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沈周《贈華尚古詩畫卷》明 沈周 贈華尚古詩畫卷 瀚海2004秋拍
作品鑒賞
陰山工作室按:一件名為沈周《贈華尚古山水卷》在網(wǎng)上廣為流傳,卻無一人注明出處,不知道究竟是館藏作品還是拍賣作品,而且搜索起來也不容易找到,究其原因是因為作品名稱有問題,按照這個名稱很難搜索到出處,因為它被擅自改動了。并不是說作品名稱不能改,對明顯不對的名稱當(dāng)然可以糾正,但有一點必須做,就是在改的同時要注明它原來的名稱以方便他人搜索。費盡周折,最終在瀚海官方網(wǎng)站查到了這件作品,它的準(zhǔn)確名稱應(yīng)該是“明
沈周
贈華尚古詩畫卷”。這是一件2004年的流拍作品,沒有估價,沒有成交價。之所以收錄它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它的成交價,而是因為鑒定大師楊仁愷的介紹文章。
明 沈周
贈華尚古詩畫卷
風(fēng)流文翰照映一時
——明沈周《贈華尚古山水畫卷》
文/楊仁愷
1999年初冬,我應(yīng)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之約,前往參加關(guān)于五代董源《溪岸圖》的討論,趁旅途之便,提前先去加州洛杉磯,回訪友人勞繼雄先生。在他的住所停留數(shù)日,然后由他陪同飛往東海岸紐約城。勞先生旅美有年,他是我老友謝稚柳的關(guān)門弟子,我們在“古代書畫鑒定小組”相處8年,知之頗深,到他家里,有賓至如歸的感覺。他作畫授徒,住宅環(huán)境相當(dāng)舒適,有時為人們甄別古今書畫,受到大家的信任。我在他家的幾日,見到送來的古今書畫作品不少,大都具有一定的水平,其中有一件明沈周巨幅手卷,是沈氏晚年為無錫望族華尚古所作,紙本淺絳山水,高53厘米,畫卷長1800厘米。如此大卷,在沈氏傳世作品中實屬罕見。卷前后鈐收藏印晚明朱之赤、臥庵諸印記,清末翁同和、民初馮超然、吳湖帆題跋以及龐虛齊鈐印等,誠乃煌煌巨制,開卷時隨即感到氣勢奪人,不愧是吳門畫派開山大師的杰作?! ?/div>
當(dāng)我看完全卷,心情為激動已,于是操觚長題,不計工拙。隨后繼雄護(hù)送同往紐約,造訪居住曼哈頓區(qū)老友王己千先生,在他寓所將沈氏巨跡請他過目。王老贊不絕口,欣然命筆在原卷引首上題“精妙絕倫”四字,皆為之興奮不已?! ?/div>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把我安排在附近的賓館,繼雄暫與我同住一起,友人翁萬戈夫婦也住在同一家賓館的不同樓層,有機會互訪,他在我的房間里看到了其高祖同和相國舊藏沈氏畫卷,為之驚喜,引起了他的無限回憶,于是應(yīng)繼雄之請,欣然題識,更增加了作品本身的分量。在翁相國的題跋中,對尚古其人無考,直到馮超然才從文征明的《甫田集》中查出尚古的身世,同時,據(jù)之以窺測沈氏題跋內(nèi)容,更加有所理解。而沈氏詩集中,已將畫上的題詩原作刊入,更可以充分證明原卷的來龍去脈,可資征信?! ?/div>
沈周,號南田,別號石田,是明代中期吳門畫派的領(lǐng)袖人物。宣德二年(1427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沈周出生于蘇州府長洲縣(即今江蘇省吳縣)相城。沈氏是蘇州的望族,但在元朝末年曾一度衰落。到了沈周曾祖沈良琛時,由蘇州遷居到了相城。相城位于長洲縣東北五十里處,毗鄰陽澄湖,北接常熟虞山,正是個地杰人靈的好地方。沈良琛與元四家之一的王蒙過往甚密。其子沈澄(1376-1463年),即沈周的祖父,字孟淵。善詩文,能繪畫。永樂初以賢才被薦,但他以高隱為樂,不久就辭官不做了。他回到相城后建造一所宅院名“西莊”,邀朋呼友,飲酒吟詩,十分優(yōu)游愜意。直到88歲上縐去世。沈澄有兩個兒子,長子沈貞吉,別號南齊,次子沈恒吉,別號同齊。兄弟二人同師從于翰林檢討陳繼讀書。陳繼精于經(jīng)學(xué),工畫竹。他對二沈的詩文學(xué)養(yǎng)影響很大,后來他的兒子陳寬又成了沈周的老師,可見兩家的交往之深。沈恒吉是沈周之父,淡泊名利,隱居讀書,以詩畫自娛?! ?/div>
明 沈周 贈華尚古詩畫卷
局部
沈周就生長在這樣一個文化濃厚的人家,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沈周自小即聰穎過人,青年時期博覽群書,興趣廣泛。無論經(jīng)史子集,還是佛經(jīng)道書,或深研,或涉獵,因此到30歲左右,詩文已很有名。沈周性情敦厚,孝順父母,友愛兄弟。他的交游廣泛,而且平易近人,氣量寬宏曠達(dá)。當(dāng)時他的畫名很大,求畫的人眾多。每天黎明大門還沒開,求畫的人所乘之船已塞滿河道,他從不拒絕。甚至“販夫牧豎”向他求畫,他也都一一滿足。因他的畫風(fēng)相當(dāng)流行,所以贗品極多,他卻不去追究。據(jù)說有一賣畫為生的貧士,因母親生病,生活拮據(jù),不得已臨摹了一件沈周的畫作,來請沈周題字,以期能多賣些錢。沈周知道此事,十分同情他,便將畫稍作修改后,題上名款,蓋上印章。后來那個貧士果然將畫賣了個好價,將母親的病治好,因此對沈周感激不盡?! ?/div>
沈周生平極好客。45歲進(jìn)修建了一所宅邸,名叫“有竹居”。每逢佳節(jié)勝日總是備好美酒佳肴,邀請朋友來飲宴唱和,或是將珍藏的法書名畫拿出來一同觀賞。沈周又好游,足跡遍布太湖、虞山、宜興、嘉興、杭州、南京、揚州、京口一帶,所到之處,必以筆墨描繪,并作記游詩。這些真情實景和積累使沈周得以在師法古人的基礎(chǔ)上融會貫通,創(chuàng)立出自己的風(fēng)格?! ?/div>
沈周是典型的文人畫家,具備深厚的文化素養(yǎng)。換言之他首先是個文人,之后才是位畫家。他的詩初學(xué)唐杜甫、李賀等,后轉(zhuǎn)學(xué)宋蘇軾、陸游。有云“啟南以詩名海內(nèi),而其詠物尤妙……皆清新雄健,不拘拘題目,茲其所以為妙也?!鄙蛑苡质侵臅?。宗法黃庭堅,風(fēng)格遒勁奇崛,后代學(xué)他書風(fēng)的人有很多,在書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蛑茉诶L畫上的才能在當(dāng)時被推為“明興第一手”。在嘉靖年間蘇州王稚登著《國朝吳郡丹青志》中更是將沈周列為神品,位居第一。在畫法上,早年除受父祖影響外,還師學(xué)于陳寬。后拜精鑒賞、擅詩言語、工山水的趙同魯為師。此外,他還曾受名畫家杜瓊和劉玨的指點。沈家富于收藏,歷代名家法書繪畫作品頗多,沈周的新友吳寬、史鑒等,也都是有名的收藏家,因此他有機會時時欣賞與觀摩大量的名家巨跡,這些都使他擴大了見識,提高了鑒賞力。
南宋以來,江浙一帶的生產(chǎn)力最發(fā)達(dá),人口眾多,逐漸成為全國文化中心。元季四家黃公望、吳鎮(zhèn)、倪瓚、王蒙都是蘇湖一帶人,他們隱居終老,以詩文書畫發(fā)抒性靈。四家的墨跡在江浙地區(qū)應(yīng)是流傳很多的,沈周自己家里就收藏了黃公望的代表作《富春山居圖卷》和王蒙為其曾祖蘭坡而作的山水畫。早年的沈周師法于王蒙和黃公望,且多作尺幅小景,畫風(fēng)嚴(yán)謹(jǐn)細(xì)秀,用筆沉著,中規(guī)中矩,以骨力勝。40歲后拓為大幅,筆墨豪放,氣勢雄強。如他傳世的杰作《廬山高圖》,作于41歲,是一件高近兩米的大畫。此畫為老師陳寬祝壽所作。陳家祖籍是以廬山著稱的江西,沈周以王蒙畫風(fēng)來描繪廬山雄偉崇高的面貌為老師賀壽,取高山仰止之意,瀑布飛流直下,河道蜿蜒,構(gòu)成了一個高無而深密的空間,在表現(xiàn)方法上,先淡墨皴染,再濃墨層勾提點染,形成明暗變幻的山石,高峻的群峰便有了族擁疊轉(zhuǎn)的走勢。點綴的細(xì)小樹木更起到襯托作用。此圖的筆法、點苔及山上的小樹畫法與王蒙很相似。只是王蒙多乾筆,而沈周墨色變化豐富,皴擦與渲染相融,在構(gòu)圖上也更協(xié)調(diào),使整個畫面渾然一體,尤具蒼茫氣象。可以說這是沈周在前人的基礎(chǔ)上發(fā)展出的自己的風(fēng)格。
明 沈周 贈華尚古詩畫卷
局部
另一件中年時期的名作《仿董巨山水圖》軸作于成化九年(1473年),沈周47歲。畫仿董巨,遠(yuǎn)年山景取高遠(yuǎn)深遠(yuǎn)法,布局豐滿,林壑深邃。與《廬山高圖》同為大幅作品,都以表現(xiàn)高山大川為主,雖具有董巨及王蒙的遺風(fēng),但在筆墨的運用上則更靈活豐富?! ∩蛑茉谂R仿宋元諸家上下了很大的功夫,繼承了董、巨、米及元四家的筆墨技法,中年以后他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fēng)格。以園林景物為題,表現(xiàn)文人日常生活場景,如著名的《東莊圖》(藏南京博物院),描寫吳寬家中亭園,亭橋竹樹,環(huán)境幽靜,頗具文人氣息。筆墨溫潤,設(shè)色濃郁,風(fēng)格雅致?! ?/div>
沈周晚年有一些得意于吳鎮(zhèn)的山水作品,蘊沉郁蒼茫氣象。其時他自己的面貌早已成熟,所作多為實景山水,圖中常有人物,有樹木、有山水,結(jié)構(gòu)精工,筆墨沉著雅逸,往往施以較濃重的色彩,而充滿詩情畫意。這種畫渾厚而不粗獷,磊落而又蘊藉,充分顯示出畫家深厚的文化底蘊。如《落花詩意圖》(藏南京博物院),畫山中暮春時節(jié),落英繽紛,一老者拄杖臨流獨立,萬分感慨。此時的沈周已是近80歲的老人了?! ?/div>
沈周在花卉瓴毛畫上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畫法一方面來自南宋牧溪的水墨粗簡一路,同時吸取元人墨戲和水墨淡色的寫意法,風(fēng)格雅逸,別創(chuàng)一格。早期作品有《辛夷墨菜圖》卷(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分兩段,一為工筆設(shè)色,一為墨筆。前段以沒骨法寫兩折枝辛夷花,后段則以水墨粗筆畫菜一棵。代表了早期的兩種面貌。沈周中晚期畫有《臥游圖》冊(藏北京故宮博物院),不僅有山水小景,還有老牛、雛雞、芙蓉花、枇杷、杏花等畫幅,筆墨樸厚簡括,設(shè)色濃重雅致,與山水畫格調(diào)一致。晚年的《寫生圖冊》(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用筆老辣厚重,形象生動,繁簡有致,可見其技法更加老到。他的寫意花卉,到了文征明的弟子陳淳時加以變化,徐渭更由此發(fā)展出了水墨大寫意花卉畫。方蘭士道:“白石翁(即沈周)蔬果翎毛得元人法,氣韻深厚,筆力沉著。白陽(陳淳)筆致超逸,雖以石田為師法而能自成其妙。青藤(徐渭)筆力有余,刻意入古,未免有放縱處。然三家之外,余子落落矣?!笨梢哉f沈?qū)γ鞔鷮懸饣ɑ墚嫷陌l(fā)展,起到了相當(dāng)重要的作用?! ?/div>
沈周的繪畫在師法宋元文人繪畫的基礎(chǔ)上,有自己的創(chuàng)造,發(fā)展了水墨寫意山水與花鳥,豐富了文人繪畫的題材與風(fēng)格,在中國古代文人畫發(fā)展中起著承前啟后的重要作用。沈周畫藝精、人品高、學(xué)問博,很自然成為吳郡文壇的巨擘。他又喜獎掖后進(jìn),門生眾多,其中以文征明最著。后世將二者并稱為“文沈”。一時追隨者無數(shù),形成了中國繪畫史上最重要的流派之一——吳門畫派?! 〈松蚴锼聘哳^大卷,為其贈送梁溪友人華尚古者。詩書畫三絕,誠如翁同和尚書跋中所云,評價極高。余觀是卷氣勢雄強,筆墨飛動,變化無窮。誠沈石田晚年得意之作,胸中丘壑引人入勝,已臻藝術(shù)之高度境界。遼寧博物館藏有沈氏80歲后所繪《煙江疊嶂圖》,亦稱巨制。如與此卷相較,則當(dāng)退避三舍矣。海外見之,眼福不淺。
(來源:《收藏家》2004年第11期)
明 沈周 贈華尚古詩畫卷
局部
款識:長卷惡篇不足形容高尚也。沈周。
王己千題引首:“精妙絕倫”
馮超然題簽。
馮超然、吳湖帆、俞子才、楊仁愷、翁萬戈跋
題跋:
1.尚古佚其姓名,此畫未題年月,真號具在,奚事考璅璅考證哉!后有識者定韙斯言。剡藤十丈猶嫌短蹙,縮龍蛇在此中。我道秦碑漢篆法,左行抝氣橫空白發(fā)江湖老散僊,僊人豈藉姓名傳世。書賦藥渾閑事,捻遍塵編一憫然。光緒壬寅九月,舊仆李元自京師來,持此卷索售,乃輟數(shù)月糧得之。松禪題記。下鈐“松禪居士”“翁同和七十歲以后書”二印。
2.尚古生,姓華,名珵,字汝德、常之,無錫人,與白石翁交善。是圖訂交時寫贈者,卷長數(shù)丈,詩、書、畫一氣渾成,畫筆力能扛鼎,墨酣神暢,幾欲奪仲圭之席;書法遒勁,得涪翁神韻,允推“三絕”。宜為翁阿傅所珍秘,無愧巨眼。惟尚古佚其姓,殊難考證。去冬偶讀文待詔《甫田集》,有尚古生傳,始詳其氏。一旦得之無意,豈不快哉!倘師傅在,當(dāng)亦掀髯一嘆也。癸未五月,晉陵馮超然識。
3.華尚古小傳
華尚古,名珵,字汝德。嘗仕有官稱,以其仕不從,又性好古,故遺其官不稱,稱尚古生。尚古生常之,無錫人,出南齊孝之寶之,后世累高貲不仕,至濟(jì)時,甫以貲為郎,后以二子升朝,累贈光祿署丞、戶部主事,尚古,其次子也。少績學(xué),與弟玨俱錄學(xué)官,為弟子員,俱刻厲自奮。既而玨舉進(jìn)士,為稽勛郎中,而尚古七試輒斥,循資貢禮部卒業(yè)太學(xué),選授光祿寺太官署署丞。太官掌內(nèi)廷法膳,共具浩穰,而事關(guān)中禁倉雜,皆從中涓取,辦其徒率饕波驕揚,往往憑恃為奸,利稍不厭其所欲,輒能中人以法。尚古周慎詳,雅而潔廉,自將又平實沉厚,見者沮喪,訖其去,無有周舉,一時卿僚,方重得尚古,而尚古歸矣。其后有司復(fù)授恩利起之,卒辭不就。蓋尚古仕雖晚,而輒知止,足又樂閑曠,既家居,率以良時勝日,領(lǐng)客燕游,南昉錢塘,北盡京口,數(shù)百里中名山勝境,靡不踐歷,遐矚高寄,黯點興思,有古逸人之風(fēng)。家有尚古樓,凡冠履、盤盂、幾榻悉擬制古,尤好法書名畫、鼎彝之屬,每餅金縣購不厭而益勤,亦能推別真贗美惡,故所蓄皆不下乙品,時吳有沈周先生號能鑒古,尚古時時載小舟從沈周先生游,互出所藏,相與評■,或累旬不返。成化、弘治間,東南好古博學(xué)之士,稱沈先生,而尚古其次焉。尚古家居孝友,而接物闿朗、未嘗督調(diào)恒負(fù)人之懼古稱長者,尚古有焉。尚古今年七十有幾,先未有子,以稽勛之子鉦為子,晚得一子名鑄。余家吳門與錫比壤,頗聞諸華之勝。其間履德植義,固多有之要,不如尚古生之篤意古人也。尚古所藏古名人文集,若古人理言遺事、古法帖總數(shù)十費,皆數(shù)百千不惜,又喜散財利物而不求知主名其事,皆足有足稱者,照固富人有識者所能,可以不書,書其大者以傳。
4錄文衡山《莆田集》于嵩山草堂,慎得居士。下鈐“嵩山居士”、“馮超然”二印
5.甲午暮春之初,吳湖帆、俞子才同觀。下鈐“吳倩長壽”。
作品資料
作者
尺寸 53×1800cm
估價
成交價 流拍
專場 2004秋季藝術(shù)品拍賣會·
古代書畫 拍賣時間 2004-11-21
拍賣公司 北京翰海拍賣有限公司
拍賣會 2004秋季藝術(shù)品拍賣會
出版:《明沈周贈華尚古山水書畫卷》文物出版社,2003年12月
鈐?。簡⒛?、石田
鑒藏?。核啥U居士、翁同龢七十以后書、常熟翁同和、摩挲審定、嵩山居士、馮超然印、慎得、嵩山草堂、馮超然審定真跡記、曾藏嵩山草堂、馮超然珍賞印、晉陵馮超然收藏圖書、吳倩長壽、虛齋審定、朱臥庵收藏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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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山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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