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人：閻崇年

講師簡介：北京社會科學(xué)院滿學(xué)研究所研究員、北京滿學(xué)會會長、中國紫禁城學(xué)會副會長。創(chuàng)建第一個專業(yè)滿學(xué)研究機構(gòu)：北京社會科學(xué)院滿學(xué)研究所、 北京滿學(xué)會，并主持第一屆、第二屆、第三屆、第四屆國際滿學(xué)研討會。北京市政府授予有突出貢獻專家稱號。

　　論文集有《滿學(xué)論集》、《燕史集》、《袁崇煥研究論集》、《燕步集》共四部；專著有《努爾哈赤傳》、《古都北京》、《天命汗》等十六部。主編學(xué)術(shù)叢刊《滿學(xué)研究》第一至六輯和《袁崇煥學(xué)術(shù)論文集》等十一部。先后發(fā)表滿學(xué)、清史論文二百五十余篇。

內(nèi)容簡介：袁崇煥貫徹朝廷節(jié)制東江的措施，受到抵制，無法實現(xiàn)。他決心巡視東江，毛文龍附則用之，逆則斬之，以便統(tǒng)一事權(quán)，整編東江軍隊。

全文：

一、巡視東江

崇禎二年即天聰三年（1629年）五月二十五日，袁督師一行從寧遠海上揚帆起航，二十八日，抵達旅順口外40里的雙島。
  二十九日，袁督師慰問島上官兵，賞賜酒食。當晚，毛文龍從皮島乘船來到雙島，因夜已晚，沒有相見。
　　六月初一日，東江總兵毛文龍拜謁袁督師，進禮單，設(shè)茶飯。袁崇煥拒收禮單，但同意與毛文龍共進茶飯。二人在毛文龍帳中茶飯間，有如下對話：
　　袁崇煥說“遼東海外，止我兩人之事，必同心共濟，方可成功。歷險至此,欲商進取大計?！北磉_了團結(jié)毛文龍，希望同心協(xié)力、共謀進取大計的愿望。
　　毛文龍說：“某海外八年，屢立微功。因被讒言，糧餉缺乏，少器械馬匹,不能遂心。若錢糧充足，相助成功，亦非難事?！睂﹀X糧器械提出了要求。
　　袁崇煥告辭時，對毛文龍說：船上不便舉行宴會，需借毛帥帳房，在島岸宴飲。毛文龍應(yīng)允。
　　袁崇煥和毛文龍在島岸上宴飲，邊飲邊聊。酒席間，袁督師說：“皇上神圣，與堯、舜、湯、武合為一君。臣子當勉旃疆場?！狈Q贊當今萬歲崇禎皇帝圣明，因此，作為臣子應(yīng)當盡力國事。毛文龍怏怏不樂，只說熹宗（天啟）恩遇之隆，言外之意是并不認同袁崇煥對崇禎皇帝的評價。袁崇煥十分驚訝，但是壓下心頭的不快，又進一步詢問復(fù)遼方略。毛文龍答道：“關(guān)、寧兵馬俱無用，止用東江二三千人，藏云隱霧，一把火遂滅了東夷！”這口氣可太大了，直截了當?shù)馗嬖V袁崇煥，你手下的千軍萬馬都沒有用處，有我這兩三千人就夠了。實際上根本沒有把袁崇煥放在眼里。袁崇煥當然很不高興，但還是把這口氣忍下去了，繼續(xù)同毛文龍推心置腹地慢慢交談，一直談到二更天才結(jié)束。
　　初二日，毛文龍請袁崇煥登島。袁崇煥上島后，接受東江官將行禮畢，賞部分兵丁每人銀一兩、米一石、布一匹。毛文龍侍從佩刀環(huán)繞，袁督師命他們退下。袁崇煥和毛文龍又秘密交談，三更方散。內(nèi)容無非還是東江要受朝廷節(jié)制，共同為實現(xiàn)五年復(fù)遼目標努力之事。
　　初三日，毛文龍請袁督師登島赴宴。這已經(jīng)是兩人第四回合的交鋒，看來,袁督師前面的努力并未奏效。袁崇煥這次對毛文龍說的話已經(jīng)比較直接了:“久勞邊塞，杭州西湖，盡有樂地?！泵珟浤氵@些年在邊塞很辛苦了，我勸你回你們老家杭州，那兒風景很好，你養(yǎng)老去吧。話里有話，綿里藏針。言外之意就是，你毛文龍要不就接受朝廷節(jié)制，要不就辭職回你的老家杭州吧。毛文龍道:“久有此心，但滅了東奴，朝鮮文弱，可襲而有之！”毛文龍顯然不愿交出兵權(quán)，并不買袁督師的賬。這天夜里，袁崇煥傳副將汪翥(zhu)密語，直至二更。
　　初四日，袁督師頒賞東江官兵3570員，官每員3兩至5兩、兵每名一錢，又將餉銀10萬兩交卸給東江。袁崇煥傳令徐旗鼓（敷奏）、王副將、謝參將（尚政）敘話。并出行文：旅順以東行毛總兵印信，以西行袁督師印信。又定營制等。袁崇煥又作了一次讓步，他希望達成一個折中協(xié)議：旅順以東歸東江總兵毛文龍節(jié)制，以西歸袁督師節(jié)制。但毛文龍依舊不肯遵依。
　　事已至此，袁督師只好采取斷然措施，要實施計斬毛文龍的舉措。
　　初五日，袁督師崇煥傳令：登岸擺圍，較射頒賞。毛文龍來到袁督師帳房,問道：“老大人何日起行？”袁崇煥告訴他第二天就返回，今天要在島上觀兵較射。也就是比賽射箭，優(yōu)者給賞。毛文龍同意了。謝參將傳號令，命各營兵四面擺圍。毛文龍及其隨行官百余員，都被繞在圍內(nèi)，隨行兵丁被截在營外。
　　袁崇煥問東江各官姓名，都說“姓毛”。毛文龍說：“俱是敝戶小孫?！痹鐭ㄕf：“豈有俱姓毛之理？你們海外勞苦，每名領(lǐng)米一斛，且家口分食，你們受本部院一拜！為國家出力，自后不愁無餉！”各官感泣叩首。
　　袁崇煥問文龍曰：“本部院節(jié)制四鎮(zhèn)，請嚴海禁，恐天津、登、萊，受腹心之患，今請設(shè)東江餉部，錢糧由寧遠達東江，亦無不便。昨與貴鎮(zhèn)相商，必欲取道登、萊，又議移鎮(zhèn)、定營制，分旅順東西節(jié)制，并設(shè)道廳，稽兵馬錢糧,俱不見允。豈國家費許多錢糧，終置無用？本部院披瀝肝膽，與你談了三日，望你回頭是岸，那曉得你狼子野心，一片欺誆，目中無本部院猶可，方今圣天子英武天縱，國法豈能相容！”袁崇煥要立斬東江總兵毛文龍。

 二、計斬文龍

袁督師西向叩頭請皇命，拿下文龍，剝?nèi)ス谏?。毛文龍尚倔強，不肯就縛,袁督師又云：“你道本部院是個書生？本部院乃是朝廷一員大將，你這毛文龍有應(yīng)斬十二罪?！痹綆熜济凝埖氖l罪狀是：
　　第一，兵戎重任，祖制非五府官不領(lǐng)兵，即專征于外，必請文臣為監(jiān)。文龍夜郎自雄，專制一方。九年以來，兵馬錢糧，不受經(jīng)、撫管核，專恣孰甚！一當斬！
　　第二，文龍自開鎮(zhèn)來，一切奏報，有一事一語核實否？捕零夷，殺降夷，殺難民，全無征戰(zhàn)，卻報首功。劉興祚忠順奔來，止二十余人，而曰率數(shù)百眾,當陣捉降，欺誑孰甚！二當斬！
　　第三，文龍剛愎撒潑，無人臣禮。前后章疏，具在御前。近且有“牧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等語。據(jù)登萊道申報，豈堪聽聞？大臣不道，三當斬！
　　第四，文龍總兵以來，每歲餉銀數(shù)十萬，無分毫給兵，每月止散米三斗五升，侵盜邊海錢糧，四當斬！
　　第五，皮島自開馬市，私通外夷。五當斬！
　　第六，命姓賜氏，即朝廷不多行。文龍部下官兵，毛其姓者數(shù)千人。且以總兵而給副、參、游、守之札，不下千人。其走使、輿臺，俱參、游名色，褻朝廷名器，樹自己爪牙，犯上無等。六當斬！
　　第七，由寧遠回，即劫掠商人洪秀、方奉等，取其銀九百兩，沒其貨，奪其舡，仍禁其人，恬不為怪。積歲所為，劫贓無算，躬為盜賊。七當斬！
　　第八，收部將之女為妾，凡民間婦女有姿色者，俱設(shè)法致之，或收不復(fù)出,或旋入旋出。身為不法，故官丁效尤，俱以虜掠財貨、子女為常，好色誨淫，八當斬！
　　第九，人命關(guān)天。文龍拘錮難民，不令一人渡海，日給之米一碗，令往夷地掘參，遭夷屠殺無算。其畏死不肯往者，聽其餓死島中，皮島白骨如山。草菅人命，九當斬！
　　第十，疏請內(nèi)臣出鎮(zhèn)，用其腹爪陳汝明、孟斌、周顯謨等，輦金長安，拜魏忠賢為父，繪冕旒（li ）像于島中。至今陳汝明等一伙，仍盤踞京中?；噬系菢O之賞，俱留費都門，是何緣故？交結(jié)近侍，十當斬！
　　第十一，奴酋攻破鐵山，殺遼人無算。文龍?zhí)痈Z皮島，且掩敗為功。十一當斬！
　　第十二，開鎮(zhèn)八年，不能復(fù)遼東寸土，觀望養(yǎng)寇，十二當斬?。ā端E遼督師袁崇煥題本》）
　　 督師袁崇煥歷數(shù)毛文龍十二大罪狀后，毛文龍神喪氣奪，口不能言，惟叩頭求生。袁督師嚴厲地說：“爾不知國法久了，若不殺爾，東江一塊土，非皇上有也！”然后問東江各官等道：“文龍罪狀明否？”各官唯唯，沒人敢說話,又問眾兵，同樣也唯唯無辭。只有幾個毛文龍門下私人，稱其數(shù)年勞苦。袁崇煥厲聲斥責說：“毛文龍，不過就是一個匹夫罷了！因他守衛(wèi)邊疆，官至都督,滿門封蔭，酬勞足夠了吧？他竟然敢欺騙朝廷，無法無天！我們要五年平奴，就要奉行列祖列宗制定的國法，今日不斬文龍，何以懲后？皇上賜給我尚方寶劍，正是這個原因?！边@些人嚇得唯唯諾諾，不敢仰視。
　　夏允彝《幸存錄》關(guān)于袁崇煥斬殺毛文龍的記述。
　　袁督師叩頭請旨道：“臣今誅文龍，以肅軍政。鎮(zhèn)將中再有如文龍者，亦以是法誅之。”又說：“臣五年不能平奴，求皇上亦以誅文龍者誅臣！”袁督師宣諭后，立即取下尚方劍，令水營都司趙不忮、何麟圖監(jiān)斬，令旗牌官張國柄執(zhí)尚方劍，斬毛文龍于帳前。這時毛文龍的兵將在帳外洶洶，但袁崇煥軍威嚴肅，且事出意外，這些兵將還不敢挑起正面沖突。
　　袁崇煥計斬毛文龍后，做了幾項善后工作：
　　第一，埋葬文龍遺體。命將毛文龍的遺體，裝棺安葬。袁崇煥親自到毛文龍靈柩前拜祭，祭奠其亡靈。祭詞云：“昨日斬爾，乃朝廷大法；今日祭爾，乃僚友私情。”遂下淚祭拜。
　　第二，安撫東江各官。只殺毛文龍一人，其余不問，照舊任職。這樣就穩(wěn)住了東江的局勢。
　　第三，整合皮島部伍。皮島的副、參、游、都、守等官員，不下千員，既多又濫。如旅順參將毛永義所管3600員名，經(jīng)過袁崇煥親自點核，能為兵者，不過千人。因此，對毛文龍的部眾，進行核查整編。分東江2 8萬官兵為四協(xié)：用毛文龍之子承祚管一協(xié)，用旗鼓徐敷奏管一協(xié)，另二協(xié)由東江各官舉游擊劉興祚、副將陳繼盛二員分管。將毛文龍的印與劍、以及東江的事權(quán)，令副將陳繼盛代管。
　　第四，分賞東江官兵。將帶來餉銀10萬兩，分給各島官兵。
　　第五，遣散無辜民眾。安撫各島軍民，釋放獄中無辜。
　　第六，題請裁撤總兵。袁督師核查，毛文龍雖曾經(jīng)夸口說有眾數(shù)十萬，其實官兵不過2萬人，不需設(shè)一“贅帥”，因此上疏請求皇上，應(yīng)停此缺，“省糜費而杜隱憂”。
　　第七，移咨朝鮮國王。向朝鮮國王李倧，通報此事。
　　第八，立即奏報皇上。上《薊遼督師袁崇煥題本》（崇禎二年六月二十一日到覆）。
　　袁督師處理完東江事后，于五月初九日，揚帆回航寧遠。
　　袁崇煥計殺東江總兵毛文龍一事，在朝廷上激起軒然大波——毛文龍該不該殺？袁崇煥此舉是同室操戈，還是為民除害？眾說紛紜。直到今天，學(xué)術(shù)界仍然見仁見智，爭議不休。

三、評說不一

對于袁崇煥計斬毛文龍之事，朝廷和遼東都在爭論，當時和后世也在爭論,論是論非，難得共識。概括說來，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
　　一種看法是：毛文龍該殺；另一種看法是：毛文龍殺錯了。
　　認為毛文龍該殺的，還分為三種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毛文龍該殺，殺得好。梁啟超《袁督師傳》引述程本直的話：“辱白簡，掛彈章，可數(shù)百計也。是左右諸大夫皆曰可殺，國人皆曰可殺也。其不殺也，非不殺也，不能殺也，不敢殺也，是以崇煥一殺之而舉國快然！”他認為：“夫以舉國不能殺、不敢殺之人，而督師毅然去之。”
　　第二種意見認為，毛文龍可殺，但應(yīng)先奏后斬，而不應(yīng)先斬后奏。但先奏后斬在當時是否具有可行性？袁崇煥在《奏報》中說“臣于是悉其狼子野心終不可制。欲擒之還朝，待皇上處分。然一擒則其下必哄然，事將不測，惟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法，誅之頃刻，則眾無得為。文龍死，諸翼惡者，念便斷矣。”可見，其先斬后奏，也是迫不得已之事。
　　第三種意見認為，毛文龍有十二條罪狀，可以借別的碴兒將毛文龍殺掉。查繼佐《罪惟錄》評論曰：“或曰調(diào)文龍御險，如矯抗，可殺也！”他說袁崇煥可以派毛文龍到最危險的地方擔任防御任務(wù)，假如毛文龍不服從軍令，你就可以殺掉他。但實際上，假如毛文龍就賴在皮島，你派他他不去，你怎么殺他??？你到皮島你也殺不了他，他還有幾萬軍隊呢。所以這個意見也不可行。
　　認為毛文龍不該殺的，也分為三種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毛文龍抗御后金有功，不該殺，殺錯了。
　　第二種意見認為，毛文龍有功有過，其過沒有死罪，可嚴懲而不可殺頭。
　　第三種意見認為，毛文龍即使無功有過，“十二條罪”也不該殺，殺毛文龍是“同室操戈”。
　　不管怎樣，袁崇煥斬殺毛文龍，是越權(quán)之舉。因為盡管袁督師有尚方劍，但是朝廷并沒有授予他殺總兵、殺左都督將軍的特權(quán)，何況毛文龍也有尚方劍!這使人聯(lián)想起在七年以前，初到遼東的袁崇煥也是越權(quán)，直接奏告首輔葉向高營筑寧遠之議，當時得到大學(xué)士、帝師孫承宗的支持。現(xiàn)在袁自己是薊遼督師,這次的越級，只能依靠皇帝的支持才可以過關(guān)了。
　　袁崇煥回到寧遠后，立即將斬殺毛文龍一事詳細奏報崇禎帝，闡明這么做的理由，最后說：“但文龍大帥，非臣所得擅誅。便宜專殺，臣不覺身蹈之。然茍利封疆，臣死不避，實萬不得已也。謹據(jù)實奏聞，席藁待誅，惟皇上斧鉞之，天下是非之。臣臨奏不勝戰(zhàn)懼惶悚之至。緣系云云，謹題請旨?！?/span>
　　崇禎帝雖對袁崇煥先斬后奏的舉動不滿，但因重用袁崇煥，要依靠他實現(xiàn)復(fù)遼的宏愿，所以旨批:“毛文龍懸踞海上，糜餉冒功，朝命頻違，節(jié)制不受。近復(fù)提兵進登，索餉要挾，跋扈叵測。且通夷有跡，犄角無資，掣肘兼礙。卿能周慮猝圖，聲罪正法。事關(guān)封疆安危，閫外原不中制，不必引罪。一切處置事宜，遵照敕諭行，仍聽相機行?！边@里說到毛文龍的罪狀，糜餉冒功是其一,不聽朝廷命令、不受節(jié)制是其二，索餉要挾是其三，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崇禎帝的批示中說毛文龍“通夷有跡”。后來這件事得到證實，明東江總兵毛文龍暗通后金。
　　崇禎元年即天聰二年（1628年），毛文龍先后給天聰汗皇太極八封書函：第一封為正月，第二封、三封為二月，第四、五封為四月，爾后有第六、第七第八封。毛文龍在給天聰汗皇太極的書信中說：“汗凡有旨來，我皆領(lǐng)受，無不遵行?！薄盃柸∩胶ｊP(guān)，我取山東，若從兩面夾攻，則大事可定矣！”他還表示：“爾牽兵前來，我為內(nèi)應(yīng)，如此則取之易如反掌?！边@些書信不見于明朝的《東江疏報節(jié)抄》，而見于后金的《滿文老檔》。
　　關(guān)于東江后事，這里還要講一下孔有德和尚可喜。這兩個人都曾經(jīng)是毛文龍的部下，在毛文龍死了四年之后，叛明降清，后來成為清朝的藩王，為清軍入關(guān)、統(tǒng)一中原立下汗馬功勞。有人認為他們叛明降清是袁崇煥殺毛文龍的結(jié)果。而實際上，后來叛明降清的洪承疇、吳三桂等，都沒有做過毛文龍的部下,孔有德和尚可喜叛明降清的原因很復(fù)雜，恐怕不能簡單推斷是袁崇煥殺毛文龍之后的必然直接結(jié)果。
　　我的看法是：
　　第一，袁崇煥殺毛文龍是出于“五年復(fù)遼”的全局考慮，而不是出于個人之意氣。
　　第二，袁崇煥殺毛文龍并不是要撤掉東江這個基地，而是要將這個基地置于薊遼督師的統(tǒng)一指揮之下，使其真正發(fā)揮基地作用。但是由于三個月后袁崇煥就入獄，還沒有來得及整編東江部伍，后來該部降的降、散的散，成為政敵攻訐袁崇煥的口實。
　　第三，袁崇煥曾經(jīng)對毛文龍多方爭取和勸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苦口婆心，凡五回合，然毛文龍驕橫跋扈，無視王法，拒受節(jié)制，于是將其斬于帳下，是為無奈之舉。毛文龍已經(jīng)“通夷有跡”，殺之不為“同室操戈”。
　　第四，袁崇煥先斬后奏，是擅殺毛文龍。雖有其不得已之處，但是留下口實，后來成為自己罹難的一條罪狀。
　　從袁崇煥擅殺毛文龍這件事，也可以換一個角度審視，從中可以看出袁崇煥的性格和處事風格。袁崇煥是條漢子，敢做敢為，當機立斷，聰明睿智。
　　正當袁崇煥斬殺毛文龍，為實現(xiàn)五年復(fù)遼的戰(zhàn)略目標，重新進行戰(zhàn)略布局之時，后金方面也走了一招很高明的棋?；侍珮O見關(guān)寧錦防線堅固，寧遠城不可攻，袁崇煥不可勝，于是不再正面強攻錦州、寧遠，而是繞過關(guān)寧錦防線，取道蒙古，破塞入內(nèi)，進攻明朝的首都北京。一場北京保衛(wèi)戰(zhàn)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