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生活在一個快樂的大家庭里。家里兄弟姐妹雖多,父母卻很疼愛我們。我家有一個既能干又勤勞的父親,這使我們一家的生活不比別人差。母親為了照顧兒女,也管不了多少農事,家里家外全靠父親一人承擔。父親年少時就學會了做石匠手藝。我還記得他打石頭時手握鐵錘,一吆喝石頭就裂開好幾塊。一干就是幾個小時,好像永遠有使不完的勁似的。其實,干那種手藝跟蓋房子差不多,風險也不小啊。父母常說,每當他們看到我們這些熟睡的兒女就不會埋怨生活的艱苦了,心想:有了這么一大堆兒女,還怕以后過不上好日子嗎?先苦后甜,人間常情嗎。唉!是啊!健康、快樂、幸福的生活,都是人人所想,所盼望的。然而,天有不測之風云,人有旦夕之禍福。所想所盼望的,并非每個人都能得到。不幸的一天在我們身邊隨時都會發(fā)生。也許這就是人生吧,跟天氣一樣變幻莫測,叫人無不感嘆。 1995年冬季的一天,母親像往常一樣,給兒女們做好飯下地里干活去了。父親也像往常那樣為人家蓋房子,打石頭。我和兄弟姐妹照樣過著快樂、開心的日子。臨近中午,包工頭找到父親,跟他商量換個工種。父親一向性格豪爽,他爽快地答應了。他想都不想跟他換的工種有多危險,是在十來米高的山崖處,用炸藥爆破石頭。 父親一邊準備炸藥一邊叫村民們趕快躲避,父親和工友見村民們都安全了,就用打火機把炸藥點燃。然后,他倆趕緊往后撤退。剛向隱蔽的地方跑了幾步,就聽見轟轟幾聲響,父親和工友感覺眼前一黑,身體隨著被炸開的石頭掉下崖,什么都不知道了。村民們看到這情景恐慌了,急忙從隱藏處跑出來找他們。村民們看到父親的工友只是褲子刮破了,受了一點皮外傷。但是父親在哪里?村民和他的工友找了一會兒才找到父親。他們看到父親時,都被嚇了一大跳。父親從腰部往下都被大大小小的石頭壓著,他痛苦到極點。村民們七手八腳地把父親從石頭里扒了出來。父親好像還有知覺,村民們都松了一口氣。 父親被村民們抬回家中,請來的醫(yī)生幫父親包扎過后,就對母親說:不要太難過,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可能是碰著腰里的神經(jīng),還有盆骨受了一點傷,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會好的。母親一聽到這話,心里也放寬了一點。讓母親沒有想到的是,醫(yī)生口里沒什么大礙的父親在家躺了三天三夜,動都不能動彈一下。吃、拉,連翻身也要靠母親幫忙。第四天,母親見父親不但沒有一絲好轉,反而呻吟聲越來越大。于是母親就和家人把父親送去縣醫(yī)院。經(jīng)縣醫(yī)院的治療,父親還是不能動彈。那時我們兄弟姐妹還小,最大的姐姐不過12歲,最小的僅5歲而已。面對這么大的壓力,母親眼淚流干了,眼睛哭腫了,但我的母親從未軟弱過。 父親在醫(yī)院花去了家里僅有的積蓄。連蓋房的主人賠的一千多元也用光了,還向親戚借了不少錢,常用的家當也被母親變賣了,這也沒使父親健康起來。母親只好把父親抬回家里。為了給父親治療,母親低頭彎腰、哭著跪著向親戚朋友、鄰居借錢。借了一遍又一遍,后來大家都擔心我家沒能力還錢,就不再借給我們了。沒有別的辦法,母親咬咬牙只好把家里的大米賣了一些。記得那時我們一家過的是青黃不接的困苦生活。 后來父親勉強能用拐杖走路,堅強的父親為了減輕妻子和兒女們的壓力,他或拄著拐杖或坐著凳子,拖著病體做著家務活,后來連地里活他都幫著干。長年累月他的臀部和雙腳有幾處地方出現(xiàn)腐爛。這兒剛要好轉,那兒又腐爛了。總之出事后父親沒有過上一天安寧的日子。如今的父親瘦得皮包骨,母親因長年操勞,蒼老得無法形容了。 如今,兄弟姐妹都外出打工去了,家里經(jīng)濟雖緩解過來了,但只夠溫飽。面對父親的病體,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又能有什么好方法呢?上大醫(yī)院治療需要許多錢?。∥以啻螁柲赣H:當初為什么不打官司呢?母親說:“在我們農村請人蓋房從來都是口頭上講,不用簽合同,無憑無據(jù),打官司又有什么用呢?再說,又是一個村子里,低頭不見抬頭見,怎么好意思打官司?!笔前?!母親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面對這樣的父母,讓我能說什么呢?能做什么呢?可我好不甘心,出事后的第二年包工頭和蓋房的主人才上我們家看過一眼。從此以后,不聞不問,就像沒有發(fā)生過這事一樣。一點都不覺得理虧似的。朋友們幫幫我,我該怎樣做才能使父親得到賠償呢?我該怎么做才能使我們一家早日走出這痛苦的處境呢? ?。ㄗx者來信,本欄責編可轉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