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曼被招進(jìn)皇宮當(dāng)女醫(yī)，不過一個月的工夫，這已經(jīng)是她第三次攔住闖后宮的故丞相了。

　　明曼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藏在官袍下的兩條腿哆哆嗦嗦地打戰(zhàn)。她壯著膽子對上他的眼：“故……故丞相，這里是后宮，您不能隨意……”

　　“又是你？”對于這個三番兩次阻攔自己的女人，故丞相印象深刻，“膽子真大。”

　　她緊張得腦袋里都是糨糊：“謝謝丞相夸獎。”

　　第一次，故丞相堅持要進(jìn)皇后寢宮，說是皇帝婚后無子，他很著急。彼時故丞相獰笑：“如果他真的不行，臣不介意代勞。”

　　那時她還不了解，整個皇宮，甚至宣國，都由故丞相說了算。她警告的話沒說完，故丞相輕浮地在她臉上摸了一把：“本相的膽子一直都很大，你想試試？”他的手不規(guī)矩地下移，眼看要襲到明曼胸口，她躲不掉，屈辱得眼眶發(fā)熱。

　　“不……不行。”她吸吸鼻子，他這么大膽放肆，她哪還敢放人？

　　明曼兩腿發(fā)軟，又氣又急，眼淚奪眶而出：“就不讓，你要么就從我身上跨過去……沒想到堂堂丞相，也會欺負(fù)小女子！”她越哭越委屈，瞪著淚眸指控“兇手”。故丞相不勝其煩，對隨從耳語幾聲，轉(zhuǎn)身離開。

　　那天，明曼擔(dān)心一起長大的皇后日后處境艱難，含蓄地把經(jīng)過說了一遍，皇后急得立刻哭昏過去。

　　明曼昏昏沉沉、將睡未睡之際，故丞相踏月而來。

　　丞相道：“本相特地來檢閱細(xì)節(jié)。”

　　鑒于上次有過不愉快的經(jīng)歷，明曼不敢過于放肆，她結(jié)結(jié)巴巴，試圖打消他的念頭：“皇……皇上在里頭，您現(xiàn)在去不……不大好……”腦中靈光一閃，明曼忽然想到一個不錯的主意：讓故丞相親眼目睹帝后相處，知道自己絕對無法插足，他知難而退，皇后不就安全了？

　　故丞相狐疑地打量著莫名變得殷勤的明曼。在她的指引下進(jìn)去，兩人離帝后寢殿越近，曖昧的呻吟聲越大，而小姑娘絲毫沒有回避的打算。故丞相眉頭擰得緊緊的，他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明曼專注地埋頭走路，沒注意前頭的人停下，她猛然撞上厚實(shí)的背部。

　　故丞相道：“你打算一直跟我進(jìn)去？”

　　故丞相語帶譏諷：“沒想到你如此豪放……皇后身邊竟有如此不知羞的人。”

　　明曼目光堅定，不管他怎么說，她是跟定了！

　　明曼有種大難不死的喜悅，但次日這喜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太醫(yī)院傳喚，說女醫(yī)常在后宮走動，有勾引皇帝之嫌，令她回太醫(yī)院待命。

　　她在太醫(yī)院時整日提心吊膽，生怕皇后落進(jìn)故丞相的魔掌里。風(fēng)平浪靜了快一個月，明曼終于又能回到皇后身邊，這回就算故丞相插手也趕不走她–入宮兩年的皇后終于有喜，明曼作為唯一的女醫(yī)，必須隨侍在側(cè)。

　　這是她第三次面對丞相大人，最初她以為怕著怕著就會習(xí)慣了，但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耐。故丞相畢竟是沙場上出來的，且玩了八年陰詭手段，面部一個細(xì)微的變化都威懾力驚人，沒幾個人能受得住。

　　明曼恭敬地應(yīng)答，抬起頭時意外捕捉到丞相嘴角擠出的獰笑。

　　明曼一個小小醫(yī)女，哪承受得起丞相一笑？

　　明曼急得滿頭大汗：“丞……丞相大人，娘娘身孕還在初期，下官得在一邊照顧著啊。”

　　他拖著明曼往外走，她踉蹌著跟上。他走得太快，她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勉強(qiáng)才跟得上他的步伐：“不行，皇上又不懂醫(yī)理，萬一出個什么意外……還是讓下官去吧，下官是專業(yè)的。”

　　又……又要代勞？

　　想起皇后眼淚汪汪的樣子，明曼頓時勇氣猛增。她拽住丞相的胳膊大聲道：“一個大男人欺負(fù)小女子，不像話！一點(diǎn)兒都不男人！”活了十幾年，明曼就數(shù)今天聲音最大，氣勢最足。吼完她喘著氣，靜待他良心發(fā)現(xiàn)，知錯能改。

　　明曼驚得發(fā)不出聲音，哆嗦著兩腿只想趕快跑……丞相笑了，她又完蛋了。

　　“丞相大人，您是國家棟梁，拉著我一個小醫(yī)女，讓人看了不好……”明曼不甘心被拖著走，又沒膽子反抗，只好“智取”。

　　也是哦……

　　故丞相很滿意她的乖巧，他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思索著回去后該如何處置她。手心驀地傳來酥酥麻麻的瘙癢，蔥白玉指在他掌心輕輕刮蹭，撩撥的范圍慢慢上移。故丞相迅速握住她不規(guī)矩的手，放在嘴邊笑道：“想勾引本相的話，太早了……這里人多，我怕你害羞……”

　　她緊張得講話都不利索：“我沒……沒有想勾……勾引你，丞相大人，我不敢玷污您的，你要相信我……”

　　明曼魂都嚇飛了，難道她真的要被迫玷污丞相？看著他那張冷臉，她下不去手好嗎！

　　走到正門外，丞相把明曼丟進(jìn)馬車?yán)?，她抓住機(jī)會想跑，故丞相涼涼地丟下一句話：“你敢跑，本相就敢把皇后抓來。”

　　車聲轆轆，前路兇險，明曼求救無門，不情愿地被帶到丞相府。

　　天色漸暗，丞相還沒有放了明曼的意思，他催促她吃完飯，又拎著她一起進(jìn)書房，他看折子，明曼百無聊賴地看他。故丞相不恐嚇威逼別人時，還挺帥氣，只是明曼很難忘記他對皇后的態(tài)度。她撇了撇嘴，嘀咕道：“這是皇帝的活兒吧？難道他真的想取而代之？”

　　明曼震驚得不敢大喘氣，這個丞相，真的是狼子野心，都不知道掩飾一下嗎？！

　　明曼提防地看著丞相，替命運(yùn)難測的皇后擔(dān)憂。

　　“小易別怕，我來救你！”明曼大喝一聲，揮拳沖過去。拳頭砸在柱子上，她痛得嗷嗷叫著醒過來，丞相怪異地看著她，她尷尬地笑笑，胡亂找個借口搪塞他，“我做了個噩夢，一時激動了，對不住，嚇著您了。”

　　“我家的貓，我夢見它被大瘋狗追著咬！”小易是皇后閨名，丞相應(yīng)該不知道。明曼怕他做過度的聯(lián)想，想方設(shè)法敷衍過去。丞相好像對貓狗大戰(zhàn)沒興趣，明曼困倦地打著哈欠，換了個方向靠著柱子繼續(xù)睡。

　　丞相的強(qiáng)大氣場一擊便把瞌睡蟲全殲，明曼揣度他話里的意思，不安的語調(diào)都變得古怪：“丞相您別誤會，我絕對沒有……”細(xì)細(xì)想來，她只知道丞相姓故，身故的故，病故的故，具體名諱還真不清楚。

　　丞相旁若無人地看折子，明曼卻再也睡不著，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故丞相看完折子伸個懶腰，視線落在她身上：“該就寢了。”

　　但她沒高興太久，丞相又道：“今晚就你侍寢吧。”

　　明曼滿腦子大魔王凌虐小白兔的畫面，只不過這回小白兔變成自己。她懷抱著一丁點(diǎn)兒的希望，覺得也許丞相還有點(diǎn)兒人性，胡謅道：“我……我有未婚夫了，奪人之妻，會被雷劈的！”

　　他道：“本相不怕雷劈。”

　　明曼逃脫不得，縮在床的里側(cè)，咬著被子委屈地瞅著他。

　　小白兔明曼嗚嗚地哭著。這個丞相府沒一個好人，助紂為虐，她出去后要揭發(fā)他的真面目！

　　幸福來得太快，她有點(diǎn)兒措手不及。但是她知道，她的清白暫時是保住了。

　　明曼留在丞相府的第二十天，丞相沒有放人的打算，外頭也沒人來營救她。明曼決定自救，她不抱希望地給皇帝寫了一封求救信。送信的小廝剛走，她就被故丞相逮住。他高深莫測的眼神盯得明曼頭皮發(fā)麻：“你送了什么出去？”明曼抿著唇不愿回答，丞相語帶恫嚇，“丞相府是朝廷重地，有很多機(jī)密，決不允許私自夾帶東西出去。”他作勢要派人去追回。

　　故丞相皺眉：“看來你真的很閑，才有空在這里想男人。”她每天跟他同床共枕，還有心思想別的男人？陌生的酸味和怒火在胸中翻滾，他決定加把勁兒奴役她–看她還有沒有時間想男人！

　　來到丞相府后不久，明曼就發(fā)現(xiàn)真相，故丞相綁架她不是為了報復(fù)（這只是順便）。據(jù)說丞相身體很糟糕，族中長輩一再關(guān)切，他干脆把大夫接來家里，堵住所有人的嘴。頗讓明曼怨念的是，除了替他開寫溫補(bǔ)的藥材，她根本沒替他看過病，至今連他的脈都沒摸到。

　　故丞相瞧明曼不停嘟囔，一時失控脫口道：“你不用看病，只要看我就夠了。”

　　故丞相看了十分惱火：“你那是什么眼神？”

　　故丞相抿唇不語，聳動的眉和微微抽動的嘴角，都暴露了他此刻的不滿。但他又豈是會輕易認(rèn)輸?shù)娜耍克终衼韺傧拢?/span>“你去追上剛才那個小廝……”明曼哇哇大叫，打斷他接下來的話：“我看！我看還不行嗎！丞相您傾國傾城，美貌不可方物，小的垂涎已久，您千萬別不讓我看！”手指掀開眼皮，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看他。

　　故丞相若有所思，趁她不備，偷偷朝屬下投了一個眼神。

　　明曼借口眼疾未愈，拖了數(shù)日不用陪伴在故丞相身邊。只是沒有了他的氣場壓迫，日子居然變得無聊。明曼嫌棄自己：我居然被凌虐上癮了……

　　明曼蹲在假山后挖地，打算種一些喜陰的藥草，仆人來往經(jīng)過，沒人注意到她。她興致勃勃地挖土，忽聽有人耳語，什么“丞相”“美女”的，她敏感地嗅到八卦，立即丟下鏟子飛奔到前廳。

　　明曼看得心里有點(diǎn)兒不是滋味，故丞相對待紅衣女的態(tài)度比對她時溫柔多了，她悶悶不樂，心中大呼命運(yùn)不公，同人不同命。

　　嬌客視線殺過來，又是防備又是期待。明曼沒想到他會這么問，緊張得舌頭打結(jié)：“我覺得……覺得……丞相你應(yīng)該從一而終，對皇后專情點(diǎn)兒！”雖然皇后跟他不可能，但他轉(zhuǎn)變得也太快了吧？

　　可是，丞相是個貪官佞臣，天理不容的。

　　“明曼。”故丞相道，“今晚你住客院。”他板著臉，一副不容拒絕的模樣，將她趕出房里。

　　飯后，故丞相沒去書房，而是急吼吼地?fù)碇鴭煽突胤?。明曼火大地看著兩人進(jìn)房。

　　她躲在花叢中等著看好戲，沒一會兒，里頭傳來男人的爆吼，和女人尷尬的驚呼，緊接著“咚”的一聲巨響。女人驚聲尖叫：“不……不好了，死人了！”紅衣女撞開門，花容失色、臭氣熏天地問茅房在哪兒。明曼隨手一指，急忙往屋里一看，屋里的慘狀嚇壞了她，故丞相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白色的衣衫。明曼慌忙上去抓住他綿軟無力的手腕，脈象浮現(xiàn)，她的心陡然一沉。

　　故丞相的身體真的很糟糕，甚至經(jīng)不起強(qiáng)力瀉藥的刺激。明曼滿頭大汗，她害怕他就這樣死去，施針的手不住地顫抖?？梢罁?jù)脈象，即使這次救活，他若繼續(xù)如此損耗下去，恐怕活不過四十。過去她怨恨他、懼怕他，想過他要是死了多好，天下少了禍害，朝堂沒了奸臣，四海和樂，蒼生大幸。但得知他真的要死，很快會死，她心里卻難過了。

　　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她有點(diǎn)兒喜歡他，即使他是大奸臣，讓人很有壓力。

　　她費(fèi)盡心力護(hù)住他的心脈，派去叫大夫的人也回來了，進(jìn)來的不只是御醫(yī)，還有步履匆匆的皇帝。明曼下意識覺得他是來找故丞相麻煩，于是擋在床前。

　　皇帝問：“為什么會突然發(fā)病？”

　　眼淚滾落，明曼懊悔自責(zé)，她胡亂地擦掉，準(zhǔn)備招供，以便御醫(yī)對癥下藥。御醫(yī)恰在此時開口：“故丞相恐是縱欲過度，導(dǎo)致氣血上涌……”

　　“不……不是的，是我……”

　　皇帝咳嗽一聲，打破沉寂：“明姑娘……丞相底子差，你……稍微克制點(diǎn)兒。”

　　皇帝下令對外不許說故丞相縱欲，只說是重病。他一直待到故丞相確認(rèn)無礙方才離去。明曼對兩人的關(guān)系起疑，他們不像表面上敵對。

　　因?yàn)樘澢?，也知故丞相一心為國，所以皇帝縱容他一切看似囂張的言行。

　　明曼徹夜在一旁守著，天將亮未亮?xí)r，金屬的碰撞聲將她從混沌中驚醒。兩個黑衣人靠近床畔，舉著刀就要砍下去，明曼沒有多想，奮不顧身撲過去擋住，刀砍在她肩膀上，她痛哭出聲。故丞相被身上的重量壓醒，他警覺地睜開眼：“來人！”

　　明曼被眼前的發(fā)展弄暈，甚至忘了肩上的痛，皇家侍衛(wèi)只聽皇帝命令，他們?yōu)槭裁磿谶@里？

　　故丞相還很虛弱，聲音卻冷酷得像冰塊。明曼有種感覺，“留活口”會比殺了他們更恐怖。他仔細(xì)檢查明曼的傷口，眼里是滿滿的心疼，頭也不回地對退到門口的近衛(wèi)道：“回去后記得向皇帝如實(shí)稟告，每人罰俸半年。”侍衛(wèi)領(lǐng)命，不敢不從，若非明曼無大礙，恐怕會被罰得更嚴(yán)格。

　　她找了藥，讓丫鬟替自己上藥包扎，做好后立刻屏退所有人：“到底怎么回事？”她表情凝重，原先以為是皇帝對故丞相下毒，但若真若此，就不必派來侍衛(wèi)保護(hù)。“你的毒，到底是誰下的？”

　　那時年方十五的皇帝受奸臣挑唆，欲奪回皇權(quán)，奸臣以皇帝為誘餌，將故丞相孤身誘至陷阱中，實(shí)際的目的卻是除掉皇帝，嫁禍故丞相，以輔佐皇帝的叔叔繼位。故丞相看穿了對方的目的，皇帝卻不聽勸告，始終信奸臣多過他。故丞相拖到救援來到，對方不甘心失敗，將毒箭射向皇帝，故丞相以身護(hù)衛(wèi)，自己卻中毒了。

　　故丞相卻覺得這一箭中得值，他臥床多日，余毒難清，損傷身體，但皇帝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不再執(zhí)著與他對峙，甚至在他康復(fù)回朝后，自請去太廟跪罰。

　　“哼。”

　　她的語氣有點(diǎn)兒酸，她可沒忘記他早想取而代之了！

　　明曼困惑地看他，故丞相道：“我答應(yīng)過先皇。”他目光柔和地看著她，“等皇帝育有一子，我才可卸下身上的擔(dān)子。但皇后始終未孕，皇帝又不肯冊立新妃。所以我告訴他，如果再沒有孩子，我要替代他舉辦選妃大典。”

　　故丞相享受地看她臉紅，幽深的眸子中平添一抹焦慮。明曼回去換掉沾了血的衣衫，故丞相招來御醫(yī)：“我還有多少時間？”他原是不怕的，縱然立即死去他也無所畏懼，皇帝已有足夠能力可承擔(dān)一切。但此刻他想的卻不是家國天下，而是他心中無法忽視的悸動，還有她眸光流轉(zhuǎn)中的眷念。

　　故丞相道：“看在你救了我的分兒上，我決定放你回去了。”

　　他微笑著點(diǎn)頭，她放心地笑了。

　　明曼回到宮里便開始勤奮地研讀醫(yī)書古籍，她要治好故丞相，讓他長命百歲，禍害遺千年。但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太醫(yī)院變得很奇怪，她被孤立了，除了老御醫(yī)師父，沒人搭理她。

　　那是她當(dāng)時胡謅的一句話，卻不想被他當(dāng)了真。

　　她才不管哥哥怎么說，扭頭往丞相府跑去，她要問他是不是喜歡她很久了。

　　明曼一遍遍地醞釀著要跟故丞相說的話，到了丞相府卻不得其門而入，門房說這是丞相的命令–拒絕明曼來訪。

　　串門個屁！故丞相根本是想甩掉她！

　　此時的故丞相在宮中監(jiān)督皇帝處理朝政。皇帝敏感地察覺故丞相在針對自己，他最近忙得都沒空見皇后，孕中的皇后脆弱多疑，屢屢懷疑他有二心。

　　故丞相面無表情：“不可以。”

　　故丞相看他哭喪著臉，不由得有點(diǎn)兒爽快，哼，誰讓他勾搭明曼的？！故丞相想起那日命人偷來的信–就是明曼寄給未婚夫的情信，他表面沒在意，實(shí)則偷偷派了人把信追回來。就是那封信讓他很火大，她的未婚夫怎么會是皇帝！

　　皇帝忙了一陣，又累了：“故丞相，明曼她……”他想借明曼的面子求故丞相放自己休息，卻不想觸了故丞相的敏感神經(jīng)，丞相兇狠地瞪眼：“你想對她怎么樣？”

　　“哦。”

　　太監(jiān)又道：“是……是明姑娘放的火……”話音未落，故丞相已如一道疾風(fēng)從他身邊跑過。

　　故丞相心中震顫，他本不想繼續(xù)與她糾纏的，可是聽她大聲宣告，卻讓他內(nèi)心激蕩不已。他渴望擁有她，讓她完全屬于自己。

　　“別鬧了。”

　　明曼兇巴巴地瞪著走向自己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身體差，她真想沖過去把他按在地上狂揍一頓。

　　他依舊微笑著道：“你不會去牢里。”

　　故丞相笑得更燦爛：“我知道。”

　　明曼吵架間隙回頭，才注意到捕快已經(jīng)走了，她氣得跺腳。

　　明曼不明所以，被故丞相強(qiáng)行牽著，去隔壁鄰居家道歉，大火雖未蔓延，但鄰居受了不少驚嚇。明曼自知有愧，乖乖地跟著他，但是，故丞相說的什么鬼？

　　“是你啊。”故丞相道，“是你自己說的，你是屬于我的。”

　　故丞相令人去向皇帝請旨，要求賜婚。待回過頭時，他對上了明曼冒火的眼睛。

　　“是你說，你是故意的。”

　　“故翼……”明曼羞紅了臉，“這是陷阱，不算數(shù)的……是你不要我的！”她心里委屈。

　　陸 我嫁出去了

　　“他們憑什么那么說你？”明曼氣急。

　　故丞相拉住準(zhǔn)備再次跳車的明曼：“我不在意別人怎么說。”他若在意，就不會在朝堂中扮黑臉至今，“而且，你說得太詳細(xì)，我會控制不住……”

　　他的身體糟糕，明曼打定主意在調(diào)理好前不能亂來，不然她早把他吃了。

　　他們不會只有十余年光景，她要他陪自己到白頭。

　　明曼有種做壞事被逮到的心虛：“誰亂造謠的？！我從來沒加過！”

　　故丞相寵溺地沒拆穿明曼，當(dāng)時御醫(yī)如實(shí)告知，是瀉藥催化了他體內(nèi)的火氣，本就糟糕的身體經(jīng)不住熱氣，表象才會嚇人故丞相執(zhí)起藥碗一飲而盡，明曼滿足地道：“只要我每天好好調(diào)理你的身體，你就不會出事，我可是名醫(yī)啊！”她不忘自夸。

　　故丞相苦笑：“小曼，以后靠你了。”

　　第二天一早，明曼親自送藥去時，卻遍尋不著故丞相。她在桌上看見一封留書，氣得戰(zhàn)栗不止。他居然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拖著病歪歪的身體跑去打仗？

　　她胡亂地抹掉眼淚，她才不要等！

　　但是，故丞相的惡名全國皆知，他看中的女人誰敢搶？因此相親活動進(jìn)行一旬，沒有任何進(jìn)展不說，她還頻頻發(fā)生意外，撞壞了一輛馬車，墜了一次樓–她把這些倒霉事都怪到丞相頭上。

　　明曼怕他出意外，越?jīng)]有消息就越不安，這時皇帝傳來圣旨：“朕聽聞明曼姑娘賢惠淑雅……”前面把她夸了一大堆，明曼心里發(fā)毛：夸我也不用這么興師動眾吧？圣旨最后的話讓她驚呆了：“特將明姑娘接進(jìn)宮中，冊為明妃。”

　　柒 大英雄

　　故丞相面露殺機(jī)：“我替你出生入死打天下，你倒好，居然搶了我的女人？”他一生忠誠，卻換來這樣的對待？有人刻意隱瞞消息，他回程時才聽說，即刻放下一切趕回。只是他無法確定，是不是來得及。

　　“我在這里！”

　　她在御花園陪著皇后聊天時，小太監(jiān)連滾帶爬地跑來通報：“不得了了，丞相真的要造反了……他領(lǐng)著大軍殺進(jìn)宮了！”她喜出望外，顧不上安撫受了驚的皇后，趕緊跑過來救命。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明曼激動得只會說這一句。她明白故丞相的身體有多糟糕，稍有不慎就可能有去無回，雖然定期派人送藥過去，但終究相隔太遠(yuǎn)，等待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煎熬?？此桨矚w來，明曼所有的怨和委屈都煙消云散了。

　　皇帝向明曼投去感激的目光，哀怨地瞥了故丞相一眼，道：“也不想想，你有多少敵人……”

　　明曼這么說完，丞相哼了一聲，用力把她攬進(jìn)懷里：“我就敢動！”

　　丞相瞪她，獰笑著不可一世地道：“你看我敢不敢！”闖宮之前他便決定要搶人了。

　　故丞相不是滋味地摸摸臉，心中不悅：他真有這么可怕？

　　皇后受驚過度早產(chǎn)了，皇帝花容失色，他一把拽住明曼沖出去。這是明曼第一次接生，手忙腳亂不說，還要被外頭的吼聲驚嚇到。皇帝和故丞相似乎又起了爭執(zhí)，這次皇帝硬氣起來：“不許進(jìn)去，這里頭是我的皇后，我的孩子！你會嚇到他們！”丞相吼得更大聲：“你給我說清楚，相親是怎么回事！”從皇帝口中得知這段插曲，故丞相火大地要沖進(jìn)去算賬。

　　她第一次接生的經(jīng)歷，真的是無法言說的混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