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的王安石 文/王光旭 蘇軾與王安石在改革思想,方法,措施等方面存在分歧,逐漸走向其對立面…… 今天,蘇軾要到鐘山去找王安石。王安石得知蘇軾要來來看他,先是一驚,繼而馬上披蓑衣,戴斗笠,騎瘦驢,風塵仆仆地從近百里外的住地趕到渡口去迎接蘇軾。 蘇軾在岸邊等待,穿著與王安石同樣的裝束,蓑衣、斗笠消瘦的身體雅致得讓人想起水墨畫中的詩人。 他不讓他稱他宰相,而讓他喊他介甫,他也不讓他喊他尚書,而讓他喊他和仲。這樣一喊便有了種意境,可謂:歷盡劫難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們這樣的呼喊沒有政治的漩渦,更多的是文人間的惺惺相惜。 王安石的住所在半山園,房子很小,但簡樸雅致。除了案頭的筆墨就數(shù)墻上一幅字畫,上現(xiàn)一行草隸:閑云野鶴。 蘇軾對他說,這幅字可是兄長實境況?王安石笑著說:峰多巧障目,江遠欲浮天。 蘇軾說,我平生作詩可無此二句。兩人隨后便開懷大笑起來。 一雙藤椅,在書案兩旁靜放,更顯小院回廊春寂寂,山桃溪杏兩三栽。他們在這美景之中煮酒和詩、通宵達旦。 酒過三巡,蘇軾問起王安石,兄哮喘之疾,所聞需紫團山人參一味藥可愈。而薛師政贈與兄為何拒之? 王安石微微一笑道,何須受人饋贈療之頑疾。 蘇軾舉杯呼道,兄在朝不蓄勢,在野不蓄財,公真圣人也…… 次日的晨光已穿過山峰,把和暖融洽到兄弟溫清之中,王安石笑說,我倆性情相似,可以互為鏡子。兄可否與我結(jié)鄰而居,安度晚年?蘇軾笑道,我怎能與拗相公在這美景之中搓灰澡豆? 王安石大笑道,天生黑于予,澡豆其如予何! 蘇軾卻在聽到王安石的幽默之后,痛苦地吟出:伊呂兩衰翁,歷遍窮通。一為釣叟一耕傭。若使當時身不遇,老了英雄。湯武偶相逢,風虎云龍。興王袛在笑談中。直至如今千載后,誰與爭功?! 聽到蘇軾的吟誦,王安石反而淡然地吟道:孜孜矻矻。向無明里,強作窠窟,浮名浮利何濟,堪留戀處,輪回倉猝。幸有明空妙覺,可彈指超出。緣底事、拋了全潮,認一浮漚作瀛渤。本源自性天真佛。祗些些,妄想中埋沒。貪他眼花陽艷,誰信道,本來無物。一旦茫然,終被閻羅老子相屈。便縱有,千種機籌,怎免伊唐突。 王安石吟出心中的感悟后,倆兄弟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翌日,蘇軾終要渡江北上,只見兩老者,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可是有心人便想起了這樣一首詩:兄弟分散江湖行,生離死別心難輕,廿年一覺仕途夢,人世滄桑薄幸名。 江的盡頭一抹燒得血紅的霞云暗了。夜色濃重。江水在沒有岸的大地上忽隱忽現(xiàn)地擺弄著妖姿,浪潮高低不平地、孤零零地在茫茫大地上懸浮著…… 王安石俯視江面,靜默江水駝載幾十載的劍影波光內(nèi)心五味雜陳。許久后,自語道:暮年一晤非容易,應(yīng)作生離死別看;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今逢半山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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