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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入國境到進入國都，到最后進入朝堂，一步一步，孫周走得如此從容不迫，沒有絲毫對于君位的迫切，更沒有絲毫對權(quán)臣大族的婀娜，甫一亮相，大家再也無法小看這位14歲的新君了。 欲速不達，謙遜而又自重的悼公一路徐徐走來，穩(wěn)如泰山，結(jié)果是，他的權(quán)威在即位的第一天就徹底地確立了——就在當天，悼公就近乎完美的做出了標志國君統(tǒng)治權(quán)威的工作——人事安排。悼公起用了大批功臣和青年才俊，并且逐個說明理由，提出要求，讓人心服口服。大家根本沒有任何質(zhì)疑的余地，只剩下驚訝：這個一直生長在國外的小孩子，怎么對國內(nèi)如此了如指掌？ 悼公上任后的當務之急就是整頓厲公留下來的混亂朝政，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安排機關(guān)部門的人事部署。 第一天，悼公處理厲公朝留下的奸逆，面責夷羊五、清沸魑等人逢迎君侯于惡之罪，命左右推出朝門斬首，并將其族放逐境外。又以厲公之死，坐罪程滑，碟之于市。將厲公所寵幸的內(nèi)臣一網(wǎng)打盡，體現(xiàn)悼公懲亂決心。史載：“逐不臣者七人”。 欒書，這個已事三朝的權(quán)臣，有著弒君案底的陰險政客，對自己有著擁立之恩，卻又時刻威脅著君權(quán)的正卿，怎么處理他？悼公的感情是復雜的。但是就在即位不久，悼公雷厲風行的剝奪了欒書的中軍元帥之位，命其回家養(yǎng)老，同時另提拔欒書的嫡長子欒黡到朝中做官，作為對欒書的報答。短短幾個月時間就將國家的生殺大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中，在朝中物色才德兼?zhèn)渲?，以為國用?/p> “清君側(cè)”后，悼公又開始調(diào)整政府各部門官僚，進行國內(nèi)人才的大規(guī)模重組。首先就打破常規(guī)，將下軍將韓厥一口氣提拔為中軍元帥，以替欒書之職，以呂相、士魴、魏頡、趙武為卿，荀家、荀會、欒魘、韓無忌為公族大夫，讓他們教育卿的子弟恭敬、節(jié)儉、孝順、友愛。命士渥濁為太傅，讓他學習范武子士會的法度；右行辛為司空，讓他學習士蒍的法度，欒糾為御戎，管轄校正官，讓他教育御者們明白道理，荀賓為車右，管轄司士管，教育勇士們以待時而用.而且規(guī)定卿士沒有固定的御者，專門設(shè)立軍尉管理這些事。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為司馬，張老為侯奄（偵查長），鐸謁寇為上軍尉，籍偃為上軍司馬，讓他教育步兵、車兵，和睦兒聽從命令。程鄭為乘馬御六騶數(shù)他管轄，讓他教育他們明白禮儀，凡是各部門的長官，都是飽受百姓贊揚之人…… 悼公著手解決國民的生計問題，命令百官施舍并免除人民對政府（包括對卿族）的債務，照顧鰥寡，啟用賢德之人，救濟貧困，援助災荒，禁止邪惡，減輕賦稅，寬赦罪過，并嚴格規(guī)定只能在農(nóng)閑時，調(diào)用民力，有土木工程時，亦不準侵犯農(nóng)時。 悼公上任后的三把火“懲亂、任賢、安民”這些措施平衡了各卿族的利益，極大的潤滑了他們的摩擦，減輕對農(nóng)民的剝削，鼓動了國民的生產(chǎn)積極性，國力再度增強，獲得了極大的成功?！蹲髠鳌份d：“舉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逾德，師不凌正，旅不逼師，民無謗言，所以復霸也?！?/p> 晉悼公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將晉國的自景公、厲公留下的混亂朝政梳理得井井有條，其御人之術(shù)駕輕就熟，令群臣瞠目結(jié)舌。這一年，晉悼公不滿15歲。晉國的復霸行動蓄勢待發(fā)。 就這樣，一個年僅14歲的孩子登上了中國的歷史舞臺…… 車轅之亂，高層震蕩劇烈，亂政與盤剝，高層離心離德，中下層貧苦潦倒。 悼公即位首日，責厲公之難，逐不臣者七人，碟殺程滑。自此，厲公朝的余孽基本被先后肅清，順應民意。隨即晉悼公出臺了一系列新政： 1．悼公慧眼識人，選拔有才能的賢者補缺，故朝政很快穩(wěn)定； 2．免除勞動者遭克扣、剝削而拖欠的財物，保持勞動者的積極性； 3．照顧孤老，凡70以上之老者，悼公親自接見，讓國人深感政府的關(guān)懷； 4．起用因各種原因而被廢除、打壓的賢良從政，士人附悼公甚眾； 5．匡扶窮人、援助災民、禁止奸邪，悼公行善，故國人皆效之而行； 6．統(tǒng)治者降低賦稅、寬待罪人、提倡清廉、嚴禁貪污，官吏勤政廉潔； 7．慎用民力，明令統(tǒng)治階級不允許侵農(nóng)時，保障府庫充實。 悼公政策一出臺，滿足晉國各階層的利益需求，獲得了所有人的支持。 重組八卿卿者，君之四體。三郤、胥童出缺，八卿重組。悼公成竹在胸，器宇軒昂：“邲之戰(zhàn)，魏锜助荀首俘楚榖臣及連尹襄老，使子羽（即荀罃，罃字子羽）免于難。鄢陵之戰(zhàn)，魏锜射瞎楚子（即楚共王），敗楚軍。安定晉國，魏锜之功大，其族竟無人顯赫。士魴，隨會幼子，范燮胞弟。范武子（即隨會，會食于隨、范，會謚武子）制法度以安晉，遺用至今；范文子（即范燮，燮謚文子）親躬國事使諸侯歸附。彼父子之功豈能忘卻？昔日，晉討赤狄，秦人伐我，魏顆克敵于輔氏，功在社稷。今秦尤懼，其子豈可不重用？”言畢，眾皆嘆服。悼公遂命魏相將下軍，士匄佐之；士魴將新軍，魏頡佐之。時八卿如下：
八卿中，悼公既肯定欒、荀、韓、范舊貴族的利益，又提拔呂相（即魏相，相食采于呂）、彘魴（即士魴，魴食采于彘）、令狐頡（即魏頡，頡食采于令狐）、趙武。事實證明，除開趙武，所拔者略疏治民之才。如此看，悼公旨在分化八卿。新興貴族想站穩(wěn)腳跟，必然唯晉侯之命是從。中央集權(quán)也就在悼公即位的第一天完全確立。 任命百官悼公立四卿。欒書請立公族大夫。悼公許之：“荀家淳樸厚道、荀會端莊機敏、欒黡果敢剛烈、韓無忌沉著冷靜。貴胄之后多驕縱，由淳樸寬厚的長者教育他們；由文雅機敏的智者引導他們；由果斷忠烈勇者勸誡他們；由沉著冷靜的賢者修正他們。以寡人之見，荀家、荀會、欒黡、韓無忌為公族大夫，足以依托！”欒書啞口無言，唯從悼公。 晉悼公以祁奚果敢不魯莽，命之擔任中軍尉，羊舌職機敏有禮節(jié)，命其佐祁奚，魏絳勇敢守紀，命之擔任中軍司馬嚴恪軍紀。此外，張老明智不奸詐，擔任中軍侯奄；知鐸謁寇恭敬自強，擔任上軍尉，籍偃敦厚恭順，擔任上軍司馬；知程鄭端莊正直，擔乘馬御。 沒有任何股肱臂膀；沒有任何權(quán)力基礎(chǔ)；沒有任何政治資本，甚至可能還從未踏足晉國，悼公對國內(nèi)了如指掌，任命群臣信手拈來、如數(shù)家珍。就在這一刻，晉悼公顯示出春秋所有國君都不具備的政治天賦。 短短一年，晉國上下充斥著欣欣向榮的和諧氣氛：皂工隸碌、民耕兵勇、官廉吏勤，整個國家正走在徹底復興的道路上。 提拔公族昔重耳（晉文公名重耳）復國十一族：胥、籍、狐、箕、欒、郤、伯、先、羊舌、董、韓。當曾經(jīng)光彩熠熠的貴族相繼落魄，至悼公時已鳳毛麟角，強宗林立是未來晉侯都不得不面對的難題。故《晉世家》中就寫到：“晉大夫由此稍強也！”一語中的。 厲公自取滅亡，導致晉侯與公室關(guān)系極度緊張，公族已禁不起更大的風波。 為挽回公族衰敗的頹勢，晉悼公一改獻公“不蓄公子”之國策，并大力提升公族地位，強化公族力量。 1.公子從軍：悼公不但使至親公族居于國內(nèi)，甚至鼓勵公族從軍，建功立業(yè)。 2.提拔公室：悼公對于祁氏、羊舌氏大力扶植，使兩大宗族在高層滿門朱紫。 3.團結(jié)欒、韓：悼公對欒氏、韓氏的青睞極為明顯，維護甚至縱容不甚枚舉。 4.囤貨居奇：悼公允許、鼓勵公族、欒、韓、羊舌、祁四族積財貨，募私兵。 悼公初立，缺乏可靠的支柱來鞏固統(tǒng)治。韓厥與晉同宗，且忠于國，培植韓氏以補郤氏之缺勢在必行。此外，悼公肯定欒氏，并非姑息養(yǎng)奸，而是設(shè)身處地為保衛(wèi)晉宗殫精竭慮。 晉悼公以宗廟之大宗主自居，收韓、欒、祁、羊舌之眾，以身作則，嚴格律己，清心寡欲，以近乎完美的身心與姿態(tài)引導、指揮、教化他的家族。 韓厥為政雖只有14歲，悼公卻已深諳權(quán)謀之術(shù)。立足未穩(wěn)，不追究欒書，只歸罪于程滑、夷羊五。但隨著悼公掌控大權(quán)，尤其是獲得了國人的廣泛支持，欒書孤立無援。 僅半年，晉悼公再度閱兵，八卿調(diào)整如下：
欒書“失蹤”，欒黡為卿。悼公硬將韓厥扶為正卿，摁住荀偃原職待定。確實，韓厥的穩(wěn)重嚴謹比起荀偃的頑劣輕浮實用得多。 韓厥，作為已侍靈、成、景、厲四朝的忠直老臣，自前615年任司馬，韓厥果敢堅毅、克己奉公、無畏權(quán)貴。由于少時家敗，被趙衰撫養(yǎng)，深感世態(tài)炎涼，多次勸誡晉侯體恤民力，注重、獎勵農(nóng)務。當?shù)抗岚芜@樣一位長期超然于權(quán)力斗爭之外、堅持原則的純臣為正卿時，似乎也在暗示：權(quán)力斗爭不再是主流。 禮遇諸侯晉悼公即位后的幾件事，我們就能深切體會到，這位十幾歲的晉侯那超凡脫俗的見識、手段、氣魄與人格魅力。 晉國的局勢時刻牽動著諸侯的心。一生謹慎的季孫行父率先陪同魯成公造訪晉國，壓下了他政治生涯的最后一注。 悼公熱情招待魯國君臣，與魯成公齊肩并行。季文子（即季孫行父，行父謚文子）感服，預感南北風向?qū)⒆儭x國的穩(wěn)定與興盛讓魯國更加堅決的依附。就在魯國正為加固晉、魯聯(lián)盟絞盡腦汁時，范宣子（即士匄、范匄，匄食采于范，謚號宣子）已奉命來到魯國，作為對季文子聘問的回饋。 魯國人熱淚盈眶，并從此甘當晉國人爭霸的急先鋒。而魯國不過是晉悼公實現(xiàn)中原聯(lián)盟一體化的一部分，晉悼公對魯國的尊重，無疑加強了晉、魯凝聚力，給諸侯做出表率。 季文子做媒，悼公娶杞桓公之女。悼公效仿成（即周成王）、康（即周康王），對眾諸侯一視同仁，使杞、滕、曹、邾、薛、莒、小邾等小國與諸侯并列，如成康之世。 終悼公一朝，晉國始終保持著海納百川的偉大胸襟。而后發(fā)生的戰(zhàn)爭，晉悼公擁有一呼百應的絕對號召力，率領(lǐng)諸侯聯(lián)軍南征北戰(zhàn)。相比于楚恭王使用武力驅(qū)使著鄭、蔡等國參加兵戰(zhàn)，悼公的心戰(zhàn)之策無疑棋高一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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