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波 小小簸箕,對于農村百姓而言,是沿用了數(shù)千年的日常用具,哪家哪戶都離不開,除非不想過日子,不食人間煙火。我是四川人,知道竹篾簸箕,而對柳條簸箕,較為陌生。雖然去過合陽,但旅途匆匆,未曾顧及。因此,今天收到史老師從陜北合陽寄來的新作《和陽村柳條簸箕》,讓人忍不住要寫幾句感想,以示敬仰。 2016年,史老師送我的大作《合陽民間俗語里的民俗》里,有一篇《簸箕村軼事》,講道:“據(jù)老輩人傳說,當年孫臏被去掉雙膝,囚在陰暗潮濕的地窖里,身下坐的柳條皮漚爛了,為了打發(fā)時光,他便把柳條褪去皮,用細繩連成一片。后來他被齊威王尊為軍師,在馬陵道打敗龐涓,便把這種制作方法傳到民間,做成了在農村廣泛應用的柳條簸箕,因此和陽村做簸箕的人便把孫臏奉為自己這個行業(yè)的祖師。村里人是從何時開始做簸箕的,無據(jù)可考,就這樣一輩人一輩人地傳下來了。”這個故事,這篇文章,附錄在他的新作《和陽村柳條簸箕》的第177-180頁。 古今中外,窩在書齋,東抄西拼的、臆想推論,給舶來理論當傳話筒、替高官巨富唱贊歌的,很多很多;但是,扎根底層、注重田野,寫一家之言、為老百姓樹碑立傳的,少之又少。史老師大作,屬于后者。老人家不會電腦,腿腳的風濕病很嚴重,憑著一支筆寫出這么厚重詳實的第一手資料,頗為不易。這本書,將成為民俗學的典范之作,讓我等后生從中悟出田野考察的重要性、方式方法,以及作為一個民俗學者,如何把學問做得接地氣。田野考察,具有不確定性,往往費了很大的時間、精力,卻無功而返。許多東西,人在藝在,人去藝亡,所以這類田野考察具有搶救性質,所得資料,彌足珍貴。 鐘敬文先生,諱稱“鐘老”,被譽為“中國現(xiàn)代民俗學之父”,曾在史老師的大作《合陽民間俗語里的民俗》扉頁上題字:“為保衛(wèi)民族文化而共同努力!”山東的田傳江老師,花費將近十年功夫調查研究,寫了44萬字的《紅山峪村民俗志》,獲得“山花獎”三等獎。2001年,他受鐘老之邀去北京師范大學講學,被譽為“為博士生講課的山村老農”。 為此,鐘老寫了一篇《民俗學:眼睛向下看的學問——在田傳江同志與北師大研究生座談會上的致辭》,認為:“我們民俗學這門學問是一門眼睛向下的學問,我們研究的東西主要在底層,如果要理解民俗,不僅需要有理論上的知識,更需要有民俗志方面的知識,就是應該把眼睛放到底層。田傳江同志所寫的他自己生活的村里的民俗,這種土著之學的著作,不但能夠把表面可以看得見的東西寫出來,而且可以把平常不易看見的東西也寫出來。” 史老師,跟田老師一樣,都是“民間文化守望者”,都是長年累月地做著“眼睛向下的學問”,都用一支筆寫下了許多作品,都贏得了學林的敬仰。如今,鐘老仙逝,不能再為史老師的新作題字,但鐘老的治學精神卻被史老師傳承下來。我堅信,史老師還會有更多的新作問世,惠澤學林,垂范后生。祝福老人家,身健筆鍵! 2018年2月3日,蘭州 本文的所有圖、文等著作權及所有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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