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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志祥| 隋唐之際的詩律論

 smartguigui 2016-04-29


隋唐宋金元時期,盡管儒家道德美學(xué)在詩文理論領(lǐng)域中占據(jù)主流地位,仍有一條形式美學(xué)的支流在詩學(xué)領(lǐng)域流淌。它們繼承六朝形式美學(xué)狂飚的余波,堅守并捍衛(wèi)著詩的自律,成為這個時期道德美學(xué)的反題。劉善經(jīng)、上官儀、元兢、崔融的詩律論就是隋唐之際形式美學(xué)的代表。




藻魚圖 賴庵

 祁志祥 

      隋唐之際的詩律論


隋唐宋元時期,盡管儒家道德美學(xué)覆蓋了整個詩文理論領(lǐng)域,并占詩文美學(xué)的主流,但仍有一條形式主義傾向的美學(xué)線索在詩學(xué)領(lǐng)域延續(xù)和發(fā)展。它們承接著六朝形式美學(xué)狂飚的余威,在唐代以詩賦取士政策的支持下,[1]堅守并捍衛(wèi)著詩的自律,與道德美學(xué)的正統(tǒng)聲音相抗衡,成為這個時期道德美學(xué)的反題。其歷史坐標(biāo)有隋唐之際劉善經(jīng)、上官儀、元兢、崔融為代表的詩律論,盛唐王昌齡的格律論,中唐皎然的詩法論,晚唐賈島齊己為代表的苦吟派,宋代楊億為代表的西崑派和黃庭堅為祖師的江西詩派。本文僅對隋唐之際劉善經(jīng)、上官儀、元兢、崔融為代表的詩律論略作評述,以見其形式詩學(xué)的基本主張。


 01 


   劉善經(jīng)論四聲及詩病


劉善經(jīng)(生平事歷不詳),隋時人。日人遍照金剛《文鏡秘府論》稱其為“劉善”、“劉氏”、“經(jīng)”?!段溺R秘府論》收錄其詩論,涉及四聲和詩病兩部分。

1.《四聲指歸》論四聲之發(fā)展史

劉善經(jīng)曾著《四聲指歸》一卷,惜今不傳?!段溺R秘府論·天卷》錄有《四聲論》,據(jù)任學(xué)良《文鏡秘府校注》案,“此即隋劉善經(jīng)之《四聲指歸》也,中、日學(xué)人,并無異議”。任學(xué)良舉了三條理由論證之,王利器認(rèn)為“此說是也”,羅根澤《中國文學(xué)批評史》第三篇第四章亦以《文鏡秘府論》的《四聲論》為據(jù)介紹劉善經(jīng)的《四聲指歸》。下文所析《四聲指歸》,即《文鏡秘府論》之《四聲論》。[2]

《四聲指歸》是一篇完整的較長篇幅的論文,論文并無多少創(chuàng)見,對“四聲”尚缺少具體的分析,但清晰地梳理出四聲理論的發(fā)展史,從這點上說是有貢獻、有價值的。

文章先回顧了陸機的《文賦》、李充的《翰林論》、摯虞的《文章流別志》乃至曹氏父子、建安七子、晉代作家(如潘岳、左思、陸云、張協(xié))的詩歌創(chuàng)作實踐,指出他們的理論雖然注意到詩的文采美,但“于輕重巧切之韻,低昂曲折之聲,并秘之胸懷,未曾開口”;他們的創(chuàng)作雖然“飏彩與錦肆爭華,發(fā)響共珠林合韻”,“莫不揚藻敷萼,文美名香”,“然其聲調(diào)高下,未會當(dāng)今,唇吻之間,何其滯歟”!直到“宋末以來,始有四聲之目”,其代表人物有周颙、沈約、劉滔、王融、謝脁、劉勰、范曄、謝莊、王斌、朱異、常景、陽休之、李節(jié)、呂靜等人。這期間,曾有鐘嶸主張自然聲韻之美,反對恪守平上去入四聲的規(guī)則作詩,劉善經(jīng)批評說:“嶸徒見口吻之為工,不知調(diào)和之有術(shù)”。劉善經(jīng)指出:“四聲既周,群聲類焉?!薄八穆曊?,譬之軌轍,誰能行不由軌乎?縱出涉九洲,巡游四海,誰能入不由戶也?四聲總括,義在于此。”“四聲”是作詩的門戶、軌轍,亦即基本法則,作詩者必須掌握。何為“四聲”呢?《四聲指歸》一面說:“且夫平上去入者,四聲之總名也”,另一方面又說:“竊謂宮商徵羽角,即四聲也”。同時又說:“經(jīng)典史籍,唯有五聲,而無四聲。然則四聲之用,何傷五聲也。五聲者,宮商角徵羽,上下相應(yīng),則樂聲和矣。作五言詩者,善用四聲,則諷詠而流靡?!笨磥恚娭械摹拔迓暋笔潜扔餍缘恼f法,真正落到實處即平上去入四聲。然而這四聲在五言詩中究竟如何配對,《四聲指歸》并無詳細(xì)論述。

2.論聲韻六病

《文鏡秘府論·西卷 》論述“文有二十八種病”時引用過“劉氏”對六種毛病的解釋,據(jù)前人考證,“劉氏”即劉善經(jīng)。

“劉氏”論述的六病是:

(1)蜂腰。即五言詩句的第二字與第五字同聲?!胺溲撸逖栽姷诙植坏门c第五字同聲。古詩曰‘聞君愛我甘,竊獨自雕飾’是也?!卑础熬?、“甘”,今讀音并非同聲字,看來古音為同聲。

(2)鶴膝。即五言詩第五字與第十五字同聲?!苞Q膝者,五言詩第五字不得與第十五字同聲。即古詩曰‘客從遠(yuǎn)方來,遺我一書札,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是也?!卑础皝怼?、“思”今音并非同聲字,看來古音同聲。

(3)大韻。劉氏無概括的解釋,只有舉例的解釋?!按箜嵳?,五言詩若以‘新’為韻,即一韻內(nèi)不得復(fù)用‘人’、‘律’、‘鄰’、‘親’等字。若一句內(nèi)犯者,曹植詩云:‘涇渭揚清濁?!础疀堋?、‘清’是也。十字內(nèi)犯者,古詩曰:‘良無磐石固,虛名復(fù)何益?!础?、‘益’是也?!贝篌w說的是同韻相避的問題。

(4)小韻。劉氏亦無概括解釋?!靶№嵳?,五言詩十字中,除本韻以外自相犯者。若已有‘梅’,更不得復(fù)用‘開’、‘來’、‘才’、‘臺’等字。五字內(nèi)犯者,曹植詩云:‘皇佐揚天惠?!?。即‘皇’、‘揚’是也。十字相犯者,陸士衡《擬古歌》云‘嘉樹生朝陽,凝霜封其條。’即‘陽’、‘霜’是也。若故為疊韻,兩字一處,于理得通,如‘飄搖’、‘窈窕’、‘徘徊’、‘周流’之等,不是病限。若相隔越,即不得耳?!边@也是說的五言詩使用同韻字的問題。詩中可用疊韻字,但如當(dāng)中隔著一個字再同韻,就當(dāng)避免。

(5)傍紐。紐即聲母的別稱?!鞍~者,即雙聲是也。譬如一韻(一韻,指十字)之中已有‘任’字,即不得復(fù)用‘忍’、‘辱’、‘柔’、‘蠕’、‘仁’、‘讓’、‘爾’、‘日’之類……如曹植詩云:‘壯哉帝王居,佳麗殊百城?!础印?、‘佳’、‘殊’、‘城’是雙聲之病也。凡安雙聲,唯不得隔字,若‘踟躕’、‘躑躅’、‘蕭瑟’、‘流連’之輩,兩字一處,于理即通,不在病限?!眲⑹现猓冈娭杏秒p聲字是可以的,但不得隔字使用。劉勰《文心雕龍·聲律》:“雙聲隔字而每舛?!笨上喟l(fā)明。

(6)正紐?!罢~者,凡四聲為一紐,如‘任’、‘荏’、‘衽’、‘入’。五言詩一韻中已有‘任’字,即九字中不得復(fù)有‘荏’、‘衽’、‘入’等字。古詩云:‘曠野莽茫茫。’即‘莽’與‘?!且?。凡諸文筆,皆須避之。若犯此聲,即齟齬不可讀耳。”大意指五言詩一韻十字中復(fù)用不同聲調(diào)的同聲字為正紐,擇字造句時當(dāng)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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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上官儀論對偶


齊梁格律派的形式主義詩論討論的重點,在詩句音節(jié)的抑揚粘對。而在“永明體”詩的創(chuàng)作和駢文創(chuàng)作中,不僅根據(jù)聲韻、而且根據(jù)詞義來組織對偶的詞句,乃是突出的美學(xué)追求。于是,隋唐格律派詩學(xué)家轉(zhuǎn)而在理論上就詩的對偶規(guī)律加以揭示。隋末唐初的上官儀就是一個代表。

上官儀(約605—664),字游韶,陜州陜縣(今屬河南)人。貞觀進士,官弘文館直學(xué)士、西臺侍郎等。詩多應(yīng)制、奉和之作,以婉媚工整為特點,士大夫紛紛仿效,稱為“上官體”。歸納六朝以來詩的對仗方法,提出“六對”、“八對”之說,對律詩的形成頗有影響。原有集,已失傳,《全唐詩》錄存其詩為一卷。

上官儀所說“詩有六對”,見宋魏慶之《詩人玉屑》卷七:“一曰正名對,天地、日月是也。二曰同類對,花葉、草芽是也。三曰連珠對,蕭蕭、赫赫是也。四曰雙聲對,黃槐、綠柳是也。五曰疊韻對,彷徨、放曠是也。六曰雙擬對,春樹、秋池是也?!鄙瞎賰x所說“詩有八對”,亦見同上書:

 

一曰的名對,“送酒東南去,迎琴西北來”是也。二曰異類對,“風(fēng)織池間樹,蟲穿草上文”是也。三曰雙聲對,“秋露香佳菊,春風(fēng)馥麗蘭”是也。四曰疊韻對,“放蕩千般意。遷延一介心”是也。七曰回文對,“情新因意得,意得逐情新”是也。五曰聯(lián)綿對,“殘河若帶,初月如眉”是也。六曰雙擬對,“議月眉欺月,論花頰勝花”是也。八曰隔句對,“相思復(fù)相憶,夜夜淚沾衣;空嘆復(fù)空泣,朝朝君未歸”是也。

 

“六對”與“八對”中,“雙聲對”、“疊韻對”、“雙擬對”相同,“的名對”與“正名對”相同,所以總共論及十種對偶方法。其中,雙聲對、疊韻對、連珠對屬于音對,正名對(即的名對)、同類對、異類對、聯(lián)綿對、雙擬對屬于義對,回文對、隔句對以義對為主,似亦兼屬音對。

上官儀所說的十對,與《文鏡秘府論·東卷》所錄的十一種對中的九對相同。這十一種對是:“一曰的名對,二曰隔句對,三曰雙擬對,四曰聯(lián)綿對,五曰互成對(上官儀十對所無),六曰異類對,七曰賦體對,八曰雙聲對,九曰疊韻對,十曰回文對,十一曰意對(上官儀十對所無)。”與《詩人玉屑》所錄相比,《文鏡秘府論·東卷》的解釋要更具體、詳盡。如釋“的名對”:

 

的名對者,正也。凡作文章,正正相對。上句安“天”,下句安“地”;上句安“山”,下句安“谷”;上句安“東”,下句安“西”;上句安“南”,下句安“北”;上句安“正”下句安“斜”;上句安“遠(yuǎn)”,下句安“近”;上句安“傾”,下句安“正”。如此之類,名為“的名對”……

又曰:“送酒東南去,迎琴西北來?!贬屧唬骸坝薄ⅰ八汀痹~翻,“去”、“來”義背,下言“西北”,上說“東南”,故曰“正名”也。

 

釋“隔句對”:

 

隔句對者,第一句與第三句對,第二句與第四句對,如此之類,名為“隔句對”。

……又曰:“相思復(fù)相憶,夜夜淚沾衣;空悲復(fù)空嘆,朝朝君未歸?!贬屧唬簝伞跋唷睂τ趦伞翱铡保粢浴罢匆隆敝?;“朝朝”偶于“夜夜”,越以“空嘆”之言,從首至末,對屬間來,故名“隔句對”。

 

釋“雙擬對”:

 

雙擬對者,一句之中所論,假令第一字是“秋”,第三字亦是“秋”,二“秋”擬第二字,下句亦然。如此之類,名為雙擬對。

詩曰:“夏暑夏不衰,秋陰秋未歸;炎至炎難卻,涼消涼易追?!贬屧唬旱谝痪渲袃伞跋摹弊?jǐn)M一“暑”字,第二句中兩“秋”字?jǐn)M一“陰”字;第三句中兩“炎”字?jǐn)M一“至”字,第四句中兩“涼”字?jǐn)M一“消”字。如此之法,名為“雙擬對”。

……或曰:“春樹春花,秋池秋日”;“琴命清琴,酒追佳酒”;“思君念君,千處萬處”。如此之類,名曰“雙擬對”。

 

這段解釋就比《詩人玉屑》所述清楚得多。又如釋“聯(lián)綿對”:

 

聯(lián)綿對者,不相絕也,一句之中,第二字、第三字是重字,即名為聯(lián)綿對。但上句如此,下句亦然。

詩曰:“看山山已峻,望水水仍清;聽蟬蟬響急,思鄉(xiāng)鄉(xiāng)別情?!贬屧唬阂痪渲?,第二字是“山”,第三字亦是“山”,余句皆然。如此之類,名為聯(lián)綿對。

 

這一解釋亦比《詩人玉屑》所錄上官儀對“聯(lián)綿對”的解釋要清楚。又《文鏡秘府論·東卷》對“聯(lián)綿對”的解釋與《詩人玉屑》轉(zhuǎn)述的“連珠對”亦相通:

 

或曰:朝朝、夜夜、灼灼、菁菁、赫赫、輝輝、汪汪、落落、索索、蕭蕭、穆穆、堂堂、巍巍、河河,如此之類,名“連綿對”。

 

釋“異類對”:

 

異類對者,上句安“天”,下句安“山”;上句安“鳥”,下句安“花”;上句安“風(fēng)”,下句安“樹”。如此之類,名為異類對。非是的名對,異同比類,故言異類對……

又曰:“風(fēng)織池間字,蟲穿葉上文?!贬屧唬骸帮L(fēng)”、“蟲”非類,而附對是同;“池”、“葉”殊流,而寄巧歸一。

 

釋“雙聲對”:

 

詩曰:“秋露香佳菊,春風(fēng)馥麗蘭。”釋曰:“佳菊”雙聲,系之上語之尾;“麗蘭”疊韻(當(dāng)為“雙聲”之誤),陳諸下句之末……“好花”、“酒精”之徒,“妍月”、“奇琴”之輩,如此之類,俱曰雙聲。

 

釋“疊韻對”:

 

詩曰:“放暢千般意,逍遙一個心;漱流還枕石,步月復(fù)彈琴?!贬屧唬骸胺艜场彪p聲(當(dāng)為“疊韻”),陳之上句之初,“逍遙”疊韻,放諸下言之首。雙道二文,其音自疊;文生再字,韻必重來。

 

釋“回文對”:

 

詩曰:“情親由得意,得意遂情親;新情終會故,會故亦經(jīng)新?!贬屧唬弘p“情”著于初、九,兩“親”繼于十、二;又顯頭“新”尾“故”,還標(biāo)上下之“故”、“新”,列字也久,施文已周,回文更用,重申文義,因以名云。

 

《文鏡秘府論》所引上述材料,未注明出自何人,然與《詩人玉屑》卷七所錄上官儀論述的十種對名稱相類,所舉詩例相類,論述更加豐富和明確,茲錄于此,供相參看。


 03


 元兢論詩病、對偶及調(diào)聲


元兢(生卒年不詳),約與上官儀同時人,字思敬,唐高宗總章年間為協(xié)律郎。

1.論詩病

《文鏡秘府論·西卷》論“文二十八種病”引述了“元氏”、“元兢”的十則言論,羅根澤認(rèn)為“元氏”即元兢。這些言論涉及詩歌創(chuàng)作的十種毛病。它們是:

(1)大韻。所謂“大韻”,指五言詩一韻十字中用同韻字?!段溺R秘府論·西卷》云:“大韻詩者,五言詩若以‘新’為韻,上九字中,更不得安‘人’、‘津’、‘鄰’、‘身’、‘陳’等字。既同其類,名犯大韻?!饼R梁時,這是作詩禁忌之一。劉勰《文心雕龍·聲律》云:“疊韻雜句而必睽?!币饧淳渥又杏玫寞B韻字太多,必然讀起來不順口。不過“元氏”說:“此病不足累文,如能避者彌佳。若立字要切,于文調(diào)暢,不可移者,不須避之?!薄按箜崱辈皇谴竺?,當(dāng)然能避免則更好。如果從達意方面說非用同韻字不可,也不須回避。

(2)小韻。小韻亦是講詩句同韻相犯的毛病?!段溺R秘府論·西卷》云:“小韻詩,除韻以外,而有迭相犯者,名為犯小韻病也?!薄对娙擞裥肌肪硎灰蚣s云:“詩病有八?!薄傲恍№?。除本一字外,九字中不得有兩字同韻?!蹦敲此c“大韻”有什么區(qū)別呢?根據(jù)以上所引相關(guān)解釋,“大韻”指五言詩一韻十字中除韻腳字之外有一字與此同韻,“小韻”指五言詩一韻十字中除韻腳字之外有二字自相同韻。劉善經(jīng)云:“若故為疊韻,兩字一處,于理得通,如‘飄搖’……之等,不是病限。若相隔越,即不得耳?!迸c此有別?!霸稀闭J(rèn)為,“此病輕于大韻,近代咸不以為累文?!?/span>

(3)傍紐。即隔字使用同聲字?!霸显疲骸~者,一韻之內(nèi),有隔字雙聲也?!ぴ唬骸瞬「p于小韻,文人無以為意者。又若不隔字而是雙聲非病也。如‘清切’、‘從就’之類是也?!蔽逖栽娨豁嵤种腥绻B用兩個同聲字是允許的,但隔字使用同聲字則不可。這與劉善經(jīng)所說的“凡安雙聲,唯不得隔字,若‘踟躕’、‘躑躅’、‘蕭瑟’、‘流連’之輩,兩字一處,于理即通,不在病限”是一個意思。

(4)正紐。“元氏曰:‘正紐者,一韻之內(nèi),有一字四聲分為兩處是也。如梁簡文帝詩云:“輕霞落暮錦,流火散成金?!薄敖稹?、“錦”、“禁”、“急”是一字之四聲,今分為兩處,是犯正紐也?!薄霸ぴ唬骸瞬≥p重,與傍紐相類,近代咸不以為累,但知之而已?!笨芍罢~”是聲病,指五言詩一韻十字中將不同聲調(diào)的同聲字分開使用。不過情況到隋唐時發(fā)生了變化,“近代咸不以為累”,只要知道其義即可。

(5)齟齬?!霸ぴ唬骸铰暡怀刹。先ト胧侵夭?,文人悟之者少,故此病無其名。兢案《文賦》云:‘或齟齬而不安?!蛞源瞬∶麨辇e齬之病焉?!卑础段溺R秘府論·西卷》云:“齟齬病者,一句之內(nèi),除第一字及第五字,其中 ,有二字相連,同上去入是。”可知“齟齬”亦是五言詩中聲調(diào)組合的毛病,它令人讀起來不順暢。

(6)叢聚。指一詩中堆砌的同類概念太多。如“落日下遙林,浮云靄曾闕,玉宇來清風(fēng),羅帳迎秋月。”“日”、“云”、“風(fēng)”、“月”都是氣象概念,聚集一起,便是“叢聚”之病。元兢曰:“蓋略舉氣象為例,觸類而長,庶物則同。上十字已有‘鸞’對‘鳳’,下十字不宜更有‘鳧’對‘鶴’;上十字已有‘桂’對‘松’,下十字不宜更用‘桐’對‘柳’。俱是叢聚之病,此又悟之者鮮矣?!?/span>

(7)忌諱。即詩義冒犯“國家之忌”。如“山崩溟海竭,魚鳥依將何?”元兢云:“此病或犯,雖有周公之才,不足觀也。又如詠雨詩稱‘亂聲’,泝水詩云‘逆流’,此類皆是也?!?/span>

(8)形跡。指用語違反約定俗成的慣例。如稱“麗城”、“佳麗城”可,稱“佳城”則為形跡之病。元兢云:“文中例極多,不可輕下語也?!?/span>

(9)傍突。即句意自相沖突。如“二畝不足情”,《文鏡秘府論》認(rèn)為,“‘二畝’涉其親,寧可云‘不足情’也?”元兢云:“此與‘忌諱’同,執(zhí)筆者咸宜戒之,不可輒犯也?!?/span>

(10)長擷腰、長解鐙。這是二病。長擷腰病指五言詩每句句式均為“二一二”,即“第三字?jǐn)X上下兩字”,如“曙色隨行漏,早吹入繁笳。旗文縈桂葉,騎影拂桃華。碧潭寫春照,青山籠雪花。”長解鐙病指五言詩每句句式為“二二一”,如“池牖風(fēng)月清,閑居游客情,蘭泛樽中色,松吟弦上聲”。元兢云:“擷腰、解鐙非病,文中自宜有之。不間則為病。然解鐙須與擷腰相間,則屢遷其體?!币饧次逖栽姴煌狻岸欢迸c“二二一”兩種句式,詩中用這兩種句式(擷腰、解鐙)是正常的,但必須交替使用,否則則為“長擷腰”、“長解鐙”之病。

元兢所論詩病,涉及音?。?、韻、調(diào)之病,如大韻、小韻、傍紐、正紐、齟齬)、義?。芍M、叢聚、傍突)及構(gòu)詞、句法的毛病(形跡、長擷腰、長解鐙),詩律至初唐,已日趨嚴(yán)密。

2.論用韻

《文鏡秘府論·天卷》有“八種韻”一節(jié),任學(xué)良《文鏡秘府論校注》“疑系元兢《髓腦》之文”。這里將“八種韻”列于元兢名下介紹,可與“八病”中的“大韻”、“小韻”、“傍紐”相參照,并幫助準(zhǔn)確理解這三個概念。

“八種韻”講的是用韻的審美規(guī)律。

(1)連韻?!斑B韻者,第五字與第十字同音(當(dāng)作“韻”),故曰連韻。如湘東王詩曰:‘嶰谷管新抽,淇園竹復(fù)修,作龍還葛水,為馬向并州?!松系谖遄质恰椤?,第十字是“修”,此為佳也?!@里以連韻為美,與上節(jié)所引“大韻”的解釋明顯矛盾。

(2)疊韻?!隘B韻者,詩曰:‘看河水漠瀝,望野草蒼黃,露停君子樹,霜宿女姓薑。’此為美也?!比螌W(xué)良《文鏡秘府論校注》:“此詩以‘黃’為韻,另配一‘蒼’字,以成疊韻。疊韻為韻,故曰美也?!贝颂幰辕B韻為美,下面第四條“疊連韻”亦然,足見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編寫的《中國文學(xué)史》將“八病”中的“旁紐”解釋為“一聯(lián)中有兩字疊韻”之不可信,亦與上節(jié)所引“大韻”規(guī)定一聯(lián)中除韻腳外其余九字不得同韻、“小韻”規(guī)定一聯(lián)中除韻腳外其余九字不得同韻自相矛盾。

(3)轉(zhuǎn)韻?!稗D(zhuǎn)韻者,詩曰:‘蘭生不當(dāng)門,別是閑田草;夙被霜露欺,紅榮已先老。謬接瑤花枝,結(jié)根君王池(按:轉(zhuǎn)韻)。顧無馨香美,叨沐清風(fēng)吹。余芳若可佩,卒歲長相隨。”

(4)疊連韻?!隘B連韻者,第四、第五與第九、第十字同韻,故曰疊連韻。詩曰:‘羈客意盤桓,流淚下闌干;雖對琴觴樂,煩情仍未歡?!藶辂愐??!?/span>

(5)擲韻。日僧維寶《文鏡秘府論箋》云:“擲韻者,每句換韻,棄擲前韻而不用?!痹ぶ皇桥e例解釋:“擲韻者,詩云:不知羞,不敢留。但好去,莫相留。孤客驚,百愁生。飯蔬簞食樂道,忘饑陋巷不疲?!酥^也?!?/span>

(6)重字韻。重者,重復(fù)也?!爸刈猪嵳撸娫疲骸安萸嗲?,臨河水活活(重字為韻);斜峰纜舟行,曲浦浮積沫?!藶樯埔??!?/span>

(7)同音韻。指聲韻全同的字用以為韻。“同音韻者,所謂同音而字別也。詩曰:‘今朝是何夕,良人誰難覿;中心實憐愛,夜寐不安席。’此上第五字還是‘席’音,此無妨也?!比螌W(xué)良《文鏡秘府論校注》:“‘夕’、‘席’音同而義別,故可用以為韻也。此種例極眾?!?/span>

(8)交鏁韻。任學(xué)良《文鏡秘府論校注》:“交鏁韻者,謂除本韻外,各句間復(fù)自有韻交于其中也。”元兢只以例相釋:“交韻。王昌齡《秋興》詩云:‘日暮此西堂,涼風(fēng)洗修木。著書在南窗,門館常肅肅。苔草彌古亭,視聽轉(zhuǎn)幽獨?;騿栍嗨鶢I,刈黍就空谷?!比螌W(xué)良《校注》案:“此詩以木、肅、獨、谷為韻,而其中堂、窗、亭、營,復(fù)各自為韻,交鏁于中,亦其美也?!?/span>

“八種韻”所論,與上述元氏所引“十病”一樣,既相當(dāng)精細(xì),也相當(dāng)瑣屑,且不盡合理處及與“十病”相矛盾處頗多。不過,它們都反映了那個時代人們對詩歌音律美的重視乃至癡迷。

3.論對偶

《文鏡秘府論·東卷》論“二十九種對”,其第十二至第十七種,注明出自“元兢《髓腦》”。它們是:

(1)平對。即“平常之對”?!捌綄φ?,若‘青山’、‘綠水’,此平常之對,故曰‘平對’也。”

(2)奇對。即名相概念非同尋常的配對方法?!捌鎸φ?,若‘馬頰河、熊耳山’,此‘馬’、‘熊’是獸名,‘頰’、‘耳’是形名,既非平常,是為奇對?!舸苏?,出奇而取對,故謂之‘奇對’?!?/span>

(3)同對。即同類概念相對?!巴瑢φ?,若大谷、廣陵、薄云、輕霧。此‘大’與‘廣’,‘薄’與‘輕’,其類是同,故謂之同時?!?/span>

(4)字對。即不取字義,但取字形為對。“字對者,若桂楫、荷戈。‘荷’是負(fù)之義,以其字草名,故與‘桂’為對。不用義對,但取字為對也。或曰:字對者,謂義別字對是。詩曰:‘山椒架寒霧,池筿韻涼飚。’‘山椒’即山頂也?!毓q’,傍池竹也。此義別字對。”

(5)聲對。即字義不對,但與同音字的字義相對。“聲對者,謂字義俱別,聲作對是。詩曰:‘彤騶初驚路,白簡未含霜。’‘路’是途路,聲即與‘露’同,故將以對‘霜’。”

(6)側(cè)對。即對偶兩字字義本不相對,但其中一字偏旁與另一字意義相對,或兩字偏旁意義相對。“側(cè)對者,若馮翊、龍首。此為‘馮’字半邊有‘馬’,與‘龍’為對?!础职脒呌小稹?,與‘首’為對。此為側(cè)對。又如泉流、赤峰,‘泉’字其上有‘白’,與‘赤’為對。凡一字側(cè)耳,即是側(cè)對,不必兩字皆須側(cè)也。……或曰:字側(cè)對者,謂字義俱別,形體半同是?!?/span>

4.論調(diào)聲

做律詩,不僅要講究對偶、避病,還要講究聲調(diào)和諧。《文鏡秘府論·天卷》輯錄了元兢的有關(guān)言論。

元氏曰:“聲有五聲,角徵宮商羽也。分于文字四聲,平上去入也。宮商為平聲,徵為上聲,羽為去聲,角為入聲。故沈隱侯論云:‘欲使宮徵相變,低昂舛節(jié),若前有浮聲,則后須切響,一簡之內(nèi),音韻盡殊,兩句之中,輕重悉異。妙達此皆,始可言文?!讨{(diào)聲之義,其為用大矣?!币魳分械慕恰⑨?、宮、商、羽,對應(yīng)于文字聲調(diào)中,即平、上、去、入四聲。其中,宮、商為平聲,徵為上聲,羽為去聲,角為入聲?!罢{(diào)聲之術(shù),其例有三:一曰換頭,二曰護腰,三曰相承。”茲引述如下:

(1)換頭。即律詩每句開頭兩字的粘對規(guī)則。以元兢《蓬州野望》詩為例:

 

飄搖宕渠城,曠望蜀門隈。水共三巴遠(yuǎn),山隨八陣開。橋形疑漢接,石勢似煙回。欲下他鄉(xiāng)淚,猿聲幾處催。

此篇第一句頭兩字平,次句頭兩字側(cè)(一本作“去上入”);次句頭兩字側(cè)(一本作“去上入”),次句頭兩字平;次句頭兩字又平,次句頭兩字側(cè)(一本作“去上入”);次句頭兩字又側(cè)(一本作“去上入”),次句頭兩字又平。如此輪轉(zhuǎn),自初以終篇,名為雙換頭。是最善也。若不可得如此,則如篇首第二字是平,下句第二字是用側(cè)(一本作“去上入”);次句第二字又用側(cè)(一本作“去上入”),次句第二字又用平:如此輪轉(zhuǎn)終篇,唯換第二字,其第一字與下句第一字用平不妨,此亦名為換頭,然不及雙換。又不得句頭第一字是側(cè)(一本作“去上入”),次句頭用側(cè)(一本作“去上入”),則聲不調(diào)也??刹簧鳉e!

 

(2)護腰。即五言詩一聯(lián)中第三字不可同用側(cè)聲字。

 

腰,謂五字之中第三字也。護者,上句之腰不宜與下句之腰同聲。然同去、上、入則不可用,平聲無妨也。庾信詩曰:“誰言氣蓋代,晨起帳中歌?!薄皻狻笔堑谌郑暇渲?;“帳”亦第三字,是下句之腰:此為不調(diào)。宜護其腰,慎勿如此。

 

(3)相承。即五言詩一聯(lián)之中如上句多用側(cè)聲字,下句則多用平聲字相承。

 

若上句五字之內(nèi),去、上、入字則多,而平聲極少者,則下句用三平承之。用三平之術(shù),向上、向下二途,其歸道一也。三平向上承者,如謝康樂詩云:“溪壑?jǐn)筷陨?,云霞收夕霏?!鄙暇湮ㄓ小跋币蛔质瞧?,四字是去上入,故下句之上用“云霞收”三平承之,故曰上承也。三平向下承者,如王中書(融)詩:“待君竟不至,秋雁雙雙飛?!鄙暇湮ㄓ幸蛔质瞧?,四去上入,故下句末“雙雙飛”三平承之,故曰三平向下承也。



簪花仕女圖 周昉


 04 


 崔融論詩病、對偶與詩體


崔融(635—706),字安成,齊州全節(jié)(今山東濟南)人。高宗時官至國子司業(yè)。文辭典麗,朝廷重要文章多由他草擬。能詩,與蘇味道、李嶠、杜審言齊名,稱“文章四友”。因撰《則天哀冊文》用思精苦而卒。曾著《唐朝新定詩格》,今佚,《文鏡秘府論》保存了其部分片段。

1.論詩病

《文鏡秘府論·西卷》論“文二十八種病”中有六病引述過“崔氏”言論。羅根澤認(rèn)為,“崔氏”即崔融。這六病是:

(1)繁說。即“繁詞寡義”、語言嚕嗦。崔氏云:“‘從風(fēng)似飛絮,照日類繁英,拂巖如寫鏡,封林若耀瓊。’此四句相次,一體不異,‘似’、‘類’、‘如’、‘若’,是其病?!?/span>

(2)齟齬。崔氏名之“不調(diào)”。“不調(diào)者,謂五字內(nèi)除第一字、第五字,于三字用上、去、入聲相次者,平聲非病限。此是巨病。古今才子多不曉。”

(3)叢聚。崔氏稱之為“叢木”。他“引詩云:‘庭梢桂林樹,檐度蒼梧云,棹唱喧難辨,樵歌近易聞?!稹?、‘梧’、‘棹’、‘樵’,俱是木,即是病也?!?/span>

(4)形跡。崔氏曰:“‘佳山’、‘佳城’,皆為形跡墳埏,不可用。又如‘侵天’、‘干天’,是謂天與樹木等,犯者為形跡?!?/span>

(5)翻語。即反語。《文鏡秘府論》云:“翻語病者,正言是佳詞,反語則深為累是也。如鮑明遠(yuǎn)詩云:‘雞鳴關(guān)吏起,伐鼓早通晨?!ス摹允羌言~,反語則不詳。是其病也。”崔氏云:“‘伐鼓’,反語‘腐骨’,是其病?!鄙鲜鼋忉?,均不甚明了。

(6)相濫。指用事太繁?!段溺R秘府論》“謂一首詩中再度用事,一對之內(nèi)反復(fù)重論,文繁意疊,故名相濫。犯詩曰:‘玉繩耿長漢,金波麗碧空,星光暗云里,月影碎簾中。’釋曰:“玉繩”者星名,“金波”者月號,上既論訖,下復(fù)陳之,甚為相濫,尤須慎之?!辈贿^崔氏所云與此不同,“相濫”指兩個同義字連用:“相濫者,謂‘形體’、‘途道’、‘溝淖’、‘淖泥’、‘巷陌’、‘樹木’、‘枝條’、‘山河’、‘水石’、‘冠帽’、‘裊衣’,如此之等,名曰相濫。上句用‘山’;下句用‘河’;上句有‘形’,下句安‘體’;上句有‘木’,下句安‘條’:如此參差,乃為善焉。若兩字一處,自是犯焉,非關(guān)詩處?!?/span>

2.論對偶

《文鏡秘府論·東卷》論“二十九種對”引述過崔氏《唐朝新定詩格》中關(guān)于切側(cè)對、雙聲側(cè)對、疊韻側(cè)對的論釋,茲述如下:

(1)切側(cè)對?!扒袀?cè)對者,謂精異粗同是。詩曰:‘浮鐘宵響徹,飛鏡曉光斜。’‘浮鐘’是鐘,‘飛鏡’是月,謂理別文同是?!薄霸隆迸c“鐘”本不相對,但以“飛鏡”代“月”,“飛鏡”便與“浮鐘”相對了。劉禹錫詩:“千年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薄笆^”此指金陵城。倘說“金陵”,便不對?!笆^”與“江底”亦屬于“切側(cè)對”。

(2)雙聲側(cè)對。“雙聲側(cè)對者,謂字義別,雙聲來對是。詩曰:‘花明金谷樹,葉映首山薇。’‘金谷’與‘首山’字義別,同雙聲側(cè)對?!笨梢姟半p聲側(cè)對”指相互對偶的兩個字從字義上說并不對,但同為雙聲字,側(cè)取其同,故為對偶。

(3)疊韻側(cè)對。“疊韻側(cè)對者,謂字義別,聲名疊韻對是。詩曰:‘平生披黼帳,窈窕步花庭。’‘平生’、‘窈窕’是。又曰:‘自得優(yōu)游趣,寧知圣政隆?!畠?yōu)游’與‘圣政’,義非正對,字聲勢疊韻。”相對偶的兩字字義并不對,但側(cè)取其同為疊韻,名“疊韻側(cè)對”。

對偶發(fā)展到側(cè)對,側(cè)取其形、音,似乎日趨嚴(yán)密,實則更加寬泛。

3.論十體

《文鏡秘府論·地卷》有“十體”一節(jié),注明:“崔氏《新定詩體》開十種體,具例如后出右?!庇帜纤侮悜?yīng)行編《吟窗雜錄》中錄有唐李嶠《評詩格》,亦論“十體”,用語與《文鏡秘府論》所錄崔融言論大體相同。王運熙、楊明《中國文學(xué)批評通史·隋唐五代卷》以崔、李系同時人,《文鏡秘府論》成書早于《吟窗雜錄》約三百年為由,判“十體”論為崔融所著。羅根澤《中國文學(xué)批評史》則將“十體”論置于李嶠《評詩格》名下。今仍據(jù)《文鏡秘府論》,將“十體”論置于崔氏名下,并引《吟窗雜錄》所錄李嶠《評詩格》供讀者參看。

(1)形似體。崔氏《新定詩體》云:“形似體者,謂貌其形而得其似,可以妙求,難以粗測者是。詩曰:‘風(fēng)花無定影。露竹有余清。’又云:‘映浦樹疑浮,入云峰似滅?!绱思葱嗡浦w也?!崩顛对u詩格》:“詩有十體,一曰形似。謂邈(當(dāng)作貌)其形而得似也。詩曰:‘風(fēng)花元定影,露竹有余清?!笨梢姟靶嗡企w”即詠物詩中為景物美麗的形貌所感動,而在詩中描繪其形,以求形似的詩,它表現(xiàn)為詠物詩、寫景詩、山水田園詩,亦即被隋唐道德家批評的“嘲風(fēng)花,弄雪月”的齊梁詩,體現(xiàn)了詩人對自然景物的純形式美追求。

(2)質(zhì)氣體。崔融云:“質(zhì)氣體者,謂有質(zhì)骨而作志氣者是。詩云:‘霧烽暗無色,霜旗凍不翻。雪覆白登道,冰塞黃河源?!耸琴|(zhì)氣之體也?!顛对u詩格》:“詩有十體……二曰質(zhì)氣。謂有質(zhì)骨而依其氣也。詩曰:‘霜峰暗無色,雪覆登道白?!睋?jù)此可知,“質(zhì)氣體”似指盛唐時高、岑為代表的邊塞詩。

(3)情理體。崔融云:“情理體者,謂抒情以入理者是。詩云:‘游禽暮知返,行人獨未歸?!衷疲骸泥彶幌嘧R,自然成掩扉?!思辞槔碇w也?!崩顛对u詩格》:“詩有十體……三曰情理,謂敘情以入理致也。詩曰:‘游禽知暮返,行路獨未歸?!卑磽?jù)其所引詩例,這“情理”之“理”并非道德之“理”,而是人情物理。故“情理”詩類同于詠物抒情詩。

(4)直置體?!爸敝皿w者,謂直書其事置之于句者是。詩云:‘馬銜苜蓿葉,劍瑩?dān)濝Y膏?!衷唬骸[隱山分地,滄滄海接天?!思词侵敝弥w。”李嶠《評詩格》:“詩有十體……四曰直置,謂直書可置于句也。詩曰:‘隱隱山分地,蒼蒼海接天?!?/span>

(5)雕藻體?!暗裨弩w者,謂以凡事理而雕藻之,成于妍麗,如絲彩之錯綜,金鐵之砥煉是。詩曰:‘岸綠開河柳,池紅照海榴?!衷弧A志怯馳年,韶顏慘驚節(jié)?!思词堑裨逯w?!崩顛对u詩格》:“詩有十體:……五曰雕藻,謂以凡目前事而雕妍之也。詩曰:‘岸綠開河柳,池紅照海榴?!?/span>

(6)映帶體。“映帶體者,謂以事意相愜,復(fù)而用之者是。詩曰:‘露花疑濯錦,泉月似沉珠?!艘饣ㄋ棋\、月似珠,自昔通規(guī)矣。然蜀有濯錦川,漢有明珠浦,故特以為映帶。又曰:‘侵云蹀征騎,帶月倚雕弓?!乞T’與‘月弓’是復(fù)用,此映帶之類。又曰:‘舒桃臨遠(yuǎn)騎,垂柳映連營?!崩顛对u詩格》:“詩有十體……六日影帶,謂以事意相愜而用之也。詩曰:‘露花如濯錦,泉月似沉鉤?!敝坝硯А奔磾⑹聦懸庀囝惖膬删渲蟹旁谝黄鹗褂?,以使其相互映帶。

(7)飛動體?!帮w動體者,謂詞若飛騰而動是。詩曰:‘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來?!衷疲骸鹿怆S浪動,山影逐波流。’此即飛動之體。”李嶠《評詩格》:“詩有十體……八曰飛動。詩曰:‘空葭凝露色,落葉動秋聲?!崩顛Α帮w動體”無解釋,所舉詩例崔融置于“清切體”之下。根據(jù)崔融所釋,“飛動體”指描寫動態(tài)美的詠物詩。

(8)婉轉(zhuǎn)體?!巴褶D(zhuǎn)體者,謂屈曲其詞,婉轉(zhuǎn)成句是。詩曰:‘歌前日照梁,舞處塵生林?!衷唬骸荷蔁熍e,凝花菊露滋?!思赐褶D(zhuǎn)之類?!崩顛对u詩格》:“詩有十體……七曰婉轉(zhuǎn),謂屈曲其詞,婉轉(zhuǎn)成句也。詩曰:‘流波將月去,潮(原作‘湖’)水帶星來。’”知“婉轉(zhuǎn)體”即詠物詩中風(fēng)格柔美的那一類詩。

(9)清切體?!扒迩畜w者,謂詞清而切者是。詩曰:‘寒葭凝露色,落葉動秋聲。’又曰:‘猿聲出峽斷,月彩落江寒?!思辞迩兄w?!崩顛对u詩格》:“詩有十體……九曰情切。詩曰:‘猿聲出峽斷,月影落江寒?!贝梭w之劃分,純以詩給人的感覺為據(jù),而所據(jù)詩例,亦為寫景詩。

(10)菁華體?!拜既A體者,得其精而忘其粗者是。詩曰:‘青田未矯翰,丹穴欲乘風(fēng)?!Q生‘青田’,鳳出‘丹穴’;今只言‘青田’,即可知鶴;指言‘丹穴’,即可知鳳。此即文典之菁華?!崩顛对u詩格》缺釋。

崔融、李嶠標(biāo)舉、分析的詩之“十體”,涉及詩的十種風(fēng)格,劃分未必合理確切,然分析的對象均是詠物詩,而詠物詩在審美對象一端只關(guān)涉景物的形貌(形式),在審美主體一端只關(guān)涉愉悅的情感而不涉及道德理念,體現(xiàn)了典型的形式美學(xué)取向。

注 釋


[1]唐代設(shè)進士科,以詩賦取士,所試詩體就是格律詩?!短茣肪砥呤濉短?jīng)條例》云:“進士以聲律為學(xué)?!?/span>

[2] 下文所引《文鏡秘府論》,為王利器《文鏡秘府論校注》,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3年版。

選自《<原詩>第一輯:漢語詩學(xué)融通的可能性》(劉強主編,上海書店出版社,2015年3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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