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一個離奇的死亡案被憤憤不平的網(wǎng)友刷上了熱搜。 【孕婦疑因懷“女胎”,被丈夫殺害】 仍記得上月的這條奇葩新聞 —— “女子一心求男孩,連生8個女兒,困在產(chǎn)床15年”。 甚至,肚子“越生越薄”,皮膚被衣服擦過都覺得疼。 包括去年年末,羅爾高喊的那句經(jīng)典的:“房子是要留給我兒子的!”,以及用腳踩踏殘殺出生僅4天的孫女的南通奶奶。 對了,還有一張血淋淋的圖??: (該圖是“全國新生兒性別比染色地圖”。顏色越深,代表“男性比例越高”) 所以,從“重男輕女”家庭成長起來是一種什么樣的血淚體驗? 這一次,依然分享一篇知乎上得到一萬高票的“逆轉(zhuǎn)”扶弟+二胎的評論。 歡迎討論 ?? 。 注:若你是學(xué)術(shù)型的探究寶寶,請戳文末左下角的“閱讀原文”,閱讀精神分析師李孟潮老師對“為什么會重男輕女”的入木三分的剖析。 爸媽當(dāng)初離婚是為了生我弟弟,離婚可以取節(jié)孕環(huán)。 不過,是“假離婚”。 那年,我16歲,我姐姐18歲。 后來,姐姐師范畢業(yè),外出打工。 我沒有按他們的意愿選擇家里附近的大學(xué),他們不允許。我絕食一周,最終,爭取到自己的選擇權(quán)。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遠離他們。
她打電話來哭訴,然后我跟我姐連夜開車回家,把我媽接來廣州。讓她在我公司工作,一個月5~6千。 當(dāng)初,他對我好,我就認定了他,并未考慮其他家庭方面的氛圍。 很快懷孕。 我生了女兒,手術(shù)室推出來后,馬上男方家說要生二胎。 其實,懷孕時已明顯感覺到他家的重男輕女。公婆說,反正我和老公都非公務(wù)員,第一胎是女孩,可以再生胎男孩。 所以我那時故意堅持了“開刀生”。因為有刀口,三年之內(nèi)不建議懷二胎。 后來月子中的種種,使我對婆家的“重男輕女”與“生育綁架”愈發(fā)厭惡起來。 我開始通過每天拼命工作逃離男方家庭。 拼命努力是因為,我想讓自己可以獨立生存,不依靠任何人。后來,努力有了回報,開了家略有盈余的公司。 公公婆婆經(jīng)常會問二胎。 去年過年又被逼問,我春節(jié)直接做了“離婚分割方案”發(fā)給公婆看,告訴老公簽字,他們才算是消停一下。 但是,公公每每聽到我拒絕“二胎”后,破口就罵:“生兒育女本來就是女人的天職?。?!” 好在他前年腦血栓,走路開始不利落,還做了心臟搭橋手術(shù),打人也打不動了。 一開始,我的婚姻就是自己規(guī)劃過的: 1 . 結(jié)婚脫離原生家庭 2 . 生孩子選擇開刀 3 . 利用3年時間讓自己有底氣對老公家的二胎想法說“不”。 4 . 等到公公開始衰老時,擺明立場。 我給我媽發(fā)的工資剛好夠她月供,她也沒有其他的理財方式,就這樣慢慢供著。我們還好時,就幫她還清;不好就賣掉,這些錢也夠她老年的基礎(chǔ)開支了。 其實心里有盤算過:萬一弟弟以后要留學(xué),也可以賣了給他讀書不是?
我說:“我們是買來給你養(yǎng)老的。” 我媽說:“那你弟弟你不管了?” 我說:“第一,他有他爸;第二,我們沒有義務(wù)管;第三,你很清楚是我們姐妹給你籌錢買的房子,憑什么給他?” 我媽說:“那我死了呢?” 我說:“死了也是我們的。就是分,也是按比例分。” 她說:“那是我的房子,我樂意給誰給誰?!?/span> 我說:“那好,不買了?!?/span> 馬上掉頭回家。已經(jīng)開車1.2小時了。 我說:“不買!女兒就是理所當(dāng)然被你壓榨,用來墊你兒子的是吧?” 她說:“農(nóng)村重男輕女本來就是這樣的。” 我說:“好。你重你的,跟我沒有關(guān)系。” 她開始撒潑,說她要回去老家,不想和我們呆在這兒了。 回來的路上,我打電話給律師,詢問怎么做財產(chǎn)分割合同。我媽開始跟我算,我哪個月欠了她多少工資。 聽她算著,我當(dāng)時心在滴血。 我從想過,自己如此掏心掏肺對她。在她心里,居然會是這樣定義我和姐姐的。 我一邊焦急地等著紅綠燈,一邊絕望地咆哮:“你既然是重男輕女的,當(dāng)初為什么要生我?。?!”
我繼續(xù)失控地沖她吼:“你難道看不到你兩個女兒有多辛苦嗎?。?!我們沒有一天清閑日子,不停工作?。?!我們于你的意義只是削骨抽筋,供你兒子?。。〖热蝗绱?,你當(dāng)初為什么不讓我們死???!硬要讓我們活著,就是為了被你這樣理所當(dāng)然作踐的嗎?。?!” 我媽嚇傻,大哭,死拽著我的手。 我一直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以至于聲音都沙啞了。 最后,我還是去交了首付,陪她辦了手續(xù)。 但說實話,心是碎的。 從來沒有這么真實深刻的發(fā)現(xiàn),我跟姐姐是沒有家的。 原來,我們存在的意義,在他們眼里,只是“供養(yǎng)我未成年的弟弟”。 他們何嘗問過我們,我們是不是愿意? 我曾經(jīng)那么奢望,自己可以努力,努力證明自己不比任何男人差: 考重點大學(xué),而后開公司,自己買房買車談項目,對我媽千依百順,讓她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安排她養(yǎng)老、安排她的未來生活,用盡全力去捂熱一顆冰冷的心。 盡管如此,我在他們心中仍舊沒辦法和那個小毛孩的比肩,僅僅因為,我是女孩。 我們就是孤兒,一無所有,攜手同行,有親不能認,孤魂野鬼。 因為童年記憶太痛苦,所以我不會要求我的孩子什么,僅僅是她健康快樂就好。 我已經(jīng)給她準(zhǔn)備好到成年的生活費用,然后早點送她出國留學(xué),讓她可以無憂無慮地成長。 甚至,生我到一半時,他們說“天門高”,都以為是男孩。結(jié)果一看:女孩。準(zhǔn)備送人。 奶奶不肯,堅持留下我。 大概6歲左右,我自己削鉛筆,不小心削到食指,掉了一小塊肉,出很多血,很痛,但不敢跟爸媽說。 因為說了,只會挨一頓罵。 最后,自己偷偷哭完,用紙和透明膠包扎起來。 他們跟我很少說話,基本都是命令和責(zé)備,還有就是要我們兩個女兒“爭氣、聽話”。幾乎全是這個內(nèi)容。 小時候?qū)Π謰尩挠洃?,除了拘謹、恐懼,就是委屈、抗拒?/span> “買房事件”,現(xiàn)在回想起來就是噩夢。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 仿佛一夜之間,我所有幻想、所以對于母親和溫暖的家的希冀都成了泡影。 但也很輕松,因為絕望到放下了所有期待,再也不用記掛媽媽和弟弟了。
我曾經(jīng)私底下跟姐姐說過:我們已經(jīng)沒有爸爸,只有媽媽弟弟了。加上我們都只能生一個孩子,弟弟其實跟我們的孩子沒有區(qū)別。以后他大了,我們得供他讀書。 可我接受不了媽媽“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 讓我愛這個家、為這個家付出的前提,是他們也愛我,不是嗎? 我媽一直在怪我“準(zhǔn)備送她回去”。因為她一旦沒了這里的工作,根本供不起這個房。 我姐說,她本就不幻想媽媽可以一碗水端平。 單單看這句話,就覺得很悲哀。
我一直試圖自我催眠,試圖選擇相信“我媽是愛我的”,在媽媽最無助時接納她。 那天,她自認為理所當(dāng)然地跟我哭鬧3個小時后,我就意識到我是傻逼。那種心一點一點碎的感覺,深得讓我絕望。 其實我真正怕生二胎的原因是: 二胎若是男孩,外人對我女兒說,你看,你爸媽還是給你生了弟弟了吧? 潛臺詞是,你是女孩,怎么可能只生你一個? 我沒有辦法保證屏蔽我女兒聽不到這些、而她不會在意。 畢竟,她現(xiàn)在就要面對三姑六婆七姑八大姨的逼問:“你媽媽什么時候給你生個弟弟啊?”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懂是什么意思吧? 最殘忍的是,若她懂,她越是自尊自強的人,會越介意。 因為我就是這樣長大的。 權(quán)衡之下,我更希望她可以很勇敢的告訴任何人:“我爸爸媽媽不會重男輕女??!你看看,他們不是只有我嗎?” 這種血緣家庭帶給她的驕傲和底氣,會根植于她的腦海一輩子。
爺爺奶奶很寵她,因為是唯一的孫輩。姑媽很寵她,我跟老公更不用說了。 看著她笑啊鬧啊,我覺得好欣慰。 到目前為止,她很自信自己是百分百被愛的。而且,沒有比對。 假期的時候,她像個小麻雀,嘰嘰喳喳講個不停:學(xué)校的事,學(xué)她爺爺拐杖走路的樣子,學(xué)她姑媽打麻將的樣子,那么肆意而快樂。 我不確定若我給她生個弟弟,她是不是還能被這樣對待? 起碼她的爺爺奶奶會告訴她:家里的財產(chǎn),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房子,都是弟弟的。因為她是女孩。 她應(yīng)該會問我為什么吧? 然后我回答,因為她是女孩,成人后會嫁給別家的男孩,然后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了? 這該有多惡心!多殘忍! 就這樣很好。 我護她到成年,給她好的教育,看她在外面拼搏?;蛟S會遇到愛的人,組成家庭,周末回來看看我們。 或者她也會問:媽媽,是不是爺爺奶奶想讓你生弟弟? 我會告訴她:爺爺奶奶開始想生弟弟是覺得,男孩子比較調(diào)皮、比較好玩,結(jié)果哪里知道,你比男孩子還要調(diào)皮、好玩,所以就不想生了啊。 我會跟她回憶她小時候好笑的糗事,例如在洗澡時拉便便,回憶那些無處不在的溫馨和寵愛。 我會讓她堅信,自己從來都是被呵護長大的。 讓這些操蛋屁事在這一代完結(jié)吧。 弟弟放假時也會過來。 他話沒有那么多。我爸來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家”時,他會哭。而且會有草木皆兵的慌張感。 因為他知道爸媽離婚了,而我媽讓他幫忙監(jiān)管匯報爸爸在做什么,有意無意地讓他感覺到爸媽之間的矛盾和恨,當(dāng)然,更多是我媽的怨: 當(dāng)初沒有兒子你不好好過日子,現(xiàn)在我給你生了兒子,你為何還這樣對我? 其實我媽從來不知道,男人若愛她,根本就不會在意孩子的性別。 這個年代,誰都知道孩子性別怎么決定,不是嗎? 而且,她不是也是女人嗎? 男人若愛你,怎么會否定你的性別?認為你天生低他一等? 日本的太子妃沒有生兒子,太子被逼退位,全國叫著太子離婚,太子都可以不顧一切的反復(fù)肯定妻子的價值和地位。 他家的基因是鍍了金還是鑲了鉆?這么值得傳承?還硬是要Y精子來傳承?還高貴過皇室?
但我真的沒有辦法喜歡起弟弟來。 看到他,就會涌起滿腔被遺棄、被看輕的憤怒…… 再說說我女兒吧。 女兒絕對是我見過最喜歡笑的人,一點點小事可以笑超過一個小時……口頭禪是本寶寶??!本寶寶最可愛,本寶寶最聰明,本寶寶最喜歡誰…… 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 她應(yīng)該有她的人生,可悲可喜,可怒可嗲。那是她的應(yīng)該有的世界,公平寬容的世界。 他們已經(jīng)用盡了道德綁架,用盡了親友壓力,我不以為然。 后來,我媽跟我爸又在一起了,裝模作樣讓我一個表姐來問我過年回去不回去,問我對他們復(fù)婚的意見。 我淡淡回了一句:“那是她的私事,于我無關(guān)。老家不會再回,在考托福,準(zhǔn)備移民手續(xù)?!?br> 注:本文作者為知乎匿名用戶,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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