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jié)儉成癖 如果說“嘉慶中衰”,那么道光年代則是持續(xù)這一下滑路徑。早年嘉慶皇帝雄心勃勃的振作大計最后完全演變成“守成法祖”,這個古老帝國的航線在向著太陽沉沒的方向駛?cè)ァ?br> 旻寧是嘉慶皇帝也是清朝唯一以嫡長子身份繼承皇位的皇帝,他備受嘉慶皇帝關(guān)懷,要他靜心讀書,修身養(yǎng)性。旻寧受到完整的儒家教育,“經(jīng)史融通,奎藻日新”,以此自詡,學而有成。他“日與詩書相砥礪”,寫成《養(yǎng)正書屋詩文》四十卷。親筆書寫“至敬、存誠、勤學、改過”四個條幅,掛在屋中,以提示自己要修身養(yǎng)性,也是向皇父表露心跡。曾寫道:“事愈大,心愈??;情愈急,氣愈和?!?br> 有清一代對皇子的教育空前嚴格而完整,很少出現(xiàn)極端頑劣的接班人。乾隆時期在軍機處任職的趙翼,曾記錄下來并有感而發(fā)。趙翼每當夜值之時,“黑暗中殘睡未醒,時復倚柱假寐,然已隱隱望見白紗燈一點入隆宗門,則皇子進書房也。吾輩窮措大專以讀書為衣食者,尚不能早起,而天家金玉之體乃日日如是……”正是由于皇子們在這里受到了良好的、嚴格的教育,所以他們在長大登基之后,無論是在學識、能力,還是在意志、毅力方面,相對都非常出色。 然而不管嘉慶皇帝如何勤勉,如何守成法祖,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已經(jīng)逐漸形成,遺憾的是,嘉慶皇帝在對內(nèi)憂外患相應(yīng)提出一些小幅度改革措施后,卻得出了相反的結(jié)論:“亡國之君皆由于不肯守成也。” 與此同時,他認為大清的各種弊端沉疴難治的根本原因就是“庸碌官僚因循怠玩,不尊舊制”。 ▲道光皇帝 道光皇帝就是在這種大背景下接了班,在繼續(xù)不斷遵守祖制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首先旻寧性格與其父嘉慶皇帝非常相像,凡事力求嚴謹平穩(wěn),中規(guī)中矩。其次教育模式完全相同,治國理政思想高度契合。最后是嘉慶在繼位時已經(jīng)36歲,道光更是39歲,與成熟相伴隨的更多的是固態(tài)保守。自我更新和不斷砥礪進步改造的思想基本停滯,青春的激烈奮進、強烈求知的年代一旦過去,即使學習的欲望再強烈,環(huán)境更新再豐富,他的接受能力已經(jīng)大打折扣。 執(zhí)掌這個人口空前膨脹的大國,他卻顯現(xiàn)出了與身份極端不相符的小民意識去打理這個帝國的大家務(wù)。他的過度節(jié)儉被后世譏誚為吝嗇、病態(tài)。中國歷史上,因節(jié)儉著稱的帝王并不少見。梁武帝日只一食,膳無鮮腴,唯豆羹糲食而已……身衣布衣。朱元璋更是“只用蔬菜,外加一道豆腐”(陳梧桐《朱元璋大傳》)。萬歷皇帝大婚之前,為了向張居正表現(xiàn)自己節(jié)儉樸素,特意撩起身穿龍袍問張居正:“此袍何色?”張居正回答說:“青色。”神宗立即予以糾正說,不是青色是紫色,因為穿久了褪色成這樣。本以為張居正會贊揚他簡樸,沒想到張居正卻故意唱反調(diào)說:“既然此色易褪色,請少做幾件。”所以在節(jié)儉的路上,道光皇帝并不是唯一,但卻把這件事情推向了千古無人能及的病態(tài)程度。道光皇帝把節(jié)儉看成關(guān)系到政治危亡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而且這項工作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 道光帝認為,沉溺于聲色中的人,危害極大,“在常人猶不可,不檢束身心,摒除聲色,為人君者,尤當以禮自防”。對于帝王來說尤為重要,“常人惑之,害及一人。人君惑之,害及天下”。因此,必須力除此弊。道光帝有一件黑色的狐皮端罩。端罩,是一種非常高貴的禮服,狐皮端罩自然更顯珍貴。這件端罩,里面的阜緞過于肥大,穿用時下面出風提襯緞露出一圈。他就命“內(nèi)侍將出,四周添皮”,取出端罩,在四周加上一圈狐皮,蓋住出風的襯緞,“內(nèi)府呈冊需銀千兩”,道光帝一聽,忙“諭勿添”(《清朝野史大觀·清宮遺聞》)。 有一次道光帝前往天壇,舉行祭天儀式,皇城蜜儀衛(wèi)上奏,“此次前往恭祭天壇,請照例預備玉輩、禮轎”。道光帝批示道:“前往恭祭天壇,唯在心存誠敬,即不乘輦,亦無不可?!保ā肚逍趯嶄洝肪硪话傥迨耍?br> 從穿衣、吃飯到宮廷出行以至于皇室傳統(tǒng)活動,道光皇帝能省則省,并且始終如一,這種精神難能可貴,只不過節(jié)儉成癖,使他的小民式節(jié)儉最終因小失大,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在道光皇帝的影響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臣們均喜歡秀“窮”,以此迎合道光皇帝的做派。 二、內(nèi)政內(nèi)行 道光皇帝主政王朝三十年,此間面對邊疆分裂,他從容鎮(zhèn)壓,立場堅定,手腕強硬。面對漕運、鹽法弊端,他破格提拔陶澍奮力改革。鴉片橫流,他命林則徐強力銷毀,這些都說明他內(nèi)政內(nèi)行。 清代皇帝們對大臣的統(tǒng)御之術(shù)都非常成功,登基不久,道光皇帝就罷黜了嘉慶時期的首席軍機大臣,同時,下令群臣切實言事。他說:“當今之弊,病玩二字,實堪憤恨,若不大加振作,焉有起色!”(《清宣宗實錄》) 當上皇帝不久,他就收到了新疆發(fā)來的緊急奏折,張格爾叛軍入侵新疆。在辦理完嘉慶喪事后,開始著手研究剿除叛軍。道光帝深知,這次事件是十余年來,歷任官吏橫征暴斂激化了矛盾。張格爾幾次率軍騷擾新疆,直到他發(fā)起了一支數(shù)萬人的叛亂軍隊,直逼喀什格爾,參贊大臣自殺之后,道光帝才強烈感到事態(tài)的嚴重。于是他開始組織全國范圍內(nèi)調(diào)兵遣將。在當時財政極其緊張的情況下湊齊了一千萬兩白銀,占到當時總收入的四分之一,與此同時他細心地告誡各路將領(lǐng)采買糧草:“隨時體察情形,可買則買,應(yīng)少買則少買,儻不應(yīng)該買則竟不必買,總須按照時價公平采買,斷不可茍派擾累回戶,別滋事端。”(《平定回疆剿侵逆匪方略》) 這是道光帝登基以來第一次施展戰(zhàn)略能力,只不過當他徹底收到擒拿到張格爾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登基的第八個年頭。三年前這場叛亂已經(jīng)平定,但是叛匪首領(lǐng)一直沒能捉住,放虎歸山勢必造成后患。想到這兒,道光皇帝下發(fā)諭旨,痛責伊犁將軍長齡:“若此番興師致討,僅擒一二逆裔家屬,即可塞責,豈非徒勞師旅,虛糜帑項,該將軍等屢承敦諭,將來何顏見朕!” 道光帝在紫禁城午門前舉行了盛大的受俘禮,內(nèi)心難免激動澎湃,這是親政以來第一個凱旋大仗,并且罕見地舉行了一次闊綽之舉——在萬壽山玉瀾堂設(shè)宴款待文武群臣,以慶邊陲大勝。與皇后生日慶典不同,這次有酒有菜,實屬罕見。無奈幾碟小菜被群臣一掃而光,以致以酒灌肚,大家面面相覷。 道光四年(1824年)由于洪澤湖高家堰大堤決口,大量湖水外泄,使得大運河從江蘇高郵、寶應(yīng)到清江浦一段水位急劇下降,漕船擱淺,京城糧道斷絕,面臨斷糧危險。聽到奏報,道光帝異常驚駭,一面下令南河總督張文浩革職,披枷戴鎖到現(xiàn)場示眾。在得到大臣琦善和陶澍的建議后,力排眾議,堅決支持改變傳統(tǒng)運河運輸,徹底實現(xiàn)海運,在陶澍的強力推進下,海運取得成功。 懲治非法私鹽為財政創(chuàng)收,這些都得益于道光皇帝能正確選拔使用陶澍這樣的大臣。正如道光皇帝告誡陶澍時說:“朕看汝人爽直,任事勇敢,故畀以兩江重任。”道光皇帝在勉勵他一不要怕得罪人,二是不要怕吃苦受累,三是破除一切積習,講求河工、鹽務(wù)。陶澍在《清史稿》的記載是“見義勇為,胸無城府”。在遭遇既得利益者強烈反彈的背景下,道光破格使用陶澍,可見他用人極具眼光。經(jīng)過陶澍的大力整頓,原來兩淮鹽政虧損七百萬多兩,道光十一年(1831年)到十七年(1837年),兩淮完納鹽課兩千六百四十余萬兩,存銀三百多萬兩??梢妰?nèi)政治理的成功在于道光皇帝的獨具一格用人藝術(shù)。 道光十九年(1839年),他召見欣賞的官員張集馨,問他近年來四川總督誰最優(yōu)秀?張集馨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道光帝就說琦善辦事老練,又問裕成如何?張敷衍回奏說“中正和平”,道光則說“嫌他太軟”,不過無人可用,還是派他去做川督,預料他“大約整頓未能,亦未必敢壞地方公事”。 道光皇帝還對那些年老多病纏身而又戀棧貪位不肯退位的官員加以罷斥。云貴總督伯麟,已經(jīng)七十多歲,腿上有病行動不便,道光皇帝將其調(diào)離總督任所,授以協(xié)辦大學士銜供職京師。回京不久,伯麟即要求外放,道光帝嚴厲申斥伯麟說:“知總督之養(yǎng)尊處優(yōu),而不知任大責重以伊衰暮之年,使加以簡任,尚安望其稱職?”隨即毅然將其休致。 這些內(nèi)政處理得都相當不錯,體現(xiàn)了道光的內(nèi)政能力。整頓,是道光皇帝的施政核心。有一次他召見即將上任的四川按察使張集馨,要求他“諸事整頓”,他怕對方不能理解,耐心給予解釋:“譬如人家有所大房子,年深月久,不是東邊倒塌,即是西邊剝落,住房人隨時粘補修理,自然一律整齊,若任聽破壞,必至要動大工。此語雖小,可以喻大,即曲突徒薪之論也,汝當思之?!保ā剁R湖自撰年譜》) 三、外政外行 蒼茫的大海駛來了氣勢洶洶的英國戰(zhàn)艦,打開大門見到的不是曙光,而是殺人的炮火,這對古老帝國來說不啻驚天炸雷。 鴉片——來自西方的黑煙劇毒浸潤著整個帝國的軀體,在廣州彌漫開來。本已凋敝的國計民生顯得更加疲憊憔悴。對于鴉片的毒害,道光皇帝認識非常深刻,在讀了湖北巡撫錢楷等官員吸食鴉片者的具體狀態(tài)和場景后,道光皇帝非常震怒,這個曾經(jīng)以制作“奇技淫巧”的英夷,越來越不務(wù)正業(yè),竟然開始弄起鴉片毒品殘害天朝子民,道光異常憤怒。在給京城官皇族食鴉片的批示中,措辭極為激烈:“著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順天府、五城,各飭所屬嚴密訪查,無論王公旗民,一體嚴拿,分別奏咨辦理,不準瞻循觀望?!?br> ▲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中的海上戰(zhàn)斗場景 在時任湖廣總督林則徐的奏折里,他看到了極端震驚的一句話:“若猶泄泄視之,是使數(shù)十年后,中原幾無可以御敵之兵,且無可以充餉之銀。”末尾,林則徐說想到這些,渾身顫抖。在此之后,道光帝任命林則徐南下禁煙,并且語重心長地說:“積習永除,根株斷絕,仰體朕心,為中國除此大患!” 道光皇帝雖然知道鴉片是中國“大患”,但對茫茫的大海之外,一無所知。紅墻深深阻擋了時光的進入,直到雙方開戰(zhàn),收到臺灣抓了幾名英國俘虜?shù)膱蟾?,命提審的時候,還迫切地問出以下三個問題: 一、究竟該國地方周圍幾許? 二、英吉利至回疆各部有無旱路可通? 三、英國與俄羅斯是否接壤? 這三個問題的核心在于道光帝就是要知道他們到底多大個國土面積敢挑戰(zhàn)“天朝上國”?英吉利如果有陸路到新疆則視為嚴峻,最后是恐怕俄羅斯與英吉利接壤則后果嚴重。終于在得到確定答復后,道光帝長舒了一口氣:國土面積彈丸之地,英吉利到新疆無旱路可通,俄羅斯不與英吉利接壤。 得知英國一把手竟然是女的,他倍感震驚,這難道就是英國的“武則天”?最后不得不說句“犬羊性成,心懷叵測,由來已久”表達了一種莫名的猜不透和不可琢磨。 就在道光帝決定戰(zhàn)斗到底的同時,清朝的軍隊作風墮落,腐敗嚴重。早在嘉慶時期,這支軍隊已經(jīng)發(fā)展到吃空餉、紀律渙散的地步。英國人之所以敢前來叩開中國大門,正如乾隆時期從英國來訪問的馬戛爾尼預言的那樣:“一旦中國這艘巨艦受到攻擊,它將永遠不能修復?!贝丝逃艘呀?jīng)研究了中國幾十年,而古老帝國的主持者們對此毫無所知,外政外行也許并不是道光皇帝的專屬。 不僅如此,面對英國的這場戰(zhàn)爭,從上到下,從文官到武將都一樣茫然無知,以至于在殘酷的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鬧出了一系列大笑話。 誰也沒想到,英軍會從南方一下子把戰(zhàn)艦開到了大沽口。時任直隸總督琦善硬著頭皮接到道光帝要求其談判的諭旨:“相機妥辦?!辩埔呀?jīng)感到英國船堅炮利,不得以委曲求全,把英國的要求條件形容成“伸冤”,希望清廷予以“昭雪”。 ▲琦善與英國人談判 道光帝以為琦善的外交能力強,于是下發(fā)諭旨“為欽差大臣,馳往廣東查辦禁煙海防事件”。接到圣旨,琦善欲哭無淚。 道光帝希望在琦善的協(xié)調(diào)下“上不可以失國體,下不可以開邊釁”,這種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要求對于琦善來說非常難以把握。于是他只有繼續(xù)敷衍了事,用瞞騙應(yīng)付危局。這種胡弄手法對外難以奏效,英軍火炮的攻勢,撕開了談判的真相。 終于,有人上奏揭發(fā)琦善私自做主割讓香港。道光帝閱后大怒:“朕君臨天下,尺土一民,莫非國家所有,琦善擅與香港,擅準通商……如此辜恩誤國,實屬喪盡天良……”后來琦善被判為“斬監(jiān)候”,后經(jīng)朝臣挽救得以不死。 老將楊芳可謂身經(jīng)百戰(zhàn),面對“敵人從漂浮顛簸的船上開炮,命中率為什么高于我方炮臺上的固定火炮呢?”最后大家一致認為:妖術(shù)作怪!于是命令搜集舊馬桶,越臭越好,把臭氣熏天的馬桶圍捆在炮臺周圍,要用馬桶熏得英軍法術(shù)不靈。英軍見此情景開始一頭霧水,及至弄清真相后哭笑不得。 在陸續(xù)犧牲幾名將領(lǐng)后,道光皇帝只有委派他侄子輩的奕經(jīng),《清史稿》明確說他:“素謹厚……尤昧兵略?!彪m然將整個戰(zhàn)略部署報告給道光帝并深得贊許,部下卻建議他找個虎頭扔到海里,讓龍王爺發(fā)怒來一場“龍虎斗”,這樣就會海水翻騰,掀翻英艦。 就在這些武將們的“出洋相”之后,道光皇帝不得以簽訂了一系列喪權(quán)辱國條約。外政外行的實際情況,讓整個國家應(yīng)對能力越來越脆弱,西方國家欲壑難填如同大海的潮水一般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四、窮極不變 節(jié)儉了一生的道光皇帝做夢都沒想到,國庫原來早已不存一物。道光帝的精神受到強烈打擊:“竟虧空銀至玖佰貳拾五萬二千余兩之多,實屬從來未有之事……歷次管庫及歷次派出查庫王大臣,皆系親信大員,亦復相率因循,毫無覺察,并無一人能發(fā)其奸,甚負委任,不知諸王大臣有愧于心否!朕自咎無知人之明!”道光帝的自我檢討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所有節(jié)儉、兢兢業(yè)業(yè)的勤儉過苦日子到后來還是一場空。 晚年的道光帝在官員使用上已經(jīng)大不如前,陶澍、林則徐等名臣已經(jīng)病逝或者廢置不用。道光帝當政三十年,前后最為寵信的兩位樞臣是曹振鏞、穆彰阿。曹振鏞早在乾隆時期就已是侍讀學士,嘉慶時期被重用,至此已經(jīng)是三朝元老。道光帝即位后,曹振鏞以“小心謹慎,一守文法”(《清史稿》)而博得重用。曹振鏞做人“小心翼翼”,為官“但多磕頭,少說話耳”,輔政十五年,群臣不敢講真話,欺瞞之風吹遍了朝野上下。 穆彰阿結(jié)黨營私,飛揚跋扈,門生故吏匾于忠外,一時號為“穆黨”。穆彰阿縱容黨羽貪贓枉法,吏治敗壞日甚一日。道光帝依賴其治國,結(jié)果使“天下因循怠廢,可謂極矣”。從此以后,穆黨蔚然成風,以至于道光朝政日益沉淪,萬馬齊喑。 在此期間頗受重用的曾國藩雖然十年之間躍升二品高官,但卻感覺自己“似驢非驢馬非馬,自恨形影良可咍”。整個大清的死氣沉沉嚴重影響了當時官員的為政熱情,道光帝當政三十年,勤于政務(wù),卻在很大程度上于國事無補,雖然終日撞鐘,卻是另一種“怠政”?!蔼q豫不決,愚昧無知氣度狹小”(《清代名人傳略》)他的縮影仿佛就是一個傳統(tǒng)中國的一個過日子好手,精打細算,勤勤懇懇,但當?shù)蹏庥鲋卮笪C時,既要面子又無計可施,帝國的當家人遇到了大洋彼岸的強勢侵略變得憤恨而又無奈。 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這時已經(jīng)是道光皇帝人生的寒冬。割讓香港之后,葡萄牙又強占了澳門,地方官這一次就直接瞞騙不報,此時,洪秀全在廣西已經(jīng)擁兵數(shù)萬,正在謀劃起兵。在官員們的互相哄騙下,道光皇帝勉強自我安慰,天下已經(jīng)基本太平。這年的年末,皇太后去世,這個謹慎細微的道光帝鮮有的真性情,哭得昏天黑地,一連幾天水米不進。此時的道光帝已經(jīng)是68歲的老人,白天以皇帝身份操辦喪事,晚上則按古訓,在靈堂旁邊鋪設(shè)草氈,就地而睡。由于過度悲傷和天氣寒冷,加之飲食失調(diào),道光帝病倒了,一個月后隨即病逝(1850年正月十四)?!肚迨犯濉氛f他:“宣宗春秋已高,方有疾,居喪哀毀,三十年正月崩。”以勤儉、勤政、平庸著稱的道光皇帝,最終又以孝子的身份結(jié)束了他的一生。在遺詔中,他還在不停地囑咐:“仰為列圣家法,一以敬天法組、勤政愛民為本?!边@時大清的日照已經(jīng)逐漸西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