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汗的公牛

連日來陰雨不斷，頓生涼意。一場秋雨一場寒，一點也不假。
小院子都沉浸在雨霧中，好像比往日寂靜許多。紅葉李、秋海棠、紅楓、枇杷經(jīng)過雨水的沖洗，片片葉子越發(fā)的閃亮。雨滴落入荷池里，激起一圈圈的漣漪，交疊不斷。不知何時，荷葉上也滾動無數(shù)個著剔透、渾圓的水珠，“大珠小珠落玉盤”，最恰當不過了。此時的錦鯉無精打采地在水底一動不動，像一個個玩累了的小孩子。當然，在雨中佇立的還有那兩棵桂樹。
“我好像聞到了桂花香”，一進門，同事衛(wèi)姐就笑著向大家通報這個好消息。其實，今天早上晨練時，我就嗅到了悠悠的桂花香味了?？赡苁窍掠甑木壒?，也可能是桂花剛綻放，此刻院子里彌漫的香味不甚濃烈，淡淡的，是那種不經(jīng)意的香，不細心的人不易發(fā)覺到。當然，這細微的變化躲不過愛美的衛(wèi)姐。只見她站在窗前，閉上眼，屏住呼吸，像在陶醉，一臉的幸福。最后，又走到院中去確認了一下?！肮鸹ㄕ娴拈_了。”她的聲音似乎也帶了桂花的甜蜜，讓大家都怦然心動。對于初綻的桂花，專業(yè)上稱作香眼期，有點意思。聽衛(wèi)姐說，這香眼期僅持續(xù)一天或僅半天時間，就進入初花期，然后是盛花期。看來，要想貪婪地享受這桂花的香氣，還得耐心等上一段時間。印象里小院中的兩棵桂樹開黃花，感覺是金桂，好像還有銀桂、丹桂之分。不知何故，東邊的那棵比西邊的樹長勢旺盛，花開也多。
八月桂花香。每年桂花開放的時候，凡是進小院的人會贊不絕口：“你們單位可真香呵，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了?！贝蠹衣牭搅艘埠芨吲d，覺得沾了桂花的光，是一件幸福的事。畢竟整日里被桂花所熏染，感到自己的身心也清爽高貴很多，心情也愉悅起來。當然，歷代文人雅士筆下的桂花更讓人難以割舍。宋人程垓《入塞》中有：“窗前誰浸木犀黃，花也香，夢也香?！币装簿邮康摹鞍档p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將桂花推為“花中第一流”，估計是對桂花最到位的褒獎了。
窗外的雨聲還沒有停歇，與舒緩的樂曲交織在一起，令人不由得遐思。燈光下，我一個人坐在窗邊，眼前仿佛看到了院子中那金黃色的、細碎的花點綴在桂樹上，星星點點的，一夜間整個院子都沉浸在清香的世界里，讓人沉醉，不能自拔。此時，我隱約聆聽到了那金桂花開的聲音，盡管那么細微，卻是天籟之音。這場秋雨過后，桂樹下會落下一地金黃色的花兒，薄薄的一層，想著就有詩意。忽地記起了自己曾寫過一首小詩：“中庭有嘉木，經(jīng)年未曾識。昨夜一枝開，清香天下知。”不正是現(xiàn)在的寫照么。
“東皋圃隱，木犀開後，香遍江東十里?！庇致劰鸹?，看來今夜的夢也是香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