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xiàn)通考

馬端臨

卷九十三 宗廟考三

天子宗廟

宋武帝即尊位，祠七代為七廟。永初初，追尊皇考（晉陵郡功曹翹，即武帝父。晉陵，本郡）為孝穆皇帝，皇妣趙氏為穆皇后。三年，孝懿蕭皇后崩，又廟。高祖崩，神主升廟，猶昭穆之序，如魏、晉之制，虛太祖之位。

文帝元嘉初，追尊所生胡婕妤為章皇太后，立廟於太廟西。其後，孝武昭太后、明帝宣太后并章太后廟。

齊高帝追尊父為宣皇帝（右軍將軍承之），母為昭皇后，七廟。（蕭子顯曰：“晉用王肅之議，以文、景為共代，上至征西，其實六也。尋此意非以兄弟為後，當(dāng)以立主之義，可容於七室。及楊元后崩，征西之廟不毀，則知不以元后為代數(shù)。廟有七室，數(shù)盈八主。晉太常賀循立議以後弟不繼兄，故代必限七，主無定數(shù)。宋臺初立五廟，以臧后為代室，就禮而求，亦親廟四矣。若據(jù)伊尹之言，必及七代，則子昭孫穆，不列婦人。若依鄭元之說，廟有親稱，妻者言齊，豈或濫享，且宮之德，用七非數(shù)，開元之祀，晉八無傷。今謂之七廟，而止唯六祀，使受命之君，流光之典不足。若謂太祖齊登；則昭穆之?dāng)?shù)何繼？斯故禮官所宜詳也。”）

梁武帝受禪，遷神主於太廟，為三昭三穆，凡六廟。追尊皇考為文皇帝（丹陽尹順之），皇妣為德皇后。廟號太祖。皇祖以上皆不追尊。擬祖遷於上而太祖之廟不毀，與親廟為七，皆同一堂，共庭而別室。

陳依梁制，七廟如《禮》。初，文帝入嗣，而皇考始興昭烈王廟在始興國，謂之東廟。天嘉中，徙神主於梁之小廟，改曰國廟，祭用天子儀。

後魏之先，居於漠北，鑿石為祖宗之廟於烏洛侯國西北。

明元帝永興四年，立太祖道武帝廟於白登山，歲一祭，具太牢，帝親奉，無常月。又於白登西太祖舊游之處立昭成、獻(xiàn)明、太祖廟，常以九月、十月之交，帝親祭，牲用馬、牛、羊。又親行ァ劉之禮。

孝文太和三年六月，親謁七廟（時群官議曰：“大魏舊事，多不親謁，今陛下孝誠發(fā)中，思親執(zhí)祀，謹(jǐn)按舊章，集為親拜之儀?！敝瓶桑?。

十五年四月，改營太廟。詔曰：“祖有功，宗有德，後者不得擅祖宗之名，居二祧之廟。今述遵先志，宜制祖宗之號。烈祖有創(chuàng)業(yè)之功，代祖有開拓之德，宜為祖宗，百代不遷。而遠(yuǎn)祖平文功未多於昭成，然廟號為太祖；道武建業(yè)之勛，高於平文，廟號為烈祖，比校校德，似為未允。朕今奉遵道武為太祖，顯祖為二祧，馀皆以次而遷。平文既遷，廟唯有六，如今七廟，一則無主。唯當(dāng)朕躬此事，亦臣子所難言。朕以不德，忝承洪緒，若宗廟之靈，獲全首領(lǐng)以沒於地，為昭穆之次，心愿畢矣。必不可先設(shè)，可垂文示後（司空長樂王穆亮等奏言：“升平之會，事在於今。推功考德，實如明旨。但七廟之祀，備行日久，無宜闕一，虛有所待。臣等愚謂，依先尊祀，可垂文示後。理衷如此，不敢進(jìn)言?！保?。”八月，詔郡國有時果可薦者，并送京師，以供廟享。其白登、崞山、雞鳴山廟，唯遣有司行事。十一月，釋礻覃祭太和廟。帝袞冕，與祭者朝服。丁卯，遷廟之神主於太廟，百官陪從。奉神主於齋車，至新廟。有司升神主於太廟，諸侯王牧守，蕃附等各以其職來祭。十六年十月詔：“先王制禮，經(jīng)綸萬代。白登廟者，有為而興，昭穆不次。太祖有三層之宇，巳降無方丈之室。又常用季秋，躬駕虔祀。今授衣之月，享祭明堂；立冬之始，奉太廟。若復(fù)齋白登，便為一月再駕。緬詳二理，謂宜省一?？蓮U東山之祀，成此二享之敬?？呻酚兴荆鼉?nèi)典神者，攝行祭事。獻(xiàn)明、道武各有廟稱，可具依舊式。”自太宗諸帝，昔無殿宇，因停之。

十九年，遷都洛邑。二月，詔曰：“太和廟已就，神儀靈主，宜時奉寧?？煽宋逶?，奉遷於廟。其出金墉之儀，一準(zhǔn)出代都太和之式。入新廟之典，可依近至金墉之軌。其威儀鹵簿，如出代廟。百官奉遷，宜可省之。但令朝官四品以上，侍官五品以上宗室奉迎?！?/p>

北齊文宣帝受禪，置六廟。獻(xiàn)武以下不毀，以上則遞毀，并同廟而別室。既而遷神主於太廟，文襄、文宣并太祖之子。文宣初疑其昭穆之次，欲別立廟，眾議不同，至二年秋，始祠太廟。五祭同梁制。

後周閔帝受禪而告宗廟，追尊皇祖為德皇帝（名肱，生泰），父文王為文皇帝，廟號太祖（太師、周國公，名泰）。擬祖以上三廟遞遷，至太祖不毀，其下相承置二穆為五焉。明帝崩，廟號代宗。武帝崩，廟號高祖。并為祧廟不毀。

隋文帝受命，遣兼太保宇文善奉策詣同州，告皇考桓王廟，兼用女巫，同家人禮。追尊號為武元皇帝（大司空，名忠），皇妣為元明皇后，迎神歸於京師。改立左宗廟。未言始祖，又無受命之祧。自高祖以下，置四親廟，同殿異室。一、皇高祖太原府君廟，二、皇曾祖康王廟，三、皇祖獻(xiàn)王廟，四、皇考太祖武元皇帝廟。擬祖遷於上，而太祖之廟不毀。

煬帝立七廟，太祖、高祖各一殿，準(zhǔn)周文、武二祧與始祖為三，馀并分室而祭。始及祧之外，從迭毀之法（時禮部侍郎許善心等議：“按周制自太祖以下，各別立廟，至於，皆食於太祖。是以前漢亦隨處而立。後漢光武新平寇亂，務(wù)從省約，乃總立一堂，而群主異室。自此以來，因循不變，請立七廟?！痹t可），既營洛邑，後，有司奏請於東京建立宗廟。帝謂秘書監(jiān)柳曰：“今始祖及二祧巳具，令後子孫處何所？”又下詔準(zhǔn)議別立高祖之廟，屬有行役，復(fù)寢。

唐高祖武德元年，追尊高祖曰宣簡公，曾祖曰懿王，祖曰景皇帝，考曰元皇帝，立四廟於長安通義里，備法駕迎四世，於太廟。

太宗貞觀九年，高祖崩，增修太廟。中書侍郎岑文本議曰：“祖鄭元者則陳四廟之制，述王肅者則引七廟之文，貴賤混而莫辨，是非紛而不定。《春秋梁傳》及《禮記》、《王制》、《祭法》、《禮器》、《孔子家語》并云：‘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渡袝は逃幸坏隆吩唬骸呤乐畯R，可以觀德。’至於孫卿、孔安國、劉歆、班彪父子、孔昆、虞喜、干寶之徒，商較今古，咸以為然。故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且詴x、宋、齊、梁，皆依斯義，立親廟六，豈有國之茂典，不刊之休烈乎？然若使違群經(jīng)之正說，從累代之疑議，背子雍之篤論，遵康成之舊學(xué)，則天子之禮，下逼於人臣，諸侯之制，上僭於王者，非所謂尊卑有序，名位不同者也。臣等參詳，請依晉、宋故事，立親廟六，其祖宗之制，式遵舊典?！敝茝闹?。於是增修太廟，始崇弘農(nóng)府君及高祖神主，并舊四室為六室。

太宗崩，遷弘農(nóng)府君神主於夾室，太宗神主太廟。

初，有司請依典禮，上欲留神主於內(nèi)寢，旦夕申如在之敬。有詔停廟。英國公李等請曰：“竊以祖功宗德，帝王之明典，武穆文昭，嚴(yán)配之洪訓(xùn)，愛敬之至，率由茲道。禮有節(jié)文，事經(jīng)列圣，茍違斯義，家國貽恥。況逾月之外，須申大，下管登歌，發(fā)揚雅頌，郊天配帝，光華勛烈，如停禮，諸美咸棄。伏愿取法前王，垂訓(xùn)翼子。”乃許焉。

高宗崩，神主太廟，又遷宣皇帝神主於夾室。

武太后垂拱四年，於東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廟，四時享祀，如京廟之制。別立崇先廟以享武氏祖考。

武氏革命稱帝，改唐西京太廟為享德廟，四時惟享高祖以下三室，馀四室閉其門，廢享祀之禮。又於東都改制太廟為七室，武氏七代神主。又改西京崇先廟為崇尊廟，其享祀如太廟之儀。

中宗神龍元年，改享德廟依舊為京太廟，遷武氏七廟於西京崇尊廟。東都太廟以景皇帝為太祖，廟崇六室。

時太常博士張齊賢建議曰：“始封之君，謂之太祖。太祖之廟，百代不遷。商之元王，周之后稷是也。但商自元王以後，十有四代，至湯而有天下。周自后稷以後，十有七代，至武王而有天下。其間代數(shù)既遠(yuǎn)，遷廟親皆出太祖之後，故得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其後漢高受命，無始封祖，即以高祖皇帝為太祖。魏武創(chuàng)業(yè)，文帝受命，亦以武帝為太祖。晉宣創(chuàng)業(yè)，武帝受命，亦以宣帝為太祖。宇文以文皇帝為太祖，隋室以武元皇帝為太祖。國家景皇帝始封唐公，實為太祖。中間代數(shù)既近，列在三昭三穆之內(nèi)，故皇家太廟，唯有六室。其弘農(nóng)府君、宣、光二帝，尊於太祖，親盡則遷，不在昭穆合食之?dāng)?shù)?！狈铍罚骸呤乙韵拢琅f號尊崇?！m(xù)又奉敕：‘既立七廟，須尊崇始祖，速令詳定’者。伏尋禮經(jīng)，始祖即太祖，太祖之外，更無始祖。後周太祖之外，以周文王為始祖，不合禮經(jīng)。或有引《白虎通義》云‘后稷為始祖、文王為太祖、武王為太宗’，及鄭元注《詩雍》序云‘太祖謂文王’以為說者。其義不然。何者？彼以《禮》‘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以謂文王為太祖耳，非祭群主合食之太祖。今議者或有欲立涼武昭王為始祖者，殊為不可。何者？昔在商、周、稷、始封，湯、武之興，祚由稷、，故以為太祖，即皇家之景帝是也。涼武昭王勛業(yè)未廣，後主失守，國土不傳，景皇始封，實本明命。今乃舍封唐之盛烈，崇西涼之遠(yuǎn)構(gòu)，求之前古，實乖典禮。魏氏不以曹參為太祖，晉氏不以殷王為太祖，宋氏不以楚元王為太祖，齊、梁不以蕭何為太祖，陳、隋不以胡公、楊震為太祖，則皇家安可以涼武昭王為太祖乎？漢之東京，大議郊祀，多以周郊后稷，漢當(dāng)郊堯。唯杜林議獨以為‘周室之興，祚由后稷漢業(yè)特起，功不緣堯。祖宗故事，所宜因循’。竟從林議。又《傳》稱‘欲知天上事問長人’，以其近之。武德、貞觀之時，去涼武昭王，蓋亦近於今矣。當(dāng)時不立者，不可立故也。今既年代浸遠(yuǎn)，方復(fù)立之，實恐景皇失職而震怒，武昭虛位而不答，非社稷之福也。請準(zhǔn)敕加太廟為七室，享宣皇帝以備七代，其始祖不合別有尊崇。太常博士劉承慶議曰：“夫太祖以功建，昭穆以親崇，有功百代而不遷，親盡七葉而當(dāng)毀?；蛞蕴娲鷾\，廟數(shù)非備，更於昭穆之上，遠(yuǎn)立合遷之君，曲從七廟之文，深乖迭毀之制。景皇帝德基唐，代數(shù)猶近，號雖崇於太祖，親尚烈於昭穆，且臨六室之位，未申七代之尊。是知太廟當(dāng)六，未合有七。故先朝唯有宣、光、景、元、神堯、文武六代親廟。太帝登遐，神主升於廟室，以宣皇帝代數(shù)當(dāng)滿，準(zhǔn)禮復(fù)遷。今止有光皇帝以下六代親廟，非是天子之廟數(shù)不當(dāng)有七，本由太祖有遠(yuǎn)近之異，故初建有多少之殊。宣皇既非始祖，又廟無祖宗之號，親盡既遷，其廟不合重立。恐違《王制》之文，不合先朝之旨。光崇六室，不虧古義?！?/p>

時有制令宰臣更加詳定，禮部尚書祝欽明等奏言：“張齊賢以始同太祖，不合更祖昭；王劉承慶以《王制》三昭三穆，不合重崇宣帝。臣等商量，請依張齊賢以景皇帝為太祖，依劉承慶尊崇六室?！敝茝闹?。

睿宗即位，廢武氏崇恩廟。

元宗開元五年，太廟四室壞，上素服避正殿。時上將幸東都，以問宋、蘇對曰：“陛下三年之制未終，遽爾行幸，恐未契天心，災(zāi)異為戒，愿益停車駕。”又問姚崇，對曰：“太廟屋材皆苻堅時物，歲久朽腐而壞，與行期相會，何足異也。且王家以四海為家，陛下以關(guān)中不稔幸東都，百官供擬已備，不可失信。但應(yīng)遷神主於太極殿，更修太廟，如期自行耳。”上大喜，從之。右散騎常侍褚無量上言：“隋文帝富有天下，遷都之日豈取苻氏舊材以立太廟乎？此特諛臣之言耳，愿陛下克謹(jǐn)天戒，納忠諫，遠(yuǎn)諂諛?！鄙细ヂ?。

開元十年，制創(chuàng)立太廟九室：獻(xiàn)祖、懿祖、太祖、世祖、高祖、太宗、中宗、睿宗。

先時，以孝敬皇帝為義宗，於廟，由是為七室，而京太廟亦七室。中宗崩，中書令姚元之、吏部尚書宋以謂：“義宗追尊之帝，不宜列昭穆。而其葬在洛州，請立別廟於東都，而有司時享。其京廟神主，藏於夾室?！庇墒侵凶冢饣实鄄贿w，遂為七室矣。睿宗崩，博士陳貞節(jié)、蘇獻(xiàn)等議曰：“古者，兄弟不相為後，殷之盤庚不序於陽甲，漢之光武不嗣於孝成。而晉懷帝亦繼世祖，而不繼惠帝。蓋兄弟相代，昭穆位同。至其當(dāng)遷，不可兼毀二廟。荀卿子曰‘有天下者事七世’，謂從禰以上也。若傍容兄弟，上毀祖考，則天子有不得事七世者矣。孝和皇帝有中興之功而無後，宜如殷之陽甲，出為別廟，睿宗以繼高宗?！膘妒橇⒅凶趶R於太廟之西。開元十一年，詔宣皇帝復(fù)於正室，謚為獻(xiàn)祖，并謚光皇帝為懿祖，又以中宗還太廟。於是太廟為九室。

致堂胡氏曰：“范祖禹有言，《書》云‘七世之廟，可以觀德’。則天子七廟，自古而然也。其祖宗有功德，而其廟不毀，則無世數(shù)，商之三宗，周之文、武是也。然則三昭三穆之外，猶足以祖有功而宗有德矣。明皇始為九廟，何所取乎？夫先覺君子，皆以漢儒‘祖有功宗有德’之論為非，曰子孫於祖考無選擇而事之之義，是故天子七廟而已矣。有祧焉，不患其數(shù)盈也。有焉，不患其乏饗也。今既以九廟為非，而有功德之廟不毀，則九亦安足以盡之？文、武固造周者，以功而論，則成、康身致太平，刑措不用，亦豈可毀邪？是故宗廟之禮，由子孫不忘而建，不忘者，仁也。或七廟，或五廟，或三廟者，禮也。其有功德無功德，非子孫所當(dāng)祧而隆殺之也。名之曰幽、厲，非子孫所當(dāng)回隱而遷改之也。一斷以先王之禮，無敢損益於其間，是則禮之盡也。七世之廟可以觀德者，吉兇善惡皆以是觀之云耳?！?/p>

代宗崩，禮儀使顏真卿議：“太祖、高祖、太宗皆不毀，而世祖元皇帝當(dāng)遷?！膘妒沁w元皇帝而代宗。

德宗建中元年三月，禮儀使上言：“東都太廟闕木主，請造以?！背酰浜箪稏|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廟。至中宗以後，兩京太廟四時并饗。至德宗亂，後木主多亡闕未。於是議者紛然，而大旨有三：其一曰，必存其廟，遍立群主，時享之；其二曰，建廟立主，存而不祭，若皇輿時巡，則就饗焉；其三曰，存其廟，瘞其主，駕或東幸，則飾齋車奉京師群廟之主以往。議皆不決而罷。貞元十五年四月，膳部郎中歸崇敬上疏曰：“東都太廟，不合置木主。謹(jǐn)按典禮，虞主用桑，練主用栗，重作栗主，則埋桑主。所以神無二主，猶天無二日，土無二王。今東都太廟，是則天皇后所建，以置武氏木主。中宗去其主而存其廟，蓋將以備行幸遷都之制也。且殷人屢遷，前八後五，其後遷都一十三度，不可每都別立神主也。議者或云：‘東都神主，已曾虔奉而禮之，豈可一朝廢之乎？’虞祭則立桑主而虔祀，練祭則立栗主而埋桑主，豈桑主不曾虔祀而乃埋之？又所闕之主，不可更作，作之不時，非禮也?！?/p>

天寶末，兩都傾陷，神主亡失。肅宗既克復(fù)，但建廟作主於上都。其東都太廟，毀為軍營，九室神主失亡。大歷間，始於人間得之，遂寓於太微宮，不復(fù)饗。自建中至於會昌，議者不一，或以為東西二京宜皆有廟，而舊主當(dāng)瘞，虛其廟以俟，巡幸則載主而行?；蛑^宜藏神主於夾室?；蛟恢茇S、洛有廟者，因遷都乃立廟爾。今東都不因遷而立廟，非也。又曰，古者載主以行者，惟新遷一室之主耳，未有載群廟之主者也。至武宗時，悉廢群議，詔有司擇日修東都廟。已而武宗崩，宣宗竟以太微神主東都廟焉。

德宗崩，禮儀使杜黃裳議：“高宗在三昭三穆外，當(dāng)遷?！膘妒沁w高宗而德宗，蓋以中、睿為昭穆矣。

順宗崩，當(dāng)遷中宗，而有司疑之，以為則天革命，中宗中興之主也。博士王涇、史官蔣武皆以為中宗得失在己，非漢光武、晉元帝之比，不得為中興不遷之君。由是遷中宗而順宗。

文宗開成五年，禮儀使奏：“謹(jǐn)按天子七廟，祖功宗德，不在其中。國朝制度，太廟九室。伏以太廟景皇帝受封於唐，高祖、太宗，創(chuàng)業(yè)受命，有功之主，百代不遷。今文宗皇帝升有時，代宗皇帝是親盡之祖，禮合祧遷，每至，合食如常。”敕旨敬依典禮。

自憲宗、穆宗、敬宗、文宗四世廟，睿、元、肅、代以次遷。至武宗崩，德宗以次當(dāng)遷，而於世次為高祖。禮官始覺其非，以謂兄弟不相為後，不得為昭穆，乃議復(fù)代宗。而議者言：“巳祧之主不得復(fù)入太廟?！倍Y官曰：“昔晉元，明之世巳遷豫章，潁川，後皆復(fù)，此故事也。”議者又言：“廟室有定數(shù)，而無後之主，當(dāng)置別廟?！倍Y官曰：“晉武帝時，景、文同廟，廟雖六代，其實七主。至元帝、明帝廟皆十室，故賀循曰：‘廟以容主為限，而無常數(shù)也。’”於是復(fù)代宗，而以敬宗、文宗、武宗同為一代。初，元宗之復(fù)獻(xiàn)祖也，詔曰：“使親而不盡，遠(yuǎn)而不祧?！鄙w其率意而言爾，非本於禮也。而後之為說者，乃遷就其事，以謂三昭三穆與太祖，祖功宗德，三廟不遷為九廟者，周制也。及敬、文、武三宗為一代，故終唐之世，常為九代十一室焉。

武宗會昌五年七月，中書門下奏：“孟州汜水縣武牢關(guān)是太宗擒王世充、竇建德之地，關(guān)城東峰有高祖、太宗像，在一堂之內(nèi)。伏以山河如舊，城壘猶存，威靈皆畏於軒臺，風(fēng)疑還於豐、沛，誠宜百代嚴(yán)奉，萬邦所瞻。西漢故事，祖宗所嘗行幸，皆令郡國立廟。今緣定覺寺例合毀拆，望取寺中大殿材木，於東峰改造一殿，四面兼置垣墻，伏望號為昭武廟，以昭圣祖武功之盛。興功日，望令差東都分司郎官一人薦告。至畢功日，別差使展敬?！敝瓶桑ㄍ跽叽髣祝瑐潇堵释?，宗社之典，敬而不私，郡國立廟，非古也）。

僖宗中和元年，黃巢犯闕，僖宗避狄於成都。夏四月，有司請享太祖已下十一室。詔公卿議之。太常卿牛與儒者議其事?；蛟唬骸巴跽哐册?，以遷廟主行。如無遷廟之主，則祝史奉幣帛皮告於祖禰，遂奉以出，載於齋車，每舍奠焉。今非巡狩，是失守宗廟，則當(dāng)罷宗廟之事?！眳惨芍?。將作監(jiān)王檢、太子賓客李匡、虞部員外郎袁皓建議異同。及左承崔厚為太常卿，遂議立行廟。以元宗幸蜀時道宮元元殿之前，架幄幕為十一室。又無神主，題神版位而行事。達(dá)禮者非之。明年，乃特造神主於行廟。

梁太祖開平元年初受禪，立四廟於京師。

後唐莊宗同光二年，太常禮院奏：“國家興建之初，已於北都置廟，今克復(fù)天下，遷都洛陽，復(fù)本朝宗廟。按禮無二廟之文，其北都宗廟請廢?！睆闹?。

閔帝應(yīng)順元年，中書門下奏：“太常以太行山陵畢廟。今太廟見享七室；高祖、太宗、懿宗、昭宗、獻(xiàn)祖、太祖、莊宗，太行升，禮合祧遷獻(xiàn)祖，下尚書省集議。”從之。

時議者以懿祖賜姓於懿宗，以支庶系太宗例，宜以懿為始祖，次昭宗可也，不必祖神堯而宗太宗。若依漢光武，則宜於代州立獻(xiàn)祖而下親廟，其唐廟依舊禮行之可也。而議謚者忘咸通之懿宗，又稱懿祖，父子俱‘懿’，於理可乎？將朱耶三世與唐室四廟連敘昭穆，非禮也。議祧者不知受氏於唐懿宗而祧之，今又及獻(xiàn)祖。以禮論之，始祧昭宗，次祧懿祖可也，而懿祖如唐景皇帝，豈可祧乎？

晉高祖天福二年，中書門下奏：“皇帝到京，未立宗廟，所司請立高祖以下四親廟。其始祖一廟，未敢輕議，令都省百官集議?！庇分胸堈炎h曰：“臣讀十四代史書，見二千年故事觀諸家宗廟都無始祖之稱，唯殷、周二代以稷、契為太祖。《禮記》曰：‘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嵲⒃疲骸酥苤埔病Ｆ哒?，太祖后稷及文王、武王與四親廟?！衷唬骸笕肆鶑R，契及成湯與二昭、二穆也。夏后氏立五廟，不立太祖，唯禹與二昭、二穆而已。’據(jù)《王制》鄭元所釋，即殷、周以稷、契為太祖，夏后氏無太祖，亦無追謚之廟。自殷、周已來，時更十代，皆於親廟之中，以有功者為太祖，無追崇始祖之例。具引今古，即恐詞繁，事要證明，須陳梗概。漢以高祖父太上皇無社稷功，不立廟號，高帝自為高祖。魏以曹公相漢，垂三十年，始封於魏，故為太祖。晉以宣王輔魏有功，立為高祖，以景帝始封於晉，故為太祖。宋氏先世，官閥卑微，雖追崇帝號，劉裕自為高祖。南齊高帝之父，位至右將軍，生無封爵，不復(fù)為太祖，高帝自為太祖。梁武帝父順之，佐佑齊室，封侯，位至領(lǐng)軍、丹陽尹，雖不受封於梁，亦為太祖。陳武帝父文贊，生無名位，以武帝有功梁室，贈侍中，封義興公，及武帝即位，亦追為太祖。周閔帝以父泰相西魏，經(jīng)營王業(yè)，始封於周，故為太祖。隋文帝輔周室有大功，始封於隋，故為太祖。唐高祖神堯祖父虎為周八柱國，隋代追封唐公，故為太祖。唐末梁室朱氏有帝位，亦立四廟，朱氏先世無名位，雖追冊四廟，不立太祖，朱公自為太祖。此則前代追冊太祖不出親廟之成例也。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德，漢、魏之制，非有功德不得立為祖宗，殷、周受命，以稷、契有大功於唐、虞之際，故追尊為太祖。自秦、漢之後，其禮不然，雖祖有功，仍須親廟。今亦粗言往例，以取證明。秦稱造父之後，不以造父為始祖。漢稱唐堯、劉累之後，不以堯、累為始祖。魏稱曹參之後，不以參為始祖。晉稱趙將司馬之後，不以為始祖。宋稱漢楚元王之後，不以元王為始祖。齊、梁皆稱蕭何之後，不以蕭何為始祖。陳稱太邱長陳實之後，不以實為始祖。元魏稱李陵之後，不以陵為始祖。後周稱神農(nóng)之後，不以神農(nóng)為始祖。隋稱楊震之後，不以震為始祖。唐稱皋陶、老子之後，不以皋陶、老子為始祖。唯唐高宗則天武后臨朝，革唐稱周，便立七廟，仍追冊周文王姬昌為始祖，此蓋當(dāng)時附麗之徒，不諳故實，武立姬廟，乖越已甚，曲臺之人，到今嗤誚。臣遠(yuǎn)觀秦、漢，下至周、隋，禮樂衣冠，聲明文物，未有如唐室之盛。武德議廟之初，英才間出，如溫、魏、顏、虞通今古，封、蕭、薛、杜達(dá)禮儀，制度憲章，必有師法。夫追先王、先母之儀，起於周代，據(jù)《史記》及禮經(jīng)云：‘武王纘太王、王季，文王之緒，一戎衣而有天下，尊為天子，宗廟享之。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太王、王季，祀先公以天子之禮’。又曰：‘郊祀后稷以配天?！瘬?jù)此言之，周武雖祀七世，追為王號者，但四世而已。故自東漢以來，有國之初，多崇四廟，從周制也。況殷因夏禮，漢習(xí)秦儀，無勞博訪之文，宜約已成之制。請依隋、唐有國之初，創(chuàng)立四廟，推四世之中名位高者為太祖。謹(jǐn)議以聞?！彪罚骸耙肆钌袝〖h聞奏?！蹦朔绿瞥f例，追尊四廟。

天福十二年（時漢高祖己即位，尚仍天福之號），太常博士段奏：“請立高、曾、祖、禰四廟，更上追遠(yuǎn)祖光武皇帝為百代不遷之廟，居?xùn)|向之位。”吏部尚書竇正固等議：“古者，四親廟之外，祖功宗德不拘定數(shù)。今除四親廟外，更請追尊高皇帝、光武皇帝，共立六廟?！睆闹?。

按：後唐、晉、漢皆出於夷狄者也，莊宗、明宗既舍其祖而祖唐之祖矣，及敬塘、知遠(yuǎn)崛起而登帝位，俱欲以華胄自詭，故於四親之外，必求所謂始祖者而祖之。張昭遠(yuǎn)之言，議正而詞偉矣。至漢初，則段、竇正固之徒，曲為諂附，乃至上祖高、光，以為六廟。然史所載出自沙陀部之說，固不可掩也，竟何益哉？

周太祖廣順元年，有司議立四親廟。從之。

宋太祖皇帝建隆元年，有司請立宗廟，詔下其議。兵部尚書張昭等奏：“謹(jǐn)按堯、舜、禹皆立五廟，蓋二昭、二穆與其始祖。商建六廟，蓋昭穆之外，祀契與湯。周立七廟，蓋親廟之外，祀太祖及文、武。漢初立廟，悉不如禮。魏、晉始復(fù)七廟之制，江左相承不改。然七廟之中，猶虛太祖之室，隋文但立高、曾、祖、禰四廟而已。唐因隋制，立四親廟，梁氏而下，不易其法?；胖溃篂檎壑?。伏請追尊高、曾四代號謚，崇建廟室”。奏可。判太常寺竇儼奏議：皇高祖文安府君請上尊號曰文獻(xiàn)皇帝，廟號僖祖，陵號欽陵；皇曾祖中丞府君請上尊謚曰惠元皇帝，廟號順祖，陵號康陵；皇祖驍衛(wèi)府君請上尊號曰簡恭皇帝，廟號翼祖，陵號定陵；皇考周龍捷左廂都指揮使、太尉府君請上尊謚曰昭武皇帝，廟號宣祖，陵曰安陵；皇高祖妣崔氏請上尊謚曰文懿皇后；皇曾祖妣桑氏請上尊號曰惠明皇后；皇祖妣京兆郡太夫人劉氏請上尊號曰簡穆皇后。詔從之。九月丙午，上御崇元殿，備禮冊四親廟，奉安神主，行上謚之禮。

二年，明憲皇后杜氏神主於宣祖室。

太宗太平興國二年正月，有司言：“按唐制，長安太廟，凡九廟，同殿異室。其制：二十一皆四柱，東西夾室各一，前後面各三階，東西各三側(cè)階。國朝太廟四室，室三間。今太祖升，共成五室，請依長安之制，東西留夾室外，馀十間分為五室，室二間?！睆闹Ｋ脑录好?，奉神主廟，以孝明皇后王氏配，仍置尊號冊寶於室。

真宗咸平元年三月，詔議太祖廟號。禮官請與太宗合祭，同位異坐，太祖位仍稱孝子。從之。

判太常禮院李宗訥等言：“伏見僖祖稱曾高祖，太祖稱伯；文懿、惠明、簡穆、昭憲皇后并稱祖妣，孝明、孝惠、孝章皇后并稱伯妣。按《爾雅》有考妣、王父母、曾祖王父母、高祖王父母及世父之別。以此觀之，唯父母得稱考妣。今請僖祖止稱廟號，順祖而下，即依《爾雅》之文?！笔孪律袝〖僮h定，戶部尚書張齊賢等上言：“《王制》曰‘天子七廟’，謂三昭三穆并太祖之廟而七。前代或有兄弟繼及，亦移昭穆之列，是以《漢書》“為人後者為之子”，所以尊本祖而重正統(tǒng)也。又《禮》云：‘天子絕期喪?！驳米趶R中有伯氏之稱乎？其唐朝及五代有稱者，蓋禮官之失，非正典也。請自今有事於太廟，則太祖并諸祖室，稱孝孫、孝曾孫嗣皇帝；太宗室，稱孝子嗣皇帝。其《爾雅》‘考妣’、‘王父’之文，本不謂宗廟言也。歷代既無所取，於今亦不可行。”詔禮官別加詳定。禮官言：“按《春秋左氏傳》文公二年：‘躋魯僖公’?！墩x》云：‘禮，父子異昭穆，兄弟昭穆同?！嗣鏖h、僖弟兄繼統(tǒng)，同為一代。又魯隱、桓繼及，皆當(dāng)穆位?！督技Y》：‘晉建武中，惠、懷二主兄弟同位異坐?！渡袝繁P庚有商及王，《史記》云陽甲至小乙兄弟四人相承，故不稱嗣子而曰及王，明不繼兄之統(tǒng)也。唐中宗、睿宗皆處昭位，恭宗、文宗、武宗昭穆同為一世。伏請僖祖室止稱廟號，后曰祖妣，順祖室曰高祖，后曰高祖妣，翼祖室曰曾祖，考后曰曾祖妣，祝文稱孝曾孫。宣祖室曰皇祖考，后曰高祖妣，祝文并稱孝子。太祖室曰皇伯考妣，太宗室曰皇考妣。每大祭，太祖、太宗昭穆同位，祝文并稱孝子。其別廟稱謂，亦請依此。”詔都省復(fù)集兩制、丞、郎參議以聞。既而都省上議：“伏以古者，祖有功，宗有德，皆先有其實而後正其名。今太祖受命開基，太宗纘承大寶，則百世不祧之廟矣。豈有祖宗之廟已分二世，昭穆之位翻同一代？如臣等前議引《漢書》云，禮‘為人後者為之子’，以正父子之道，以定昭、穆之義，則至公而無疑也；必若同為一代，則是太宗不得自為世數(shù)也。不得自為世數(shù)，則何以得為宗乎？不得為宗，則何以得為百世不祧之主乎？”又云：“《春秋正義》，禮‘子父異昭穆，兄弟昭穆同’，亦不言昭穆不可異，此又不可為證也。今若序為六世，以一昭一穆言之，則上無毀廟之嫌，下有善繼之美，於禮為大順，於時為合宜，何嫌而謂不可乎？”翰林學(xué)士宋等又言：“三代而下，兄弟相繼則多，昭穆異位未之見也。況古之鴻儒賀循、溫嶠之徒，議其事者眾甚。今詳都省所議，皇帝於太祖廟室稱孝孫，臣竊疑焉，欲望重下有司審加詳定?！痹t令禮官再討典故。禮官言：“按《禮記·祭統(tǒng)》曰：‘祭有昭穆者，所以別父子遠(yuǎn)近長幼親疏之序而無亂也。’《公羊傳》，公孫嬰齊為兄歸父之後，《春秋》謂之仲嬰齊。何休云：‘弟無後兄之義，為亂昭穆之序，失父子之親，故不言仲孫，明不以子為父孫?！瘯x賀循議兄弟不合繼位昭穆云：‘商人六廟，親廟四并契、湯而六，比有兄弟四人相襲為君者，便當(dāng)上毀四廟乎？如此，四世之親盡，無復(fù)祖禰之神矣。又《商紀(jì)》成、湯為君合十二代，而正代唯六?！兑住で彾取吩唬骸痰垡伊劳跻病！源搜灾?，明兄弟不為正代也。溫嶠議兄弟相繼、藏主室之事云：‘若以一帝為一世，則當(dāng)不得祭於禰，乃不及庶人之祭也。’夫兄弟同世，於恩既順，於義無否。元宗朝儀云，布昭穆之座於戶外，皇伯考中宗，皇考睿宗，并坐於南廂北向，同列穆位。又唐《郊祀錄》，德宗朝祝文以中宗為高伯祖?！独m(xù)曲臺禮·祭圖》中宗、睿宗俱列昭位。晉王導(dǎo)、荀菘等議‘大宗無子，則立支子’，又曰‘為人後者為之子’，無兄弟相為之文。所舍至親取遠(yuǎn)屬者，蓋以兄弟一體，無父子之道故也。竊以七廟之制，百王是尊。至於祖有功，宗有德，則百世不遷之廟也；父為昭，子為穆，則萬世不刊之典也。今議者引《漢書》曰：‘為人後者為之子。’殊不知弟不為兄後，子不為父孫，《春秋》之深旨也。父謂之昭，子謂之穆，《禮記》之明文也。又按太宗饗祀太祖二十有二年，稱曰‘孝弟’，此不易之制，又安可追改乎？唐元宗謂中宗為皇伯考，德宗謂中宗為高伯祖，則伯氏之稱復(fù)何不可？臣等參議；自今合祭日，太祖、太宗依典禮同位異坐，皇帝于太祖仍舊稱孝子。”奏可。

景德元年，詔有司詳定明德皇太后李氏升之禮。上議曰：“唐睿宗昭成、肅明二后，先天之始，惟以昭成配享；開元之末，又以肅明遷。恭惟懿德皇后久從升，雖先後有殊，在尊親一貫，請同太宗室，以先後次之。”詔尚書省集官詳議，咸如禮官之請，乃并太廟。

三年，龍圖閣待制陳彭年言：“按《漢書》高平侯魏洪坐酎宗廟騎至司馬門，削爵一級。此則騎不過廟司馬門之明文也。伏見太廟別有偏門及東門，祀官入齋宮，去殿庭尚遠(yuǎn)，其后廟雖有一門，每遇，神主由之出入；兼又齋宮正與殿門相對，數(shù)步而已，祀官皆乘馬而入，實非恭恪。望自今中書門下行事許乘馬入太廟東門，自馀并不得乘入。庶彰寅奉，以廣孝思?！痹t：“祀官遇雨許乘馬入東門，導(dǎo)從止門外，馀如所請。”

大中祥符元年六月，以將封禪，詔有司議加上太祖、太宗尊謚，後又詔太廟六室各奉上尊謚二字。中書門下請加僖祖謚曰文獻(xiàn)睿和皇帝、順祖曰惠元睿明皇帝翼祖曰簡恭睿德皇帝、宣祖曰昭武睿圣皇帝、太祖曰啟運立極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太宗曰至仁應(yīng)道神功圣德文武睿烈大明廣孝皇帝。遣宰相王旦等奉上冊寶。

三年十二月詔曰：“朕以親祀后，昭告祖考，詳觀定儀，有所未安，入廟則步武正門，至庭則回班東向，且躬申祗見，禮尚尊虔，當(dāng)罄寅恭，庶申誠愨。自今謁廟。朕當(dāng)由東偏門入，至殿庭不得令百官回班?！?/p>

仁宗嘉時，集賢校理邵必言：“《周禮》小宗伯之職，‘凡王之會同甸役之禱祠，肄儀為位。’鄭氏注云‘若今時肄儀司徒府’。今習(xí)宮廟儀而啟室登殿，拜則小挹，奠則虛爵，樂舉，舞備行綴，慢褻神靈，莫斯為甚。夫習(xí)儀者，本以防失禮而瀆神也，柰何天子未行親祠，而有司先瀆之。宜習(xí)於尚書省以比漢司徒府?！毕露Y院兩制定而從之。

嘉七年六月（時英宗己即位），仁宗將廟，修奉太廟使蔡襄上《八室圖》，廣廟室并夾室為十八間。神主奉安齊殿，數(shù)月而成。舊廟室前楹狹隘，每，陳序昭穆，南北不相對；左右祭器填委，不中儀式。嘉親，增筑土階，張幄，乃可行禮。宗正丞趙觀請廣檐陛如親時，凡二丈七尺。初，禮院請增廟室，孫等以為：“七世之廟，據(jù)父子而言，兄弟則昭穆同，不得以世數(shù)之。商祖丁之子陽甲、盤庚、小辛、小乙皆有天下，廟有始祖、有太祖、有太宗、有中宗，若以一君為一世，則小乙之祭不及其父。故晉之廟十一室而六世，唐之廟十一室而九世。中宗、睿宗之於高宗，敬宗、文宗、武宗之於穆宗，同居穆位。國朝太祖之室，太宗稱孝弟，真宗稱孝子，大行稱孝孫。而《圖》：太祖、太宗同居昭位，南向；真宗居穆位，北向。蓋先朝稽用古禮，著之祀典，大行神主廟，請增為八室，以備天子事七世之禮?！饼垐D閣直學(xué)士盧士宗、天章閣待制司馬光以為：“太祖以上之主，雖屬尊於太祖，親盡則遷。故漢元之世，太上廟主瘞於寢園；魏明之世，處士廟主遷於園邑；晉武廟，遷征西府君；惠帝廟，遷豫章府君。自是以下，大抵過六世則遷。蓋太祖未正東向，故止祀三昭三穆；已正東向，明并昭穆為七世。唐初祀四世，太宗增祀六世。及太宗廟，則遷弘農(nóng)府君，高宗廟，又遷宣皇帝，皆祀六世，前世成法也。明皇立九室祀八世，事不經(jīng)見。若以太祖、太宗為一世，則大行廟，僖祖親盡，當(dāng)遷夾室，祀三昭三穆，於先王典禮及近世之制，無不符合。”復(fù)詔議曰：“自唐至周，廟制不同，而皆七世。《王制》三昭三穆與太祖。自周以上，所謂太祖，非始受命之王，特始封之君而已。今僖祖雖非始封之君，要為立廟之祖，方廟數(shù)未過七世之時，遂毀其廟，遷其主，考三代之禮，亦未嘗有如此者也。漢、魏及唐一時之議，恐未合先王制禮之意?！蹦舜尜易嬷乙詡淦呤摇６Y院定用。學(xué)士范鎮(zhèn)請置殿藏冊寶，在太廟神門外。凡神御殿者，古之原廟。天圣初，禮儀院言：正月朝拜啟圣院，神御在諒ウ請差輔臣酌獻(xiàn)。知制誥張師德奉安太祖、太宗御容於鴻慶宮。迎景靈宮真宗御容，奉安於西京應(yīng)天院，曲赦西京。自是多以宰相若近臣為禮儀使。入內(nèi)都知押班、御藥管勾、儀衛(wèi)先迎御容至文德或會慶、長春殿，宿齋奉辭；輔臣、宗室前導(dǎo)，既而酌獻(xiàn)。出則百官辭於近郊。景靈舊晉邸真宗所生，修萬壽殿，名曰奉真。二年，奉安塑像，又建殿於上清太平宮，奉安御容。改玉清昭應(yīng)宮集靈殿為安圣殿，奉安玉石像。出御容奉安洪福院。四年，出御容奉安鴻慶宮。五年，天章閣迎御容奉安慈孝寺崇真殿，御飛白書額，太后塑像侍側(cè)，外無知者，明年手詔宣示，皆真宗神御也。八年，啟圣院太宗神御為永隆殿；迎天章閣太祖御容奉安於太平興國寺開先殿。九年，永安縣建會圣宮奉安三圣。明道二年，慈孝寺莊獻(xiàn)神御為彰德殿、景靈宮莊懿神御為廣孝殿，奉安御容，恭謝禮成。迎龍圖閣太宗御容奉安壽寧堂景福殿，真宗御容奉安福圣殿。景二年，改長寧宮為廣圣宮，前殿有道家天神之像，後起觀閣奉真宗神御。占宮城西北隅普安院元德莊穆神御為重徽殿。四年，萬壽觀修莊惠真容殿，名曰廣愛；禮賓使白仲達(dá)、入內(nèi)東頭供奉官蘇紹榮，奉安太祖御容於揚州建隆寺，即南征駐蹕之地。景德中，置殿繪御容而其制卑陋，會占者言東南有王氣，乃別構(gòu)殿，易以塑像，為章武殿。是歲，開先殿火?？刀ǔ?，鴻慶宮神御殿又火。罷修神御，即舊基構(gòu)齋殿，每醮則旋設(shè)三圣位，舊像瘞宮側(cè)。慶歷六年，重修開先殿，御飛白書榜，迎天章閣太祖御容奉安。七年，鴻慶宮復(fù)修三圣神御，曲赦南京。八年，自萬壽觀奉宣祖、太祖、太宗御容於睦親宅，真宗御容於天章閣?；饰迥?，會靈觀火，權(quán)奉三圣於景靈宮。滁州通判王靖請滁、并、澶三州建殿以奉神御，即芳林園。命工寫三圣御容，車駕詣萬壽觀辭。翼日，奉太祖於滁州天慶觀端命殿、太宗於并州資圣院統(tǒng)平殿、真宗於澶州開福院信武殿，各以輔臣為迎奉使、副，具儀仗導(dǎo)至近郊，內(nèi)臣管句奉安，百官辭觀門外。帝謂輔臣曰：并州言四月二十二日奉安太宗御容，仍以《平晉記》來上，蓋紀(jì)太平興國四年征討之事。是時，車駕亦以四月二十二日至太原城下，何其異也。葺重徽、隆福殿，奉安明德、元德、章穆皇后。至和元年，重修開先殿，奉神御於天章閣、萬壽觀延圣殿，神御帳損，權(quán)徙別殿。二年，帳成，奉安真宗金像天章閣。迎太祖孝明皇后御容奉安開先殿。數(shù)日，又迎太宗元德皇后御容奉安永隆殿。

諫官范鎮(zhèn)言：“并州素?zé)o火災(zāi)，自建神御殿未幾而輒焚，天意若曰祖宗御容非郡國所宜奉安者。近聞下并州復(fù)加崇建，是徒事土木，重困民力，非所以答天意也。自并州平七十七年，故城父老不入新城，宜寬其賦輸，緩其徭役，以除其患，使河?xùn)|之民不忘太宗之德，則陛下孝思，豈特建一神御殿比哉？”

歐陽修言神御非人臣私家之禮。下兩制、臺諫、禮官議，以為“漢用《春秋》之義，罷郡國廟。今睦親、廣親宅所建神御，不合典禮，宜悉罷”。帝以廣親置已久，唯罷修睦親神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