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原文略。 我在《幸福的秘密:怯之講莊子》一書中,作如下譯解: 莊子的妻子死了,惠子得知消息后,即刻前往吊唁。到達莊子家,只見大門虛掩,惠子便推門而入。進到院內(nèi),但見莊子半蹲半坐,嘴里哼唱著歌曲,雙手則敲著瓦盆伴奏。惠子見狀,非常生氣,一把將莊子拉起來,劈頭責問道: "你妻子陪伴你生活一輩子,為你生兒育女,老而故去,如果你對人家一點感激之情都沒有,不哭喪也就罷了,你居然還鼓盆而歌,這樣做不但有違常情,甚或可以說毫無人性。莊周你真是太過分了!" 莊子淡然說道:"事實并非你所認為的那樣,請先別動怒,容我細細跟你解釋。盡管我與你喜歡高談?wù)軐W(xué)理念,在生死問題上,我的觀點尤為激進,我認為生是寄住在旅館里,死才是回到家里,回到宇宙虛空這個大家庭當中,但看法歸看法,人心終究是肉長的,我老婆去世時,我心中怎么可能不充滿概嘆與哀傷?然而,站在我的立場上,我必須考慮尋求解決如何化解哀傷情緒的路徑與方法,其實這也是通過人生的真實境遇,來檢驗我的生死觀的一個絕佳時機。于是我用我的理論進行推導(dǎo),我認為我老婆這個生命體,在沒有形成生命之前,肯定是沒有生命跡象的,不僅沒有生命,也沒有我們所能看到的外部形骸,不僅沒有外部形骸,而且還探究不到,也探究不明,她究竟是由虛空中的哪些物質(zhì)基本粒子組構(gòu)而成的。 "根據(jù)我的理論來推測,我認為我老婆的初始生命,是在因緣際會的一片恍惚之中,由一些組成物質(zhì)的基本原素聚合化生而來,跟著生長發(fā)育形成人的形體,再接著神駐于心,生成三魂七魄之后,于是才具備了完整的肉體生命和精神生命。如今她死去之后,她的肉體又逐漸幻化為組成物質(zhì)的基本原素,廣布在宇宙虛空之中。所以人的一生,完全與春夏秋冬的四時變化一樣,來了又走,去了又來;生而復(fù)死,死而復(fù)生;生中有死,死中有生。 "按照這樣的邏輯推演,我老婆此時正安然躺臥在宇宙天地之間,不斷化生成新的生命形態(tài)。當我明白了這些道理,還伏在她的尸體旁,佯裝嗷嗷哭叫,我認為這是典型違背道的做法。因此,如你所見,我才沒有采用哭喪的方式,祭送我的愛妻。" 惠子與莊子兩人,只要碰到一起,都是針尖對麥芒,火藥味極濃。但這一次,惠子選擇了默然不語的方式,兩人四目相對,心心相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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