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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敏政《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譜學問題初探

 369藍田書院 2016-09-24

  作者簡介:常建華(1957一)男,河北省張家口市人,南開大學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教授,安徽大學徽學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主要從事中國社會史、明清史研究。


  【摘 要】明代著名學者程敏政所修統(tǒng)宗譜具有開創(chuàng)性,對本族與徽州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本文認為,程敏政所修統(tǒng)宗譜的十條“凡例”主要表達了別宗姓、嚴譜系、明教化、新體例等四個方面的主張,進一步明確了徽州望族的條件,強調族譜編幕的宗法精神與嚴謹?shù)膶W術性,使統(tǒng)宗譜成為學術考證后的規(guī)范性族譜。程敏政“譜辮”建立在考證的基礎之上,由考而辮,提出宋以前的世系因太詳細而不可信,一般人奉為姓氏學指南的《元和姓幕》不盡可靠,應該根據(jù)具有可靠史料價值的金石碑刻、古譜考證世系,建立信而有征的譜系。通過考證,程敏政否定了流傳已久的祁語?!白V辮”的看法始為新安程氏采納,后來基本上被作為一說而已。程敏政對于族譜世系的考證與宗族文化存在著內在的緊張關系,盡管新安程氏尊重作為著名士大夫的程敏政,佩服他的學問與考證功力,但是不愿接受其考證結果。這不能不說是學者修譜的悲哀。

  【關鍵詞】程敏政;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明代族譜


 程敏政(1445-1499),字克勤,號篁墩,安徽休寧人。父為南京兵部尚書程信。程敏政十歲以神童薦入朝,詔讀書翰林院。明成化二年(1466年)進士及第,授編修,歷左諭德,直講東宮。學問該博,冠于翰林。官終禮部右侍郎。編纂《新安文獻志》、《皇明文衡》等,著有《篁墩文集》。清修《明史》入《文苑傳》。程敏政重視本族的宗族建設,編纂多種族譜,并在其文集《篁墩文集》中,保留了所修族譜的大量內容及為他人族譜所寫的序言。程敏政的譜學主張對本族及徽州均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值得重視。

 

一、 統(tǒng)宗譜的修纂活動

 

  程敏政的族譜學成就,主要體現(xiàn)在其所修的《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中,涉及徽州程氏的由來及該統(tǒng)宗譜的修纂經(jīng)過與主要內容等方面。

  據(jù)程敏政的《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序》中的論述,我們得知程氏作為望族,首先出名于安定、廣平、新安。他說,程氏自周大司馬休父佐宣王中興,封程伯,子孫因以國氏望安定。程嬰在晉國立趙孤,封忠誠君,再望廣平。之后,在漢初起用從漢滅秦的趙將歷簡侯黑,其后在漢末從孫氏定江東,被賜第建業(yè)(今南京)者為都亭侯程普。普之后元譚,當永嘉之亂,佐瑯哪王起建業(yè),為新安太守,有惠政,為民所請留,賜第郡之篁墩定居。太守之后有陳將軍忠壯公靈洗,當侯景之亂,起兵保鄉(xiāng)州,陳封重安縣,公子文季、孫向世其爵,為新安望族?;罩莩淌系氖歼w祖與最有名的先祖,一般追溯至新安太守元譚與陳將軍忠壯公靈洗。

  程氏在程向之后分為南北兩宗。程大辨始北徙廣宗,孫皓為定州刺史,又別居中山博野。皓生日華,當安史之亂,戰(zhàn)河北有功,為橫海軍節(jié)度使。日華卒,子懷直代之,人朝封歸誠郡王,從兄懷信代之,懷信卒,從子權代之,封邢國公。此北宗。隋末,程富與汪華起兵定六州,賜廟食,宋追號輔烈侯。當唐末黃巢起義,程宗楚以徑原節(jié)度使會兵討伐,戰(zhàn)段贈司徒。而其子金紫公勛亦以鄉(xiāng)兵守德興銀山鎮(zhèn),捍衢、饒、信三州,傳其子彥光,彥光以御史大夫兼領白沙鎮(zhèn),傳其子克柔,程氏凡三世守德興。程壇起兵休寧,守東密巖抵抗黃巢,副陶雅為款州(治今歙縣)兵馬統(tǒng)帥,兼捍開化,而其弟湘以工部尚書守婺源,子仲繁以戶部尚書守祁門、浮梁。仲節(jié)以兵馬先鋒守歙,南節(jié)以領軍大將軍守休寧。壇傳其弟淘,淘傳其繼子旭,旭廟食開化龍山,賜額顯佑,傳其從子杭,杭傳其從孫淮沉,程氏凡五世守東密巖。湘?zhèn)髌渥尤Y,全禮以御史中垂兼領婺源,都鎮(zhèn)傳其弟全皋,全皋傳其子遁,程氏凡四世守婺源。至宋下江南,而程氏之兵始解,是為南宗。人宋以后,忠壯公靈洗受王封,賜廟食,新安程氏更加強盛。北方最有名的是程頤、程穎兩位道學家;南方則有宋顯漠閣學士邁,華文閣學士莊節(jié)公叔達,吏部尚書文簡公大昌,樞密正惠公卓,巫相文清公元鳳,工部侍郎元岳,端明殿學士泌,起于新安刑部侍郎剛憨公振,徽酞閣待制俱,參知政事章靖公克俊,龍圖閣學士璃起于都衙之間。稍后則學士承旨文憲公巨夫太史,以文顯于元,敏政先高祖萬戶安定忠憨侯國勝、父親太子少保襄毅公顯于明,是江南的望族。

  關于“統(tǒng)宗譜”的編纂,程敏政在譜序中說,漢晉隋唐以門第用人,有古封建遺法,程氏屬大姓,當時江南雖有戰(zhàn)亂,“程氏必有保障之功,故譜碟不催于兵贊,子孫之世爵世官者后先相望,而宗法未始不行乎其間也?!辈⒅赋霰彼握茏诮B圣(1094-1098年)年間都陽都官程祁著總譜,歷世因之,分合本其族,繁簡系其人,始終沒有會通之譜。明正統(tǒng)(1436-1449年)年間,歙縣處士程文實曾經(jīng)會通各譜,然而不全。程敏政有志于此長達二十年,洞悉諸譜異同的原因,著有“譜辨”三十七條,“凡例”十條。他并不滿足于此,成化十八年(1482年)春,向宗人發(fā)出文告,得到諸宗人的贊同,于是各以族譜來會。程敏政用了半年時間,理淆伐外,才完成統(tǒng)宗譜的編纂。該譜二十卷,會通程氏四十四房支,上譜族人超過萬人,以族人共業(yè)的先墓得出譜系五十三世。并將該譜鴻金刊刻。

  程敏政在譜序也談到,他通過修譜對族人的期望:“凡我宗人其因是而毋忘水木本原之思,篤尊祖敬宗睦族之義,守其世業(yè),誦其遺書,保其體魄之藏而不失,謹其名分之稱而不紊,宗法既立,則彝倫益明,風教益興,可話者雖久而弗晦也,可齊者雖多而弗離也。若然又豈獨一宗之幸而已,駭者安,疑者釋,天下后世之有家者,將不取法于程氏也哉,奉斯譜者其共渤之。”寄希望于興教化、篤宗族,以“統(tǒng)宗譜”作為天下修譜的樣本。

  程敏政在《與河南宗人博士通譜書》中回憶統(tǒng)宗譜的修纂說:“囊歲居家之艱,屏處山中,遂發(fā)書于遠近之族,告以會譜之故。凡本郡象、休寧、祁門、娶源、績溪暨江浙樂平、浮梁、德興、貴溪、開化、淳安來會者,四十四房,參考訂證,逾數(shù)閱月始克成編?!苯y(tǒng)宗譜修成,程敏政感慨:“譜之成難矣!”參與通譜的房支居住遠近不一,譜稿反復修改。他說:“凡預宗盟,有自百里之外者,有自千里之外者。裹糧來會,有一再往返者,有五六往返者。正訂異同,有一再易稿者,有三四易稿者。參考稽對,有居月余者,有居數(shù)月者?!弊遄V修成,刊刻經(jīng)費數(shù)量不小,需要籌措:“雞金刻梓,有捐十余兩者,有捐數(shù)十兩者。夫然后乃及其成,以板計之余七百,以字計之余三十萬,以白金計之幾二十斤?!?這部三十萬字的統(tǒng)宗譜用了七百塊板,花費約二百兩銀子。

  對于來之不易的統(tǒng)宗譜,程敏政告誡族人格外愛護。他強調:“凡各族得譜之后,祀先掃墓之時,宜相覺察。不昧其本,不雜其流,則庶乎祖德不墜,而宗盟可續(xù)也?;蚴胤罡ヲе?,或貪慕勢利而窩之,為族長者聲其罪于眾,追還原本,對罰白金二十兩,人忠壯行祠或始遷祖祠或膳瑩公用。不服者聲其罪于官,追還原本,付族長收執(zhí),而黝其名于譜,生不得入先祠,沒不得人先墓。有能悔過自新者,族長錄其善于眾而遷之。嗚呼,立法之嚴者,立愛之深也,凡我族人敬聽毋忽。”即每年祀先掃墓之時檢查統(tǒng)宗譜的保存情況,對于丟失、販賣者給予嚴厲的經(jīng)濟懲罰,不服者還要告官,甚至開除族籍。為此,程敏政還編成韻語教育族人:“世譜既成,告我宗氏,各永寶之,貽爾后嗣,慎毋不肖,裘焉售焉,名默于廟,罪聲于官?!保溆眯暮纹淞伎?。

  程敏政對于世系記載十分慎重?!敖y(tǒng)宗譜”曾根據(jù)過樂平石城譜的譜系,“統(tǒng)宗譜”剛修好,就看到了樂平杭橋舊譜,發(fā)現(xiàn)部分世系不同,他“疑杭橋舊譜為正”而加以補充說明,“不敢以統(tǒng)宗譜既成而略之也”。

 

二、統(tǒng)宗譜的發(fā)凡起例

 

  程敏政的《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凡例》,揭示了統(tǒng)宗譜的體例,具有開創(chuàng)性,在族譜學上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該凡例的內容如下:

  1、新安程氏多稱太守、忠壯之后,本無可別,今定著凡家有唐宋以來舊譜及共業(yè),唐宋以來先墓者,方取人會。

  2、譜系有異同者,有并誤者,悉以歷代諸譜參較,不專主舊說,蹈因襲之弊;不自出意見,取附會之譏;同者書之,正其鮮誤者書之,否則胭之。

  3、舊譜六世為圖,失小宗之義;小傳各系本支圖后,失統(tǒng)宗之義。今圖五世,準歐譜例下注事實,準(史記》年表、《唐書·世系表》例旁注世次,明傳代也;朱注遷居及派名,謹其自出也。

  4、舊譜繼子,既書本生父下,又書所后父下,殊無服屬輕重之義;今注其名于本生父下,列圖于所后父下,異姓來繼者書具本宗譜而止,出繼異姓者不書。

  5、無后,注其名于父下而不列圖,如祠之柑主也。有故列圖者書“止”,遷徙不相聞有后不與會者書“失傳”,有后不及會與會而未盡者,書“具本宗譜聽其自續(xù)”,從釋老者比無后例。

  6、子孫無問隱顯,有作過者、不睦者、有侵祖墓者、韌譜碟者、蔑視先祠者、毀棄手澤者、昏不計良賤者,并默之不書。

  7、小注書字、書行,書生段時月壽年,書葬、書娶,書宦績、學業(yè)、行義,書節(jié)婦、烈女,書必據(jù)可知者,其不知者胭之,浮詞溢美一切不書。

  8、各派訂誤其所從出,其所取證,別為“譜辨”,置編首,以備參考。

  9、先墓先祠之顯者,賜葬者,別為圖,置編后,附以經(jīng)理方向及修復之事,重遺體也。

  10、各派凡所得制命公移,及贈頌、哀挽、史傳、金石、詩文,別為《貽范集》,輔譜以傳。

  上述“凡例”共十條,主要表達了四方面主張:

 ?。?)別宗姓。即凡例第一條,提出了入譜的標準:一是唐宋以來的宗族;二是這樣的宗族必須有舊譜、共業(yè)、先墓證明。前者從時間上要求,后者從要素上規(guī)定。實際上提出了作為徽州望族的條件。

 ?。?)嚴譜系。即凡例第二至五條,其內容包括對舊譜要考證異同、并誤者;改六世為圖為五世為圖,五世圖參考歐譜與《史記》、《唐書·世系表》例,下注事實,旁注世次,朱注遷居及派名;繼子的書例;無后、有后不會或不及會的書例,出繼、人繼的書例。這些書例的改變,強調譜系的嚴謹,小宗與統(tǒng)宗之義、服屬輕重的宗法精神。

 ?。?)明教化。即凡例第六、七兩條,規(guī)定子孫如有作過、不睦、侵祖墓、胃譜碟、蔑視先祠、毀棄手澤、婚姻不計良賤行為,譜中默名,小注中除了一般的履歷外還書行義、節(jié)婦、烈女。將倫理道德的評價引入編纂體例,寓教化于族譜。

 ?。?)新體例。即凡例第八至十條,在族譜編排上,編首置譜辨,編后放先墓、先祠圖,別為《貽范集》,收錄宗族藝文。

  概括起來,統(tǒng)宗譜進一步明確了徽州望族的條件,強調族譜編纂的宗法精神與嚴謹?shù)膶W術性,使統(tǒng)宗譜成為學術考證后的規(guī)范性族譜。

  《貽范集》編成后,程敏政在《書程氏<貽范集目錄>后》陳說了協(xié)助其刊刻的房支,實際上這也是《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收錄的房支。程敏政說:

  《貽范集》之鋟梓也,其功力之費始于予,而協(xié)成于諸房,諸房以近計之,在歙者四,日槐塘,仙源,岑山渡,長翰山;在婆源者十三,日龍首山,鳳嶺,高安,長徑,金竹,環(huán)溪,沙陽,彰睦,香田,香山,周溪,城東,溪源;在祁門者四,日善和,寓巖,柏溪,程村;在績溪者四,日程里,坊市,仁里,小谷;在休寧者七,日漢川,塘尾,率口,山斗,臨溪,富溪及陪郭也。以遠計之在,開化者一,日玉田;在浮梁者二,日景德鎮(zhèn),程山;在德興者四,曰鳳凰,滬口,南溪,新建;在貴溪者一,日程源;在樂平者四,日梅巖,石城,河沖,小彰睦也;河南建昌及樂平、杭橋三房子孫通譜遠不克至,湖州、吳門二房子孫有無不可知,開化龍山、北源,休寧會里及黔南山四房子孫失傳,婆源龍坡、清源二房子孫世次未詳,然其先德則有不可偏廢者,今并刻之。

  程敏政依據(jù)新的標準,將上述程氏收人統(tǒng)宗譜,并刊刻了似門留存的一些文獻。

 

三、“譜辨”的特色及其商榷

 

  程敏政在《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序》里說他有志于修統(tǒng)宗譜歷時二十年,“頗盡得諸譜異同之故”,所以定出“譜辨,三十七條??梢哉f《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按照“譜辨”編成?!扼蚨瘴募肪硎珍浀摹白V辨”有條目十一條,我又從中區(qū)分出小條目三十七條。

  “譜辨”的條目如下:

  1、辨祁譜世次自周秦迄五代了無一網(wǎng)可疑;

  2、辨祁譜稱漢歷簡侯黑至晉新安太守元譚世次太遠兵己違太詳可疑;

  3、辨祁譜不知程氏初遷江南出吳都亭侯普之后,誤據(jù)《元和姓纂》以為出魏安鄉(xiāng)侯呈,歐陽文忠公碑銘亦從其誤;

  4、辨祁譜書新安太守元譚以下世次絕與《陳留譜》不同及書忠壯公二十二子可疑(含兩條);

  5、辨祁譜不知元皓與皓為一人,誤分滄州、中山為二房,及謬增荊祀一人為河南房祖(含兩條);

  6、辨祁譜行褒以上世系訛外當正,行褒以下世系明白當從,及祁續(xù)譜所載者諸房多不之見,或誤加增損,亦略辨之(含二十三條);

  7、辨龍山譜稱址公始遷開化及所載諸錯誤;

  8、辨仲節(jié)徙居款之古城山非休寧古城巖(含兩條);

  9、辨德興祖蹤即唐忠臣宗楚,諸譜更置之誤;

  10、辨婺源種德坊、德興海口、樂平東湖及湖州四程氏皆自西北來遷,非出忠壯公后;

  11、辨河南程氏新居休寧、建康,陪郭程氏舊居休寧及遷徙承繼之由(含兩條)。

  由此可知,“譜辨”主要討論的是新安程氏世系、遷徙、分衍時間、地點與人和事,而且主要針對的是所謂“祁譜”。我們以“譜辨”頗為關鍵的第一條為例加以說明,程敏政指出:

  按饒之景德鎮(zhèn)有宋都官程公名祁者,嘗撰《程氏世勘三十卷,起得姓之初,而終于五季。其間系次分合,履歷詳簡,最號精密。蓋自宋以來,凡程氏之有譜者,必以此為按。本之者進以為是,不本之者斥以為非。其說之得行于一宗如此。敏政每閱之亦嘆其有功程氏,而獨疑其自晉以上抵于周末,事不見于經(jīng)史,何所稽憑,而能歷歷著之,使其昭穆分明,了無遺胭,一至是哉。然又疑魏晉以來用門第取人,凡大家巨室必有譜碟,副在官府,而祁生沛宋之時,恐及見之不可知也。近歲以來,欲重訂本宗一房,因遍考舊譜,旁證他書,而后知祁譜之果可疑也。何哉?以其所書河南房一派,而因有以盡發(fā)黝也川。

  具體的證據(jù)是,程敏政從宋人所編《文苑英華》中發(fā)現(xiàn)李琶作于唐開元十六年(728年)的“程長史碑”,記載了忠壯公至大辨五世的姓名,而程祁只記載大辨是忠壯公的五世孫,中間的世系沒有。不僅如此,程敏政又得到北宋時所修的《陳留譜》記載與“程長史碑”相同。然而程祁也生長在北宋,卻沒有見到“程長史碑”與《陳留譜》(祁譜“自敘紹圣年中求陳留之譜而不得”),導致錯漏很多。因此,程敏政決定,“凡祁譜所述世次出于周秦之間者,皆不敢具載,以明此譜之可信?!?/p>

  再如,“譜辨”的第三條里,程敏政依據(jù)《陳留譜》,發(fā)現(xiàn)林寶《元和姓纂》漏掉“吳都亭侯普”五字,于是程敏政得出結論:“蓋程氏之徙江南始于普,而居新安者始于元譚,非元譚始自河朔徙江南也?!?/p>

  “譜辨”依據(jù)早于《元和姓纂》百余年的李琶“程長史碑”與可信的宋代所修《陳留譜》,發(fā)現(xiàn)一般人奉為姓氏學指南的林寶《元和姓纂》不盡可靠,祁譜的世系或依據(jù)《元和姓纂》而致誤,或“謂嬰十一世至漢歷簡侯黑,黑傳二十世至新安太守元譚,中間無一人一事見于傳記,今不敢從”,而“祁譜之所失其最甚者,在于偽作”。于是采取謹慎的態(tài)度,如程嬰十一世至漢的世系,因“簡侯實趙人,則其先當出于嬰公,故今止據(jù)《漢書》年表世系附嬰公之后”。通過考辨,程敏政否定了流傳已久的祁譜,建立起信而有征的譜系。

  “譜辨”一出,引起徽州程姓的高度關注,贊成者有之,謹慎守舊者有之,批評者也不乏其人。有的支派雖接受一些程敏政的修譜主張,但仍堅持祁譜的世系。如國家圖書館所藏明程憲纂修《率東程氏重修家譜》十二卷,嘉靖刻本。該譜收有程敏政成化十七年(1481年)所作《率東譜跋》,還收錄了程敏政的《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序》。譜中有《率東程氏重修家譜》十一條,從內容看,參考了程敏政《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凡例》,但是并沒有全部接受,堅持舊有的說法。如第七條規(guī)定:“浦自開國迄五世,一依宋都官尚書祁,不敢妄增損一字,但圖系隨朝代修短編次,以便觀覽,今法歐陽氏五世一圖(庶觀者易詳其旁支)?!彪m然如同統(tǒng)宗譜將世系圖改為五世,但是宋以前的世系仍然依據(jù)祁譜。

  更有甚者,直接與程敏政的“譜辨”商榷,并將程敏政摒棄的程姓聯(lián)宗,收人“新安程氏”,安徽省圖書館藏明嘉靖時程項《新安程氏統(tǒng)宗遷徙注腳纂》就是這樣的譜書。書前有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程希堯的序,說明該書編纂意圖:

  吾宗之有譜,其來久矣。茲婆溪源清溪翁因續(xù)本宗家譜,見學士篁墩先生所葺統(tǒng)宗與都官祁譜抵捂殊甚,欲統(tǒng)會而翻刻之,恐白首而未之逮,乃將黃墩而遷者纂為注腳一書。并以都官鄭譜為的,而于統(tǒng)宗之任情筆削者,厘而正之,以固仁人孝子之所共快者也。蓋我程氏自伯符公之封廣平,至安鄉(xiāng)侯星而益顯,自郡守元譚公之家新安,至樣同之司靈洗而益著。又十二傳匡柔、行褒二公,孫曾而下,值黃巢之亂,各避勝地以居,徽、饒、衡、洛間,往往而是。其中山川之勝既人物之隱顯,遷徙之變更,派仍之同異,匪仁弗傳,匪譜弗錄。故唐祭酒譜之,宋都官譜之,自宋逮明,莫不于都官祁譜而遵信之無違。景泰間,槐瀕孟公亦嘗會通諸譜,以擴充祁譜所未備,鏡布四方,與祁并著,其亦為不刊之典乎!成化間鱉墩公統(tǒng)宗譜出,援詩義以氏其氏,索傳記以祖其祖,是則削,非則筆,于祁、孟之信以傳信者冒失之矣。無惑乎?后議之紛紛也。至嘉靖乙巳初,我知溪公之譜本宗,特立辯說,以明善非元譚高祖皆非比宗祖,富非南宗祖,與夫陳晉譜、李琶碑之不足憑,亦先得夫翁之所以理訛伐外者矣。譜學中興,不在是乎!夫譜之為義,將拾其同而艾其異,求其實不求其文。初也,孟也,詳于前而或略于后。黃墩譜雖博矣,而或遺其實。如溪譜雖實矣,而未采其博。翁欲博采核實,而一派一圖,前半篇書某支出某公之后,遷自何?來何地?后半篇書某公為某派之始,續(xù)系五世于其下,題曰:程氏統(tǒng)宗遷徙注腳纂。是雖未盡圖世之詳,實為統(tǒng)宗之漸,功不在初孟下也。注腳云乎哉!然考之統(tǒng)宗舊譜,從是者若干,改訛者若干,補遺者又若千,皆翁之猶口。又庫生諱時化別號鳳岡者采而輯之,款大參舞槐先生之所樂成者也。嗚呼!后之視今猶今之視昔,今之譜纂吾固為吾翁,望而后曰:統(tǒng)宗之全書,又不知屬誰望也。是為序。

  序中批評程敏政統(tǒng)宗譜任情筆削,編纂“注腳”就是為了改正統(tǒng)宗譜的錯誤。還說明嘉靖中知溪公也特立辯說,認為陳晉譜、李琶碑不足為憑。“注腳纂”就是說明各支程姓祖先與遷徙分衍清況的書。

  《新安程氏統(tǒng)宗遷徙注腳纂》吸收了一些統(tǒng)宗譜的東西,更多的則是與之商榷。其凡例說:“入纂派系并照祁譜與諸房世續(xù)之舊,酌而真者人焉。學士統(tǒng)宗之書,是者從之,訛者改之,遺者補之。”雖然尊重程敏政,但是認為統(tǒng)宗譜存在著訛錯、遺漏。該書還有《統(tǒng)宗訛謬說章》一文與程敏政商榷,其中分為八個部分:讀巖將淘公譜序說章第一,統(tǒng)宗削祖更郡說章第二,統(tǒng)宗信陳留譜、李琶碑變易太守府君下世次說章第三,珍公十子說章第四,統(tǒng)宗變易內史府君向公之子若孫于此分為南北之宗說章第五,中山之遷先后兩派說章第六,纂補珍公之下真派說章第七,篁墩家世說章第八。

  《新安程氏統(tǒng)宗遷徙注腳纂》將程氏世系分為三部分。一是“原系”:得姓以來遷徙郡望;二是“統(tǒng)宗”:伯符世祖下七十三世;三是“分系”:七十三世而下一派一圖。總共九十余派,相對于統(tǒng)宗一潛來說,“從是者五十有三,改訛者一十有三,補遺者二十有九。于履歷之所及者考之,頗為詳悉。獨梅巖、河沖、程源、石城、杭橋與夫吳門、宣城、河南限于勢之難通,只從統(tǒng)宗舊圖刊布,或訛或遺未獲究實外,是其可疑者,有浮之程山一也。蓋程山原人統(tǒng)宗仲繁之子嬉下,嬉遷善和,生承勛、承德,承德生文華,五傳公寶遷程山,近善和。二十世孫和溪公昌審核。仲繁生令溫五子,無嬉與承勛等二世,而于所讀支譜一一改之。則善和無嬉矣,無嬉則無承德,無承德則程山孰為之祖,孰為之從遷也邪。故于程山派疑未入纂,而其所可續(xù)者,休之猶有溪西、榆樹、桃梅、上山,歇之猶有潛川、東山,婆之猶有周坑,饒之猶有十余系,皆所過訪而未我遇者,附記于末,以埃后之統(tǒng)宗君子。”《新安程氏統(tǒng)宗遷徙注腳纂》重新解釋了“新安程氏”的構成。

  國家圖書館藏程長棠纂修、明隆慶二年(1568年)刻本《休寧古城程氏宗譜》,專門就“譜辨”第八條與程敏政商榷。該譜程嗣功所撰《休寧古城程氏重修宗譜序》說:“稽蘇祖所撰墓志,敘古城一族之源流,歷歷如指諸掌,而學士篁墩公‘譜辨’乃謂仲節(jié)之遷古城有三可疑,然志述仲節(jié)以下四世婚姓墓所甚詳。自個考之,所謂趙氏、金氏、任氏、葉氏皆在休古城五里之內,若款古城則無此姓也。所設唐云潛、富水、南洪、陸坦,皆在休古城十里之內,若款古城,則無此名也。審如是,則蘇祖之言為有征,而篁墩之說為無據(jù)??谌粍t仲節(jié)之遷古城、古城之祖仲節(jié)也,又何疑哉!”他根據(jù)所藏墓志記載當?shù)氐男帐稀⒌孛J為仲節(jié)之遷古城有據(jù),批駁程敏政“譜辨”中的說法。

  《休寧古城程氏宗譜》多處表達了對于統(tǒng)宗譜的不滿。如該譜凡例規(guī)定:“同宗諸賢有訂統(tǒng)宗之誤者,無論隱顯,采為會訂,錄置編端,以備參考?!弊V中有宗人程霆撰《存譜疑》,就宋以上的程氏譜系與程敏政商榷:“學士謂祁譜于晉以上抵于周末事,不見于經(jīng)史,何所憑籍,而能歷歷著之了無胭遺。故祁譜所述周秦間世系,皆削而載。又謂祁譜所具漢侯黑至太守元譚太遠太詳,無一見于傳記,故不之存。是固學士公考信之卓識也。然信者信之,而于疑者則亦疑之可矣。一切削人或者懸斷亦太過乎?霆愚以為宜別作一議……唐之諸書(指“氏族之論”—筆者注)宋時寧無存者,而安知祁公不有見耶?果如無據(jù),則皆所杜撰也。杜撰人名與官,或雜摘仕者、顯名者而牽綴之,不敢保其無也。蓋魏晉以氏族論選舉、論婚姻,則其強扳贅附,勢所必有。故曰:氏族之家言多誕。其書既行,而歷世因之,安能悉得辯證。故祁公或即其所見以成編爾,不然則其中所具事文曲折,謂皆鑿空以著之耶。若以傳記不具而悉去之,則古今事文固不一一登于史冊,史外傳記又難必傳,漢魏之所有至唐而存者幾矣?宋又幾有存也,于今又幾也。今于漢魏時事必欲求其佐證,是或失之固矣?!抟詾椋瑢W士譜綜博精核,人不能及,固當遵以為正,而諸舊譜自黃帝以下、行褒以上所述各位文行亦不妨其舊貫,另為一編,置于正編之前。而析學士之辨與孟譜伯符至休文,年多世少;智徹至元譚,年少世促,及方玄成未免蹈襲傳會等疑。篁墩學士之辨各附于本條下,庶其中如有一二果吾祖者,既不至于見遺,而其可疑者亦得明其所可疑。夫明其所可疑則益得以信學士之所可信矣?!背迢洞孀V疑》提出了折中的辦法,首先沿襲舊譜關于宋以前的祖宗世系,然后將程敏政“譜辨”有關內容附于相關內容之下,既尊重了程敏政的考證,也防止舍棄舊世系而遺漏祖先。

  明萬歷時,程一枝纂《程典》(安徽省圖書館藏),其《自敘》概述程氏修譜歷史,并闡述程敏政統(tǒng)宗譜的影響?!蹲詳ⅰ吩疲骸疤萍緡缹⒐輨?chuàng)家譜,自忠壯以上缺而不錄,蓋其略也。有宋都官忠彥捃摭載籍,網(wǎng)羅放失舊聞,整齊世次,以為之譜。上溯開國,下迄五季,本支百世,燦然可述,諸程言譜者多宗之。由宋而元,若黔南山森,祁門善和復,婺源龍破舜,俞龍山仲文,及古城道愚,會里象賢,陪郭和卿,各往往述都官之舊以成書,不可勝記,唯大富營廠卿會譜系頗著焉。明興,款槐塘文實會通譜,本都官而推廣之。又記太守忠壯事實,名曰世忠錄,家碟茲多于是矣。學士克勤則以都官為未信,糾合諸程,勒成統(tǒng)宗。其世系率托之《陳留譜》,不相與同,蓋有意手矯正之也。又搜纂先宗以來金石遺文,名曰《貽范集》。由是都官之譜遂暗,而學士譜獨尊章。諸程以譜名家者,靡然鄉(xiāng)風。于漢口則志堅,于率口則師魯,與山斗則汝順,于婆源、高安則子文,于績溪仁里則佐時,無不本之學士矣。是時我族希明譜獨尊尚都官,而曰:此吾家世傳也。嘉靖以還,婺源龍山仲復、溪源謹之,祁門善和時亮,績溪程里邦載,各為辯論若干篇,譏正學士得失,而大富營啟嫩疏通證明,立語為最盡。又移書諸程,評議二家同異是非,諸程由此復宗都官焉。旋國信克己得魯續(xù)譜,各持所見,比輯二家,兼而有之,卒其能明定也?!蔽闹兄v到統(tǒng)宗譜修成后新安程氏本之程敏政“譜辨”修譜、個別族譜沿襲都官譜以及明嘉靖以來的批評者,經(jīng)過大家的討論,諸程復宗都官。也有個別族譜綜合都官、敏政兩家,兼而有之。

  總的說來,程敏政“譜辨”的看法在明代開始為新安程氏采納,后來基本上被作為聊備一說而已。

 

四、結語

 

  《新安程氏統(tǒng)宗世譜》作為較早的大型通譜,在族譜學的發(fā)展史上占據(jù)重要地位。著名學者程敏政的修譜主張為人注意,特別是他將統(tǒng)宗譜的序言、凡例、譜辨收入自己的文集,由于他的名氣以及文集的刊刻行世,流傳甚廣,影響頗大。

  程敏政修纂的統(tǒng)宗譜,最主要的工作是辨別房支,搞清世系。程敏政修譜采取依據(jù)可靠資料考證世系的方法,舍棄北宋族人程祁流傳下來的程氏宋以前的世系,從學術角度來看,他修譜嚴謹,符合學術研究的標準。但是,舊有的早期世系已經(jīng)成為宗族認同的標志而流傳,將之棄置不用,族人從感情上難以接受。此外,社會實際中的確有存在的事情而無記載的、也有文獻失傳的情況,所以僅依據(jù)可見的資料證實世系和宗族歷史也難免有遺漏的情形。因此,程敏政的學術考證與宗族文化存在著內在的緊張關系。盡管新安程氏尊重程敏政,佩服他的學問與考證功力,但是并不愿接受其考證結果。這不能不說是學者修譜的悲哀。

  值得注意的是,程敏政的“譜辨”被人放棄,是在明嘉靖時期。出現(xiàn)在這一時期或許不是偶然的,明嘉靖至萬歷年間,是宗族發(fā)展史上的重要時期,宗族鄉(xiāng)約化,族規(guī)大量出現(xiàn),宗祠與族譜也大量產(chǎn)生,而且重構祖先世系,以滿足宗族組織化與普及發(fā)展的需要。在此形勢下,程氏諸派自然會更多的選擇追述祖先較遠的程祁譜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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