呀，沒見面的親家打起來啦，可羞煞俺啦！快回去吧……
胡鬧和小小：以前沒見面，誤會啦，這怕什么，俺給您說說，就合好吧。
秦婆和何婆：胡鬧（小?。┌?，沒見過面的親家，剛才叫我好踩（擰），怎么好意思見面，快回去吧！
胡鬧和小?。海ㄍ﹦e走，見見面，說說話，就好啦，來來來，見見面……
何　婆：好，親家在哪里……
秦　婆：親家在哪里……
[二人見面同愧。
何　婆：剛才我不對……
秦　婆：剛才我錯了……
何　婆：親家，有道是不打不親嘛。
秦　婆：咱這是越打越親。
何　婆：親家你好？
秦　婆：親家你好？
何　婆：親家你上哪去呀？
秦　婆：我這不是來趕山嗎，親家你上哪呀？
何　婆：我也是來趕山。
秦　婆：親家你和誰一塊來的？
何　婆：我和兒，你閨女女婿一塊來的。
秦　婆：俺還沒見俺閨女女婿一面來，你今天看看吧。（見何庭進(jìn)。）好孩子，哎親家，看你這個樣，能有這樣的好孩子??？
何　婆：親家，有道是破窯出好磚嘛。
秦　婆：哎呀來，好孩子，哈……您姐夫，那（遞錢）給你倆錢，拿去買支筆用吧。
何　婆：哎呀親家孩子不會花錢，不用給他啦，親家和誰一塊來的呀？
秦　婆：我和俺閨女，你兒媳婦來的。
何　婆：親家，自從訂親以來，我還沒見過俺兒媳婦，待我看看來——
秦　婆：閨女還小，親家你別給俺看羞了。
何　婆：我看看吧。（見娥羞。）害的什么羞……哎呀……好孩子，親家，我看你這個樣子，養(yǎng)不出這樣的好閨女來。
秦　婆：親家，破繭出好絲嘛。
何　婆：我給兒媳婦買花戴。
秦　婆：俺有錢你別給她啦。
何　婆：該當(dāng)我不破財(cái)，親家咱一塊去逛山會去吧。
秦　婆：好！
秦婆和何婆：小?。ê[）呀，給你倆個錢去喝兩盅酒去吧！
胡鬧和小?。汉茫x啦，走，咱喝酒去。（同下。）
何　婆：親家，各人囑咐囑咐孩子，叫他們在車上坐著別下來，今天趕山的人多，別沒有了孩子。
秦　婆：對！
何婆和秦婆：庭進(jìn)（閨女）呀，在車上看景，別下來，記住啊，親家走吧?。ǘ送?。）
何庭進(jìn)：（唱原板）兩個母親上山坡，
路旁甩下兩輛車。
一輛車上一個人，
只許坐車不準(zhǔn)挪窩。
往那車上用目看，
（與娥對看）
她也對我送秋波。
不用人說明白了，
她是我媳婦秦媚娥。
花容月貌人俊秀，
好似天上月里的嫦娥。
雖在眼前接近難，
急得我躊躇無策大聲咳嗽。
秦媚娥：（唱原板）忽聽那廂大聲咳嗽，
這邊驚動秦媚娥。
不用人說明白了，
俺丈夫要和我把話說。
我在這里偷眼看，（看進(jìn)）
真是一個好小伙。
眉清目秀人品好，
器宇軒昂如韋陀。
也是俺的命運(yùn)好，
攤了個女婿真不錯。
我有心上前把話說，
怕俺女婿笑話我。
世上只有藤纏樹，
他應(yīng)先開口把話說。
何庭進(jìn)：（唱）大好時光莫錯過，
這樣的機(jī)會很難得。
只恨俺媳婦不近前。
秦媚娥：（唱）只怨俺女婿不找我。
何庭進(jìn)：（唱）等會若是娘回來。
秦媚娥：（唱）再想說話也撈不著。
何庭進(jìn)：（唱）不用怕……
秦媚娥：（唱）怕什么……
二　人：（唱）二人偷偷把話說……（二人靠近）[何婆、秦婆，見狀著急，各把庭進(jìn)，媚娥沖開，小小，胡鬧隨上。
何　婆：哎呀……您在這里干什么，您兩個小東西不害羞嗎？
秦　婆：親家，快別說了，孩子們都不小了，快給他們查個日子，你快將過去吧，親家，咱們回去吧。
何　婆：好，回去。（向庭進(jìn)、胡鬧）咱們回家！（三人下）
秦　婆：（指娥）你這個閨女子，可把我氣煞啦！上車！
[母女上車，小小趕車，圓場。
秦　婆：（唱）無恥的丫頭不害臊，
和你女婿把情調(diào)。
街坊鄰居若知道，
傳揚(yáng)出去不得了。
快叫你婆家把你將，
查個日子快上轎。
路上我不多絮叨，
回家去我要嚴(yán)家教。
[三人跑車同下。

第　四　場

[庭進(jìn)的病房。
何庭進(jìn)：（內(nèi)）攙扶了——（何婆攙庭進(jìn)上。）
（唱）自從趕山回家轉(zhuǎn)，
坐不寧來睡不安。
精神恍惚頭暈眩，
渾身上下沉甸甸。
一連幾天不思茶飯，
原來病魔把我纏。
母親攙我房內(nèi)睡——
母親呀，病臥床頭心憂煩。
（歸坐）
何　婆：（唱）我的兒子病魔纏，
為娘心里陣陣酸。
孩子你得的是什么病，
快對為娘吐實(shí)言。
去請先生看看病，
吃藥花錢不費(fèi)難。
兒女是娘的連心肉，
孩子啊，你長病為娘我也不舒坦。
何庭進(jìn)：（唱）母親再三問道俺，
話到嘴邊口難言。
逛廟回家得了病，
想必趕山受了寒。
我覺得不想吃喝夜不眠，
渾身上下軟綿綿。
頭也暈來目也眩，
四肢麻木懶動彈。
也不知是什么病，
娘啊娘，快請先生給我看看。
何　婆：（唱）你得啥病你不說，
為娘我怎能猜著。
我兒若有好和歹，
到那時候可了不得。
低頭一想有有有，
想起閨女小喜姐。
他兄妹倆感情好，
叫來問問她哥哥。
我在這里高聲叫，
叫聲閨女小喜姐。
快來吧，快來吧，
為娘有話對你說。
喜　姐：（內(nèi)叫板）（唱）繡房里，——繡房里來了我小喜姐。
（上唱原板）忽聽俺娘來叫我，
急忙放下針線活。
邁步我把上房進(jìn)，
（進(jìn)門）只見俺娘淚如梭。
誰和你吵來誰和你鬧，
是誰欺負(fù)你老太婆。
鄰舍百家得罪了你，
女兒我去把理說。
為什么事情只管講，——
何　婆：（唱）只問得老身淚如梭。
沒和人家去吵鬧，
鄰居也沒得罪我。
前幾天是個娘娘廟會，
我趕山領(lǐng)著你哥哥。
自從那天回家轉(zhuǎn)，
他的身體就不舒索。
問他啥病也不說，
這事活活急煞我。
沒法只好把你叫，
病房里去問問你哥哥。
問他得的什么病，
請個先生好吃藥。
你一定叫他把實(shí)話說，——
喜　姐：（唱原板）這點(diǎn)小事愁什么，
母親你到二堂坐。
我去病房問哥哥，
定能問出什么病。
問出真情我有把握，
（何婆下）邁步我把病房進(jìn)，
只見哥哥正睡著。
好哥哥，親哥哥，
大白天你睡什么。
這幾天你飯不吃，
茶不喝，定有心事在心窩。
有啥難處我?guī)兔Γ?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憋在肚里可了不得。
說了吧，說了吧，
兄妹倆有什么不能說。
何庭進(jìn)：（唱）昏昏沉沉睡不著，
睜眼只見小喜姐。
妹妹你在一旁坐，
我把病因?qū)δ阏f。
千錯萬錯咱娘的錯，
趕山不該領(lǐng)著我。
逛廟的人如海，
大車小車多又多。
你當(dāng)我碰見哪一個，
看見你嫂子秦媚娥。
雖然見面未說話，
眉來眼去互送秋波。
趕山回家病在床，
小妹妹……我真不好意思的說。
喜　姐：（唱）真情實(shí)話你不說，
耽誤了醫(yī)治了不得。
何庭進(jìn)：（唱原板）哥哥不是別的病，不好說……相思大病，想老婆。
喜　姐：（唱原板）這樣的病情真不多，
妹妹從來沒見過。
哥哥你真不害羞，
年輕輕的想老婆。
這件事情不費(fèi)難，
待我去找秦媚娥。
叫俺嫂子來探病，
您倆個，親親熱熱的說一說。
哥哥病房等等，
我去對著咱娘說。
[攙庭進(jìn)下。
喜　姐：（唱原板）叫聲母親你快來，（何婆上）
俺哥哥的病了不得。
沒受涼，未受熱，
他是相思大病想老婆。
你說這事多稀奇。
何　婆：（唱）他沒羞沒臊氣煞我。
為想老婆得下病，
不吃不喝難為我。
你快去到大街上，
找個先生把脈摸。
再找個先生算一卦，
推算推算吉兇如何？
要治病，先吃藥，
別的事情往后拖。（下）
喜　姐：（唱原板）我的母親吩咐我，
要為哥哥去病魔。
大街之上請先生，
看病開方好吃藥。
出的門來抬頭看，
過路的先生找不著。
站在門首四下望……
（望下）
王永合：（內(nèi)叫板）大街上，……大街上來了我王永合……
（背錢褡，拿桿子上，唱原板。）
天文地理我全學(xué)，
算卦如同如來佛。
掐訣念咒講子平，
一張鐵嘴到處說。
我能算夏天能下雨，
我能算冬天能下雪。
我能算人不喝水口要渴，
我能算人不吃飯不能活。
不信你就試試看，
算的不對，
就算我沒說。
喜　姐：（張望著上。）俺娘叫我出來請先生，上哪里去請呢？哎！那邊來了一個瞎先生，我叫叫他！
王永合：算靈卦！算靈卦?。U子碰著喜姐。）
喜　姐：哎！……看你這個瞎?jié)h！
王永合：哎，你這個大嫂子，你怎么叫我瞎?jié)h呢？
喜　姐：哎，你叫誰大嫂子，俺還沒做媳婦呢！
王永合：喲，這么說，你是個小嫚??？
喜　姐：對啦，瞎?jié)h。
王永合：你別叫我瞎?jié)h。
喜　姐：那……我叫你什么？
王永合：叫先生。
喜　姐：喲，還得叫先生，我叫你個蝦皮子！
王永合：蝦皮子是先生的大褂。
喜　姐：那么蝦米呢？
王永合：那叫先生的肉。
喜　姐：我不叫你瞎?jié)h，也不叫你先生，我叫你儉省，小儉省，大儉省。
王永合：什么是小儉省，大儉省呢？
喜　姐：這個小儉省，你瞎?jié)h不點(diǎn)燈，省下多少油錢，這不是小儉省嗎？
王永合：不錯，瞎子不點(diǎn)燈，不知省下多少油錢。可是省在哪里呢，那么，這大儉省呢？
喜　姐：大儉省啊，你瞎?jié)h出門下鄉(xiāng)，你眼瞎看不見，到了人家菜園里，走到井臺邊，不知道，撲嗵！掉在井里淹死，你不用吃飯啦，也不用穿衣啦，什么都省下啦，這不就是大儉省嗎？
王永合：嘿嘿！……今天真喪氣，碰著這么個不會說話的小嫚，不要取笑啦，我問問你小嫚，你待算卦嗎？
喜　姐：是呀，我問你，多少錢算一卦？
王永合：那兩天算的三百錢一卦，今天長價了，今天算一卦是四百錢啦。
喜　姐：少算兩個不行嗎？
王永合：不行，不行，不夠跑腿錢！
喜　姐：好吧，你到俺家里去吧。
王永合：好，你給我牽著馬。
喜　姐：啊，哪里有馬？
王永合：我這根竹桿就是匹馬，我告訴你，走的時候，下溝上崖守門檻兒，拐彎抹角啦，都得告訴我，我這樣沒有眼的人，別磕著我。
喜　姐：好吧，跟著我走吧，（領(lǐng)王永合）上崖——，拐彎——，過門——檻?。ㄍ跤篮吓鲱^。）
王永合：哎呀……嫚，碰煞我的頭啦……
喜　姐：怪你沒聽明白！
王永合：哎唷……（捂頭）
喜　姐：進(jìn)屋，到了，娘！
何　婆：（上）哎！
喜　姐：瞎?jié)h到啦！
何　婆：別叫瞎?jié)h，要叫先生！
王永合：哎，這個嫚很懂道理。
喜　姐：嗨！這是俺娘！
王永合：喲，是大嫂子？
何　婆：快給先生個座，叫先生坐下。
喜　姐：是！（與王永合搬座）
何　婆：先生，你是哪里呀？
王永合：我是王家莊的啊。
何　婆：貴姓高名呀？
王永合：不敢，我姓王，名永合，外號人稱王半仙。
何　婆：今天叫你來給俺算一卦。
王永合：我今天忘了拿弦子啦，你聽帶弦的，是聽不帶弦的？
何　婆：俺嫚愿聽帶弦的。
王永合：好吧，我使我的桿子當(dāng)弦子，你算得是男命，還是女命？
何　婆：男命。
王永合：多大啦？
何　婆：二十啦。
王永合：二十歲，給他算算是個屬什么的！哎……屬什么來？
何　婆：是屬馬的。
王永合：屬馬的，對。我給他算啦啊……
（唱原板）擰擰弦子開了聲，
一來一往找子平。
一歲兩歲不上卦，
三歲四歲也不行。
五歲六歲不批八字，
七歲八歲方卦靈。
此人長到十二歲，
必定遇到披頭星。
此人長到十四歲，
必有水災(zāi)沖一沖。
何　婆：什么是水災(zāi)？
王永合：你的這個小孩，下河、下灣洗澡，看不住就叫水淹著，這就叫水災(zāi)，就是洗臉的時候叫水嗆著也算，想想，有沒有這個事？
何　婆：啊，可能有這個事，請往下算吧。
王永合：（唱原板）此人長到二十歲，一場大病不能輕。
何　婆：他這會就是得了病了，你算算他得的這個病，怎么能好啦呀？
王永合：（唱原板）有病必須快吃藥，再用喜事沖一沖。
何　婆：用什么喜事沖呀？
王永合：（唱原板）他這個大病要想好，添個兄弟或外甥。
何　婆：你剛才給俺算的那個披頭星，可能是那年他爹死啦，俺守寡守了這些年，我上哪里給他添個兄弟，俺閨女還沒有做媳婦，哪來的外甥。
王永合：你給您兒說了媳婦沒有？
何　婆：說好啦，還沒將。
王永合：你快找個日子，給他將媳婦，這個喜事沖沖就好啦。
何　婆：我給你個皇歷，你給俺查個日子吧。
王永合：我不用皇歷，我用黑歷，在我的肚子里，我算一算，就知道了，哎，我算出來了。
何  婆：哪一天好日子？
王永合：你看哪一天在街上娶媳婦的多，你就請管去娶保準(zhǔn)沒錯。
何  婆：（暗對喜姐）喜姐，他不會算卦，他是來哄咱們娘們，打付他出去，不給他錢?。ㄅc喜姐耳語）
喜　姐：好，我知道啦。（何婆下）先生啊，俺娘說啦，錢不在家，在東屋俺大娘家，你跟著我出去，要著錢，你也走那里行不行?。?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王永合：行啊。
喜　姐：好，我領(lǐng)你出去。（領(lǐng)王出門）你在這里等著，我去要錢。（下）
王永合：（等了等）給我錢??？嫚，你怎么不出來啦，給我錢??！
[內(nèi)白：“你吆喝什么？”
王永合：我要錢??！
[內(nèi)白：“你要錢，俺不該你錢，你跟誰要錢，是不是老何婆家？”
王永合：就是啊。
[內(nèi)白：“該你什么錢？”
王永合：算的卦錢。
[內(nèi)白：“你找著她要去吧！”
王永合：給俺錢！為什么算了卦不給俺錢？你哄俺瞎?jié)h！有什么好處？一共哄了俺七、八回卦啦，沒給俺一回錢，好眼叫你氣         瞎啦！我這瞎眼也叫您給氣好啦！
[氣極睜開眼，怒下。
何　婆：喜姐，你看看那個瞎先生走了沒有？
喜　姐：走啦。
何　婆：那個瞎?jié)h說，你哥哥的病待要好，將媳婦用喜事沖一沖就好了。我再查個日子，叫胡鬧送到秦家去，給你哥哥娶媳婦。
喜　姐：好，我去看看我哥哥的病去。（下）
何　婆：待我寫個喜貼，叫胡鬧到秦家送個日子。（寫貼）
（唱）提筆拜上親家母，
吉日良辰下喜書。
明天是個好日子，
花轎到門娶媳婦。
（白：“胡鬧哪里，快來?。?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胡　鬧：（上念）我名雖叫胡鬧，
生來心靈手巧。
愛管不平閑事，
都說我心眼好。
太太叫我什么事呀？
何　婆：胡鬧啊！你到秦家送個日子去，你去對您姨說，明天是個好日子，我備好花轎前去迎親，快去吧。
胡　鬧：明天？
何　婆：對，快去吧！
胡　鬧：是?。ǔ鲩T）怎么這個日子這么快，內(nèi)里必有緣故。（偷聽。）
喜　姐：（內(nèi)白）娘——（上）
何　婆：什么事?。?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喜　姐：俺哥哥病的不行啦，你叫胡鬧送了日子沒有？
何　婆：送去啦。
喜　姐：幾時去將媳婦？
何　婆：明天的日子。
喜　姐：怎么那么快呀，俺哥哥這個病不行了，到明天誰去娶呀？
何　婆：哎呀，這可難煞我啦……
喜　姐：娘啊，不用犯難，我替俺哥哥去將媳婦，你看好不好？
何　婆：你是個閨女，怎么能去娶媳婦呢？
喜　姐：我可以女扮男裝，帶著俺哥哥的帽子，穿上俺哥哥的袍子，再穿上俺哥哥的靴子，還不行嗎？
何　婆：好，好主意，（胡鬧咳嗽）別叫人聽見。[與喜姐下。
胡　鬧：好哇，你這個老何婆，你叫喜姐替你兒去娶俺表妹，這個事不行，我去跟俺姨說說，想個辦法，對付對付你這個老何婆！
（唱）胡鬧聞言笑哈哈，
何婆的心眼實(shí)在多。
她娘兒倆個定巧計(jì)，
我在門外偷聽著。
她的兒子得了病，
閨女代替娶老婆。
今天我去送喜帖，
對著俺姨把實(shí)話說。
我要從中牽紅線，
錯來錯去巧結(jié)合。
新郎若是小喜姐，
新娘可用俺表哥。
但等洞房花燭夜，
叫何婆哭不得來笑不得。
（圓場）
不覺來到姨家門，
進(jìn)去慢慢把話說。
姨！在家里嗎？
秦　婆：（上，開門。）誰呀？
胡　鬧：姨，是我。
秦　婆：胡鬧，進(jìn)屋說話，（同進(jìn)內(nèi)。）胡鬧你慌慌張張的來干什么？
胡　鬧：老何婆叫我來給你送喜貼，送日子，娶媳婦。（遞貼。）
秦　婆：待我看看，（念）提筆拜上親家母，吉日良辰下喜書，明天是個好日子，花轎到門娶媳婦。明天就來娶媳婦，胡鬧，怎么這么快呀？
胡　鬧：姨呀，不好啦，老何婆她兒子病的不行了，叫喜姐替她哥哥來娶媳婦，要是何婆她兒死了，俺表妹可就守了瞪眼寡啦！
秦　婆：這可怎么辦呢？快把你表妹叫來，問問她樂不樂意去，不愿意去，再想辦法。
胡　鬧：好，我去叫俺表妹去，表妹，快來呀！
秦媚娥：（上念）鵲在枝頭叫，必有喜事來。參見母親。
秦　婆：罷了，一旁坐下。
秦媚娥：謝母親，喚女兒前來為了何事？
秦　婆：何事？你婆家明天要將你——
秦媚娥：這——（遮羞）
秦　婆：哎呀，你還顧得害羞哪，是你女婿病的不行啦，你婆婆叫你小姑子替著要把你將過去。
秦媚娥：母親，此話當(dāng)真嗎？
秦　婆：娘還能騙你嗎？
秦媚娥：母親，女兒我……我好命苦啊……
（唱散板）一聞此言心難過，
止不住的淚如梭。
都怪母親做事錯，
（轉(zhuǎn)原板）
趕山不該帶著我。
山會上碰見俺女婿，
還有俺那老婆婆。
定是他，趕山回家得了病，
事到如今無奈何。
他若有個好和歹，
母親呀，甩下女兒怎么活。
思前想后沒法過……
秦連科：（內(nèi)叫板）南學(xué)里……南學(xué)里來了我秦連科。
（上唱原板）秦連科我放了學(xué)，
老師傅教導(dǎo)受益多。
師傅說，
井掏三遍吃好水，
寶劍要快須有人磨。
為人少小不勤學(xué)，
老來無為受冷落。
（進(jìn)門見母、姐哭。）
母親堂上流眼淚，
一旁哭壞了我姐姐，
走上前來施一禮，
哭哭啼啼為什么？
啊母親，為何啼哭？
秦　婆：（憂煩地）我不知道，你去問問你姐姐去吧！
秦連科：姐姐，你為何啼哭？
秦媚娥：（悲愁地）我不知道，你問母親去吧。
秦連科：問母親不知，問姐姐不曉，這事真真悶煞人也，（見胡鬧）啊，這不是表兄嗎？
胡　鬧：表弟，是我啊。
秦連科：表兄，我母親與我姐姐為何啼哭，你可知道嗎？
胡　鬧：我當(dāng)然知道啦，你姐夫在家里病得不行啦，叫喜姐替他哥哥娶你姐姐，你看這事怎么辦好呢？
秦連科：哎呀，這……這就難辦啦……
胡　鬧：這有什么難處，他那頭能替著來，咱這頭就不能替著去嗎？
秦連科：對呀，啊，母親，喜姐既能替他兄長來娶，難道孩兒就不能替我姐姐出嫁嗎？
秦　婆：你這個小伙子怎么去呀？
胡　鬧：男扮女裝，不就可以去了嗎？我看這事可以，他替咱也替，光占便宜不吃虧。
秦　婆：好，咱就這么辦吧。
秦連科：姐姐，不要哭了，小弟替你出嫁，你看可好？
秦媚娥：多謝兄弟，以后等你姐夫好了……
秦連科：姐姐，你再去把我替回來。
秦　婆：好啦，叫你姐姐給你梳洗梳洗，打扮打扮，還有行走立坐的禮節(jié)，叫你姐姐教教你。
秦連科、秦媚娥：遵命。
秦　婆：胡鬧，你在這里吃了飯?jiān)僮甙伞?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胡　鬧：不吃啦，我還得快回去回個信去。（下）
秦　婆：（向娥）你快給你兄弟梳洗打扮去吧！
秦媚娥：是！
[同下。

第　五　場

[何婆家，何婆上。
何　婆：（念）今天是個大喜日，
兒子病了不吉利，
本來應(yīng)該男娶女，
今天母雞娶母雞。
我看看俺閨女打扮的怎么樣，喜姐呀快來！
喜　姐：來啦，來啦。（扮男裝上）娘，你看看我打扮的可像啊？
何　婆：很好，你會男人走路嗎？
喜　姐：俺不會，娘你教教我吧。
何　婆：男人走路，得一步三搖，必須要這……樣……走。（學(xué)男走）
喜　姐：哦，男人走路還得一步三搖，必須要這……樣……走。（學(xué)男走）（胡鬧上。）
何　婆：對，這樣走法就好，胡鬧，打轎伺候。
胡　鬧：是，花轎走上。（轎夫搭轎上）
何　婆：好，孩子，娶媳婦去吧。（下）
[胡鬧，領(lǐng)喜姐，轎夫搭轎下。

第　六　場

[秦婆家。
秦　婆：（上念）今天何家把親娶，
將計(jì)就計(jì)兩對付。
來得是個假女婿，
花轎送去假閨女。
小　?。海ㄉ希├咸?，花轎到門！
秦　婆：好，請姑老爺前庭侍茶。（內(nèi)應(yīng)）
秦　婆：孩子快來。
秦連科：（女裝上）母親，你看孩兒扮得可像？
秦　婆：挺像。女人那些行走坐立的那些禮節(jié)，你跟你姐姐都學(xué)會了嗎？
秦連科：孩兒全學(xué)會了。
秦　婆：你走走我看看。
秦連科：好，母親請看。
[學(xué)女人走，仍不像。
秦　婆：還不像，我再教教你，女人行走必須要這——樣走。（女人走法）
秦連科：哦，女人走必須要這樣走。
[學(xué)女人走法。
秦　婆：好，娘攙你上轎，花轎走上。
[小小，胡鬧，轎夫搭轎上，秦婆攙連科上轎，秦婆回家暗笑下，胡鬧，轎夫搭連科，同下。

第　七　場

[何婆家。
何　婆：（上念）懸燈又結(jié)彩，單等新人來。
胡　鬧：（上）太太，花轎到門。
何　婆：好，請賓相進(jìn)府。
胡　鬧：賓相進(jìn)府。
賓　相：（上）見過太太！
何　婆：罷了，贊禮上來。
賓　相：是，服儀再服儀，一塊沉香木，雕刻一馬鞍，新人往上站，步步保平安，兩廂動樂，攙新人。
[胡鬧攙喜姐，喜婆攙連科雙上，拜天地。
賓　相：先拜天地，后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胡鬧攙喜姐，喜婆攙連科下，何婆喜下。
[暗轉(zhuǎn)。胡鬧攙喜姐，喜婆攙連科進(jìn)洞房，新郎新娘洞房就坐。胡鬧，喜婆出門。
胡　鬧：（對喜婆）走，討賞去！
[同婆下。
[喜姐不時偷笑，以男人的步伐，近前給連科拿去紅頭布，再看新嫂子，起五更……
喜　姐：(背原板)洞房之中紅光閃，
花燭高照人心歡。
今日我把嫂子娶，
成就一段美姻緣，
近前我把嫂子看，
嫂子容艷似天仙。
頭上青絲如墨染，
賓邊斜插海棠鉆。
臉白不用擦官粉，
唇紅不用胭脂點(diǎn)。
和俺哥哥正般配，
好似呂布與貂嬋。
可惜我不是男子漢，
良宵美景空喜歡。
(坐睡)(起二更)
秦連科：(偷看，唱原板)
忽聽樵樓起二更，
花燭照耀洞房紅。
今天我吹吹打打坐花轎，
我新娘是個大相公。
今日洞房花燭夜，
牛郎相會織女星。
走到近前用目看，
喜姐那里正睡濃。
男扮女來女扮男，
今日真是巧相逢。
良辰美景莫錯過，
須要對她說真情。
我把喜姐來喚醒，
(上前欲叫又止)
事要沉著不能莽動。
(坐睡)(起三更)
喜　姐：(唱原板)樵樓打罷三更響，
只見嫂子坐一旁。
我有心回到繡房睡，
有道是新媳婦不能守空房。
待我上床先去睡，
嫂子必然也上床。
我把男衫脫下來，
顯出本來女兒裝。
今天嫂子空歡喜，
我是她小姑子不是新郎。
(入帳子睡。)
秦連科：(偷看喜姐進(jìn)內(nèi))
(唱原板)我這里抬頭用目望，
只見喜姐上了床。
我把羅裙脫下來，
顯出一身男子裝。
大膽我把牙床上。
[入帳被喜姐推出，連科跪下。
喜　姐：(唱)你是何人入洞房。
你，你不是俺嫂子嗎？你怎么變成男的啦？
秦連科：我不……我不是你嫂子我是你嫂子的兄弟……秦……
喜　姐：你是秦連科？
秦連科：是我。你這個新郎，怎么是個女的呢？
喜　姐：你先別管我，你先說說你是怎么來的？
秦連科：我，我，我，小姐聽了——
（唱原板）雙膝跪在地平坡，
尊聲小姐聽我說。
我的名叫秦連科，
自幼讀書在南學(xué)。
不怨你來不怨我，
埋怨您娘老何婆。
今天你替您哥哥，
我也替著俺姐姐。
今晚洞房花燭夜，
咱學(xué)一個將錯就錯雙結(jié)合。
喜　姐：（唱原板）秦連科他把話說，
真是難壞小喜姐。
確實(shí)不能埋怨你我，
埋怨俺娘做事錯。
我女扮男裝替哥哥，
偏遇你這假老婆。
我若與他翻了臉，
傳揚(yáng)出去壞貞節(jié)。
洞房之中暗將他看，
他在地上打哆嗦。（攙起來）我問你今年多么大，再問你娶了老婆沒娶老婆？
秦連科：（唱原板）我年齡和你一樣多，
俺娘沒給俺找老婆。
喜　姐：（唱原板）聽他言來喜心窩，
他品貌端正有才學(xué)。
相公啊，俺有心與你訂終身，
不知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
秦連科：（唱原板）她把心里話兒說，
好不喜壞秦連科。
天賜良緣莫錯過，
稱心如意結(jié)絲羅。
咱們同把天地拜……
[二人同拜天地。
喜　姐：（唱原板）白頭到老永歡樂。
二　人：（同唱原板）鴛鴦戲水兩情好，
百花叢中舞蝴蝶。
[二人相攙，關(guān)門，同入帳子。下。
[老何婆上。
何　婆：這兩個閨女子，怎么睡到這個時候，還不起來。開門！
[叫門。連科，喜姐同上。
喜　姐：是誰？
何　婆：是我，我是您娘。（連科著慌。）
喜　姐：（向連科）俺娘來啦，你在這里藏著吧。（藏科，開門，何婆進(jìn)內(nèi)。）娘，您來啦。
何　婆：（找）您嫂子來？
喜　姐：娘，他他不是俺嫂子，我叫他出來你看看。（向連科）出來吧，去給你丈母娘施禮去。
秦連科：丈母娘在上，小婿這廂有禮了！
何　婆：（見是連科，大驚。）哎呀——我當(dāng)是誰，還是你。我揍你?。ㄓ蜻B科）
喜　姐：娘，你為什么打人？
何　婆：他為什么冒充他姐姐來騙我？
喜　姐：那你為什么叫我冒充俺哥哥去騙人家呢？
何　婆：（語塞。）我……
喜　姐：娘，前有車，后有轍。這叫一還一報(bào)。娘，你別生氣。俺已生米做成熟飯啦。[拉連科，笑下。
何　婆：這怎么辦？（想了想。）胡鬧啊，來！
胡　鬧：來啦，太太，什么事？
何　婆：去把您姨叫來。
胡　鬧：找她干什么？
何　婆：不用問，她自己都知道！
胡　鬧：是?。ㄏ拢?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何　婆：昨天辦了喜事，今天一早俺兒子的病好了，去跟我要媳婦，剛才又碰上這一出，唉——
[胡鬧領(lǐng)秦婆上。
胡　鬧：（對秦婆）姨不用怕她，她有來言，咱有去語，理在咱手里。
秦　婆：對！理在咱手里。
胡　鬧：到了，進(jìn)去。
[二人進(jìn)內(nèi)。
秦　婆：親家母，你找我來有什么事呀？
何　婆：什么事？你自己還不知道嗎！我問你，你給俺嫁過來個什么人？
秦　婆：我沒問你，你還來問我，你昨天是叫個什么人去娶的？
何　婆：俺閨女！
秦　婆：你能叫你閨女替著娶，難道我就不能叫兒子替著嫁，一男一女這不正合適嗎，你說說我那兒子哪一點(diǎn)配不上您閨女，你這叫豬八戒打敗仗，倒打一耙。
何　婆：我，我……（把胡鬧拉到一旁）胡鬧啊，昨天辦了親事，今天你少爺?shù)牟『昧?，一早找我要媳婦，誰知道把你表弟娶來，又和喜姐以假成真，這可叫我怎么辦??？
胡　鬧：這都是由你起，自作自受，能埋怨誰呢？咱可是沒有辦法。
何　婆：胡鬧啊，你和你姨說說，以前的事我認(rèn) 個不是，你去說幾句好話，你少爺?shù)牟『美?，叫您姨把你表妹送來吧?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胡　鬧：好吧，我去說說看。（向秦婆）姨，你別生氣啦，以前的事她已認(rèn)了不是，她的兒子的病好了，求你把俺表妹送來成親，你看怎么樣??？
秦　婆：把你表妹送來也行，兩家辦喜事的彩禮錢都得叫她認(rèn)著。
胡　鬧：（向何婆）太太，你聽見了嗎？
何　婆：我聽見了，只要兒子好了，我多給喜姐陪送些彩禮，不要緊。
秦　婆：哎呀親家，剛才我是說笑話，我能光叫你自己花錢嗎？我馬上回去，把閨女送來。（喜下）
何　婆：胡鬧，你去安排安排。準(zhǔn)備叫他們雙拜花堂。
胡　鬧:是。（下）
秦　婆：（上）親家，我用花轎把閨女送來了。
何　婆：好，胡鬧快來呀。（胡鬧上）
胡　鬧：太太，都準(zhǔn)備好了，還有什么事呀？
何　婆：請賓相贊禮！
胡　鬧：太太，我看不用賓相贊啦，咱們每個人贊上幾句還不好嗎？
何　婆：好，我先說。兩男兩女四朵花。
秦　婆：千里姻緣總不差。
胡　鬧：遞龍換鳳成雙對，都是我的好辦法。
[兩廂動樂，攙新人。
[喜婆甲攙秦媚娥；胡鬧攙何庭進(jìn)，小小攙秦連科，喜婆乙攙喜姐雙上。同拜花堂。
胡　鬧：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何　婆：親家母，請?jiān)谘缟希?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Helvetica;">
秦　婆、眾人：請！
[在歡樂中幕落。
[劇終。
19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