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的大學(xué)之草醫(yī)朋友(下)第二天中午,我把我的《中醫(yī)基礎(chǔ)理論》拿給老張看。 老張興奮地兩眼發(fā)亮,十分激動地說:“這本書我一直想看,但又買不到,太謝謝了!” 那時候不象現(xiàn)在,教材在普通書店一般買不到??吹嚼蠌堖@么開心,我說:“那把這本書送給你好了,回去后我再到學(xué)校教材科去買。” “我學(xué)中醫(yī)是半路出家,沒有中醫(yī)的基礎(chǔ)理論,所以很多東西想不通,有這本書,太好了!……” 在回來路上,我想起見習(xí)時的王老師,再想想老張,心里沉甸甸地。 一個不想學(xué)醫(yī),但被逼著學(xué)醫(yī);而另一個想學(xué)醫(yī),卻沒有機(jī)會正規(guī)學(xué)習(xí),只能自己摸索和嘗試…… “我們身邊還有多少個這樣的王老師和老張??!” 在以后的半年里,只要有空,我就到老張那兒坐坐,看看他剛從山上采來的新鮮藥材,聽聽他講講山里的見聞,一同交流一些病的治法,老張也會給我講講他收集的那些確有療效的單方、驗方。 對老張單方和驗方的療效我存有幾分懷疑。但很快事實便讓我心服口服了。 有次我牙痛的厲害,不方便煎中藥喝。牙周靈、牙周康都吃了也不管用,去找老張聊天時無意中說起。他站起來就倒了些藥酒在藥棉上,讓我含在痛處,保證一分鐘就好。 我半信半疑,含著藥看著表,真的不到一分鐘,牙就不痛了。 老張嘿嘿笑著問:“咋樣?” 我故意逗他:“不咋樣,牙不痛了,牙床麻得不行!” “不可能,我試過的。”老張一臉認(rèn)真,準(zhǔn)備弄個藥棉到自己嘴里。 “好了,真的不痛了!也不麻,我騙你的!這是啥藥呀!賽過度冷丁??!” 老張壓低聲音說:“這可是個好方兒,用新鮮七葉一枝花配松香泡酒。” “就這?” “就這!”老張肯定地說。 從那以后,我都會把老張告訴我的單方、驗方認(rèn)真地記在筆記本上,如同老張把我告訴他的一些用藥心得記下來一樣。 老張的藥攤上總擺了一只搪瓷碗,里面是些黑色的干干的東西,也不知道做啥用的。有一次看見老張挖了些碗里的黑東西,放在火上烤化后,粘在牛皮紙上給病人療瘡,我才知道那是膏藥。老張說這是萬應(yīng)膏,幾年前配的,專門用來治療毒瘡,效果不錯。 “這東西好配嗎?”我問道。 老張說:“不好配,關(guān)鍵是藥材不好配齊,這還是幾年前配的,就只剩這些了,過幾天我還要再配一批。” “你熬過黑膏藥嗎?” “沒熬過!” “我熬的時候喊你過來看看!” “那好!” 在回醫(yī)院的路上,我想起了幾年前社會調(diào)查時,十隊的陳老爺子給過我一張外用膏方——陰陽拔毒膏。因為不會配膏藥,所以方子一直都保存在筆記本上。這次正好跟老張好好學(xué)學(xué)熬黑膏藥,順便也把方子拿出來跟老張討論討論。 周日的早上如約到老張的攤子。老張交代旁邊的人幫他看著攤子,然后帶我到了他的家。 那是幾間臨時租住的小平房,有個大院子,院子里支了一口大鍋。 老張從屋里提了一大壺香油,倒在大鍋里,開始點火燒油。油燒開了,老張把早已打成粗粉的藥材分批倒進(jìn)去炸。 “先將油燒開,然后下藥粉,邊下邊用槐樹枝子攪拌,待藥粉炸枯后,用濾勺將藥渣撈起……”老張一邊操作,一邊給我講解。 不到半小時,藥材就全處理好了。 “制黑膏藥最關(guān)鍵的就是油和丹的比例……”老張一邊稱著油的重量,一邊對我說。 “啊,什么丹?。俊蔽殷@訝的問道。 “廣丹粉,你們書上沒講嗎?” “沒有,沒有。”我一邊幫著架油鍋,一邊回答。 “一斤香油四兩丹,五百張膏藥正好攤。現(xiàn)在有九斤藥油,得下三斤六兩廣丹粉。” 老張從屋里提出一袋紅紅的藥粉,稱好了放進(jìn)已開始冒青煙的油鍋里,用槐樹枝用力攪拌起來。 “攪的時候一定要順著一個方向攪,這樣膏藥配好后才有粘性。” 看著鍋里紅紅的如稀泥巴一樣的東西,實在沒有辦法與黑膏藥聯(lián)系起來。 老張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說:“別看現(xiàn)在不象個樣子,等會就成了。油與丹粉在高溫下會發(fā)生劇烈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反應(yīng)完后就成膏了?!?/span> “溫度多高才反應(yīng)呢?” “這個沒測過,大約再熬二十來分鐘就會開始反應(yīng)了。” 老張一邊和我聊著,一邊攪著藥,過了二十來分鐘,鍋里開始出現(xiàn)大量氣泡,老張趕緊把火退了些。 鍋內(nèi)的泡泡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突然間濃濃的黑煙夾著藥味沖天而起,很快鍋里的油就已不復(fù)存在,只看見滿滿的一鍋黑色泡沫。眼看要溢出來了。 老張立即把鍋端下來放在地上,然后用槐樹枝不停地攪拌,反應(yīng)慢慢地停了下來,藥沫中仍不但冒出白煙。 老張?zhí)袅艘恍F(tuán)放入冷水里,用手捏了捏,說:“好了,這就行了,配好的膏藥要能成團(tuán),并且不粘手才行。黑膏藥分老和嫩,太嫩的膏藥貼在身上,取下時身上會粘上很多;但是太老了,又帖不住,很容易掉。” 趁藥膏還未冷,老張加入冰片和穿山甲細(xì)粉,邊攪拌邊說:“加上這兩味藥,膏藥才能吸收快,效果好?!?/span> “這就行了吧?”我問道。 “告訴你個秘密,膏藥制到這步就能用了,但是如果你貼在病人身上,皮膚會起泡,有些還會破。人家會找你扯皮?!?/span> 老張接著說:“這膏藥現(xiàn)在火毒太重,要去火毒,去火毒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把膏藥放在涼水中浸泡一周……” 老張說完,順手向膏藥鍋內(nèi)加了半鍋涼水。 看完了老張制黑膏藥的全過程,我心里很感激…… 接下來的時間,我就和老張討論起我的“陰陽拔毒膏”。老張看后覺得方子非常好,于是我便抄了個副本留給他慢慢研究。 中午我們邊吃飯邊聊天。酒至酣時,老張豪情大發(fā),要與我一醉方休。我因有事極力推脫。 老張大聲說:“怕啥,喝醉了大不了喝點葛花茶!那玩意,解酒好得很,保你下午沒事。老婆子,把我的葛花拿出來泡上兩杯。” 老張老婆端出兩杯葛花茶。我一看感到很納悶,這葛花和我記憶中很不相同。 小時候,太爺采的葛花都是淡紫色的小花,而這葛花大如牛眼,形似風(fēng)信子,顏色是深紫色。 老張得意地說:“這葛花你沒見過吧,只有多年的老葛藤才能開出這樣的花。這一帶只有我能采到這樣的葛花,你嘗嘗看!” 我嘗了幾口,頭腦立即清醒了很多,“好東西!”我贊道。 “有興趣的話,等到明年春上,我?guī)闳タ纯茨瞧鹛伲腔ㄩ_得…..” “一言為定!”我舉起茶杯。 “一言為定!”老張爽快地說。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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