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古文書造假者是一位叫做斯拉木·阿洪的新疆人,雖然目不識丁,卻十分聰明狡詐。 斯拉木·阿洪,古物偽造者。 大約在 1894 年左右,他從幾個阿富汗商人口中聽說,印度的白人「老爺」們喜歡帶有文字的古代手抄本。這個買賣,大有賺頭。 雖然和闐附近的遺址中確實出土過一些古代抄本,但是數(shù)量稀少,即使冒險進入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努力搜尋,運氣好時最多找到零星古文書殘片。 阿洪想從洋大人手中賺一筆,決定制造假文書賣給西方人。于是,他找來了幾個幫手,并在和闐設(shè)置偽造「加工廠」。 斯拉木·阿洪雕版印刷本「古文書」 最初,他們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附近古代遺址中出土的真品古文書上面把草體婆羅米文手抄臨摹下來。因此語言文字專家們還是能夠識別出零星有意義的詞匯。 偽造抄本中的兩頁 偽造抄本傳出后,在古代中亞與印度語言文字研究領(lǐng)域頗有名氣的德裔英國學者奧古斯都·魯?shù)婪颉せ舳骼祝ˋugustus Rudolf Hoernle)鑒定這是一部此前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已失傳千年以上的古印度傳統(tǒng)醫(yī)學「阿育吠陀」(Ayuverda)的典籍。一經(jīng)公布,立刻在西方世界引起了一陣中亞探險熱。 大英博物館館藏的一冊裝訂好的斯拉木·阿洪版「古文書」 這些早期偽造品,不但被大英博物館收藏,更是被俄羅斯皇家科學院收藏并研究。 一時間,偽造出的手稿十分熱銷。他還發(fā)現(xiàn)購買這些手稿的西方人根本看不懂上面的文字,為了提高「生產(chǎn)效率」,阿洪決定不再從出土的真品手稿上臨摹文字,而是干脆讓大家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各自隨意造出些符號抄到紙上。 又過了一陣子,阿洪發(fā)現(xiàn)即便是放任人們隨意瞎寫,純手抄的效率依舊很低。于是,阿洪和他的同伙研發(fā)出了效率更高的方法:雕版印刷。 阿洪偽造的雕版印刷古文書,特點就是:體積大、數(shù)量多、「文字」基本上就是幾組符號的無限重復。 就是類似這樣的紙片 至于用于制造贗品古文書的「古紙」,全都是就地取材,純手工制作,將這些紙張用楊柳枝泡水產(chǎn)生出來的染料染成黃色或淺棕色,之后再在上面寫上或印上「文字」。接著把它放在火上熏烤,以進一步做舊。最后,在裝訂起來的紙頁之間隨意撒上些沙漠中的細沙,就能產(chǎn)生一種這些「古文書」都在沙漠中經(jīng)過了長期掩埋的效果。 國際上,有幾位名家花費數(shù)年研究,終不能破譯。阿洪及其同伙居然能夠源源不斷地供應(yīng)各種古文字抄本,甚至能夠根需要,提供各種古代文書抄本。 這引起了著名匈牙利裔英國探險家兼考古學家斯坦因的懷疑。1901 年 4 月 ,他走進和闐直隸州(今和田)的州衙大門,會見時任和闐直隸州知州的潘震。在潘震的大力幫助下,終于抓捕了阿洪,揭開了造假的真相。 潘大人和他兩個兒子的合影 阿洪,在被斯坦因?qū)弳柍稣嫦嗖⒌玫綄捤『?,反倒請求斯坦因帶他去歐洲。斯坦因表示拒絕,但給阿洪拍攝了一張照片。 上述事件過去將近 30 年后,依舊有人被阿洪留下的那些古文書所騙。 1929 年 5 月,中國研究西域和中亞的資深考古學家、當時任教于北京大學的黃文弼教授在新疆購買了一些他命名為「古和闐文印本」的活字雕版印刷古文書。 黃文弼返回北京后,特地拿去找季羨林鑒定。據(jù)黃文弼在自己的著作中稱,這些文字「據(jù)季羨林教授初步鑒定,可能是古和闐文字,內(nèi)容不明」。 直到1959 年,季羨林的老師、德國印度學家瓦爾德施密特(Ernst Waldschmidt)指出黃文弼買到的「古文書」實際上是阿洪遺留下來的偽造品。 在此之后,斯拉木·阿洪徹底在歷史上銷聲匿跡。這個偽造贗品古文書騙過了眾多中外著名學者的維吾爾族文盲,最終的下落卻是杳無音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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